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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门灯火夜似昼说的便是这庐州镇有名的花灯节了。和其他城镇在路上支个摊子售卖些小商品不一样的是庐州镇的花灯节是在泸州河道上,而是可遇不可求,一年唯有一次,自然是热闹非凡。每到此时庐州镇的人们总是倾城而出,香车宝马随处可见,组成了一副精巧多彩的灯火盛况。
      泸州河道绵延数万米,以河道中风景最为秀丽的九陌河段为中心,数百只点缀着无数的华丽明灯的商船首尾相连,铺成莲花灯的模样居于河流中心,连黑沉沉的水面也被映照得如天上的星桥银河般壮观,远望便是一朵巨大的莲花静静在的停驻在河道上风姿摇曳。可近看会发现这些商船多是三至四层的格局,除了售卖些精致的小商品外还有精美的实物以及身段妖娆的舞娘在船顶跳着时下最为流行的舞蹈,当真是别出心裁。
      南沐笙和阮四他们此刻正坐着一搜小船晃晃悠悠的看着河道中的花灯节,河面上遍布密密麻麻的小商船以及客船,小商船上的商家拼命的吆喝着自己的商品,客船上不分平民百姓还是富贵人家看着喜欢的总是会过去瞅两眼,若是遇到合眼缘的就出手买下,这幅热闹而辉煌的景象倒是烟火气味十足。
      又逛了一会儿南沐笙找了个借口要去试衣服,就和阮四以及唐冥分开了。今日的花灯节来的只有阮四和南沐笙,阮三近日研究射天弩到了关键时刻正在后院小作坊里加紧调试,阮大族中还有事要处理,阮二今夜正巧当值,数来数去闲人就生了南沐笙和阮四,阮四恰巧又和唐冥之间似乎是闹了什么别扭,一路上各种冷脸不说话,南沐笙也不想做个电灯泡,找了个借口便和他们分开了,大家约定了戌时城门口见,阮四又不放心的念叨了几句这才不情不愿的和唐冥走了。
      南沐笙看了会船上的花娘跳舞,有逛了几个小铺子,花灯节的东西自然都是精致小巧的,花样也多,只是南沐笙也没遇到特别合心意的,但想着来了外祖母家今日又出来玩了一趟,让司画捡了些有趣的小挂件,付了银子便准备回去。
      也不知道南沐笙是不是和水特别有缘,幼时失足落水,三年前十里桥遇袭落水,今日花灯节本身正好好的走着,旁边一个男子着急忙慌的跑过去时撞了南沐笙一下,南沐笙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落入水中,司书司画离得远,具是惊叫一声,赶忙跑来。
      说时迟那时快,南沐笙其实是恐水的,毕竟自己的小命几次三番的差点被水吞噬,正当自己紧闭双眼等到落入河水中时,却突然被拽入一个盈满清竹香的怀抱中。
      待南沐笙站定睁开眼看去,才发现刚才救了自己的是一位穿着墨色麒麟镶金边外衫的男子,那男子不知是怕人认出还是想在花灯节引人注目,脸上佩戴着鎏金兽纹面具,南沐笙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忙退后一步,对着那男子作揖福礼连声道谢。
      “多谢公子刚才出手相助,今日小女子出来,公子若是方便的话可以告知公子的住处?小女子稍后吩咐家仆略备薄礼,感念公子搭救之情”
      那男子似乎是有些失落,施施然的将手背于身后,那手刚才还放在南沐笙的腰际之处,那腰之纤细,自己一手可握。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绵滑的手感。可听着南沐笙如此客套有礼的话,周身又是一冷,隐隐有发怒的倾向,那双藏在鎏金面具后的桃花眼也似乎是生了怒气,略微上挑,瞬间凌厉。
      南沐笙等了半天,那男子也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既不说话也不回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司画和司书也从远处跑来,围着南沐笙团团转,再看着这刚才搭救一把的男子也是连连道谢。
      可那男子就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南沐笙,看着南沐笙从他退出他的怀抱,看着南沐笙低头和他行礼,看着南沐笙客套的与他说话,任凭周围人来来走走也混不在意。
