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尽头》临水探花人

2、第 2 章

　　高三的日子实在是枯燥，每天除了复习就是考试，除了考试就是讲卷子，着实是无趣得很。
　　胡星撷拿着直液式的笔在各种纸上无聊地画圈圈，观察着笔留下的墨晕。试卷啊笔记啊杂七杂八地堆在桌子的一角，像是一摊废品。胡星撷懒得去收拾它们，她管这叫狂放不羁。就像她当年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硬生生把自己一手正楷字给练得跟狗爬的一样，她觉得正楷太板正，配不上她潇洒的性格。
　　对此，江景行除了吐槽还是吐槽。都是惯的！
　　唉。
　　无聊。
　　胡星撷从单手支下巴，变成趴着，又变成撑着脑壳，跟有多动症一样。
　　江景行在后面看着有趣，心里想着这不比看电影好玩？看了一会儿戏，他随手撕下一张小纸条，写了几个字，团成一团，做出一个瞄准的动作，嗖！哦豁！正中目标！完美！
　　胡星撷冷不丁地一个纸团子砸了，懵了一下，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是谁扔过来的，都在认真学习呢，她撇撇嘴，有点丧气。
　　无聊啊。
　　展开：
　　耍猴戏呢？
　　这要不是江景行，她能把这张纸给吃了！刚刚还一副心如死灰不想再爱的胡星撷立马又活蹦乱跳起来了。
　　江景行抬头看了眼，满意地笑了笑。
　　胡星撷正奋笔勤书呢，忙着谴责江景行十恶不赦的行为，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堆……呃，这张小纸条不够写了，她瘪了瘪嘴，意犹未尽地放下笔，又把小纸条结结实实地团了团，狠狠地扔了回去，幻想着能砸死江景行，不过她准头不太行，偏离目标甚远。
　　被砸了头的同学茫然地抬头，看见胡星撷朝他笑，立马了然地转头去看江景行，果然，江景行正笑着朝他伸手呢。
　　江景行拿到纸团也没看，反而摆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惹得胡星撷又急又气，偏偏又毫无办法，只能眼不见心不烦，转过去抱着头独自委屈去了。
　　江景行一直暗暗观察着呢，忍笑忍得特别辛苦。他也没太在意那张纸条，反正每次都是大同小异的内容，她也就只会说那几句话了。但江景行还是打开看了两眼，果然，毫无新意。
　　不能逗得太狠了，不然不好收场。江景行咳了两声，良心大发没再去刺激她。
　　胡星撷听到动静立马转头瞪他，结果人家江景行还是在认真学习呢，她泄气了，沮丧地想趴回去自己长蘑菇。然后就见江景行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模仿出一个小人走路的样子，走了两步扑通一下就跪下去了。
　　行叭，原谅你啦。胡星撷开心了，老老实实地准备回自己地盘上学习去了。
　　可能，老天爷没给胡星撷这孩子认真学习的命。她刚起学习的心思呢，坐她右边的同桌林叶子又悄咪咪把头伸过来了，“青梅竹马呀，两小无猜呀～”
　　“噗呲，”胡星撷忍俊不禁，什么呀，“我们那明明是死对头，冤家路窄那种。”
　　“我懂我懂，冤家嘛。”林叶子暧昧一笑，挺漂亮一小姑娘瞬间就变成怪阿姨了。
　　胡星撷嫌弃死了，“哎呀，你乱点什么鸳鸯谱，别说我不是林黛玉了，就算是，他也没半点像贾宝玉的啊。”
　　“嗯。”林叶子赞同地点点头，“确实不像，咱们江贵妃才不像贾宝玉那个渣男。”江贵妃，也就是江景行。说起来，这个雅称还是胡星撷给闹出来的。
　　江景行成绩好性子也好，物理成绩尤其好，班主任老王又是教物理的，理所当然，他就成了老王的心头肉。
　　某次课间，他去办公室问问题，本来老王也就想随便指点指点，没想到这小伙子根骨清奇，悟性极佳，当下大为惊喜，恨不得倾囊相授，两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一不小心就忘记教室里还有一群小菜鸟嗷嗷待哺。
　　这事传出来之后，大家就笑着说，“没想到咱们老王还有君王不早朝的一天。”
　　胡星撷听到这个说法后就回了一句，“那江景行不就是祸国妖姬了？杨贵妃？嗯，江贵妃吧。”从此，江贵妃的雅称广为流传。
　　“就算贾宝玉渣，他也不配。”胡星撷冷哼一声，十分不屑了。
　　林叶子认真想了半天，吐了两个字出来，“确实。”
