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釜底游鱼·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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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用来展示权威的“饵”。
望月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瞟过角落，Bourbon和Scotch正在用视线交锋：不用细看都知道是降谷在无声问责对方怎么真的喝下那杯酒，相对的、诸伏用细微到不可见的肢体动作表示告罪。
哪有选择。毒杀是相对来说痛快的死法，对于赤朽叶来说、给杯毒酒已经是含着恩慈的赏赐，叫她发现居然有人敢在自己眼下试图蒙混过关，死法该会相当惨烈。所以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可言，只有死与死、区别在快或慢，痛苦或更痛苦。
正如此刻。
他依言走过去，让身高相仿的银发女性可以轻松地把手掌放在他后心。
赤朽叶说：“今晚你跟我走。”
望月颔首，他不需要向任何人告别，自然而然地追随她的脚步。离开酒吧后，一个陌生的欧洲人面孔坐在前座当司机，赤朽叶扯着衣领一角把他带上后座，靠着幼驯染的肩膀打电话，内容多是些篡位后要处理的细碎事情，听者略过那些真心假意掺杂的道贺和恭维、从字里行间捕捉细碎的情报并拼合，终于得到了今晚没有出现在酒吧里的Stinger的动向——她趁着这个动荡的时机，在行业的灰色地带给组织在日本的对头泥参会找了不小的麻烦，暂且抽不开身。
情报员无声抬眼看向后视镜，不错的视力让他看清了司机鬓角缓缓顺着脸侧滑下的一滴冷汗：救命，这真的是我能听的吗？
而能救他于水火之中的黑发青年只是重新低下头、看BOSS掰折他的手指取乐。这已经是他的手指能向后弯曲的最大限度了，赤朽叶对好看的东西很有耐心，应该不会刻意折断他的指骨，只是玩玩。
望月确信、在赤朽叶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吃痛的表情后，她相当失望。
目的地是从前他们共住过的安全屋，踏入门扉时，望月只觉得颈侧已经愈合的伤疤重又隐隐作痛。他们的默契用在这种地方：赤朽叶坐到沙发上时，望月从厨房端了杯冰水出来。
她不伸手去接，眉尖一蹙，像是要发作：“不要水、难道这里没存酒？”
望月随手把杯子放在桌上，“熬夜饮酒伤身。”
赤朽叶盯了他两秒，忽地又笑起来，笑完用指关节抹了下眼角。这让望月更加好奇在他得到的那部分记忆以外，他们曾经究竟如何相处，才能让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都和彼此这样相像。他很难想象自己会和她和睦相处，说真的、他们天性不和。
“过来。”她说。
他走到她面前。
“还不够近。”
望月叹息一声，左腿膝盖抵在沙发处、这下够近了。月光从他背后洒下，导致他的阴影盖住了她，她果然不喜欢，做了个伸手下压的手势，同时对他伸出手。
他思考两秒，俯身弯腰，让她的手搭在自己向上的掌心，低头、冰冷而柔软的嘴唇轻触温热的指尖。
在组织中，吻手礼往往被用来展示忠诚，下属亲吻他们的上级，代表他们对主人的尊重和服从。只是在亚洲地区这行为罕见，可赤朽叶或许会喜欢。
望月抬起头时，从她脸上的表情读出她是喜欢的、但他做错了。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赤朽叶说，他甚至好像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哄劝的意味：“你再猜猜看、猜对了有奖励。”
他目光暗下。她能对他称作“奖励”的东西，肯定与任务有关。
现在该他吃饵了。
