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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丞相寿宴 ...

  •   苏定安这五十九的寿宴设在栎安另一处私宅,楚江珣仔细翻看过送过来的衫子,除了颜色青绿些,并未□□藏针之类。
      萧宸檀对着楚江珣的过于谨慎有点无语:“江珣,苏定安不会在一件衫子里做手脚。他此次示好,无非是想拉拢我罢了,他的目标只可能是对太子之位有威胁的人。”

      楚江珣依旧有些不放心:“苏定安当年能策划太安谋反案,坐上左相的位置,一手遮天这么多年,其心思计谋绝非徐之浩之流可比。这寿宴分明是鸿门宴,我担心他已经怀疑在洛王背后的人就是你。”

      萧宸檀慵懒地倚在坐榻上:“你这真是操心的命。试探自然少不了,但我自有应对之策,阿兄无需担心,我倒是觉得他拉拢多过设计,正好我也看看左相的人里还有什么牛鬼蛇神。总之我会小心的,何况还有苏榭护着我呢。”

      楚江珣扔了个白眼过去:“别提那个名字坏我胃口,想起他那张脸我就厌恶。”又向着姜诚嘱咐道:“姜诚,你要好好保护少主,真有什么事发生,速来报我。”

      萧宸檀穿上衫子,抬脚就往外走:“好了好了,别啰啰嗦嗦的了。姜诚我们走,可别迟了。”

      姜诚已经乔装打扮过了,穆离的易容术举世无双,只要他隐藏好自己的内力气息,看上去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抠脚大汉。

      五福山上通往曲宴的车道两旁挂满了写着寿字的灯笼,列烛如昼。入到宅院,更是布置的极尽奢华,即便已是夜幕深沉,四处也都被满庭院的灯笼和烛火映照的如白日一般明亮。而且这些灯烛上都添加了如沈脑屑等名贵香料,满园飘荡着令人沉醉的香气。

      萧宸檀从马车上下来,一直在门口望眼欲穿的苏榭便迎了上来,拉住他的衣袖:“阿檀,你穿这身衫子真好看,你的位置我一早就安排好了,你跟我来。”

      萧宸檀本就是美人脸,披个麻袋都好看,更别说是这越水州的贡缎织成的衫子,那染的极好的天青色当真是江天一色无纤尘,更称的他如一支琼枝玉树,揽尽天地之精华,众人无不侧目。都说兰台公子容色无双,一手狂草更是旷古绝今,这般风姿确实无人能及,也难怪左相嫡长子苏榭和洛王殿下都为他倾倒。只可惜名草有主,只能借着寒暄饱饱眼福。

      苏榭的位置安排在左首第一张,自从左相当政以来,左手为尊便成为了宴席礼仪不成文的规定。萧宸檀毫无疑问与他共坐,旁边坐着的都是三品四品官阶的大员,主位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随着管事“左相大人到”的大嗓门亮起,先前还在寒暄应酬的大小官员们纷纷回到座位上,垂首恭迎着。便见左相满面春风地背着手出来,露出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示意道:“老夫今日寿宴,感谢各位同僚捧场,不必拘礼。”

      众人依次落座一会儿,这祝寿的酒杯还未端起,管事的一嗓门“太子殿下到”让众人又忙不迭地跪下恭迎。

      苏定安也依礼法起身相迎,赵璟兴忙免了左相的拜礼:“今日舅父寿辰,这些个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宣读了圣人的口谕,大意便是龙体欠安,不能亲自前来云云,所以特意嘱太子前来,赐美酒五十壶,绢布百匹,珍珠十斛,玉如意两对。宣读完毕之后才让一众大臣起身恭贺。

      赵璟兴虽被安排在主位落座,却也立刻着人在身侧置台:“今日是舅父寿宴,舅父理应上座。”

      赵璟兴身侧还跟着一位年轻男子,身材纤细,眉眼温柔,萧宸檀曾见过他一次,是八皇子赵璟慎。文治武功都是平常,但长相随了他的母妃,有些阴柔之美。

      赵璟慎的母妃兰姬是西凉送来和亲的公主,兰姬容貌美丽,入宫之后深得圣宠,不久生下八皇子赵璟慎,封凉妃。只可惜兰姬入雍,本就是不情不愿,对待雍帝从不假以辞色,未曾展过一丝笑颜。初始,赵元徽觉得这样的冰山美人倒也新鲜,但时间一久,便觉得毫无情趣,如同抱着一根僵硬的木头,味同嚼蜡,便日渐冷落了。兰姬反而觉得清静,在自己的含凉殿内置了佛堂,一心青灯礼佛。

      只可惜母妃不受宠,连累着自己的儿子也一并失了圣心,便是连一些资历老的内官都敢欺负他。赵璟慎与自己的母妃并不亲近,为寻求庇护,便主动接近太子赵璟兴,赵璟兴也乐得这个兄弟听自己话,虽然没少呼来喝去,但确实也给了不少庇护。
      酒至半酣,有管事领了一众姿色不菲的男女上来,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十五六岁怯生生的少年,身着青衣。犯事官员家的男丁本都是充军流放,但因着男色日渐盛行,所以渐渐地,只要未满弱冠的男子便与女子一般,同送去教坊司或营妓司,供人狎亵。

