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尽由天》茱夕徒

5、第 5 章

　　“云焱。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我们几个老同事还想请你吃饭呢。”云焱手里握着电话，费力的拧动着门上的旧锁。又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钥匙拔出来。
　　“欢迎你们去海牙找我。你们现在都比我挣得多。应该不会空手去的吧？”
　　“那是自然。只要能带的都给你带去啊。”
　　大家欢笑着。互道着保重。云焱挂断电话。觉得普通的同事关系最适合自己了。就算被骗也不觉得受伤。他到机场大厅办停机手续。无奈排队的人太长，只得放弃，直接登机了。飞机震动着飞上了天际，让人世间的纷杂都留在了脚下。他的眼角突然的生疼起来，泪能倒流回心里，眼里的血却化不开浓浓的相思。

　　“怒冉。又来喂猫吗？”超市的大姐悠然的跟她打着招呼。帮着她把猫粮到在一个个小碗中。不等吆喝，周围已经聚满了摇着尾巴的猫儿们。
　　“大黄。你的这一份里加了肉罐头。你要多吃一点啊。吃饱了才能喂小崽啊。”
　　“花花。你又来抢大黄的食物。过来，到我这里来。真乖。”
　　怒冉出差了几天。刚到就来喂猫了。只是怎么也没看见小雪。那是一只很瘦弱的小猫咪。通身雪白的。只是特别怕人。也怕这些比它大了很多的同伴。怒冉就坐下来打算等等它。专门给它留了一盒罐头。坐下来才想起，趁这时间，正好可以把出差时的脏衣服洗了。从箱子里掏出来拿去超市旁边的洗衣房。刚摁下启动键，就被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女生吸引了注意力。可是更让她挪不开眼的是这两人拿在手里的深灰色的被子。被子上有一个个用白色丝线绣成的M字样。这不是普通店面里能买到的。是品牌方做的限量版送给合作方的。怒冉当时是合作模特。自然得到了一套。想着云焱会喜欢就送给云焱了。
　　“对不起。我能问一下吗。你们这被子是从哪里买的啊？挺好看的。”怒冉压制着心跳，笑着去搭话。
　　“这是我男朋友的。他明天回国。我过来替他打扫一下。”一个白皮肤圆圆脸的女孩很亲切的介绍着。
　　“要不，我帮你看一下品牌吧。MATEELA。好像是国外的牌子。”
　　“谢谢你啊。你男朋友在国外读书吗？”怒冉浑身发冷。她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只是不死心。还想再问一下。
　　“她男朋友是律师。在海牙国际法庭工作。”小女生旁边的朋友做着介绍。脸上是替朋友开心的笑。
　　“祝贺你啊。”怒冉忍住心里的酸疼，还是一脸笑意的问道。“你男朋友回来是为了准备结婚吗？”
　　“我们交往没多长时间。他在国外，我在国内。也就年前圣诞节，趁他有假期去看了看他。这次是他回国处理事情。暂时回来几个月而已。”
　　“都说异地恋挺难的。你们也很辛苦吧？”
　　“我也是律师。平时工作也特别忙。就算在同一个城市里，也没时间总见面的。碰上假期飞过去见他，可以一直黏在一起，倒比零星的见面来得实在。”
　　“你们两个都是律师。一定有不少可以聊的。”怒冉告诉自己不要嫉妒，她不能再让自己生活在别人人生的阴影里。
　　“他是我前辈。指导教授也是同一个。能聊的还真是不少。”
　　“真好。祝福你们。”怒冉挥挥手走出来。浑身上下冷得经受不住。却看见远远的那只雪白的小猫隐藏在灌木丛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小雪。过来。我给你留了罐头。”
　　小雪听见她的呼唤，真的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小口小口的吃着罐头。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她蹲下来，想看看小猫发炎的眼睛有没有好一些。还好，上回点了眼药水之后没有再发炎。
　　“走啦。明天再来看你们。”怒冉心里杂乱着，竟忘了自己还有衣服还留在洗衣桶里。
　　只是，怒冉准备着直播，一连几天都没能亲自去喂猫。也就不对自己那些衣服抱有幻想了。随便被谁拿去吧。就当给自己的品牌做宣传了。
