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t cry》蓝色·灰色

4、往事如风

　　最后烟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告白，只是一路轻笑着，让我送她回了宿舍。
　　不过隔天开学我就找上了沁，因为实在太想知道那个叫云的男子究竟跟烟之间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我是云改变了烟，而我要是想把烟变回来，就一定得知道那段过去。
　　傍晚的时候约了沁在天台，尽管一开始他是极力回避这个问题的，但最后还是经不住我的威逼利诱，勉强开了口。

　　我跟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连上的学校一直都是一样的。初二的时候我就开始跟同校的乐队混一块了。那时侯我是学的吉他，云就是那个乐队的吉他手，比我大二届，是学校高中部的。云人很不错，吉他弹的好长的又帅，我当时真的是崇拜死他了。就算是后来知道他有心理疾病，我还是很景仰他。
　　心理疾病？变态吗？
　　我打岔着问沁。
　　去，是抑郁症，据说有时还很严重。
　　沁白着我，没好气的说道。
　　烟也喜欢摇滚，其实应该说是烟影响了我，因为最初是她硬塞给我摇滚的CD听。那个时候的烟跟现在简直没法比，恶搞瞎掰的功夫厉害到能扯的让你相信路边的狗屎是黄金！
　　没那么夸张吧。
　　我瞄着沁不信的叫道。
　　现在的烟你当然想象不出来啊。
　　沁说的一脸认真，感情是吃过N多次的鳖了。
　　后来那个乐队在蓝灰做了驻唱，一次周末的公演我带烟去看了。在表演高潮的时候云对着台下连做了几次国际手势，结果你猜烟怎么了？
　　沁突然捂着眼怪笑了起来。
　　她，她居然冲着云竖起中指，大笑着骂了句“FUCK YOU！”。哈哈哈哈，我至今仍记得云一副吞了鸵鸟蛋的表情，吃惊的望着第一排正笑的放肆的烟，甚至连吉他都漏了几个音。
　　后来呢？
　　我好奇事情的发展，急急的催着沁。
　　后来？后来更搞笑。表演结束后在巴台前云绷着问烟“girl，do you know the mean of FUCK YOU？”。然，烟痴呆两秒后，仿佛发现新大陆般晃着我的肩大叫着“沁，你听见没，他居然会说英语诶！你听见没？听见没？厉害厉害。好，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家伙完全忽视了云，一个劲的摇着我乱叫着扯些有的没的。最后，云在周围众人的闷笑中，恶狠狠的拌过烟的身子，凶神恶刹的咬牙切齿道，“会说英语很奇怪吗！”“抱歉，妈妈告诉过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特别是那种看起来很坏的大叔。不过你要是十分万分的想知道的话，我就好心点告诉你好了。因为~~~~我以为你是文盲。”别说云了，我都听的差点没喷血。看着云气到发抖的样子，我连忙拖着还在那眯着眼装天真的烟，迅速逃离酒吧。
　　接下来，也许是玩上瘾了，烟有空没空就会往蓝灰或云他们排练的地方跑。当然是打着看我的幌子。虽然每次都是把云惹的抓狂收场，但我们大家都发现云要比以前有生气多了。所以，尽管烟很爱闹，大家还是满欢迎她的。
　　然而就在我们都看好两人的时候，烟居然带了个据称是她男友的人来到蓝灰。那天乐队的任何人都不敢跟云多说什么，因为他自看到烟出现后，就一直臭着张脸。那家伙也是，明明喜欢烟，却又总是对她忽远忽近的，也难怪烟要找人来刺激他了。
　　刺激他？
　　我想着可能的猜测，略带怀疑的望着沁求证。
　　没错，那人根本不是烟的男友。而是烟受不了云的性子，故意找来气他的。烟是个很敏感的人，她早就觉得云是喜欢她的，但见他不跟自己说就算了，还老是装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所以才会想出这个法子。果然，隔天云就跟烟告白了。
　　你就同意烟跟个心理障碍的家伙交往！
　　我怪叫着盯着沁。
　　可是我觉得要是烟的话，云能被治好也说不定啊！烟那时真的是个很爱笑，很活泼的女孩，我觉得爱情是治疗抑郁的很好的良药啊！而且，我后来也跟烟说了云的事。但烟说云在告白的时候就已经跟她说了。
　　你不知道，云除了心理问题，弹的一手好吉他不说，人长的帅，平时乐队里有什么事情也乐意帮忙，家里也算是有钱的那种。真的是个不错的人。
　　切，内心才是最重要的吧。
　　我不认同的冷哼出声。
　　不跟你扯这个，个人观念不同。你不想听拉倒。
　　我说算你狠，善用威胁的眼神。继续啦。
　　我学着陈小春的调调，连忙平息沁的愠火。
　　一开始两人处的挺顺利的。云也渐渐不再出现抑郁症的状况了。可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烟告诉我云突然莫名其妙的老唱CREEP给她听，问我云在乐队的情况怎么样。因为当时忙着中考，烟家里看的比较紧，她也就不再三天两头往蓝灰跟练歌房跑了。
　　CREEP？收音头的那首吗？
　　话一出口，我才发现似曾相识。
　　就是RADIO HEAD的那首。我不记得还有谁唱过啊。
　　那云是5月8号死的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
　　沁疑惑的看着我。
　　听Ben说的，你继续。
　　原来烟那天说的朋友，就是云啊。突然想到天台上的那个夜晚，我竟分不清心中的感觉究竟是快乐还是悲伤。
