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少女》小安潇潇

2、第2章

　　或许是精神层面的冲击太大，林炑在第二天早晨被终端的通讯吵醒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沙发上坐着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地点了下终端，一张十分陌生的脸跳了出来。
　　黑色短发，带着眼镜的男人在看到林炑睡眼惺忪的样子时，不禁深深叹了口气：“LIN，你再不来上班，就达不到这个月的打卡天数了。还有最后三天，得天天来。”

　　林炑一时间没理解他的话，视线被右上角的描述所吸引：
　　Npc 徐觉，办公室前辈

　　徐……觉？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是公司里的人。呜啊这游戏里的人变成真人长得还怪好看的。
　　她的思维稍稍跑偏了一些，但很快又回到了正轨。
　　……不对，她难道还要去上班吗？

　　林炑花了三秒思考，最终还是向电话里的人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还有十五分钟，你家挺近应该还行，”徐觉看着她好像听了又好像没听的样子，只好无奈地摆摆手挂了电话，“快点啊，不然被解雇就不好了。过会见。”

　　正如这个npc所说，诚然现在最重要的是主线任务的探索，但丢了工作，她就没了经济来源。
　　她又不是123级的LIN，没有攻击力也不敢去战斗升级，78万在游戏里不过几天几个道具就能很快用完。所以在她没确定接下去的路线时，这份工作是她唯一不动脑子就能挣钱的途径。

　　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正焦虑于找工作的大学牲，林炑本人听到“解雇”两个字都会条件反射地颤抖。

　　但现在还有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老徐啊公司在哪你告诉我一下！！！”

　　*
　　林炑最后还是成功踩着点到达公司并保住了自己的微薄薪水。

　　“LIN，虽然你脑子一向不太对劲，但怎么会连公司在哪都给忘了，”徐觉带着不省心的后辈从公司大门走到办公楼层，“别告诉我你连工作内容都给忘了。”
　　林炑摸了摸垂在耳边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但是，要不老徐你给我说说。”

　　“唉……拿好，这是给你的早饭。”
　　男人把手中的三明治塞到她手里，领着她到了工位前：“你的工位就在这，我们部门的工作很简单，只要打开电脑就行。”

　　他把拿着手中三明治的同事按到座位上，帮助她打开电脑，并启动了桌面上的APP：“就是这个，控制这条蛇吃到东西，然后越变越长。偶尔死个五六七八次没关系，中间休息也没问题，只要一天死的不超过50次就算完成今天的工作了。”

　　“那我也去工作了，加油别被老板抓到休息哦。”
　　留下轻飘飘的鼓励，徐觉挥挥手回到你工位的斜对角，打开了相同的APP，开始工作。

　　林炑保持呆滞地看着因为没人控制一头撞死在岩壁上的小蛇，又僵硬的低头看了眼还冒着热气的三明治。

　　开始、工作？
　　开始……打一整天的贪吃蛇？

　　不是这个工作机制是不是太草率了虽然游戏确实不需要真正做工作但是那么多的时间用来打贪吃蛇也太过于草率了吧——
　　而且竟然是按死亡次数算工作业绩你让那些不会打贪吃蛇的手残怎么办啊不要瞧不起手残啊你们这群游戏制作者！！！
　　她们公司在游戏里的设定也是个不小的公司了在这里打贪吃蛇难道那些大型公司的高层每天在办公室里的任务就是打蜘蛛纸牌吗！虽然蜘蛛纸牌是很难！虽然！

　　啊不行，突然觉得脱力了。

　　林炑保持面目狰狞在电脑前无声吐槽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接受现实，左手打开三明治狠狠咬了一口，右手则控制鼠标开始了新一盘贪吃蛇。

　　半个小时后

　　嘿嘿，贪吃蛇真好玩，嘿嘿。

　　*

　　到了中午，理应被叫上一起去食堂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来找她，林炑才觉得原本的账号在公司人缘并不好。

　　……不过也是当然的。她除了一月15天的必要出勤之外，就连午休时间都抽出来乱跑，不到体力耗完不吃饭的来着。

　　黑发女性摸了摸自己的胃，并不是很饿。看了眼数值，HP堪堪在80%上下。
　　看起来五感模拟的相当真实。

　　林炑想了下，还是决定去食堂看看。毕竟在游戏中的公司食堂虽然菜品名字很奇怪，但加的HP还是不错的，同时比起外面餐馆买的更便宜一些。

　　她一个人慢慢悠悠跟着指示牌到了位于地下的食堂。

　　食堂的人并不多，只有零星几个。窗口内也没有人工服务，只有冰冷的机械臂和翻动的铁锅在灯光的照映下泛出属于金属的光芒。

　　“总之先点菜……”林炑走到窗口，看着小显示屏上展示的买饭步骤，一步步进行。
　　但顺利只持续到了选菜的时候。

　　“西红柿炒番茄、黄瓜炒土豆、茄子拌萝卜丝、橘子炒肉、火龙果炒辣椒……”

　　这都什么东西啊啊啊啊——这是人能吃的吗？？？大学黑暗料理都没那么黑好吧！
　　而且连一道正常的菜都没有是怎么做到的？游戏里点的定食里竟然都是这种东西吗？！

　　林炑苦着脸把进行到一半的点餐继续下去，用终端刷了这顿黑暗料理的饭钱，然后端着盘子走到一个有着窗户的角落坐下。

　　她看到了同办公室的几个npc，但他们只是瞟了她一眼，也没有邀请的意思，她也不会自讨没趣。

　　……“yue。”
　　怎么说，这饭确实难吃炸了。除了便宜又顶饱外没有别的优点。

　　被孤立的玩家决定不到饿死不会再吃第二次。

　　林炑为了不浪费钱，忍着恶心，减少咀嚼，最后还是吃完了定食。
　　因为她风卷残云的进食速度，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仍是空荡荡的。