　　“怒冉。那只小白猫好几天都不来了。看来它只认你。你不来它就不过来。今天一定要等等它啊。那么小，应该还不会自己觅食呢。”超市的老板娘早就成了怒冉得力的同志了。
　　“我今天多晚都等它。放心吧。”怒冉拿了一盒罐头揣在怀里。呆呆的坐在绿化带边上的石牙子上。那是上次小雪出现的地方。她以为它一定还会从同一个地方找过来的。春风又来吹拂江南的烟雨了，天上悄悄飘下了雨丝。毛毛的，绵绵的，轻盈的，是谁化成了自然的思念？怒冉把兜帽戴起来，这点小雨是阻止不了她等着它的。她很自负的认为，只要她等着，它就一定会来的。来了给它吃最好吃的罐头。专门留给它的罐头。怒冉左右摇晃着身子。小声的唱起了歌。很绵软的是淮剧里的几个小调。自从跟着云焱去听过一次就喜欢上了。无聊的时候便要哼上几句。唱得不好，怡然自得。
　　“下雨了。”有个声音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提醒着淋着雨的人儿。怒冉抬眼去看，缓缓站了起来。云焱，果然又遇见了他。
　　“我来喂流浪猫。”她耸耸肩，表达着自己的随意。
　　“都要三年了吧。没想到你还在喂流浪猫。”
　　“我不来，也没别人会来喂猫。看着它们去吃垃圾也挺难过的。”
　　“你的衣服。”云焱递过去一个袋子。竟是她忘记拿走的衣服。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她去系帽子上的绳子。感觉雨下的越发的大了。
　　“我提前回来了。看见你没有拿走衣服。”
　　“这样啊。太感谢了。雨下大了。我得赶紧走了。再见。”她甜甜的笑着。好像只是碰见一个不很熟悉的朋友一样。
　　“你用我的雨伞吧。你已经淋湿了。”他抓起她的手，硬要把雨伞塞给她。可是她不想接受。紧紧攥起了拳头。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挣脱着握在她手腕上的束缚。只是，他也一样倔强。一样的不肯退缩。
　　“不要这样。你女朋友看见了会误会的。”没想到，她的这句话生效了。他果然慢慢放开了她。她咬住牙，不让自己哭出来。依旧冲他笑了笑，急急的跑走了。很想在路上买把雨伞的。怎么那么多的便利店，却没有一家有雨伞卖呢。路上那么多人，怎么每个人都打着伞。只有她一个淋成落汤鸡狼狈不堪。等回到家里，她便病倒了。这病来势汹汹，像是非要夺了她的命一样。
　　“老板。今晚的直播还进行吗？还是延期吧。我怕你挺不住啊。”小助理带了热粥过来。才发现怒冉烧得厉害。
　　“我能行。你帮我简单的化个妆。找个鲜艳的红色，给我涂个大红唇。还好我嗓子没哑，直播绝对没问题。”
　　助理心里暗暗担心。只是谁能说得动老板呢。只能按要求给怒冉涂了一个比新娘还红艳的口红。看着老板卖命的介绍着一套一套的衣服，手心里渗出了冷汗。她真怕老板会晕过去。只是她的担心还没持续多长时间，怒冉一个恍惚，竟直直的撞在了直播的机器上。直播间里便只剩下小助理高声的尖叫声。急救车的警笛声，救护员焦急的询问声。一时间，网红直播间晕倒，竟上了热搜。
　　“老板。你以前的案子又被人翻出来了。好多骂你是心机婊的人。说你为了报复前男友不择手段。还有人说做你的男朋友得要做好进监狱的准备。竟然还有人说，这次的事故也是你为了搏关注一手策划的。反正风评特别不好。”
　　“你去联系刘经理，一定留意产品的留言。我们的衣服都是费心思做出来的，我就不信不会有人出来说句公道话。上回直播卖的好吗？”
　　“卖的挺好的。黑白格衬衫卖的最好。还是老板有眼光。”
　　“我们产品卖得好就行了。剩下的就由他们骂去吧。反正我没妈没爹没有男朋友。黑红也是红。我怒冉今生竟能上热搜，还要抱拳说声三生有幸。”还没说完，怒冉狠狠的咳嗽起来。
　　“医生说你身体太弱了。常年不吃主食，导致身体里很多微量元素都不达标。医生让每天喝点小米粥呢。”
　　“你去告诉医生不要断我财路。”嘴上虽不认输，她还是吃了几口助理从外面买来的小米粥。
　　“小吴。你回公司去吧。我刚把设计图纸发给刘经理，你去问问刘经理的意见。然后把修改稿给我带回来。我吃过药了，睡一会儿。”
　　小助理看见老板闭上了眼，匆匆回公司了。云焱徘徊在医院的走廊里。想不好到底要不要进去。他的生活已经完全跟她的剥离开来。只要他闭上眼，装作若无其事。他便能按照他给自己设计的人生走下去。获得应得的成就，幸福的家庭。可是。他怎么就很愿意进到她的直播间里，花上几个小时看她直播卖货呢？只要他有时间，他就会去看她。看她留长了头发，换了发色，看她穿起曼妙的纱裙又换上了冬衣。