      萧宸檀心下冷笑,果然送件青色衫子给自己便是没安好心。

      立时就有人叫道:“前头那名女子不是曾经的吏部侍郎杜延的爱妾么?”难怪今日赴宴还特意嘱咐不携带女眷,原来是有这么活色生香得一环,众人顿时兴致高涨,面上莫不流露出猥亵的丑态。

      “那杜延不识好歹,见罪于左相大人,不久获罪下狱,家中男丁降为奴籍,充军流放,而所有女眷没入教坊司,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为左相大人马首是瞻。”陆续有人出来表衷心。

      又有一人道:“我若没记错的话,兵部黄大人曾经和杜延的私交还不错。”

      兵部郎中黄鹤额上的冷汗已然冒出,忙起身朝着苏定安躬首表忠心:“左相大人,这绝对是谣言,我兵部本来就和吏部是分掌文武两条线的,平素往来就少。那杜延名声极差,下官怎会与这等宵小往来。”当下更是拿了那名昔日宠妾的花牌,当众将美人欺负地嘤嘤嘤。

      苏定安颔首笑道:“黄大人好好享用。”便让家臣将呈了一众花牌的托盘拿到诸人面前,大家便一一挑选了,让这些人陪酒助兴。

      苏定安信手也翻起一块牌子,看向萧宸檀笑道:“下人真是胡闹,竟然将萧校书的名字和这些个青衣小倌混在了一处。”
      萧宸檀心下拎得门清,若非故意授意,即便是给这些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将朝廷命官的名字和青衣小倌混淆一处。面上却仍旧是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今日是左相大人寿辰,估计也是有人想讨左相大人的好,开了下官的玩笑,又岂能和他们一般计较,无妨无妨。”

      但在场之人大都是拍马屁成精,立刻便有人道:“左相大人功在社稷,兰台公子萧校书容色才情冠绝栎安,若能陪伴左相身侧,排忧解劳,也是萧校书大功一件啊。”
      又有人附和着:“对对对,为国捐躯,哈哈哈。”语调异常轻浮无礼。

      “……”萧宸檀嘴角抽搐,这也能算为国出力,你丫的怎么不自己为国捐躯,再次刷新了萧宸檀对无耻的认知下限。

      “父亲……”苏榭讷讷地开了口,但后面的字也卡在了喉咙中。

      更有人搂着怀中的美貌少年一边狎玩,一边调笑道:“这些个青衣小倌哪能及兰台公子风姿之万一,本来还顺眼的一张脸顿时都索然无味了,我倒是羡慕小苏大人能一亲芳泽。”

      萧宸檀当下就怒了:“这位大人,我虽只是兰台八品的校书郎,却也是朝廷任命的,有品级在身,岂能容你如此出言侮辱?”

      那位大人被呛了一嘴,瞄了左相一眼,哈哈不语。

      苏定安不待苏榭的狗嘴开口,已然道:“不可,不可。”示意萧宸檀上前,将写着他名字的花牌递了回去,言语间意有所指:“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萧校书果然是不负盛名,也难怪会引起误会。”
      赵璟兴附和笑道:“携手等欢爱,宿昔同衾裳。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这昔日诗人阮籍的名篇确是写尽风流。八弟觉得如何?”

      赵璟慎微微一笑,倒了杯酒,下座递给萧宸檀:“昔年这安陵与龙阳传为美谈佳话,焉知百年之后,不会是萧公子?听说你与九弟走的颇近,这坊间都在赌花落谁家。”

      “不过是坊间无聊之人的谣言罢了,下官并无这龙阳之好。”萧宸檀推脱不过,只得轻抿了一口。赵璟慎却亮了自己已饮尽的杯子,不依不饶:“本王第一次见萧大人,感觉甚为亲切。萧大人不会不赏面子吧?”

      萧宸檀见他神色真诚,眉眼之间竟还生了几分亲切之意,不疑有他,便只得饮了余酒。

      赵璟兴坐了一会儿,便带着赵璟慎起身先回了,赵璟慎临行前附在苏榭的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让苏榭的两只眼睛亮的骇人,频频点头。赵璟慎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似不经意扫过萧宸檀,带着一连高深莫测走了。

      现场的糜烂和虚伪萧宸檀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不过饮了两三杯酒,醉意便有些上头,身体内更有一股奇怪的灼热蔓延到四肢百骸。

      苏榭的手似不经意地搭在萧宸檀的肩上,凑了过去:“阿檀是有不舒服么?要不我先扶你去客房休息一会儿?”

      萧宸檀一震,他素来谨慎,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躲开苏榭的手:“不用,我先回去了。”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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