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少女》小安潇潇

3、第3章

　　经过一下午轻松愉快的贪吃蛇，林炑开开心心地在下班时间准时开溜。
　　值得庆幸的是，在游戏里不必思考加班文化这种东西，因为在她到楼底的时候，发现一大批npc正和她一起准时开溜。

　　顺便一提，她下午帮徐觉跑了个腿送东西到领导那，发现领导的工作除了签字，确实是蜘蛛纸牌。
　　哦，还有24点：）
　　没点小学数学本事还爬不上高层是吧。

　　“LIN，溜得够快啊。”
　　“彼此彼此。”

　　在公司门口的十字路口等红灯的间隙，林炑和徐觉狭路相逢。
　　早上太过匆忙，上班时间因为谨慎，她也没仔细观察过这个像是引导npc一样的前辈，而现在，处于私人时间，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观察交流了。

　　蓬松的黑色短发，毫无特色的黑框眼镜，被镜片遮挡的眼睛倒是看不太清，五官清秀，是个帅哥。
　　西装领带加十分。站姿端正再加十分。
　　林炑点点头，下了结论：
　　看上去是个值得一推的好纸片人。

　　“怎么盯着我看？”徐觉注意到她的视线，挑了挑眉，“早上记不清路，现在连我都不认识了？间歇性失忆？”

　　林炑摇摇头，换了只手拎公文包：“我向来脑子就不好，老徐你应该是知道的。”

　　徐觉正拿着保温瓶喝水，同时看着对面的红灯读秒，听到这过于坦诚的话也无语了，只是嗯嗯啊啊的附和了两声。

　　“再说看帅哥有什么错！反正私人时间也脱离上下属关系了！”

　　“噗！咳、咳……”

　　林炑一脸正直说出的话直接让她身边的前辈直接呛得脸都红了，周围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连忙往外退了几步。

　　LIN是个天然……？好难搞的属性……
　　徐觉自己止住了咳，而后顺着人流往前走，又看了眼表情都没变的后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徐，那我往这边走了，明天见。”
　　最后，他只看见那位高挑的女性踩着小皮鞋“嗒嗒嗒”离开了他的视线，小声地道了别：“明天见。”

　　希望明天还能见到平安的你。

　　*

　　另一面，林炑和公司的npc前辈道了别，却没有回到自己家中，而是转去了游戏里她常去的道具店。

　　道具店位于郊区，和林炑的住宿区很近，在不远处的商业街上。虽然外表是很小资的咖啡店，内里也买价格高的惊人的手冲咖啡，但究其根本性质，还是一家道具店。
　　毕竟在郊区开贵的要死的咖啡店，会亏得裤衩子都不剩的。

　　林炑回忆了下道具店的老板，记得是个立绘挺帅的黑皮小哥，随即想起了刚刚和徐觉的对话，觉得似乎是有些放飞了，但也没什么不好。
　　她在现实生活中不会那样和陌生男性说话，但欣赏纸片帅哥的时候她还是很实诚的。
　　尤其是3D化的纸片帅哥。

　　林炑推开门的瞬间，挂在门口的门铃便被触动，老板一副熟人的样子找你搭话：“LIN，最近没来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过得如何？”

　　而被他搭话的对象一时间却没有回复，只因她的视线完全被老板的外貌所吸引。

　　白毛黑皮大奶帅哥啊！！！不冲不是冲国人！

　　……不对，现在重点不是帅哥。
　　被美貌和□□迷了眼的玩家终于清醒过来。

　　“LIN，没事吗？”
　　老板从柜台后走出，看到熟客有点不对劲的样子自然担忧：“要不先喝个药剂休息会，帐先给你赊着。”

　　这种时候不该说句“这药先喝，不用还了吗”老板！

　　林炑向后退了一步，和3D化后在她xp上蹦迪的老板保持距离：“没事，谢谢关心。最近过得不错。我来买点红药和蓝药。”