　　“你是家属吗？”他猛地抬头，看见护士正要推开她的房门，扭头冲他问着话。
　　“是的。有什么事吗？”
　　“怒冉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她骨量储值不足。等再过十几年，可能会导致骨质疏松。直不起腰，腿也会弯曲的。一定要注意。还有，她现病的不轻，每天都要吃药输液。必须吃点热值高的有营养的食物。不然顶不下来。”
　　“好的。”云焱很自然的接过去了诊单。
　　“她输着液不能乱动。你进去看着她，别跑了针。”护士交代好，转身走了。云焱只好轻轻推门进去，坐下来。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滴进她的身体里。她是真的瘦啊。手腕细得经不住针头的样子。他去摸摸她的脸，有点心疼她。
　　“你怎么来了？”怒冉睡的不踏实，感觉身边有人，睁开眼，却是云焱。
　　“来看看你。退烧了就算好了一半了。好好休息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你为什么要来看我啊？”她好看的眼睛紧盯着他不放。
　　“总不能装着不知道吧。总能刷到你的视频。”他学着她的样子，耸耸肩。
　　“如今律师也得蹭流量了吗？你有女朋友，就离我远点。别活成让我讨厌的样子！”她可能是被烧糊涂了。脑子里都是对他的怨恨。
　　“你有这个资格来指责我吗？”他眼里立刻也有了怨气。
　　“凭什么不能指责你？你没看见过我胳膊上的伤吗？那伤是连着脖子的。你有来关心过一次吗？我是错了，错就错在太过在乎你。我本来可以接受你的帮助，接受你动用你积攒的一切资本来帮我的。我当时是在怕什么啊？是怕耽误了你的前程？还是怕影响了你的生活啊？我还真是白痴，傻瓜。好好的资源不用，非得自己去作死。换回来的什么呢？谁给过我一句安慰吗？”
　　“怒冉。你可想过，我是律师啊。替无数人争取权益的律师啊。可我却不能保护一个我最在意，最宝贵的人。我学得那些法律条文都成了狗屁。我。。。”他心里的痛还有很多，她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走吧。别让我传染了你。”她闭上眼睛。没了一丁点力气。
　　“喝点水吧。你不喜欢喝水的。给你切个橙子吧。”她不喜欢吃水果，除了橙子和草莓。房间里只有几只橙子。云焱没有刀，只能一瓣瓣剥给她吃。
　　“甜吗？”他记起她吃橙子特别挑剔，只吃没有酸味的。
　　“还行。”除了他，或许没人再愿意给她剥橙子吃了吧。
　　“我没有什么女朋友。那天你见的是我的两个后辈。她们在跟你开玩笑的。我曾拜托她们帮你去喂猫的。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我不信。那人说圣诞节去见过你。”
　　“不是去见我。去参加学会。是我恩师的学生，我自然要接待一下。”
　　“你们做律师的都这么喜欢欺负人的吗？你最好别骗我。”怒冉眼里显而易见的飘起了粉红色的花瓣。
　　“也许其中一个是对我有点意思。但我果断的拒绝了。”他相互搓着手指。他是拒绝过。没拒绝成功。恩师非要让他们交往试一试。就一直保持着联系。
　　“我家摆的都是你的照片。我衣橱里还有你的衣服。不要随便怀疑我。”律师大人很快就找到了突破点。
　　“你舅舅上次来看你的房子。说你要卖房子呢。”怒冉吃了橙子觉得心扉都舒服不少。
　　“他是挺想让我把房子卖给他。但那是用我爸爸牺牲体恤金买的房子。我怎么可能会卖呢？而且，当初我新装修房子的时候，我舅舅可是很反对的。这时候看上我的房子了。我怎么可能趁了他的意。”
　　“你坐过来嘛。让我靠着你。枕头太矮了，腰疼。”她终于又躺进他的臂弯中，扭头碰上他温暖的目光。
　　“云焱。不要再离开我了。我好难过。每天都想你，你知道吗？”
　　“你在直播间里，又说又笑，跟男模特们也是谈笑风生。我还以为你过得很好呢。”
　　“小心眼。醋坛子。”怒冉终于笑了。开心的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不等云焱总结语言来反驳。赶紧说道：“好吧，不是醋坛子。是醋瓶？醋碗？醋碟。再不能小了。醋碟好不好？”
　　“哎。随你高兴吧。快再睡一会儿。昨天一晚上都咳嗽，没怎么睡好吧？”
　　“原来，你从昨天就一直在了？”