      司画本还想打个圆场,可看自家小姐那突然冷淡的模样,也有点莫名其妙。不说这位公子刚才救了小姐免于小姐跌落河水中,便是一个普通人小姐也都会客气的寒暄,化解彼此的尴尬,倒是从未曾如此刻这般,除了刚才那句客套话之外就低着头沉默不语,腰背挺着笔直。那位公子也很怪,带着鎏金面具也就罢了,一双外露的眸子也是神色莫名,一双手背在身后,另一双手垂在身侧却是死死握拳,像是隐忍着什么。如此情景倒像是脚底下有条泾渭分明的线划开两人,所以才导致这两人这般伫立彼此不动。
      正当两人还在彼此僵持着的时候,刚处理完族内生意的阮云延从旁边的商船中走出来,他刚才正和下面的掌柜的核对上个月的账目,司画那声惊叫的时候他往下一看便看到了差点要落水的南沐笙,还没等他下去便看见一个墨蓝色衣衫的男子从船头飞奔而来,见着有人救下南沐笙也不想影响她看灯会的热情,便不准备下去。可似乎南沐笙与那人有些纠葛,两人就在那杵着小半天不说话也不动。虽不知南沐笙与这墨蓝色衣衫的男子有何过往,总归是自家表妹,自己护着总是没错的,当下挥手让掌柜的先下去,自己也急匆匆的从楼上下来。
      阮云延先是看了看南沐笙,低低的问了几句话,南沐笙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倒也没有半点不耐。确认南沐笙无碍之后,阮云延又对着那墨蓝色衣衫男子作揖,笑着说道
      “多谢这位公子对笙儿表妹的搭救之情。在下乃阮家云延,在江南一带做些米粮盐类的小生意,这是在下的笙儿表妹初来乍到有些怕生。今日公子搭救表妹之情云延感念心中,不知公子姓谁名何,家住何处,改日云延必当备上厚礼登门致谢。”
      阮云延的一番话其实刚才南沐笙已经说过,可那刚才还只是一动不动瞅着南沐笙的男子,此刻却用打量的神态上下的看着阮云延。阮云延毕竟是做生意的,面对那面具男子不客气的打量面上仍保持微笑一派和气的模样,只是心下却有些发凉,虽不知这男子是何方神圣,但是这男子骤然变化的气势绝非无名小卒,便是自己走南闯北多年,在这男子目光的逼视之下都有忍不住跪下的冲动,更何况笙儿表妹这般的娇娇女郎,就是不知道笙儿表妹是因何惹上了这尊大神。
      那面具男子仍旧未说话可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自己惹不起,自己的直觉一向飞常准,当下强忍着那男子的逼视,又悄声和身边低头的南沐笙说道
      “表妹笙儿表妹可是吓着了?这花灯节人来人往的,可要处处小心才是,今日幸亏这位公子搭救,下次可就不见得有这般幸运了,这花灯节也快结束了,表哥牵着你走吧,这样就不怕被人撞着了 ”
      “南沐笙的夫君,邺京裴氏子昭”
      刚才还是和气笑着说话的阮云延,听到那面具男子自报家门之后,瞬间沉了笑脸,原本还只是站在南沐笙身侧嘘寒问暖此刻倒是大步向前,隔开了那男子看南沐笙的视线,迎着那男子压迫的目光,冷声笑了笑,说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大堰朝大名鼎鼎的杀子弃妻典范当朝少傅裴大人,倒是百闻不如一见,是阮某眼拙了,裴大人恕罪恕罪。
      阮某有生之年能见到您这能置结发妻子性命于不顾,还能与有妇之夫花前月下谈情说爱的当朝太傅裴大人真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阮某不才,敢问裴大人如今不在邺京帮扶今上治国安邦,不在邺京裴府与您那心爱的白家女你侬我侬,怎的跑到江南这等天高皇帝远的小地方了?阮某虽不在朝为官但是消息也算是灵通,最近也没听到要您要被贬谪的风声来,莫不是圣意尚在路上过几日才会到达?
      不过裴大人也不必过多担忧,阮某在这江南一带也算是小有名声,若是裴大人当真落魄到乞讨为生了,阮某偶尔接济一二到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是家里养的猫狗咱们不也得赏口饭吃么?您说是不是?