黑发青年低头似是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果断地开始行动：藏着武器的外套、衣领内侧贴着的刀片、能弹出刀锋的尾戒、腰带上挂着伪装成装饰的袖珍枪、耳后固定的毒刺。
他摘下全部保护自己所用的武装，接着俯下身、张开双臂。
“别那么高。”赤朽叶接受了这个拥抱。
他答对了。
在长久的接触和沉默后，她的体温蔓延到他的身上，她没有松开这具冰冷的身体，而是把坚硬的金属物体塞入他右手掌心。他摸出那是一把钥匙，钥柄上有凹凸不平的触感，刻有文字：望、月、邸。
“米花町2丁目19番地。”赤朽叶的呼吸声就在他耳畔，她松开手，但是说：“去吧，你要活着回来见我。”
她勾住他那空无一物的尾指晃了晃，像是要来一个承诺。
…
望月邸在“望月良夜”的幼年时代就遭遇过一次重大火灾，他的父母葬身火海。但之后“望月良夜”应该使用保险赔偿和父母留下的遗产翻新了这栋住宅，它的情况至少从建筑物外看来是很不错的。
他必须承认自己对拿到新的记忆的态度有些急迫，有一种预感在提示他：或许釜底游鱼和其他的记忆副本会有所不同。他特意在第二天一早就抵达附近，但一时间没能进得去自家大门。
因为在望月看清这栋房子外貌的同时，他也看见了那两个进入房子的青年警官。只能说他来的时机真巧，再晚些没看见，进去了直接被同期抓包私闯民宅，恐有入室行窃嫌疑。
他只好等松田和萩原出来，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点小零食，吹破第7个泡泡，那两人才离开。
这令人很好奇：他们在死去的同期房子里干什么？
门口的“望月邸”铭牌已有轻微锈迹，望月蹙眉，在短暂犹疑后，他从外套内侧的口袋中摸出赤朽叶交给他的钥匙，钥齿插入锁孔，AB双轨严丝合缝。转动。
咔哒、门开了。
水生香调混合着海盐的气息，是空气清新剂。
望月伸手在鞋柜上方一抹，毫无尘埃，又极目望去——
这地方并不符合他最开始和现在偏向断舍离风格的生活方式，四处可见他绝对不会留下的痕迹，不管是开放式厨房那边颜色素雅样式繁多、对独居人士来说根本没必要的各种碗盘餐具、小家电…甚至还有一个刨冰机；
餐厅的圆桌围绕着6把椅子，每把椅子的靠垫还都不一样，看来是各有其主；
起居室里电视柜下是一堆游戏卡带和多人游戏手柄、全息游戏头盔、茶几下并排塞着医药箱和工具箱、角落里有成对的网球球拍，书架里塞着乐谱，正对着的下方是一把黑色的木质吉他。
宅邸主人微微一挑眉。
这样一看、岂不是到处都是那群同期。
他死后房屋居然没有被国家回收，也不知道落在谁的名下。“望月良夜”写过遗嘱吗？小警察该不会梦想着有朝一日殉职后就把所有财产充公吧？这栋房子送给同期们了？五个人够分吗？
不然他也找不到爆处班的警官在难得的休息日居然结伴来一个死人家里当田螺姑娘更合理的说法了。
以他的个性，就算是失去记忆，家也是极为重要的容身之所。居然会把地址和钥匙给别人…
而且看起来还是一人一把。望月认为有朝一日可以拿真实身份当筹码跟Bourbon和Scotch谈判的计划暂缓，还是在面对赤朽叶时一样的问题：他们到底关系好到哪一步？如果他伤害他们，他会后悔吗？
米花町2丁目的住宅大多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房间多到让人容易迷路。望月走上二楼，果然、除了书房和主卧外还有五间客房，他拉开其中一间房门，刚打开一条缝儿、里面的各种模型和工具箱告诉他这儿是松田阵平的领地，又拉开另一扇，嗯，看来属于诸伏景光。
他没有去看主卧，走到书房门前，门上有锁。望月蹲下用手指摸过底下的门缝，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看来“望月良夜”死后，没有人试图打开过这扇门。他没有点亮锁匠这一技能，今后应该也不会再回来。
这扇门后说不定就是名为“釜底游鱼”的记忆副本触发条件。
他掏出腰后的Bretta，对准书房的门锁开了一枪。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釜底游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