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悬时

8、今日宴会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广东家宴，比想象之中更加隆重。

　　孟星希看着酒楼门口来往宾客，重新拎了拎手里的礼品。

　　“重吗？”

　　田粤明适时开口询问，眼神充满关切。

　　自己手中自然更多。

　　孟星希笑笑，摇头。

　　门口是大姨母的儿子伟峰在招待，看到粤明前来，自然喜悦，赶忙招呼人就座。

　　大厅内部自然富丽堂皇，嘈嘈杂杂好不热闹，年纪愈大，便愈珍惜这种场合。

　　“悠悠，星希，来这边。”

　　不知何时，田粤明和孟星希已被大姨母瞧见。

　　人声鼎沸，粤明毫无犹豫牵住星希，错开人流，向大姨母那边走去。

　　姨母盈盈笑意，俨然是今天主角，身着红丝绒长裙，衬着白花珍珠，明艳不失大气，自然围簇多位阿姨，伯叔。

　　“各位，这是我们小妹在澳洲的儿子，悠悠！现在还在悉尼读大学，你知道的。身边的姑娘，悠悠自己介绍吧！”

　　一阵客套寒暄，顺着大姨母指意，众人看向一位阿姨。

　　“好多年不见，悠悠还记得阿姨吗。”

　　孟星希打量着，眼前阿姨黑发微卷，水粉色披肩却一眼清尘脱俗，眼睛弯弯，开口温柔，跟广州女人气质有别。

　　倒像是——上海来的。

　　这下问倒粤明，跟各位问候以后，细细琢磨。

　　“时间太久了，悠悠是记不得了。”

　　阿姨打趣，众人笑。

　　“朝雅，过来。”

　　阿姨挥挥手，孟星希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女子，一脸娇羞，走到众人跟前。

　　“悠悠记不得阿姨，记得阿雅吧。”

　　眼前女子和这位阿姨，模样相似，样子温婉，举止娴雅。

　　“悠悠哥哥好。”

　　这一下开口，粤明惊讶道：“我记起来了。”

　　“大家落座，来来。”

　　大姨母见状年轻人热络起来，便让大家就近落座。

　　“悠悠，这次回广州，刚巧是姨母生日，也刚好阿雅从英国回来，和艳芳阿姨一同过来，属实不易，好在有缘。”

　　大家熙熙攘攘就座，粤明紧紧挨着星希。

　　“姨母，我记得了，年幼我回来时，和阿雅妹妹一起去爬白云山。”

　　星希细细打量餐桌前每个人，却觉此刻气氛有些怪异。

　　自己外来者，格格不入了些。

　　“是呀悠悠，那时候也打算送妹妹去澳洲念书，后来这孩子非去帝国理工学院不可。”

　　“哎呀妈妈，本科在英国读完，研究生申请澳洲那边学校方便些。”

　　朝雅不紧不慢说道，一边给一侧大姨母洗茶倒茶，姨母接过茶杯，食指轻敲桌面几下，动作娴熟。

　　果然广州女孩子，这一套行云流水。

　　“这位是？”

　　朝雅猝不及防递过刚倒好地热茶，全桌注意力又回到孟星希身上。

　　孟星希没想到朝雅会如此主动，不得不起身接茶。

　　“刚刚介绍的时候，阿雅妹妹不在，这是我的女朋友，星希。”

　　见星希稍稍为难，没等星希伸手，粤明眼疾手快接过茶杯。

　　“靓！悠悠会找女朋友，不说以为是广东女孩，心明眼亮，美艳动人，漂亮的呀！”

　　众人夸赞，倒惹得孟星希有些难为情。

　　“听姨母说，也是上海过来？”

　　“是的，前两天过来。”

　　酒满敬人，茶满欺人，星希淡淡地回应，中指托住杯底，抿了口茶，三次喝完，茶香四溢。

　　“来者即客，我们广东人喝茶礼数，孟姐姐也很了解呀。”

　　“哪里哪里。”

　　孟星希微笑致意，便缄默不语，这种场合，本就说多错多。

　　“悠悠，明年上半年，阿雅拿到学士学位应该不成问题，她们本校教授准备保荐她去美国读研究生，可这孩子，非去澳洲不可。

　　大姨母接起了话茬：

　　“悠悠，你也在念书，对此再清楚不过的，澳洲那边情况如何？”

　　听到这，孟星希嘴角一弯，众人心思一览无余。

　　粤明本没有开口，直至众人目光灼热注视，星希拐拐粤明肘部。

　　“阿姨····澳洲八大不错的，我个人觉得，美国那边更好。”

　　“是，我也劝妹妹，本来打算等她学业事了，我和你朝伯伯，就移民到美国去了。”

　　阿雅妈妈风轻云淡起这些事，惹得众人好不生羡。

　　“美国不错的····”

　　“你和老朝去享福喽！”

　　餐桌上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孟星希只觉口干舌燥，端着茶杯久久未动。

　　“我也拿到澳洲学校的offer了，粤明哥，跟那边的教授商量过，在新南威尔士。”

　　阿雅一句话，有位阿伯直言开口：

　　“悠悠，你们即小相识，阿雅一人去到那边，认识你，也好照顾。”

　　众人附和。

　　“这个要看以后发展了。”

　　大姨母一句话，堵住悠悠众口。

　　同时也警醒孟星希，年轻人，以后变数多的很。

　　此刻的永远，算不上什么，老一辈的人，见得太多，可太了解了。

　　“上菜吧，大家今日一聚实属不易，一定吃好，喝好！”

　　大姨母发话，餐桌紧张气氛一瞬间消散。

　　酒楼里的老粤语歌，孟星希听不明白，一时间场内嘈杂不已，早就听不清旁人讲话。

　　敬酒的敬酒，夹菜的夹菜，无人闲下来，想必广东人喜欢这样热闹场面，孟星希有些闷，起身去到洗手间。

　　站在洗漱镜前，孟星希重戴耳环，刚才一幕幕又在脑海中闪现。

　　一时间失神。

　　直到口袋手机震动，屏幕亮起粤明来电。

　　走出去，粤明已在门口等。

　　“有些闷？”

　　之前聊移民时，粤明见状星希脸色不对劲，去洗手间功夫，粤明已拿好星希外套，准备带她在楼下缓口气。

　　天气灰沉沉，大片大片乌云遮蔽，一时天边闪过几只飞鸟，马路塞车，鸣笛声四起，怎么也不冷。

　　“有些无聊吧。”

　　粤明先开口，口袋拿出一只可颂。

　　见孟星希诧异，粤明解释：

　　“我见你这几日早茶吃太多，想必今天宴会也会吃腻，刚刚看你一直喝茶，胃是受不太了的，点心吃点。”

　　碎碎念这些，孟星希目不转睛看着田粤明，看着他拿出牛角包，看着他轻轻撕开包装纸，看着他不紧不慢，絮絮不停地念叨这几日对孟星希的观察。

　　她觉得今日宴会，或许也没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