      无论裴大人是缘何来了我江南,还请裴大人嘴下留德,我笙儿表妹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攀附的!我笙儿表妹可是堂堂的是震南大将军嫡女,虽说曾有姑母的玩笑之言但也是正经的给你写过和离书的,如今与你邺京裴氏可是半点关系也没有的,裴大人可不要欺负我江南地界升斗小民不懂事,四处搬弄是非,扰我笙儿表妹的清白声誉”
      若说之前阮云延见到裴子昭还曾有过半分的好感,在听到他自我介绍说自己是邺京裴氏之后脸色就已经开始沉了,笙儿表妹在邺京发生的事虽然家里人就是简单说了几句并未说全,但是他是商贾出身的,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渠道,对大大小小的消息自然是了若指掌。自然也就知道了笙儿表妹嫁了他之后的种种不幸之事。
      自从笙儿表妹嫁入他裴家,操持家务、侍奉公婆哪哪都挑不出一点错误来,可就是这般贤淑还是被这裴子昭晾在在府中被冷落了整整一年,莫说是见面就是个传话都没有的!唯一 一次去了笙儿表妹的院落还是为了给他的心上人白婧筠出气的,居然直接把笙儿表妹给打了,笙儿表妹当时正怀着孕即将生产,是个人都知道怀着孕的女子最是金贵,不说是打就是气性大了对孩子也是有害的!这裴子昭心要是多狠啊,才会对着怀着自己孩子的发妻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最后人虽然好不容易救回来了,孩子却夭折了,这天杀的裴子昭不仅没有好好安抚笙儿表妹,居然还执意和二皇子讨要白婧筠,言辞凿凿要救她脱离苦海!更可气的是笙儿表妹就在和离当夜遇袭,可直到笙儿表妹被救回整整三天的时间,这裴子昭不仅一次也没有露面更是连派个人问询一下也没有,当真是心硬如铁!此等灭绝人性,丧尽天良之人又怎配的上笙儿表妹!
      阮云延的那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平日里做生意都是和和气气的人,如今却被气红了脸,若不是顾及着南沐笙在身后,他定然是要上前给这畜生几拳为笙儿表妹出气的!
      “当街辱骂朝廷命官,妄自揣测圣意,这江南阮氏不愧是江南一带的土霸主,裂土称王之心昭昭如是,既然阮家如今是不再藏私,那裴某也自当成全”
      裴子昭初入朝堂便是今上亲封的新科状元,学识谋略自是不在话下。又是从小在裴太傅精心教导之下,朝堂权谋,挖坑设局自然也是信手拈来。入朝堂不过一年便三连升到尚书左丞的位置,如今才将将过了三载便又从尚书左丞的身份变成了当朝少傅,若不是对白婧筠的执念太深的话,他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奇才。
      便如此番,虽然阮云延是一时激愤为自己而鸣不平,说的话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争议之处,毕竟是商贾出身的,便是挖苦贬低别人也都是隐含的说,今日虽然是气的狠了,但是却也达不到国事的地步,裴子昭做事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掐住七寸,一击毙命。他这一生怕是最想忘记和抹去的污点也就是自己了。
      “延表哥今日略饮了些酒水,此刻怕已经是酒意上头,思绪混乱,若是言语中有不妥之处还望裴太傅看在家父的面子上饶过一二,小女也必将书信一封将事件经过原本的告知家父,承太傅大人不治罪之情,还望裴太傅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燕表哥一般计较”
      裴子昭印象中南沐笙的声音从来都是清清脆脆的,不似那些名门闺秀的矫揉造作,也不似乡野村妇的大力嘶吼,就像是一股清流欢快的从你身边趟过,水流清澈,叮咚作响,满满的生命力。而每次看见他的时候总会用她那双泛着涟漪湿漉漉的桃花眸软软的看着自己,脆脆的叫声子昭哥哥,然后揪着自己的衣角,一眼又一眼的偷瞄自己,不管自己是回应还是不回应,她都会乖乖的呆在自己的身边,像只温软的小猫咪,陪在自己的身后。
      可此刻的南沐笙仍旧用她那脆生生的嗓音和自己说着话,可那双潋滟里却再也没有往日的温软情谊,裴子昭眼也不错的在南沐笙的脸上一寸寸的搜寻,想要搜寻到那曾经的爱慕、喜悦、依赖,可那略微低着头的女子一脸的平静,双眸中却隐隐有着些自己看不懂的情绪,裴子昭顿时失了兴致,一个阮家的子弟他还看不上眼,他千里迢迢从邺京来到江南不过是为了她罢了,如今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其他的人都可以消失不见了。
      裴子昭心下几转可脸上却仍旧面无表情,手微抬高,正准备打个手势让身后的暗卫出现把那个讨人厌烦的阮云延清走的时候,却见刚才还是神色淡淡的南沐笙突然睁大的双眸,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踉跄一下,身体也呈现出一种防御的姿势,而那个阮云延也上前一步虚虚的扶住她微晃的身子。还没待裴子昭细想,司书却是一个箭步冲出来,对着裴子昭便喊道
      “少傅大人便今上红人也不能无故掌掴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乃是当朝震南大将军嫡女,虽无品级但也是顶顶尊贵的人,少傅大人若是敢对我家小姐动粗,就别怪司书我手中的长剑不长眼了!”
