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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Casablanca篇·趁夜疾行 ...

  •   萩原研二被对方扯上去、紧接着就被摁入一个怀抱中。很重的血腥味道,除此外他什么都闻不到,没有隔着布料摸到的皮肤就像冰一样冷。对方很用力、未免太用力了!

      他抬手扣住对方卡在他脖颈上的小臂,艰难吐字:“望、望月……”

      那个人仍然不带丝毫动摇地持续对他的颈动脉施加力量,似乎把他拉上来就是为了将他勒死在这里,这种顷刻间爆发的杀意全然陌生。萩原试图掰开脖颈上的禁锢,结果砰的一声、后颈突然被施压,他隔着一层内衬更加紧密地贴上了对方的胸膛、他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这家伙胸骨上的皮肉只有薄薄一层,简直把自己的骨头当凶器在用。

      他的手不受控地松开、脱力、下滑,摸到望月的内衬下摆。腰包、枪套、匕首绑带…

      他好像在追那个线头的时候忽略了重要的起因——望月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望月是来做什么的?

      直到最后一刻仍然没有停止思索的萩原沉入一片弥漫浓郁铁锈味的黑暗。

      …

      ‘我们抢辆车吧。’望月用心音对系统说。他刚把萩原半拖半抱地放到这家已经休息的寿喜烧店一层的榻榻米上、终于可以放手不管。他略显艰难地试图维持正常的呼吸,镇痛剂已经开始失效了。但他可不想爬回研究所。

      ‘你不该追上来的。’他看着前同期昏迷过去还带上几分安详意味的脸,无声叹息。

      [唉、你还去拉他。这下我们来不及到目标地…我看看附近有没有能用的车。]系统在他脑海里抱怨着。[当时萩原研二的死亡率明明都已经下降到30%了!]

      ‘……毕竟不是0(zero)*。’望月一语双关道,向旁边的榻榻米一歪,检查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和萩原的手。他应当不会给萩原留下线索。

      现在死亡率排表内,萩原和松田的死亡率统一地下降到20%(在米花町内这个死亡率太正常了,毕竟生活里的危险无处不在*)。但比较惹眼的是“后起之秀”,诸伏景光先生不知到底在丹麦做什么,死亡率奋起直追降谷零的80%。望月认为也许他得找个时机去丹麦看看。

      [找到车了。]系统终于回复道,[按照‘三维地图’,你出门向南直走…5分钟内就能看见。]

      ‘我希望我5分钟内是‘走’的。’望月答。

      他从寿喜烧店的后门离开,避开有可能还在运作的监控探头,向南方前进。从夜风拂面那一刻开始、他的步伐已经越来越缓慢和摇晃,他觉得肺底的血液正在向上涌到喉头。

      系统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飘忽:[你还好吗?]
      [我以为你发现了‘论坛投票’…就不会管‘救济角色’死活以外的事了。]

      ‘……’
      望月试着向前挪了两步,站立姿势不够稳、还是在呛咳中喷出一口血沫,还好全都拢在掌心,这时他的视野已经开始闪烁。
      骨骼像正在被切割…毕竟他真的被切过,所以他觉得只是“像”,带有腐蚀感的疼痛在皮肤下面顺着血管游走——他还以为那部分属于“望月良夜”的血液早就干涸。

      ‘你对我有误解。’他慢慢地想。
      ‘我会选择拉住他并非出于过往的个人感情…那也不是应该属于我的羁绊。’
      ‘只是作为人、基本的…在同类陷入危局和险境时不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的良知。’

      [……]
      [先担心你自己吧…你的副作用。]系统说。[提示你,你超量注射3倍。换作其他药物和人,那可是致死量。]

      它话音刚落,木质地板凭空出现、极其突兀地覆盖了脚下的路面,自他脚下向前延伸:餐厅桌上是造型早已融化的奶油蛋糕,趴在桌边的男孩盖着母亲的珊瑚绒外套,脸埋在臂弯里;望月真白的目光从窗外已经升起的太阳上收回、掠过儿子的睡脸和湖绿色的桌布,定格在门外。

      望月顿在原地僵硬地站立,下意识地把因剧烈疼痛而难得弯曲、希望能藉此稍微好受一点的脊背重新挺直。

      而眉眼酷似Margarita扮相的黑发青年就在这个时候带着未尽的疲惫、背对着他踏入门扉。

      “没想到这个案件会这么棘手…”望月涉伸手拦住妻子打算拍醒男孩的手。“让他睡吧。”

      “他会趴在这儿就是为了等着给你庆祝生日呢。”真白说。“现在都是第二天啦。”
      “呃…其实是我不小心倒错了饮料。”她颇有些歉意地露了个笑,“就是你放在柜子里的那瓶酒,长得和葡萄汁太像啦。”

      “那瓶酒的度数不高…稍微有点让人担心酒量啊,良夜。”涉握着妻子的手,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吻下她的额头。“等我好久了吧。”

      “酒量是会随着年龄增长变好的吧?你错过了良夜很可爱的样子哦…他酒品还不错,醉了之后会变成复读机。”
      “喏、蜡烛。”真白将插在蛋糕上的蜡烛重新扶正,摁动打火机的开关点燃蜡烛,“应该还来得及。许个生日愿望吧…涉。”

      家庭中的父亲小心地端起座椅再放下以空出位置,他双手合十时,真白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不是说讲出来的话就不灵验了?”

      “也对。”真白笑了。“但我知道你许的是什么愿望。”

      ——我们的愿望是一样的。

      涉把开始从小孩肩头滑落的外套往上提了提,“再晚些的时候叫他吧,就说我刚刚才回来。”

      他们在餐桌旁相对而坐,间或压低声音交谈两句,偶尔将目光投向熟睡中的小孩。清晨的曦光将这副景象勾勒得极温柔而朦胧,罩着一层暖色的光晕。

      而他站在门外,自认和这一切无关。
      他是局外人。

      “……”望月良夜长叹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闭上眼,无视这些幻象冲破它们向前走。就像之前他走过沼泽、悬崖、断桥与蛇群一样。他索性放弃视觉,闭上双眼。

      但涉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

      ——我希望我们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良夜。我希望我们能给予你支持直到你长大成人、可以独立面对这个世界给予你的一切恩赐与苦难。
      ——我希望在你遇到危局或险境时,我们能给你鼓励、信心,安慰与陪伴,可以让你重新振作起来。
      ——我也希望我们能让你不会觉得自己始终都是孤身一人。

      触感如此清晰地告知他正处于初冬夜晚的东京街头,冷风裹着他的躯壳。
      别听。望月对自己无声说。别信。
      那都不是他能追逐和拥有的存在。

      ——你也值得最好的人生。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平静,对系统说:‘别把已经从望月良夜那夺走的东西再给我看。’

      而系统没有应声。望月侧耳倾听,有人正在向他走来,是耳熟的步伐节奏…但他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还是没有选择躲避。
      十几分钟前他用过的的动作招式——对方站到他身前,没有看他空茫的双眼,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压向自己——这动作效率很快,看起来还像是在拥抱,尽管实际上并非如此。这算是一种较为温柔甚至还可以解释为暧昧的、把人弄晕的方式了。

      望月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杀意,仍然下意识扣住了对方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那个人的衣袖。
      下一秒、他闻到了松针和烟草混合的味道,便知来者是谁。他略一蹙眉,还是垂下手。就像上次一样,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听到Gin说:“Margarita已回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1章 Casablanca篇·趁夜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