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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瘟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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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理喻吗?
没有吧。
荒唐的是父皇。
他曾经亲自说的,只要我熬过了而立便什么都答应我。
也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父皇就是随便说说的。现在我这副鬼样子,朝中无人会同意我去接替父皇的衣钵的。
但父皇没有选择,他给我,便是天大的好事;不给,我便铲除那些觊觎它的蛀虫,最后还是归我。
虽然志向宏大,但我还是很清楚自己的体质到底几斤几两。为了调养身体,我也暗中请过一些传闻中的神医,抓了很多药,但都是治标不治本。
一些还好的,我即遣人给些银两,护送出宫。一眼就能辨别出问题的,便把那些徒有虚名的庸医剁了喂狗。
近日,宫中寒冷了不少,好几个贵妃都染了风寒。当然,我比她们还娇气,同是风寒,我倒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难受得很,心情跟着体质一块儿坏了。
麼娘倒是很有眼色,无怪她跟了我十余年。当即出去请了一些杂耍的和戏班子的人过来逗我开心。
刚好有一位号称自己是江湖上的半仙,我来了兴致,让他给我算了算。
约莫一柱香,半仙一脸的惶恐,我问他:“结果如何?”
他身抖如筛糠,说话还断断续续的,我本以为是我有真龙之相他不便言说,正打算撤人,结果他给我憋出来一句:“殿下……殿下您命中带煞,克……克妻克子。”
这老东西。
我见如此平淡,也就让他回去了。
克妻克子和我没多大关系,命里带煞那不是人尽皆知吗?
说我是瘟神和扫把星的朝臣都不少,也只有我才知道瘟神和扫把星另有其人。
当时,恰逢我诞辰,宫室都灯红蜡丹,说是喜庆得很。
那日父皇也找了一个算命的给我占卜了卦象,最后战战兢兢道:“小殿下……小殿下而立之年有一劫,还请陛下注意。”说的很模糊,并没有透露日后我身体的问题。
终于,在我十岁时,厄运如同神骏一般朝我涌来。
——落水只是个开始,因为我看到了我身边的那个真正的瘟神。
瘟神在我十岁又二时殿下悬崖被营救后的疗养期还威胁我:“我早晚把你弄死。”
我那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还没谁敢和我这样说话,他就敢威胁我。本来正要发怒,见父皇进来后若无其事地询问我日常的情况,只好放下瞪着那人的目光。后来我才记起,父皇好像看不见这个瘟神。
之后我确实询问了父皇关于瘟神的一些事,父皇却当我是听见了那些喜欢嚼耳根子的朝臣所言,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驴头不对马嘴:“此事也无关紧要,不必放在心上。你且好生修养,朕明日再让人给你搭个竹秋千。”便让我回去。
瘟神还坐在凳上,笑眯眯地看着父皇,我不好直接说出来,恐让父皇误以为我是个痴的,只消是瞪了那瘟神一眼便匆匆离开。
第二日,父皇果真派人在我的院子里建了一架秋千。
可惜,没人玩。
几日后,我嫌它碍事,又让人拆了。
父皇倒是没有生气,但也好几日没让人送俸禄过来。我到和堂妹府上蹭了些,差人把堂妹喜欢的小玩意儿买来。
父皇几个月都不再见我。
我也懒得过去。
除非他还能再有一个儿子,否则皇位还是我的。很多大臣都暗中说我如何如何。
但是,那群乌合之众也明白这个道理。最多就是自导自演给我带来一场刺杀的戏。
今日是父皇的大寿,我便也没再弄什么幺蛾子,规规矩矩地奉上去一幅自己所作的《山河无恙图》。
父皇一直愁眉苦脸的,就连看到我送去的礼物也是如此。
后来,一个黑袍男子混杂在红衣乐师中,我刚要过去把他揪出来,父皇却让我坐在靠近龙椅的地方。
如此明显,但众人都像是没有看见一般。
我预感到了一些东西。
果然,他朝父皇这边走过来了。
我无心欣赏靡靡之音,偷偷地打量他。
他在路过我的位置时顿下脚步,许是发现了我的举动。
可他只是笑了一声,便又去了父皇那边。
我只得借着喝酒的借口,目视前方殿内的盘龙柱,余光关注着父皇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