      “沐笙,你,你以为,你以为我是要打你?子昭哥哥在你心中便是这般的人么?”
      司书自来是话少的,平日里一般都是司琴司画说话说的多,这么多年司书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般的在南沐笙的身边,南沐笙脾气好,也不惹事,所以司书用武的几率不高。可今日这个自来话少的司书仅仅是在自己抬起手的瞬间便站立在南沐笙的跟前,死死的护着她,好像自己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人一般,而司书之后,司画那个小丫鬟也急急的跑向前,一把抱住南沐笙,柔声哄着,双眼泛红,瞪着裴子昭说
      “司书就不要和这种人客气,这种人就是披着人皮面具的凶狼,和他客气个什么!小姐莫怕,若是今日他还再动小姐分毫,今日便是舍了我和司书的性命,也定要他付出代价”
      阮云延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这个初见还能言笑晏晏的小表妹此刻面色发白,虽自己是虚虚的扶着她,但是也能感受到她的隐隐颤抖,而小表妹身边的两个丫鬟更是一左一右的护主,不难猜想肯定是这裴子昭曾经对小表妹做过些过分的事,小表妹和身边的丫鬟才会这般如临大敌。当下心中一腔热血上涌,一把将南沐笙护在身后,挺起胸膛,对着裴子昭也义愤填膺的说了一句
      “算上我一个”
      裴子昭看了一眼被阮云延护在身后的南沐笙,又看了一眼司书和司画,只一个瞬间便明白了,南沐笙这是以为自己要打她,所以害怕,他用尽力气去回想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确是打过她,而且那次还差点让她…..
      “沐笙,你别害怕,别害怕我,我不会,我不会….”再动你一下的那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裴子昭知道自己曾经伤害过南沐笙,可这是第一次在南沐笙身上明显的看到这种伤害造成的实质性后果,若是曾是自己抬手的姿势被南沐笙看见了,她定是会双眸亮起,雀跃的跑到自己的身前,低头将那颗小小的脑袋放在自己手掌下,左右晃荡,然后笑眯眯的对自己说 “子昭哥哥是不是想沐笙了,沐笙很乖的哦,没有吵到子昭哥哥呢?”可如今自己不过是想召出暗卫罢了,她却避之若蛇蝎猛兽。
      南沐笙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是身体的本能还是骗不了人的,当裴子昭抬起手的那瞬间,自己的第一反应便是他又要给自己一巴掌了,而那一巴掌之后自己便会倒在地上,鲜红的血从绸裤中大汩大汩地淌下,染红了脚下的那片碎石板路,自己疼的发不出声音,只能看到周围的人影重重,然后就是自己躺在床上,屋子中全是浓郁苦涩的汤药…..
      南沐笙不想因为自己和裴子昭的事再影响到阮云延,毕竟自己来外祖家最多也就是呆上两三个月就要走了,而阮家的未来也都是压在这辈的表哥表姐上,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的情况下就更不要给他们添乱,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正准备再和裴子昭说些什么,却看到江面上极速行驶过来几艘小船,船上站着些手持利器的人,其中几艘船上的人正将带着火的箭矢射向裴子昭的方向……
      南沐笙来不及细想,眼看着那箭矢朝着裴子昭便射来,当下推开司书和司画,边喊着小心,边对着裴子昭扑了过去…..