　　三句话，让老板再问不出一个字。

　　老板带着些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柜台，从身后向酒吧架子一样放着各色药水的格子中取下几瓶，递给面前不知为何很警惕的熟客。

　　“红药（大）5瓶，蓝药（大）5瓶，和平时一样对吧。一共5万。”
　　他将东西放到柜台上，打开终端准备收钱。

　　林炑看了眼持有金钱，又看了眼复活药的价格，咬咬牙道：“再加3瓶复活药。”

　　“LIN的复活药用完了？”老板好像有点惊讶，在拿药的同时和她唠了两句：“你不是上周才来买过？是去了12区？就算是冒险者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林炑这才回想起来，在被拉进来之前她确实去12区越级打了个怪，勉强活下来没被拍死。
　　看来时间是直接连上的……
　　她这样想着，向老板的终端付了钱。

　　“19万……？不应该是20万吗？”
　　没想到的是，林炑扫了金额后却发现了不对。虽然也有有钱不赚王八蛋的想法，但实诚孩子还是当场和老板指出了。

　　老板笑了下，回道：“给熟客的折扣，不用多想，好好照顾自己。”
　　“不管怎么说，命总比真相……比其他都重要不是吗？”

　　白发金眼的男人朝她非常熟练地wink了一下：“我也不想失去熟识的客人么。下次再来哦~”

　　“你刚刚说，真相？老板，你知道什么吗？”
　　林炑很急切地出声询问，毕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情报。

　　“我只是个老板，不是情报贩子。就算是LIN我也不会多说的。”

　　又问了几次，老板只是把话题引开，没有再透露别的，话题也越来越远，已经从情报变成药水原料了。

　　这npc做的真和人似的，连这种话术都一套一套，不过看上去是挖不出情报了……
　　最终林炑放弃了无谓的努力，只是记下了这一点，向老板告别。

　　看着那个身影离开自家店铺，老板不知从哪拿出一套泡咖啡的设备，娴熟地研磨、注水、过滤，花了些时间泡好咖啡，而后走出柜台，将其放到为客人准备的桌子上。

　　“她是您希望的样子吗？”
　　男人回到柜台，开始清洗用过的器具。而那杯咖啡就安静地在桌上冒着热气，制作者看起来也没有去品尝的意思；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店铺自言自语：“在我看来只是个普通的玩家罢了。”
　　又似乎是反悔了，他补充道：“虽然是有些不同，但也不值得那么多关注。”

　　“所以说，只是我的兴趣而已。”一个穿着制服短裙的少女从后面制作室的门中走出，语气轻快，“只是我想要关注罢了。”
　　她没有坐下，拿起那杯咖啡就喝，像是喝白开水那样喝完了定价颇高的店长手冲咖啡，还吐舌嫌弃：“好苦，下次记得多加点糖。”

　　“如您所愿。”
　　老板正擦着咖啡壶，听到这话也应下了：“但我不得不说，那杯咖啡的糖已经是致死量了。”

　　“区区一个老板，下次照做就好了，别多话。”
　　少女走近柜台，把沾着咖啡渍的杯子递给他，而后转头就出了道具店（咖啡厅）。

　　老板被刺了句，像是习惯了一样，表情都不带变的：“一切顺利。”

　　风铃平静下来，店内又恢复了平静。
　　老板一个人擦着洗好的杯子，而后把它放在了架子上。一排咖啡杯排列整齐，强迫症看了都说舒服。

　　男人抬眼看向店门口，无论是来买东西的熟客，还是不讲礼貌的少女，都已经看不见身影。

　　“祝您，能找到想要的吧。”

　　*
　　林炑出了道具店，看时间回去休息好像还有点早，于是便去了自己印象里的“高铁站”。

　　毕竟现在虽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她总有一天还是会去别的区打怪的，为了升级不得不去。
　　所以先去侦察一下总没错。

　　在透明的轨道中，充满金属感的流线型列车像是在海中欢游的鱼类一般穿梭。
　　并非整齐排列互不干扰，那些轨道是交错而行的。列车轨道很好利用了空间资源，使得在最大化安排轨道数量的同时，使得轨道的秩序不被扰乱。

