93、谁杀死了知更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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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夜回到车上时，Bourbon还没醒。外部的修复依然完成，内里还需要一些时间。他靠在Scotch的肩头，安静极了，垂下的金发挡住小半张脸。
一时林间只有三道浅淡的呼吸声。
Scotch看他和离开时并无什么差异，将乐器包放在倒出空位的后备箱里，最多只是鞋边沾上了湿润的泥土和草屑，缠在左手掌的纱布几乎完全被血浸透了。
Casablanca过分爱干净，但现在似乎不是很在意那些了。
“走吧。”良夜对狙击手说。“我要做的事做完了。”
不待对方询问，他主动解释道：“搞定了一个ICPO的国际订单*。”
离开萨尔瓦托拉的旅途是意料中的艰难，他们在过关卡的时候已经处理好一切违规物品。除了Casablanca的那把黑色太刀，最后以收藏品等理由糊弄过去。
在等车来把他们带回索瓦纳镇的途中，赤朽叶打来一个电话，良夜干脆在这通本是慰问意味的通话中进行了简单述职。
“可别被Brandy那家伙传染啊，”赤朽叶说。“现在还不是你可以开始枯萎的时刻，Ryo。”
“明明很难再找到萨尔瓦托纳那么好的舞台了，Brandy本来是最合适的人选，居然就把催眠的才能用在那种地方…不过也没办法，那家伙生来不会说谎话。”
“这四幕戏虽然不够令人满意，但险些把你拉到同一条窄船里。”
“Aki。”在她挂断电话之前，他抢先开口。“你是不是早已预见？”
不管是Gimlet还是Brandy的死亡，她似乎都知晓并放任自流。
听筒那边传来了女人的轻笑。
“你不明白这一点吗？我已经对你说过了。”
“你怎么知道我预见的未来不是你早已亲历的过去呢？”
“只要你不跟世界对着干，系统是不会害你的，Ryo。”
“有些人的命运早已注定，如果你不肯向‘神明’的意志低头，那么仍然是要吃苦头的。”
她说，“有些人总是必须死去…”
他说，“…恰如你我。”
[玩家，]系统似乎也因为赤朽叶方才的那些告诫有些洋洋得意起来——居然连电子音也人性化了似的。[听见了吧？]
‘神明？’他问。‘如果我所处的作品是一部漫画的话。’
‘那么‘神明’是作者还是读者呢？’
[…您当前权限不足。]
‘我明白了，那就是作者或读者、也可能是作者和读者。’他在心里点点头。‘派发给玩家的任务就是推动‘神明’想要的剧情线发展吗？’
‘玩家的标准是什么呢？’
[‘玛丽亚的冠冕’任务完成]
[您的‘契合度’+2%]
[‘他所背负的’任务协作完成]
[您的‘契合度’+1%]
[‘世纪末的挽歌’任务完成]
[您的‘契合度’+3%]
[您的‘契合度’已达60%]
[当前可开启记忆副本‘世纪终末’]
系统用一连串提示音拒绝回答他的问题，良夜也没再多作纠缠。他扫过一眼漫画论坛，发现还有个人气角色排行榜。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系统不吱声。
只见人气排行榜中，单独有一个番外篇的分类，“望月良夜”居高不下，一直在前五名的后半部分来回飞，原因可能是经常有人新入坑补到他的“死亡”桥段，或者因为他还没毕业就死去是一个蛮遗憾的点。
但问题在于特典救济的正篇排行榜中，他看见了名词在Gin旁边漂移的Casablanca，备注是累累罪行。
‘这算什么，分身吗？如果‘望月良夜’在正篇警校组的回忆杀中出场，我还可以独占两个位置？’
[你再看看。]系统说。[玩家，川江绫也也在。因为你在读者面前掉马甲了，所以川江绫也的喜爱值也正在并入‘Casablanca’。]
[如果能把你回收恐吓预告函杀死爆破犯的桥段搬上正篇，你的人气大概会超过Gin吧。]系统啧啧道。
‘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除了喜爱值以外，人气排行榜上还有一个“认可度”的标志。前几名的“认可度”都是90+，良夜往下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数值在60。
和“契合度”等值…是巧合吗？
下方没几位就是Gimlet，黑方角色的人气值普遍要低于红方角色，他能在这个位置已经算是拔得头筹。排名的照片上蒙着一层灰色阴翳，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黯淡不少，仿若无光。
