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的爱》久久酱

8、part 08

　　酒过三巡，饭桌上的气氛终于热络起来。而最大的改变，就在于肖尧。
　　她显然是喝多了，不顾边上张天一极力制止的眼神。起先是拖着徐梦倩不停地喝，之后徐梦倩搬出离旬来救驾，她居然还抵着杯子和顶头上司喝了几杯。
　　“阿旬，倩倩是多美的一个姑娘啊，虽然脾气有些坏，但是…你要懂得珍惜啊！”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拍着离旬的肩膀说。
　　张天一扶了她，她头也不回地用力甩开。
　　“尧尧！”他低喝一声。
　　她分明是听见了，回了头来看他。双眸迷离闪烁，面前的人影也有些模糊了。她咧嘴笑了，“小宝，哦，不对，我原来也和倩倩一样叫你天一哥哥的。”
　　“尧尧你不要胡闹了。”她何时变得如此贪杯，两次见面都喝醉。
　　“天一哥哥，你开心么？”她微笑着看他，“与我分手，你开心么？”
　　“尧尧…”他张了口，却说不出话来。对面的女孩两眼清亮的泪水，似乎他已开了口便会啪嗒啪嗒掉下来。
　　高大熊见势不妙，闪身靠近强按住肖尧的肩膀，笑着对其他人说：“小妖喝多了，她平时没这样闹过，我先送她回家吧。”
　　肖尧迷糊之间听得“回家”二字，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低沉得如同睡梦中的呜咽，伤心至极。
　　余下的人全部傻眼，高大熊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拦腰抱起，“各位，我们先告辞了。”
　　张天一对高大熊说了声“谢谢”，对方却没有丝毫的回应。他起身打开了门，看着高大熊抱着拼死抵抗的肖尧歪歪扭扭走了出去。然后，回身对包厢里的某人开了口，“不知，离公子此番到底意欲为何？”

　　肖尧再清醒过来的时候，高大熊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饭。
　　“大熊。”她看着他系着自己的小熊围裙的背影。
　　高大熊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她，骂道：“你装什么鬼啊！吓死我了！”
　　肖尧勾起一个苍白的微笑，“大熊，我中午是不是出丑了？”
　　“是啊，你不知道，张天一和离旬全都吓傻了，你又哭又笑。”高大熊把切好的肉沫倒进油锅，一片香气腾起。
　　“大熊，你知道张天一和倪裳的事情么？”
　　高大熊没有回答，厨房里油锅吱吱喳喳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但肖尧知道他是听见了。
　　“他们在一起了，我…”
　　高大熊猛然回身，打断她口中的话，“小妖，你不要再这样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困扰的，他就那么好么？”
　　肖尧被堵在半空中，嘴唇蠕了蠕，笑了一下。这个笑在高大熊的眼中，简直比哭还勉强，他已经快被这副倒霉模样气死了！他也失过恋，几天就好了，不知道这丫头怎么这么死心眼！
　　“你回去睡会吧，过会吃晚饭我叫你，我做了肉沫茄子。还有，你们那个组长叫Kyle的，刚刚打电话来，让你呆会把企划案Emilia他…”肖尧走到他面前，伸手环住他的腰，打断所有未完的唠叨。
　　高大熊还握着锅铲，身上一股葱花味道。肖尧的脸在他的肩膀上蹭了几下，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大熊，有你真好。”
　　高大熊嘿嘿笑了，心中腾起一股暖意，“小妖，你快点好起来吧。”
　　“会的。”她喃喃地说。
　　“那就好。”他的左手拍拍她的肩膀。