　　“嗯。”他没有说，比起你知道的，我更爱你一万倍。
　　她沉沉的睡着了。被淋湿的鸟儿终于飞回了巢中。

　　“你把相机拿高一点，这样我的脸不就显得更小了吗？”怒冉开始了危机公关。要拍几条喂流浪猫的视频。小吴激流勇退了。这个拿相机的工作自然就落在了云焱身上。
　　“你的脸已经很小了。特别美。来。1，2，3走。”云焱都已经特别熟练了。
　　“大黄。来来来。”怒冉召唤着平时最听话的小朋友。只是，大黄只顾着凑在镜头前左右的晃。装着没听见。
　　“有罐头吃。”云焱伸出手去指了指怒冉的方向。大黄看了看美食，又看了看帅哥，终于还是觉得饱腹更重要。扭着屁股去找怒冉了。没想到，这么几条平淡的视频竟然特别有市场。更有市场的是大家对拍摄者的好奇。甚至有人通过对露出的手指做了精细的研究。得出了很可能是个帅哥的结论。因为，大家都知道怒冉是个颜值控。
　　“云焱。你火了！大家都要求你出镜呢。不然今天晚上你跟我一起直播吧。好不好？我们一定能卖爆！”怒冉的财迷气质已经无法掩饰了。
　　“你不怕影响我的生活了？”云焱皱着眉头。很是拒绝。
　　“直接官宣嘛。省得别人跟我抢。害我每天都提心吊胆。”
　　“我这一露脸肯定火，那不得有更多人来追求我吗？”云焱非常冷静的分析着。他对自己总是有精准的认知。
　　“那倒也是。”怒冉一双猫眼滴溜溜的转着。在钱财和安全两方面做着抉择。后来，她想明白了。钱吗，总还可以再挣。男朋友丢不得。
　　云焱在镜头外看着神采飞扬的怒冉。很高兴她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她很喜欢漂亮衣服。更喜欢看见别人穿上合适的衣服而变得更得体。她研究了人的形体，尤其擅长为微胖型的人设计衣服。她高兴的介绍着衣服的每个细节。自信的光给了她彩云般的风采。
　　怒冉时不时的要看一眼镜头外面的云焱。会有点羞涩的冲他笑笑。这是工作，总是跟生活中的样子有些区别的。没想到，又被网友做成了对比视频。男朋友不在时和男朋友在时的对比。男朋友不在，语速加快。脸上虽笑着，眼里看得都是卖货曲线。男朋友在，眼里含爱，可以打折加打折，就为了早卖完好收工。如此，大家都要求姐夫不要走。天天守在直播间。还有人截图画出了姐夫的轮廓，计算出了姐夫大致的身高。一时间，怒冉成了风光无两的大网红。
　　“你们看吧。我就说云焱特别旺我。只要他在，没有卖不完的货。”作为老板的怒冉，很是骄傲自己的男朋友。
　　“老板。夏季新款得赶紧安排上了。您是自己去广州看货，还是让我陪你去？”小吴觉得自己宠臣的位子不保。
　　“我问问云焱。他有时间，我就跟云焱一起去。他没时间，你替我去。我男朋友再有几天要回荷兰了。我得抓紧时间和他待在一起。”怒冉叹口气。但她不能显露出难过。她不能把云焱拴在自己身边。云焱应该飞翔在辽阔的天空。振翅出耀眼的成绩。

　　“云焱。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已经在海牙待了两年了。要不要回来？”萧正禾喝着手里的咖啡。有点咽不下去。云焱说自己戒酒！戒酒啊！只能相约在咖啡厅。
　　“开始去的时候，真的没意思。但是干到现在觉得特别适合我。我真的挺愿意替国家在国际上争取到权益。也认识了不少国际法学家。还有一些跟我一样苦哈哈的穷同事们。他们也没多少工资。全凭热情在干活。其中能得到大公司看重挑走的，虽说很幸运。也有不少一干就是十几年的。”
　　“所以你打算一辈子不回来了？”
　　“好难啊。”云焱看向了窗外的晚霞。
　　“你回来自己成立工作室。接你愿意接的案子。不是一样吗？”萧正禾替兄弟想得周到。
　　“老萧。你不会早就被怒冉给卖通了吧？怎么总替她说话？”
　　“我只是觉得你俩错过可惜。能找到一个喜欢的真不容易。能碰见你喜欢的，人家也刚好喜欢你的就更不容易了。你看看我，找不到爱的，也没人喜欢。”
　　“老兄长得一表人才的。不然我介绍个对象给你认识怎么样？”
　　“上回恩师来杭州，也把那个长得特别白的女孩介绍给我了。只是两人都是律师。说起话来就有种竞争的关系。弄得我挺紧张。”
　　“人家挺有才华的。你好好把握把握。”
　　“云焱。你怎么就不能让怒冉给我介绍个模特认识认识呢？”
　　“我真的觉得，模特跟律师特别不配。”
　　“走走走。喝酒去。两个大老爷们喝什么咖啡啊。怪腻歪。”萧正禾知道云焱的性子。
　　“不行。我喝了酒容易做错事。”鬼知道他说的错事是什么。