该角色喜爱值为75%，论坛认可度为70%。
‘……那他怎么还会死？’
[亲亲，角色的结局虽然会取决于‘世界意志’，但并不能完全为‘世界意志’所转移，我们还是需要在一定程度上尊重剧情发展的。]
[喜爱值和认可度都是在‘鹿野司’死亡后才上升的。]
系统弹出一个页面。
Gimlet/荣传空蝉/鹿野司…真名被排在最后了啊，良夜向下一瞟。
[喜爱值15%，认可度85%。]
[喜爱值和认可度呈现越强的反比，该角色的死亡就越有可能被世界所接受。]
[在决定为了挽救他人的生命自己死亡之前，Gimlet在漫画中展现的形象是弑师的杀人犯，做人体实验的科研狂…]
[被世界认定为黑方角色，他的死亡是可以被接受的‘既定结局’。]
[相反，喜爱值和认可度呈现越强的正比，该角色的生命就越有可能受世界庇护。]
良夜低头看了看还枕在他大腿上昏迷的另一个金发马甲精、现人气榜榜首先生，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这就是你说的受世界庇护？被子弹穿胸？’
[但他得到的‘剧情发展’，正如大家所愿。]
“……”良夜没有说话，极为难得，他陷入了一定程度的混乱。
他不认为自己的施救行为是受所谓的“世界意志”支配的。这个逻辑是走得通的，因为他是降谷零，所以就算是Casablanca，Bourbon也帮他做了掩护，为此良夜才会施救受伤的他，不是吗…
不是吗？
他总不会被“世界意志”拿来当保险用的吧？
但是、Scotch也好、Bourbon也罢。没有其他的借口、理由、原因，倘若他们身陷险境，他知道自己是绝无可能真的袖手旁观的。
因为他们对他而言并不只是最近才认识的同事，还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即使他如此拼命地试图割裂一切，也仍然难以否认。
他永远不再是望月良夜，也永远都是望月良夜。
…
Prosecco对他很是拘谨。
Casablanca浑身上下是肉眼可见的低气压，脸上的表情横竖写着四个大字“我要吃人”。
作为意大利当地的负责人，他不仅手底下重要的代号成员里混进一个SIM的卧底，还冒出来一个对SIM情深不悔的叛徒，卧底更是跟ICPO通缉的国际杀手合作想把BOSS要求拿到手的东西卖了，干掉自己的上级…
他现在只能祈祷Bourbon真的没事儿，他现在就没见过那双紫灰色的眼睛睁开。
Scotch也有些担忧，但良夜向他说明，这是正常反应，Bourbon总会睡醒，睡醒就好了。
睡眠是最有利于人类进行自我修复的活动。
良夜顶着眼下一片鸦青色，如是想道。
“还有什么事、Prosecco？”他问。“我必须提醒你，我们是来帮你抓叛徒的，但不是负责帮你擦屁股的。”
“没有别的事。”Prosecco讪笑道。“只是您之前在索瓦纳当地订制的手工项链到了。”
“……”他看见黑发蓝眼的年轻上级假面上突然崩开一条裂缝。
接着又试图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我知道了。那么Barbera（芭贝拉）呢？”
“死了。”Prosecco说。“共注射5mlFAIH-0139…当天晚上就疯了，把手指插进了自己的喉咙。”
“真脆弱啊。”
良夜打开他推过去的精致首饰盒，黑色绒缎上静静躺着一只紫水晶的金丝雀——确实和Bourbon那双眼睛的颜色别无二致。
只不过、不太适合降谷零。
降谷搜查官和金丝雀的查重率近乎为零。
良夜扣上盒子，丢到Scotch怀里，“等他醒了，你交给他。”
又对Prosecco说：“把Barbera埋到萨尔瓦托拉去吧，算我送那对苦命鸳鸯合葬。”
他起身即走，又被Prosecco叫住，手里塞进第二个盒子。
“你忘记自己的项链了，Casablanca。”
今晚他们就会启程回到东京，赤朽叶通知他准备直接进实验室。
良夜站在阳光下打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躺在白色丝面上的蓝水晶。
极剔透、极干净，毫无裂隙与杂质，看起来似正振翅欲飞。
他低笑一声：“Who killed Cock Robin?（谁杀死了知更鸟）”
随即啪地一声把盒子扣上，随手丢弃。
存在即谎言的黑发青年漠然走过，
“太干净了，不适合我。”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谁杀死了知更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