　　Cindy对肖尧说过一句话，男人如衣服，错过这一件还有下一件，而说不定下一件更加合乎你原先的想象。
　　许是她最近不佳的脸色和低落的情绪透露了什么信息，而且，格子间里从来就没有什么隐私可言。
　　她暗骂自己不争气，明明已分手快半年，而且是自己先提出的，为什么别人都已经解脱，她还要苦苦沉在其中。这半年里，喝酒、抽烟、泡夜店，她已经快要五毒俱全。最后，却发现没有任何一种情绪可以被寄托其中，于是更加厌倦。
　　大概是没有妈妈的原因吧，从小，除了张天一，她便没有其他可以诉说心事的去处。如今分手了，她便连唯一的秘密花园都没有了。
　　和张天一分手的事情，她还没有和爸爸说。当初，他们说好了先不告诉两家父母的。肖尧承认，张天一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自己甚至还存了一丝的希翼，以为他是准备与自己复合所以留有余地。
　　从朋友那听说他和倪裳的事情，她也只有苦笑的份了。原来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克制了所有想要去找他的冲动，按压住疯狂的回忆和思念。
　　分手么，失恋么。作为一名新时代的女性，谁都要经历的。这话，是高大熊最常用来安慰她的至理名言。
　　倪裳，倪裳。她一度满脑子都是这个女人的名字，只因她是张天一的新欢，而她是旧爱。
　　心理咨询师，那一定很善解人意吧。
　　父母是城中巨贾，那一定多金娇贵。
　　国外留学回来，那一定见多识广了…
　　肖尧在咖啡座里一句一句地分析与高大熊听，声音是克制不住的激动。末了，她惨笑着得出结论，“这样的女孩，我怎么比得上。”
　　高大熊骂她痴，他说什么小妖你不要这样作践自己。
　　她于是很久都不能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一句过去了，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多么怨俗，却还是无法停止呢？
　　“张天一，你个混蛋！”每一天睡觉之前，她都这样骂道。

　　肖尧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胸无大志的小女子，但是她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你想要得到一样东西，那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这句话，是张天一说与她听的，后来，它无数次在他身上得到印证。
　　肖尧十六岁的时候，张天一考上X大，念的是最好的法律系，按照他平日的表现，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是，肖尧却犯了愁。
　　之前，她的时间全部花在了准备与张天一恋爱和与张天一恋爱这两件事情上，对于每学期必须要应付的几门考试唯一的要求便是及格就好。按照这样的进度，高中毕业之后她估计就是去外地混个本科念念而已。
　　而现在，作为女朋友的她，当然是要追随他的步伐。异地恋什么的，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而且年轻的心，怎么受得起分隔两地的折磨。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她埋头苦读了两载春秋，终于在那个夏天如愿收到了X大的录取通知书。建筑系，这个专业也还是马马虎虎排得上名次的。
　　收到通知书那天，张天一的妈妈请她去吃晚饭。餐桌上，张妈妈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哎哟，这个丫头，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没想到该发挥的时候这么灵光。”
　　肖尧只夹了菜傻乎乎的笑。
　　张天一看着她，也笑，“尧尧一直很聪明的。”话音里全是骄傲，且这骄傲是因了她而生的。
　　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时刻，多少次肖尧回头望去，那一刻的自己多么意气风发，以为世上的一切美好都被自己拥有。