　　我告诉烟云还是跟以前一样，但烟就是不放心。她要我去看CREEP的歌词，她说云是在自卑，她说云可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烟真的很敏感，我们所有人都没察觉的事，她却发现了。事情就像烟说的那样，没多久云就提出了分手。尽管他嘴上说着是因为没感觉了，呵，谁都看的出他是在撒谎。
　　真正出忽意料的是烟居然答应了。在接下来了一个月里，烟不顾家里的反对，恢复了原来有空没空就往乐队跑的习惯。只是她不再想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惹怒云，而是跟乐队里的每个人都有说有笑，独独对云不加理睬。像是在跟云挑衅般，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后来云果然忍不住了，当着乐队所有人的面，抱住烟就吻。呵呵，那个场面啊。
　　沁边说边露出色色的表情，惹的我血压直线上飚。
　　咳咳，好，我继续。
　　看逗的我差不多了，沁清了清嗓子，自动继续说了下去。
　　当云当着大家的面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离开烟后，那家伙就张嘴哭了起来。搞的我们一帮大男人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才难得严肃的冲着云说“只要你一离开，我的心就残废了，所以，你要是真的爱我，就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好好陪在我身边才是真的。”。呵呵，这也算是真情告白吧，云那脸红啊，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玩。
　　后来两年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再出过什么差错。直到高考乐队暂时解散，虽然那阶段云显得很寂寞，但因为有烟在，我们谁都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甚至是后来听说云的父母离异了，我们也只是叮嘱烟要好好陪他。唉，我们似乎把云完全丢给了烟，现在想想这或许就是我们犯的第一个错。我们忘记了心理这种疾病，是无法根治的。要不是烟一次偶尔的从云的口袋里摸出药片的话，我们谁都不知道他的抑郁又复发了。然而马上我们又犯了第二个错误。那时，我们急于想着快点让云复原，一边重组了乐队，一边过分热心的陪着他。但是，物极必反吧。我们的关心，只是让他更加的抑郁。云开始变的离群，变的不爱出门，甚至是吉他，都很少再弹。基本上都是烟去他家陪他，顺便照顾他。因为云那个开公司的父亲虽然赢得了云的领养权，但我们都看的出来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有心理问题的儿子，他完全是为了面子，才要了云的。上了大学后，云就一直在考虑是不是搬出去一个人住算了。
　　后来有一天，云打电话来我家，要我带烟去他那，他有事要跟我们说。我以为是找我们讨论他搬出去一个人住的事，所以也就没想很多，还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一会过去。
　　走到云家楼下时就听见他家传出来的Don’t cry的歌。我还跟烟打趣说他又在扰民了，开那么大声。到了门口才发现云连大门都没关，烟就贼笑着跟我说要悄悄进去吓吓他。结果房间找遍了也不见云的影子，光见CD机被开了重复，在那放着Don’t cry。就在我纳闷的时候，看到烟一脸震惊的呆在被她打开的卫生间门口。当我莫名其妙的走到烟身后时，看到的是映着一浴缸刺目血红的云的苍白的脸。我真的宁愿那是一场噩梦！那个混蛋！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
　　说到这，沁痛苦的抱住了头。我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我实在不能理解，既然爱一个人，为什么还能残忍的在自己最爱之人面前自杀。这种爱情，我永远无法苟同。
　　沁平静了一会情绪，摸着脸继续说道。
　　那个时候我的脑子已经炸掉了，手忙脚乱的打了电话，再把云弄出浴室包扎。呵，真是可笑。现在想想，整个浴缸都已经红透了，止血还有个屁用！到我回过神时，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你不知道，我当时那个急啊！真的差点没去报警。你想，看着自己男友在面前那幅残样，我这个男人都忍不住吐了两次，她一个女孩，我真的怕她一时想不开也跟着云去了，那我要用什么脸去面对两人的亲人朋友啊。不过还好，我冲到她家时，她母亲跟我说烟早回来了，只是窝在自己房间里不愿出来。我在屋外喊了她几声，可是除了传出来的Don’t cry的歌声，烟什么没回答我。她这一窝就是两个星期啊。等两礼拜后我在蓝灰看到烟时，差点没吓死。活脱脱一个女版的云啊！白色的中性衣服，蓝色的牛仔裤，其肩的中发，还有那八个耳洞！一开始我还不觉得什么，用这种办法来怀念云，总比要死要活来的好吧。等到我发现烟模仿过头时，云所有的日常习惯已经差不多都被烟学会了，身上永远只有两种颜色，喜欢用眼睛盯着人看，香烟只抽七星，不喜欢热闹偏偏又老爱往热闹的地方跑，当然还有抑郁——有一阶段烟也被查出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就好象是双重人格一样，烟似乎用另一种方式让云活着。唉，要是当时我再仔细点，多陪着她点，或许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说烟也有抑郁症？这不合常理吧，要是烟照你说的真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又怎么可能一下子抑郁起来了呢？