　　……一不小心就当成正常生活了。她是不是应该去转转熟悉地形，再不济也该好好了解下这个公司的信息。

　　林炑坐到电脑前，光标都已经放到贪吃蛇的图标上，才刚刚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安逸。
　　她应该要去寻找回家相关的一切信息才对。

　　于是她站起身来，环视一周，却发现办公室原来并不止她一人。

　　办公室内唯一对她有好脸色的徐觉正躺在桌子上睡觉，看起来睡得很熟，连她开门进来都没有发现。

　　林炑走到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头看了他的工位一眼。
　　保温杯里泡枸杞，椅子上挂着颈枕，鼠标旁有几包吃了一半的小零食，纸质文件一类整齐摆放在办公桌右手边……等等贪吃蛇作为工作内容的公司为什么会有纸质文件！

　　她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工位，并没有发现任何纸质资料。

　　可能是因为LIN才从别的公司被挖过来没多久，不能接触到纸质文件的工作内容吧。
　　……不过现在还是先不要打扰别人睡觉了，万一偷看文件被发现又是很难处理的事。

　　黑发的女性叹了口气，决定在午休时逛逛公司内部以及公司周边，先把活动范围扩大，地图点亮多一些，再去想别的事吧。

　　林炑轻手轻脚离开办公室，生怕打扰npc休息，根本忘记了这是个依靠npc负面情绪升级的游戏。
　　而在她的身影消失之后，理应熟睡的徐觉睁开了眼，眼中的清明表示他早已醒来。

　　男人捂住脖子转了转头，抽出右手边的文件，一边翻着一边自言自语：“不看是对的，这种东西根本没有搜集的必要。”
　　“不过LIN感觉是个会把这里玩成模拟人生的好孩子，”他将文件塞回原来的地方，拿起保温杯，站起身来，小声嘟囔，“办公室和谐还是很重要的，持续摸鱼未来可期。”

　　“……这枸杞味不够啊，泡点菊花茶吧。”

　　*
　　由于林炑吃饭吃的快，离午休结束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她也得以把周边转了个遍。

　　之前也说过，林炑所在的公司不算小，姑且也算是第六区的几大企业之一，自然坐落在类似市中心的高级办公楼之间。

　　虽然是后现代的背景，但除了一些自动化的器物比如无人驾驶汽车，自动炒菜机之类的东西，其余倒是和真实世界差不了多少。
　　办公楼下便是咖啡厅，透过半开放式的吧台，她看见咖啡师正在辛勤工作，不远处是面包房，再远一些是装修精致的西餐厅，另一栋商场的大屏幕正在放着虚拟偶像代言的汽水。
　　马路上有不少车，也有不少人，大家都行色匆匆，唯一的停留是在等红灯。

　　早晨因为害怕迟到，她并没有仔细看过公司周边的样子，现在看来，她真的成为了所谓的“高级白领”。

　　不对，哪有高级白领上班内容是打贪吃蛇啊。

　　回想起那搞笑一样的工作内容，林炑的幻想瞬间被击破，内心的感慨也变成了吐槽。
　　抬起手看了下表，发现还有半小时就该到午休结束时间了，她便转了方向往公司走。

　　但一个声音却绊住了她的脚步。

　　“有人抢劫——那男的抢我包！”

　　这种地方都有人光明正大的抢劫？
　　林炑第一想法是疑惑，而后才是正义感作祟想要抓住犯人。

　　也是正巧，犯人直直往她的方向冲来，看上去人模狗样，不像是个抢劫犯的样子。
　　他的身后也还坠着几个好心路人，不近不远却没法抓到。

　　林炑隐约觉得他的步法有些奇怪，但也只是朝着他的方向跑去，想要拦住他。
　　或许是知道这里是游戏，反倒没了现实世界中那些顾虑。
　　毕竟只要HP没到底，背包里的药就能把她救回来。

　　到了再近一些，到了林炑能看到他头顶个人信息的时候，她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因为那上面写着：玩家JIhsu，大学生

　　等等、玩家？

　　也就是这一小会，林炑在游戏世界中预见的第一位老乡就已经飞驰而去，同时把抢来的包随手往后一扔，趁着他们回去拿包的时候往人群中一钻，消失了。

　　她有些呆愣地望向犯人消失的方向，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否该追上去。

　　但是……
　　果然，有人会用这种方式来升级。那奇怪的步法估计也是某样道具的功能吧。

　　年轻的公司职员又在路边站了一会，最后还是放弃了追上去的想法，转身回了公司。

　　这样的手段只能放到最后，反正她宁愿去打怪一身伤也不愿用这种方式升级。
　　……这样的老乡，若是再碰到，就帮npc把他抓进牢里吧。

　　反正玩家进牢不过是流动财产清零等级下降换个名字身份过段时间就又出来了。
　　所以说……这样的设定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安定的社会啊。

　　林炑忧国忧民地叹了口气，拿着新鲜出炉的拿铁，刷了下终端投影出来的“连环杀人案”新闻，像个不想上班的社畜一样走进了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