      裴子昭原本还心下讷讷,正想着怎么和南沐笙说自己不会再伤她了就见南沐笙一脸急切的奔向自己,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恰巧听到身后传来的利刃穿空的声音,当即上前一步抱起南沐笙一个回旋,堪堪躲过那急驶而过的燃火箭矢。
      “南沐笙,你是不要命了么!你怎么敢如此莽撞!那箭矢射过来的力道有多大你知道么?若是被那箭矢射中,不肖多说,就你这身板能直接给你贯到墙上钉死!什么时候都敢往上撞!你这贸贸然的闯过来,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裴子昭心下一急,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就不大好。刚才实在太凶险,那箭明显是来索命的,射箭的角度直中自己的后心,射箭之人的力度有甚是可怕,那箭头上甚至用的是倒刺弯钩的形式,便是不能一击毙命,只要那倒刺弯钩入肉,生拔也的拔出不少血肉出来,说不好就是流血殆尽而死。而南沐笙刚才还避自己如蛇蝎,现下却不管不顾的扑来要救自己,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傻的姑娘。
      “我就是这般莽撞的性子,裴太傅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放心我自己有手有脚不会给您添麻烦,裴太傅,请你放手!”自己真是好心喂了狗,哼,以后绝对不会再多管裴子昭闲事!
      “裴少傅,我要去找我的丫鬟了,你放开我”
      南沐笙也是劫后余生,刚才只是见到裴子昭有危险,身体本能的反映便是替他去挡下那箭矢,若不是裴子昭急智,怕是自己当真会命丧箭矢之下,自己在裴子昭心中怕是更加不堪了,自己一没有白婧筠的美貌,二没有她的才情,便是听话的本事也不如她,裴子昭选择她也是情理之中的。
      若是今日换了她,怕是乖乖的呆在裴子昭的身后不填麻烦,事后在软语温浓小意一番,心中一时涩然,又看到裴子昭那般气急败坏的脸色,当下想也不想,便回怼了过去,话一出口,心下不由一晒,自己怎么会像是一个泼妇般,可如今情势危急,也顾不上许多,南沐笙正挣扎着要从裴子昭的怀抱中出来的时候,却看见更多的箭矢像海浪一般涌过来,不过是瞬间海面上便燃起了冲天的火光,原本是喜气洋洋看灯会不紧不慢的人群,瞬间慌乱一团,大声呼喊的,跳水逃命的,往复寻人的,还不等南沐笙在细看,裴子昭已经按下她的脑袋在怀中。
      “沐笙,别怕”
      就和之前一样,只要自己在裴子昭身边,心就会感觉到出奇的安全,这种安全连爹爹和哥哥都不能给予,自己这辈子怕还真就是灾在这狗东西的身上了,南沐笙闻着清冽的竹香之气,脑子中还不断的想些有的没的。
      却说这头箭矢漫天飞射,不少人都死在乱箭之下,因花灯会是船连船的,如今被火箭射中之后更是连城一片火海,来不及逃跑的众人便被困在火海中,进出不得。
      裴子昭仔细看了一眼周边形势,敌人目的明确只是想杀自己,沐笙在自己身边只会受到连累,可沐笙身边的两个丫鬟,司书倒是可以自保但是带着沐笙和司画就不行了,眼看着不少的敌人已经开始登船杀戮,裴子昭当机立断,对着还在阻拦火箭的司书喊道
      “司书,你带着司画想办法逃,沐笙和我在一起,我自会照顾”
      裴子昭说完一个转身,再躲过一箭,可胳膊上还是被擦伤,如今在船上不能呆了,只能跳河逃离还有一线生机,可沐笙怕水…..
      “沐笙,信你子昭哥哥一回,子昭哥哥必定会带你平安回邺京”
      噗通一声,河面上翻涌起白色的浪花,那浪花巨大,间或听见女子的叱骂声,隐约听见好像是说什么
      “傅安阳那个混球说的对,和你在一起准没好事,就不该信你这个狗东西”
      正抱着南沐笙跳入河流中的裴子昭手一抖差点把南沐笙给丢出去,都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想着傅安阳那个奸诈小人,明明在她身边的是自己,傅安阳可真是阴魂不散!虽是气的牙后跟紧咬,可自己的媳妇还是自己疼,一把拽过慌乱入水中挣扎不休的南沐笙,另一手紧紧攫住盈盈一握的纤腰,蛮横的欺上前,含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唇….
      南沐笙本就怕水,幼时失足落水,十里桥遇袭落水,今日花灯节又是被裴子昭直接扔入水中,落水之前的南沐笙还在念叨着自己和水真是有不解之缘啊,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自己是个女水鬼,所以总是有种魔力让自己在水中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可真的要落水的瞬间,那巨大的惶恐瞬间袭来,水流哗啦啦的涌入口鼻耳产生的溺毙窒息感,身上衣物在水中浸泡之后的沉重感,直直坠入不明深渊的恐惧感,在跌入水中的瞬间被无限放大,那种身不由己的无助感,那种直面死亡的无力感,呼啦的一下子全部涌入闹钟,四肢僵硬无比,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会是真的要死了吧….
