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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挑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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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端坐堂上已然不惑之年的父皇昏倒了。
朝臣惊慌失措,母后过去搀扶父皇,太医即可便至。
寿辰变得一团糟,我不疑有他,走出大殿,随手从一个侍卫手中抽出了一柄剑,朝那瘟神走过的路追上去。提着剑倒是不容易追人,更何况我本就体弱,耐它不得,走不了多远便扔在了路径上。
母后一时不察,让我溜了出去。
恰逢兵部尚书护送堂妹出宫,问我:“殿下何事如此惶急?”
“尚书,请问可否见过一个黑衣过去?”
我忘了礼数,开口便问。
堂妹的表情有些古怪,说:“皇宫中除了侍卫,哪里来的穿黑衣的人?”
我摇摇头,那人的衣服和一干侍卫根本不同,看过都觉得很贵重。
此事过去后,父皇打听我那日的行程。
我同他讲了。
他问我:“皇儿可还记得,小时你曾问我知道瘟神么?”
我点头:“自然记得。”
父皇抬手,我抢着过去帮他按揉太阳穴。他叹了口气:“皇儿信命么?”
“命于我来说,只是概括某一类人的东西,并没有重大意义。就像父皇养的那只彩鸠鸟,它不在乎这种对它没有直接影响的命。”
父皇也没有说我不懂君心,以下犯上,只道:“今日那瘟神过来找朕,说朕命不久矣。”
我略微惊讶,并未猜到来者是他。
我道:“父皇倒不必如此杞人忧天,若是疑心,恐怕会被有心之人听去。”
父皇示意我可以松手了,和蔼的看着我,声音温和:“那皇儿是不是有心之人呢?”
我愣住,父皇是什么意思?
果然,他又道:“皇儿,今日朕先提前告知你,明日你按时上朝,朕会拟定诏书。”
真的没想到,求之不得的位子被父皇亲自送到我面前。
“万一朕有个三长两短,你便代替朕管理国家。至于后宫的一干人,朕觉得愧对她们。虽然是母妃给朕纳的,但这些年也确实亏待了她们。等到朕……入土的前一日,你便遣她们都各自散了吧,不必殉葬。”
“给你堂妹找个好人家,到了虚岁十七,便嫁了吧。省的你当了皇帝,她还老是烦你。”
我有些气愤地打断父皇:“那人不是还没说父皇临近……吗?现在找些医师来看看,兴许能查出根源所在。”
不等父皇再吩咐,我转头就出去了。
“此非人力所能为。”一个凉飕飕的声音飘来,我反射性转头。
黑袍。
我气极,想抓他,却是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顾不上黑袍了。
这该死的身体!
黑袍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没离开,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半跪在地。
“包括你的病。”他慢悠悠地补充。
外围的侍卫闻声,似乎要来查看。
黑袍说:“走了。”
我刚要嘲笑他一句“这就怕了”,才察觉他说的“走”是指他和我。
“咳咳咳……”黑袍毫无征兆地一巴掌拍在我背上,那口气散了。我的后背火辣辣的疼,市井里那些粗俗不堪的话差点儿就吼出去了。
然后黑袍粗鲁地抓着我的一条胳膊,把我整个人都架在他背上。
“大胆!”
“抓牢。”
两句话同时说出来,话音刚落,黑袍就像一阵风一样,在复杂的地形里飞得很轻松。
我不甘地抓住他颈后的布料,想找个机会把他勒住。
还没等我付诸行动,黑袍就到了目的地。
我松手,抬头一看,发现竟是我的庭院。
“怎么?想问我怎么知道你住在哪儿?”黑袍转头,我终于有机会正面观察他。
“呵。”我被说中了倒是不慌,毕竟他又猜不到我在想什么,“只是想问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瘟神还怕御前卫?”
其实黑袍长的和话本上的那些凶神恶煞之人大有不同,若不是他恶名远扬,只穿一件黑衣,应当算得上是一个君子。
我突然想到了“如沐春风”。
我终于想起了真正重要的问题,伸出食指十分没礼貌地对着他的鼻子,质问他:“你来干什么?”
瘟神离我极近,右手看似并未施力,但还是轻而易举地扳下了我整个手腕。
“给你道个歉。”
我更加莫名其妙,觉得黑袍比我病得还重。
人都是有报复心的,我抽回手把原话还给他:“你不是说要弄死我?”
瘟神道:“确实。”
“……”
我无言以对。
他继续说:“当时原是要去龙神郡找小郡主的,但那日小郡主和你在我去的路上买糖人。”
“我未查验身份,直觉你是小郡主,便跟着你回了龙神郡。在你毫无防备之时,我推了你一把。”
瘟神摊手:“若非你长的太像女孩,我也不会弄错,便不会向你赔罪。”
我回去吩咐人上茶,瘟神便随着我去了待客厅。
关门前,我让他们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为何人力不可为?”
瘟神自然是知道我问他什么:“人各有命,生死无常。不可逆。”
我沉默半晌,询问:“你可知换命之法?”
瘟神的目光突然变得锋利,语气不善:“不要妄想!换命之法是害人的东西。”
我估摸着自己比父皇的寿命长一些,无所谓道:“体弱的不应该短命吗?”
“那是我弄错了!”瘟神急忙辩解,“你本不该如此孱弱,也不应该看见我。”
“但见到别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岂不是更加有趣吗?”我反问,右手很没规矩地拽住了瘟神的衣袖,“还没请教瘟神大名?”
瘟神道:“楼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