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尽由天》茱夕徒

9、第 9 章

　　“我以为，你们会更聪明些的。我以为你们会利用国外的控股公司进行投资的。没想到直接用注册的公司做回流投资。这也太没意思了。我只花了五千美元就把你们对外的资金流动都查明白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条件了？”云焱一个星期不到就拿到了海外公司的流水。欣喜中透着气愤。他们知道跟风的人，钱好挣。连骗局都懒得多费心思了。
　　“云律师果然有能力。我以为你会让怒冉抛售股票的。竟在背后调查起我来了！你是想从我这里拿股份？”怒涛的这个后爸开始了最拿手的交易。
　　“怎么？还想跟我谈条件？昨天，我去见了怒冉的爸爸。你现在也该知道了，怒涛住在怒冉的家里。我还真的想不出，你还有什么资本拿来跟我谈条件。”
　　“你以为没有怒涛的签名，我们就不能卖股票吗？我们有怒涛处理财产的委托书。想什么时候清仓就什么时候清仓。而且，奉劝你一句。怒冉爸爸可是只老狐狸。怎么可能让自己陷在操纵股价的案子里？他绝不会接盘的。鑫翼早就该垮了，我们都做不了什么的。”
　　“人在做天在看。”云焱摇摇头。“这句话，大家天天说。就是有人死心眼儿要跟天作对。那些被你骗过来的股民，你就不怕他们来寻仇吗？”
　　“是他们自己傻，关我什么事？云律师，我和你一样都是穷大的，知道没钱的滋味。不如我们一起抛售股票。别跟钱过不去吧。”
　　“怒涛受调查，他的股份受到密切监管。你不可能随便就处理掉他的财产。我只给你一个选择。把银行的贷款还上，我放你们出国。若还是不知悔改，还想着要抛售怒涛的股票，我绝对会送你们进局子，牢底坐穿。你笑什么？你以为股价造假的消息一出，股价暴跌，鑫翼会破产？不好意思，怒冉爸爸已经答应好了来回收散户抛售的股票。到时候，鑫翼就是怒冉的了。”
　　“不可能！怒总不可能救鑫翼。他六亲不认只认钱！你最好别被他骗了。”
　　“你应该不认识鑫翼的吴经理吧？研发部门的经理。他们的新设计被怒总看上了。”云焱轻轻笑了笑。“我查过你的资产。知道你手里有多少房地产。我只要求你还上银行贷款，然后悄悄的的走人。我想你应该不会觉得我是开玩笑的吧？”
　　云焱往桌子上放了一张财产清单。都是怒涛的这个后爸辛苦隐藏起来的财产清单。
　　“我的这些房子也是贷款买的啊！”
　　“不到十年时间里，房价翻了几倍你比我清楚多了。我最后说一句，以鑫翼的名义在银行的贷款，月末之前必须还上。”云焱站起来。把怒涛的后爸送出自己的办公室。觉得放走这个骗子有违良心。天上的云一半是白的另一半是灰的。没有风来，死气沉沉的。若来一阵干爽强劲的北风该多好，重新能露出太阳该多好。