　　怎么不可能！如果她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云的呢？如果她认为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云才会发生这种事的呢？烟很爱云，就算是现在，我也觉得她还是爱着他的。
　　那浩呢？她为什么要和浩交往了。而且，而且……
　　而且还把第一次给了浩是吗？
　　你知道？
　　烟告诉我的。我看你要是真的想追烟的话，首先要做的就是研究一下抑郁症。心理有疾病的人，往往是会做出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的。或许是想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或许只是一时觉得寂寞，或许根本就是想自残。你看到过有人一边笑一边流泪，还一边用淋浴往头上淋水吗？你看到过有人在三更半夜抱着一箱烟花，坐在平门桥护栏上放到凌晨吗？你看到过女孩子的房间里又是酒瓶又是烟蒂吗？
　　听着沁平静的声音，我突然觉得很无奈，无力的感觉瞬间遍布周身。自己真的有能力去改变这样的一个女孩吗？光有爱情是不够的。
　　其实，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追烟的好。
　　沁吞吐的说出似乎考虑了很久的话。
　　为什么？
　　浩是最好的例子。
　　望着沁直白的眼神，我沉吟半晌。
　　我会好好考虑的。

　　三天后在操场的跑道上，我看到了烟的影子，她正浅笑着听身边的男生说着什么。之后，烟灿烂的笑着跟那男生挥手道完别，便转身朝我的方向走来。
　　我不知道你有偷窥的习惯。
　　隔着一米的距离，烟停下脚步，冲我笑着。
　　路过看到而已。
　　忽略她的挑衅，我向前跨出一步，想要缩短说话的距离。没想，烟又往后退了一步。
　　你这是做什么。
　　这就是我们的距离，看的见，听的见，但永远碰不到。
　　我固执的继续向她靠近，但她也固执的继续退后。
　　放弃吧。如果你不想我退的更远的话。
　　望着烟复杂的眼神，我默默的低下头。
　　没事的话，我要走了。本以为你有话要说，我才过来的。
　　等等！
　　见她要走，我连忙留她。
　　聊会不行吗？
　　烟看了我一会，点了点头。
　　呃，刚才那人跟是跟你告白来着？
　　话一出口，我就喊糟。怎么偏偏捡这问呢？明明想说的很多啊。
　　呵呵，原来男人好奇心也重。
　　烟嘲笑的看着我。
　　你猜的没错。
　　那你答应了？
　　呵呵呵呵。
　　烟又是一阵轻笑。
　　没有。
　　望着脚下黑色的跑道，烟悠悠的说着。
　　他有女朋友的，在英国。而且，他也准备去那了。目前就等签证了。不过他说他喜欢我，想知道我的感觉。说是不告诉我他会后悔，还说，他想陪在我身边。
　　什么啊！那种男人，你应该甩他一巴掌的。
　　我气愤的说着，而烟又哈哈大笑起来。
　　甩他一巴掌？我怎么没想到呢？呵呵。
　　那你怎么回答他的啊。
　　我吗？
　　烟俏皮的仰起脑袋，透过摊开的手掌，眯着眼看远处的天。
　　我跟他说，一开始我对他也是有点好感的，不过后来知道他有女朋友后就没再想过那事了。
　　什么？！你，你这不明摆着是诱惑他吗。
　　哈哈哈哈，你真聪明！
　　烟回过头看我，并嫣然笑着。
　　你猜他会怎么办呢？是真的如他所说留在这陪我，还是出国继续跟他女朋友在一起？呵呵，男人哦。我们来打赌吧，赌赌看他是留这还是去英国。怎么样？
　　烟突然两眼放光，兴奋的看着我问。
　　有那么一秒钟，觉得眼前这看似天真的女孩很陌生。不过马上，我就想到了沁说过的话。
　　你想证明什么？
　　烟愣了一下，旋即转过身去，令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想知道，爱情，是什么样的。
　　真的很想紧紧的抱住那个孤单的背影，然悬在半空的手，却怎么也无法前伸。自己真的无法触碰到她吗？
　　好，我跟你赌。你选哪个。
　　恩，应该是去英国吧。
　　哦？我还以为你会选留在这里。赌注是什么？
　　我想想。
　　烟向前跨了几步，一个旋身，神秘的看着我。
　　要是他去英国，那我就做你的女朋友好了；要是他留下来，那，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好象怎样你都不吃亏哦。
　　永不相见吗？也许这对我们两来说才是最好的。不过，自己做得到吗？呵，似乎哪个都没有把握能做到呢。
　　啥呀？要是做你女朋友我不就亏大了！
　　烟怪叫着，一边向后退，一边盯着我笑。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别跑！被我抓住要你好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