　　大一的时候，肖尧住校，每周只回一次家。肖楠没了女儿的陪伴，一时之间十分落寞。
　　冬天将近的时候，肖尧周末回家，意外地发现家中来了亲戚。嫁往外地的姑姑肖榆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盈盈地对她笑。
　　“姑姑。”肖尧甜甜地喊道。
　　“呀，小尧都变大姑娘了。”姑姑看见久日不见的侄女，笑得眼睛都眯了。
　　肖楠闻言，望了一眼立在一边的女儿，修长的身材，白皙的皮肤，遗传了亡妻的细长凤眼和鹅蛋脸。正是十八岁最美好的年纪，娇嫩欲滴。他叹了一口气，心中百味陈杂。
　　一家人一起去了饭店。自从肖尧上大学之后，肖楠辞退了保姆，家中便很少开火。
　　吃饭的时候，肖尧才知道姑姑突然探访的缘由，竟然是担了说客的名号的。肖楠想要再婚，羞于对女儿开口，便拉了妹妹来。
　　肖尧听姑姑委婉地说出来意，一双眼睛笑得宛如新月，“姑姑，我怎么会不同意呢。”她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他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反应，并因为她没有任何的反对而如释重负。
　　半月之后，许之华嫁入肖家。这件事情，据说在Y市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市井之间风传副市长肖楠娶了自家保姆，传到最后桃色味道越来越浓。肖楠也因此被领导叫去谈了几次话，但是基于他多少年兢兢业业、无可挑剔的表现而终究无碍。
　　这之间，影响最深的却是肖尧。
　　张天一知她虽然面上无恙但心中仍旧介怀，寻了机会便开导她。谁知她眨巴着眼睛说出来的道理，却是连他都没有想到的。
　　“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以后我要是嫁了，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真的可怜。”肖尧垂着眼帘，齐眉的刘海几乎要遮住所有表情，“所以，不管他要娶谁，只要她真心待我爸，我都可以叫她一声阿姨。”
　　张天一看着委实心疼，拥了她进怀中，轻轻地拍着后背，“尧尧，没关系，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因为这句话，肖尧阴霾多日的心总算有了一丝甜蜜。

　　肖楠再婚之后，肖尧更少回家了，周末接到父亲询问的电话，都寻了理由来推辞。最常用的借口，就是和张天一出去玩呢。
　　肖楠总是握着电话叹气。女儿大了不得管，这句话总算应验。他并不知道肖尧与张天一的关系，但是那小子从小待女儿像妹妹一样疼爱，总不会将她带坏吧。
　　于是在很多个周末，肖尧便黏在张天一的身边。“天一哥哥”、“天一哥哥”的叫个不停。
　　张天一那时已上大三，上一届学生会会长毕业时推了时任会长助理的他。在大多数同学的眼中，张天一完美得像个天才，外表儒雅，举手投足总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贵气，明明公务繁忙，学业却丝毫没有落下。每每到了辩论课，发言最犀利、论据最充分的，永远是他。
　　这样突出的表现，暗地里动心的姑娘自然不在少数。
　　但是X大的男男女女都知道，学生会会长张天一有个小两届的女朋友。
　　“漂亮么？”不甘心的人四处打探。
　　“嗯，长得蛮甜的。人家是青梅竹马，你想都不要想了。”
　　沾着这位大众情人般的男朋友，肖尧纵是再粗线条也渐渐感觉到了些许危机。
　　最开始的时候，是同宿舍的欢儿半开玩笑地对她说：“小妖，你总是叫他天一哥哥、天一哥哥的，别人听着还以为你们是兄妹呢。”
　　“啊？”她迷惑，“可是我从小就这么叫，习惯啦。”
　　“不行不行，情侣之间都要爱称的，这么叫着感觉跟亲戚似的，日子久了爱情都要变亲情了。”
　　“那叫什么呀？”
　　“这就多了去了。俗气一点的叫老公啊，洋气一点的叫honey、daring啦…”
　　欢儿说的吐沫横飞，肖尧也开始陷入沉思。
　　晚上，肖尧和张天一一起吃饭。吃到一半，她突然抬头冲他叫了一句：“小宝。”
　　张天一默然，“你说什么？”
　　“我以后叫你小宝吧。”女孩甜甜地说。
　　小宝？他明明大她两岁，他有些苦笑不得，“为什么？”
　　“谈恋爱都是这么叫的啊，小宝你有意见？”她佯怒，微微皱眉。
　　他只得投降。
　　于是，他便成了她一人的小宝。名副其实的小宝。
　　高大熊阴阳怪气地调笑她，“还小宝呢，也不嫌肉麻。”
　　飞踢一脚，“你懂屁啊，你家徐梦倩叫你什么？”
　　“不告诉你。”
　　“说嘛。”
　　“那你也叫我一声小宝听听。”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