　　怒冉这两天异常的疲倦。找了个空隙回来想睡一觉。她的家让给了表哥，就搬来了云焱的房子。还好，她曾经送出去的被子，还好好的铺在那里。怒冉本以为在满满都是云焱气息的房子里睡觉会很香甜。却碾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她才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了焦虑的困境里。像是不能碰触的伤口又被人一点点撕开了一样。突然的痛彻心扉。只是，她哭不出来。又觉得没有什么哭的理由。云焱回来了，替她低挡着一边。云焱就在身边，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在她，难道不是只要有云焱就什么都可以不在意的吗？怒冉在黄昏里使劲闭上眼睛。强迫着自己不要想太多。强迫着自己承认现在很幸福。
　　几声密码按下的声音告诉怒冉，云焱回来了。她努力调节着脸上的表情。
　　“云焱。”她笑着。声音几许微弱。
　　“这么早就回来了？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吗？”云焱要查几份资料，直接进了书房。
　　“很顺利。”怒冉没有看见云焱的脸，委屈的想哭。直到眼泪湿凉了她的脖颈儿，点燃了最后的引火线。积压在她胸口的炸弹终于炮炸了。
　　“你回来怎么都不来看看我？”怒冉冲进云焱的书房，已经泪如雨下。
　　云焱吃了一惊，赶紧过去抱住了怒冉。感觉怀抱里的女人颤抖着。
　　“我着急确认银行贷款的情况。刚才去见了怒涛的后爸。这个人自私怕事，应该会很快还上贷款的。”
　　“你又去见过我爸爸了？”怒冉心里的委屈没有化解一点点。
　　“我去介绍了吴经理研发的新产品。我就知道怒总会感兴趣的。当即就答应增持股份。这样就多了一重保证。就不怕他们突然的抛售股票了。”
　　“我讨厌我爸爸。我恨他。更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你能不能不要再去找他？行不行？算我求求你了！”怒冉努力奋斗的每个脚步上都有斗争的意义。她再也不想做个感情的乞丐。不想再重复生日时乞求着爸爸见一面的场景。但，为什么最爱的云焱却要做自己最厌恶的事呢？
　　“不要哭。”云焱怎么会不知道怒冉的心思呢。所以总是独自去见怒总。自以为避免了怒冉心里的伤口。没想到，怒冉一直都独自委屈着。
　　“对不起我的公主。你的骑士不够强大，折损了公主的荣光。以后再不去见他了。好不好？”云焱吻着怒冉哭红的眼，心里也丝丝疼了起来。
　　“只是，没了他，鑫翼怎么办啊？”怒冉被云焱温柔的吻安慰着，慢慢收住了眼泪。
　　“事在人为，但人力有限。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别再难受了。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了。”
　　“我的婚礼，绝对不要他来插手！我要自己筹划自己的婚礼！你去跟他说，我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给我筹备的婚礼上的。”
　　“不用再去见他了。发条短信就行。”云焱拿过手机简单几行字，即时就发给了怒冉的爸爸。才突然发现竟然都还没有求婚呢。赶紧去打开了保险柜，拿出了那颗早就该送出去的戒指。
　　怒冉双手捂住了脸，心里咚咚跳个不停。原来云焱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竟然可以不是梦。
　　“嫁给我吧。好吗？”云焱笑着打开了戒指盒子。窃喜那颗钻石没有想象中的小。
　　“嗯。”怒冉高兴啊。想要跳起来。跺着脚把手伸了过去。终于，手上戴起了云焱的求婚戒指。
　　“怒冉。我爱你。第一眼就爱上你了。”他扛着欢呼雀跃的她在家里转着圈的撒欢儿。
　　“你的这枚戒指什么时候买的啊？竟然躲过了我的眼睛。”怒冉的心情舒畅，早忘了刚才抑郁悲切的自己。
　　“很久以前了。你看，人啊，想要改变会变得很快的。刚才还哭唧唧的。现在就能笑成朵花。但是，就是有些东西无论如何也不会变的。比如我就是喜欢你，兜兜转转就只能是你。你说怪不怪？”
　　“你还生我的气吗？”怒冉的眼里突然的暗淡。
　　“你说呢？”小傻瓜，他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我会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配得上你的。”怒冉躺在云焱的臂弯里。享受着他的温度最直接的传导在皮肤上。
　　“我的小傻瓜。”他握住她纤纤素手，欣赏着钻石折射出来的月光。他享受着跟她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时的舒适。沉浸在与她的缠绵爱意里。他想要跟她在一起，很久之前如此，很久之后还是如此。

