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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part 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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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一早上去事务所开会分配了一下工作,便急忙忙地赶往医院。他知道肖尧一定会忘记吃早饭,还特地去淮海路打包了一份小馄饨。
开车时快餐盒一直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他偶尔扭头看一下,仿佛就看见了她餍足的笑脸。
连日来忙碌疲惫的心,也因此而欢喜愉悦起来。
可是等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的却是意料之外的景象。离旬坐在床头正在剥柑橘,掰成小块再递到肖尧的嘴中。
肖尧一直不很喜欢吃橘子,嫌弃它酸,现在也是躲躲让让不肯轻易张嘴。但那咯咯欢笑着的表情,却是调弄的成分居多了。
张天一的手搭在门把上,另一只手上拎着一个热乎乎的笑话。
略一迟疑,他还是推开门去,换上坦然的微笑。
“唔?”肖尧吞下一大块橘子,脸上的红潮尚未褪去,“天一哥哥你来啦?”
张天一点点头,又对另一个人说:“你回来啦?”
“是的,昨晚回来的。”离旬站起来,礼貌地伸出一只手去。
两只手交握一下,又松开。
“我来看看尧尧,现在你回来了,她定然安心很多。”张天一望了她一眼,“我还要上班,就先告辞了。”
“天一哥哥,”肖尧唤住他,“你手上拎的是什么?”
“哦,是早餐,我还来不及吃。”见其余两人都盯着手中袋子,他笑得尴尬。
离旬说:“张律师,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不知你现在有没有空?”
“哦,好啊。”
离旬回身温柔地对妻子说:“我们去外面说会话,你好好休息。”
肖尧不安,“什么事?”
“是公事。”
“哦…”肖尧悻悻然地低了头。
冬季的天空是铅白色,似是要落雨了。
张、旬二人来到医院楼下的咖啡店,坐定,分别点了红茶和曼宁咖啡。
离旬先开口,“张律师,我约你出来的意思,想必你心中也有数吧。”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接受了华锐的委托。”
他们都不愿意逶迤,开门见山反而坦荡许多。
离旬点头,“我还知道令尊是前任检察院院长。”
张天一笑,“前任而已,老头子现在每天在家养花种草跟神仙似的。”
“若不是一年多前那场病,张院长现在仕途定时显赫风光。”
“人各有命吧,现在看来倒是我们一家的福气了。”他含了一口红茶,生涩醇香,“不知你是想交代我尽力帮忙还是?”
离旬抚掌而笑,“当然,华锐也是姓离的,我怎么会和自己的父亲为难。只是想告诉张律师,如果中途遇上什么困难,请只管开口。”
“表明心迹的话,为什么不去对令尊说。”张天一觉得有趣,“他会比我更喜欢听见你的这番话。”
离旬半真半假地叹气,“我们父子并不是所有的话都能坦白,这么一说,让张律师见笑了。”
张天一不介意地笑笑。
离旬又问:“小尧的病,你清楚吗?”
张天一猛然抬头,急急反问:“她知道了?!”
离旬摇头,“看来你们早已知道,然后隐瞒她?”
“不是隐瞒,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出来。尧尧的妈妈就是因为这个病生她的时候去世的,不过你可以放心,现在医疗条件和生活水平都不同往日,尧尧只要尽心休养就没有问题。”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似乎更担心的那个人,是他吧。离旬在心底轻笑了一声,“谢谢你的关心照顾。”
张天一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不用谢。”
离旬的目光顿了几秒,突然冒出一句,“我会好好照顾她。”
张天一笑了,“你比谁都有那份能力。”
因为你可以一直站在她身边,如果你愿意,你会得到这个世上最安稳的幸福。
肖尧去问了医生自己到底要住多久,那个医生是得了院长亲自交代要特别关照肖书记的千金的,说话十分客气谨慎。
“如果可以,自然是越久越好。”最后他说。
“啊?”肖尧咂舌,现在的医院都这样敛财吗…
“我的情况这么不好?”她又问。
“不是,不是。”医生连连摆手,“单纯的缺铁性贫血,很多孕妇多少都会存在这种情况。”
肖尧“哦”了一声,又说:“我想早点出院。”
医生好言相劝,“怀孕不是儿戏,切忌急躁。”
“我知道,但是出了院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重要的是,这样住着耗时间,每天吃吃睡睡她会闷死的。
医生没辙,安抚她说:“等我们再研究一下。”
Cindy和高大熊来看肖尧,他们来的时候离旬刚刚离开,肖尧一个人倚在床上画东西。
“怀孕真可怜。”Cindy感慨,“小妖你怎么说晕就晕了,吓死我们了。”
“轻微贫血。”
高大熊诧异,“你那么能吃还贫血啊?”
“拜托!我压力很大的,好不好?”肖尧吼回去。
Cindy说:“能说出来就代表没什么事儿了,对了,离旬回来了没?”
“嗯,才刚走。”肖尧从大熊手上接了剥好的香蕉来吃。
“他很开心吧?就要当爸爸了。”
“嗯,大概吧,也没多开心的。”肖尧回想了下他昨晚到刚才的表情,似乎都是淡淡的。
“男人很容易口是心非。”Cindy安慰她,又瞥见她刚刚画画的本子,“你在画什么?设计稿吗?”
肖尧花容失色,立即把本子往身下的枕头里藏。
“是什么?”高大熊起了歹意,伸手去摸索。
“哇,你这个色狼!伸手到我被子里来干嘛!”肖尧叫起来。
Cindy脸色微沉,看见二人这样打闹心里不免有些介意。肖尧也意识到失言,手上一松劲居然被大熊轻松抢走了画册。
他一下子跳得老远,细细翻开来看,嘴里还笑着,“有啥见不得人的…”
雪白的纸上画着一个小男孩的侧影,坐在书桌边入神地写着大字,面目不是很清楚,但是高大熊当然知道这是谁。
“小妖…”他怜悯地望着脸色煞白的女孩,“我以为…”
“不要说了!”肖尧冷冷地命令着,“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Cindy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模模糊糊有了些猜测。像很多时候一样,她无法加入他们的谈话或者回忆,所以只能安静地闭嘴。
高大熊把画册递给肖尧,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他说:“我劝你最好把这些蛛丝马迹都收起来,不要被你老公看见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看到这种东西。”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女友,“Cindy我们走吧,不要打扰别人了。”
Cindy上前紧握了一下肖尧的手,轻声说:“我们先走了,有事call我。“
肖尧感激地点点头。
高大熊很少这样生气,他拉住Cindy便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肖尧说:“对不起。”
他转了身,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
既然已经决定要了断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自己?
这样的你,多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