　　“行李都给你收拾好了。带了些感冒药之类的。当初我在国外的时候，感冒吃国外的药就总是好不了。一吃国内的药立刻就好了。特别神奇。”
　　“那还不是国内的药给的计量大。国外的药多吃几颗一样的效果。”
　　“明天一早的飞机。快睡吧。”怒冉轻轻碰上门。躺在客厅的沙发里想心事。
　　“怒冉。想什么呢？舍不得我走？”
　　“没有啊。男人就该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会勤跟你联系的。”云焱去拍拍她鼓起的脸蛋。还是很舍不得她的。
　　“好的。”怒冉转了个身，朝里躺着，悄悄擦着眼泪。
　　“怒冉。如果你碰见了更好的。你放心大胆的去追求就好了。我会很真诚的祝福你的。”这句话，云焱设计了很久。觉得这个时候说出来最合适。
　　“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碰我。是觉得我不再干净了吗？”她猛地坐起来。眼里没了光。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私生活很混乱？”
　　“我们之间已经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所以，你这次回来不是来跟我和解的。是来跟你自己和解的。对吗？”
　　“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可以拿身体来交易的婊子。是吗？”
　　怒冉一口气的问着，释放着心里的难过。就像她现在这样疲倦不堪一样，他肯定也想要彻底解脱了吧。
　　“有一段时间，很多人骂我是心机婊。我真的觉得好无语。当一个小女孩被性骚扰的时候，被家暴的时候，被经纪公司无情抛弃的时候，可有一个人站出来替我抵挡过风雨？我不是白莲花。没错。在我还没学会有心机之前，被骗光了财产。装着对我嘘寒问暖，骗我买了一家空壳公司的股票。哄着我去国外度假。当我回来，那家公司早就宣布破产了。我手里的股票成了废纸。那个时候，可有一个白莲教的替我打抱不平过？”
　　“这个社会上，总是要求女人纯洁。要求女人要用最单纯的眼光对待身边的人和事。却又扮成大灰狼，一口一口咬掉女人身上的肉。脱下外套，又可以指责是女人勾引了狼。好吧。我觉得你也肯定累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喜欢我。但我想你肯定有那么几个瞬间是爱着我的。我被你的爱感动过。谢谢。”
　　怒冉抹掉眼泪。去拿车钥匙。
　　“我都快忘了。我今天还没有去喂猫呢。它们总喜欢等我的。就算我不去，就算有人喂过它们了。它们还是愿意等我的。那只小雪，只吃我喂的食物。无理由的信任着我。我得去看看它们了。”
　　怒冉跑下了楼。从车库里把车开了出来。她的别墅装修好了。特意装修成了他喜欢的古朴风格。却忘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在一起。感情早淡了。
　　“小雪。你又等我？”小雪肚子圆圆的，应该已经吃过东西了。怎么还没走呢？
　　“你是单纯的只想等等我。是吗？”怒冉不知什么时候又红了眼眶。
　　小猫咪等到了想等的人。高兴的转着圈子。怒冉干脆坐到了地上。托起下巴来仔细的想着她跟他的以往。后悔当初开始的太突然了。
　　“怒冉。很晚了。快回去吧。”是他的声音。她就知道他肯定会来的。
　　“你想把我从你的生活中抹去。连这里都不能来了吗？”她站起来。准备离开。
　　“怒冉。”他拉住她，抱进了怀里。“我们的人生都开始了新的阶段。也许，我们不再适合了呢？就当作是给我们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看看是不是还愿意选择对方一起走下去。”
　　“我不会再来了。你的两个师妹把这些猫咪照顾的很好。再见。祝你一切平安。”
　　她很快的跑走了。怕再慢一秒就会让他看见滑下的泪。就让这一切结束吧。匆匆开始，也匆匆结束。已经很对得起认识一场了。春天，开满了美丽花朵的春天，太美好却也很短暂。只一个多月的时间，花儿竟都谢了。怒冉开车行在钱塘江畔，看车灯的倒影在水里连成一条线。像不像牵着风筝的线？她打着拐弯的显示灯，开去了别的方向。水面上的线便断了。所以，风筝便自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