　　“云焱。我原本以为你是个理智的人。”怒冉的爸爸有些怒不可遏。云焱是他看好的接班人。
　　“对不起了吴总。让您失望了。我尊重怒冉的决定。怒冉想要自己来筹划婚礼，我绝对支持。我跟怒冉结婚，只希望她能幸福。”
　　“这样吧。你告诉怒冉，我公司的股份可以转让给她2%。我想我已经很有诚意了。怒冉若还是不肯低头，我再也不认她！”
　　云焱还来不及回答，怒总已经挂断了电话。云焱很淡然的给自己到了杯咖啡。觉得怒冉的倔脾气是得到了真传。家务事永远都不是外人能界越的领域。就算亲密如情侣。做不到深有体会就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云焱喝了一口清苦的咖啡。叫来秘书确认鑫翼银行贷款的还款情况。看来，被怒涛的后爸藏起来的资产一定还有很多。竟然几个星期里就陆续还上了这些贷款。云焱突然就有了仔细查查他的想法。刚想给秘书打电话，秘书自己进了来。
　　“云律师。怒涛来了。说要见你。请他进来吗？”
　　“快请。”云焱嘴角笑了笑。怒涛最近的变化很奇特。身边多了那个爱了许久的女孩，一切都不一样了。
　　“云焱。我这里带了一瓶小酒。你我各饮一小杯如何？”
　　“我戒酒很久了。不如以茶代酒吧？”
　　“为我破例一次可好？一直都想跟你好好畅饮一番，无奈人生如梦。”
　　“我想一小杯还是可以的。”云焱不知被哪一句说服了。也许是因为怒涛眼里真诚的目光吧。
　　“第一杯我先干。这是我欠你的。”怒涛剪了短发，脸庞的轮廓清晰的展露出来。竟然跟怒冉有几分相似了。云焱敏锐的发觉怒涛眼神里的悲戚一点也不输怒冉。不自觉的便叹口气。自斟自饮了一杯。怒涛皱着眉头也自饮了一杯，放任这无头绪的忧愁随着酒香更浓郁起来。终于，怒涛开口道：
　　“云焱。说实话，我几次都怀疑过。就算你不是权臣的儿子，你也不会真的娶康悦。”
　　“毕竟你有的是雄心壮志。肯定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放弃鹰击长空的。只是，康悦却从来没有动摇过。她付出了所有赌定你如她一样情深。她如今除了一个虚无的愿景，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你是放弃了前途回来的。所以别再放手了，好吗？就圆了康悦这个梦吧，可以吗？毕竟你也曾经为她抛下了所有。”
　　云焱愣愣的，好像看见了悠远的战场：没了腿脚的战将，随着战马一起倒在血泊中。周围冲天火光照映着的是张熟悉的脸。那是自己吗？怎么眼里都是不甘？嘴里喊着的是谁的名字啊？仔细听去，声声念着康悦公主。
　　“你们要结婚了。有人会在你们的婚礼上放一段录像。关于康悦被祸害的录像。我希望你能阻止这件事。”
　　“我要怎么做？”云焱不知为何听懂了怒涛的每一句话。
　　“去找到那个想要破坏你婚礼的那个人。或者更换婚礼场地。我想你应该有能力保护好康悦的。”
　　怒涛，站了起来，告辞：“我的时间不多了。先走了。”他走了几步，终究又转过身来。只是他没有再说什么，径直的出去了。怒涛很想说‘我的时间不多了。这时间是康悦用命换来的。’
　　云焱看见怒涛消失在办公室门口，才突然的清醒起来。他直觉的打去给了怒冉的爸爸。
　　“怒总。您好。我刚才收到一份情报。有人想在婚礼上搞事。想要在婚礼上放怒冉以前的那件案子上的视频。我不会让怒冉再被伤害到的。婚礼筹备必须由我来进行。如果您不答应，我跟怒冉就拒绝参加。”
　　“云焱。你的情报可靠吗？从那里得来的情报。我这边筹划婚礼的是怒冉的阿姨。她是专门搞婚礼策划的。放心，不会有事的。”
　　云焱轻笑一声。果然如怒冉所料，筹备婚礼的是那位后妈。
　　“怒总。我谁也不信。我要全权负责婚礼筹备。我绝对不允许怒冉在自己的婚礼上被羞辱。我的手腕，还是值得怒总好好考虑考虑的。”
　　“你怎么回事？怒冉恨我，恨阿姨。我也忍了。怎么连你也不懂事起来。我们都是怒冉的亲人，怎么可能有害她的心？你好歹也是个律师。你应该很清楚，个人恩怨和成见都是影响正确决断的最大障碍。你不该打来电话质问我。你是在怀疑我的初衷吗？”
　　“怒冉是您女儿啊。她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您真的在意过吗？怒冉是我放弃了事业也要护住的人。如果婚礼上有任何一个疏漏，我会连我自己都憎恶起来无法原谅的。不是我亲自策划的婚礼，我是不会带着怒冉去参加的。这是我最后的通牒。”
　　“年纪轻轻很会耍无赖啊。你可以策划婚礼。但不能放怒冉妈妈的照片视频之类。也不能让怒冉在婚礼上提及她妈妈。你们的婚礼是属于你们的更是属于我的。听明白了吗？”
　　“我会努力说服怒冉不提起过世的妈妈的。非常感谢怒总成全。”云焱也很清楚，怒冉一样渴望着父爱。就算是通过利益算计之后的呈现，也是怒冉求之不得的。
　　“流程确定以后，发过来给我确认。”怒总一团火冲撞在心头，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却怎么想都觉得蹊跷。云焱这几天都在调查鑫翼的股票作假案，怎么突然就得到了情报？而云焱绝不是用假情报来糊弄人的性格。莫非。。。他不敢多想，如果连枕边人都要留心留意，日子可要如何过？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新郎云焱，你愿意永远都爱着新娘怒冉吗？”
　　“我愿意。”
　　“无论心喜还是悲伤，无论灾难还是和平，新娘怒冉，你愿意永远都爱着新郎云焱吗？”
　　“我愿意。”
　　远处的钟声响起，是天国的父施舍着仁慈给世间饱受煎熬的爱人们。
　　云焱看着怒冉雪白的婚纱，好像手里牵着的真是哪个世界里的公主。他的笑灿烂的如同天边的太阳。暖暖的，一点也不伤人。怒冉情不自禁踮起脚尖去吻她的王子。这一世便圆满了。

　　每个人都笑着。吴经理握住云焱的手，开心说着新品预售的喜人情势。怒冉的爸爸笑着很满意自己只有5%的股份扩大到了10%。几个股东代表也笑着，股价虽然下跌了一些，总归下跌的幅度不大。如今新品口碑很好，看来股价马上就能在涨一涨了。云焱走过去，搂住怒冉的肩膀。人生路上的坎坷，若能一起跨步走过，就算不是最理想也算最完美了。

　　后记：
　　怒冉，我的康悦公主。当写下你和云焱名字的时候。你们的故事就像一团轻盈的云彩飘进了我的心里。就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就好像本来就该是的样子。亲爱的，我的康悦公主。希望，以后，永远，你都收获着最美爱情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