　　“我就挺好奇的，贾宝玉到底长多好看啊？”林叶子吐槽，“那么多漂亮小姐姐都爱他，就不能给我匀一个嘛？我不贪心，真的，随便给我匀一个就行了。”
　　胡星撷轻描淡写地背诵《红楼梦》中的原句，“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
　　“停停停！”林叶子装模作样地捂住耳朵，“我可不想听你背书！你到底怎么做到的，这都能背出来，你是不是连他穿的什么衣服都知道？”
　　胡星撷狡黠一笑，张口就要背的样子。
　　吓得林叶子差点没直接捂她嘴。
　　“咳咳。”左边的汤洋轻咳了两声，挤眉弄眼地示意两个同桌，大事不妙！老师来了！
　　胡星撷和林叶子一抬头，老王站在窗户外面，眼里带着谴责和怒气，背着手，眉头紧锁，因为太胖，嘴巴自然地张开了点。两个小姑娘低着头跟鹌鹑似的，大气也不敢喘，装模作样、老老实实地趴在习题册上看题，其实心里慌的一批，满脑子都是老王啥时候走，快稳不住了！
　　“胡星撷晚上听完听力后来我办公室一趟。”老王终于皱着眉走了。
　　胡星撷也傻了，跟遭雷劈了一样，“为啥啊？凭啥啊？”她咋想也想不通，明明两个人一起说话的，怎么就光揪她啊？
　　“嘘！”林叶子松了口气，不太敢说话了，就在草稿本上写，反正是同桌，方便得很。她一边写，胡星撷一边斜眼看：我猜可能是老邢说你上课跑神了。
　　胡星撷心里一琢磨，好像还真就只有这个事了，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自我安慰着，又忍不住埋怨，可老邢啊老邢，你干嘛非得告她一状呢？
　　可转念一想，老邢对她多好啊，她怎么能怪老邢呢？太不应该了！老邢那么可爱，他能有什么错呢？
　　那……只能怪她自己了，胡星撷彻底焉了。人呐，虽然心里清楚是自己的错，可他是不会轻易承认的，他总要先去怪别人，以减轻自己内心的痛苦和煎熬，怪着怪着，也就把自己说服了。
　　胡星撷现在就是这样，她心里知道确实是自己不对，上课走神，自习课不守纪律，被训也是自找的。可，上课走神的也不止她一个，不守纪律的也不止她一个，她平时守规矩得很，上课说话也就这一次……怎么就偏偏被抓到了呢？这不公平。可如果她认真听课，严守纪律，也不会被抓个正着……
　　她咬着唇，情绪很低落，内心在责备自己破坏纪律的同时又忍不住给自己开脱，还觉得很丢脸，全班人都知道自己被叫去办公室训话了，所有老师也都能看见，这对很爱面子的胡星撷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等到下课了，大家一窝蜂地往外挤，急急忙忙地去食堂吃晚饭，可胡星撷还是坐在自己位置上学习，江景行就知道她又钻牛角尖了。
　　他故意装出找东西的样子，让几个小伙伴不用等他一起了，等班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剩那几个不去吃饭的人时，江景行就坐到了林叶子的位置上，“那啥，都怪我。”
　　胡星撷就抬头看他。
　　第一句话说出口，接下来的话就顺溜多了，“都怪我，要不是我上课时突然笑了，你也不会回头被老师逮住，刚刚我要是不给你传小纸条，林叶子肯定也不会找你说话的。”
　　胡星撷就轻轻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像平时那样咋咋呼呼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和你玩才被逮住的。“
　　完了，江景行挠了挠头，这丫头怎么这么讲道理了啊，还知道和他没关系了，看来不是钻的太深了，就是吓傻了，唉，也不知道有没有迷路，他能拉回来不。
　　“小胡同学啊……”江景行还准备理论大长篇呢。
　　结果胡星撷突然就生气了，“都说了和你没关系，让我一个人静静好不好！”
　　“哦，好好好，那我吃饭去了啊？”江景行神经粗，也没觉得自己好心安慰胡星撷，还被迁怒有什么好委屈的，就是觉得自己这也勉强算是达成目标了，反正这就是个祖宗，供着就行，和祖宗还能生气？
　　“那你有啥想吃的不？我给你带。”江景行跟个老妈子似的，人胡星撷理都不带理他的，直接把耳朵捂住了，他只好一个人把戏唱全了，“得嘞。我多嘴，扰您安静了。”
　　“那就带黑米面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