　　林炑抬头，看到了更多交错重叠的轨道，列车朝着不同方向驶离。近一些的，她还能从窗户看到乘客们的笑脸。

　　这是只有在游戏里才能见到的光景。

　　“好厉害……”
　　林炑贫瘠的词汇量让她只能发出这样的感慨，但心中的震撼却不比第一次见到兵马俑的时候少。

　　虽然知道这里是游戏，这超越现代科技的设计和技术在现实生活中可能要花上几百年才能呈现，但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只觉得，如果真能在活着的时候乘上这样一班列车，那该有多好。

　　……不过现在连现实世界都回不去，还想个啥啊。
　　黑发女性的脸垮了下来，想到自己现实世界一片未知的情况，看到未来科技的好心情被毁的一干二净。

　　自动售票处人不多，可能是因为都在网上提前预购好了，只有几个中老年人在机器面前操作。

　　林炑想着来都来了，干脆看看最详细的购票流程，走到一个空着的机器面前。
　　先是刷过ID卡，经过实名认证，屏幕中出现了配着各区不同风景的目的地选择。

　　她顿了一下，先选择了游戏里最常去的11区。
　　10区到12区是给玩家们打怪攒材料的地方，怪的强度由10区到12区递增。
　　而11区的目的地选择所配上的图片也是一片荒地，几个不似人形的怪物正在游荡。

　　真是看上去就不像是个好地方。
　　林炑在心里吐槽，点开界面后发现去这么个荒凉又危险的地方的列车，班次却不少。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除了玩家外，本世界的npc也有很多事白天坐办公室，晚上砍一身血转赚外快。
　　她想起了在11区打怪时遇见的来自5区的冒险者姐姐。
　　那位姐姐好像还是什么创业公司老总，还要来11区打怪，说是因为公司资金一时运转不过来。

　　可能是因为大家贪吃蛇打的不好。
　　同样是公司职员的女性这样想着，在确认车票价格和记忆中一样之后，退出了11区的界面，转而选择了12区。

　　相比起11区，怪物更强的12区的配图却看上去没那么危险。图上是一个幽深的洞穴，洞口半露的矿石泛着荧光，甚至没有怪物的身影。
　　但界面上鲜红的警示语与人身保险提醒却能让不了解的人也清楚那里的危险。

　　果不其然，班次少，而且票价高。
　　毕竟一个不小心，连列车都会被袭击。

　　林炑又回想起第一次试着去12区结果出站就被怪物一掌拍回家里（复活点），只能庆幸去之前把钱都放仓库里了。

　　果然还是先去10区试试手……
　　她又接着点开了10区的界面，一片绿盈盈的森林，有湖有树有动物，祥和而宁静。
　　10区是采集区，里面的怪物也是偏可爱型的兽类，高级别偏少，是适合新手的区域。

　　再看了作为武器交易以及谋略支线的1、2、3区，和平民生活和日用品大厂的4、5、6区，林炑觉得自己把出生点定在6区真的不错，至少不会出生就卷进生命危险中。
　　万一死了，重置的身份也很安全。

　　……大概

　　把ID卡和终端都收拾好，林炑离开了繁忙的高铁站。

　　上班摸鱼时期她曾发信息问过Hammer，如果角色死亡会怎么样。
　　那边给出的回答则是：和游戏一样，不过是重置身份掉经验金钱罢了。
　　所以在这个游戏里，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永远回不了现实，回不了家，倒也没有生命之忧。

　　穿着墨绿风衣的女性夹着公文包，匆匆穿过街道，回到自己的家中，就像是再平凡不过的打工人，是这个世界中小小的一份子。
　　上班、抱怨生活、和熟人见面、再策划个旅游。
　　但林炑知道，她一定是要回去的。

　　在这里呆久了，对于生命和道德的认识一定会产生变化，向不好的那边。

　　“我会，回去。”
　　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