      当裴子昭略带冰凉气息的唇覆盖的瞬间,原本还是呆傻了的南沐笙瞬间听到了心跳的声音,那砰砰砰的响声在这漆黑的水下声声回荡,裴子昭的眉眼、鼻梁、甚至是翻飞狂舞的长发,原来这一次自己终究不是一个人了,还有他陪在自己的身边….
      唇齿间的轻触像是一道电流划过两人,那丝丝麻麻的酥爽感一时让这少男少女心情激荡,面色赧红,便是在这漆黑的水下也是看的清清楚楚,南沐笙微微抬头便看见水上的天色晴朗,月圆如盘,月色如霜,又是霎时星河流转,漫天星光坠落,与这河面星辉交映,河流下的少男少女在惶恐无助、羞涩懵懂、窃喜懊悔的种种思绪中频繁切换,一时倒是忘记了河面上的血雨腥风以及那些疯狂的杀戮….
      经过一夜的追击与被追击之后,裴子昭身上也有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而怀中护着的南沐笙倒是除了面色苍白些,没受伤。
      昨日箭矢攻击太猛烈,船上的人在搜寻不到裴子昭之后鱼跃入河流中开始搜寻,南沐笙虽然有自己渡气过去,但是终究还是对水的恐惧,将将坚持了半个时辰之后开始陷入半昏迷的状态,裴子昭一边护着南沐笙一边躲避身后的追击,期间被刀剑划破了长衫,身上不少处都见了红,可看着怀中安然无恙的南沐笙倒是咧嘴一笑,沐笙,子昭哥哥这回护住你了。
      裴子昭跌跌撞撞的带着南沐笙东躲西藏,找了一夜在在丛林深处找到一处洞穴,将南沐笙安放好后又在附近找了些柴火点燃,将二人的衣物烘火烤干,又怕南沐笙起来会饿,在林中寻了一兜子野果,又打了两只野兔,剥皮掏肚之后,拿起一根树枝做叉子也放在火上炙烤,一时间山洞中除了南沐笙清浅的呼吸之外就是野兔炙烤的阵阵香气….
      南沐笙醒来的时候吓了一跳,许是因为再一次感受到了即将被溺毙的恐惧,南沐笙挣扎了许久才从混沌中醒来,初醒时尚有几分混沌,被清冷的晨风一吹,倒是有些清醒。南沐笙刚想动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禁锢在裴子昭的怀中,自己刚才那一下动静南沐笙以为裴子昭会立刻醒来却发现他只是无意识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背,南沐笙没办法挣脱裴子昭的怀抱只能转动脑袋,以目光巡视目前的形势。
      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山洞中,洞口还有尚未燃尽的火焰,裴子昭身边还有一些用外衣包裹的野果和不知名的肉类,自己最后的记忆是在水中他强势欺来的一吻,看样子是他把自己带到了这个山洞中,可眼下两人已然和离,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山洞,还是衣衫不整的,南沐笙不禁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自己流年不利还是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这辈子不是落水就是被推入水中,就是地下赌场开赌注都没有自己这么准的,看裴子昭那泛青皮白的脸,冒出的青茬胡子,到底是没忍心惊醒他,只能自己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小鬼速速撤离,小人赶快消失,南无阿弥陀佛,小鬼速速撤离,小人赶快消失”
      南沐笙醒来的瞬间裴子昭只以为她又是噩梦了,习惯的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这一夜南沐笙不知做个什么噩梦总是各种不安发抖,别无他法只能将那个瑟瑟发抖的小人儿抱在怀中轻声哄着,哼着些自己都不知道什么的曲子一遍遍的安抚她,直到她不在颤抖,渐渐的在怀中安静沉睡。
      裴子昭是习武之人,南沐笙在自己怀中虽然没有大动,可当人的眼睛紧闭之时,感官就会被无线放大,特别是那小人儿还撑着自己的手臂想着自己保持距离,自己也就装着人事不知,再一把捞回怀中,可惜千算万算倒是忘记了男人面对心爱女子的时候都想化身为禽兽,将她这样,那样,再这样,再那样,更何况现在还是早上,男人早上最是激不起半点刺激的,偏僻这个小人还在那各种蠕动,那娇软的身子,呼吸间的女儿香气,还有那混入鼻息脸庞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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