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攀》禾芋

5、不可攀

　　文可的冷笑话没把宴如惊逗笑，反而叫她哭得更伤心了。

　　无奈，内疚和自我谴责绕着文可，为了补偿宴如惊幼小的心灵受到的严重伤害。
　　她很痛快地给她买了个最新款的顶配手机。

　　外加两瓶宝格丽香水，
　　还有两个香奶奶新款小包……

　　“够了吗祖宗？”
　　文可有点肉疼。

　　要知道她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这点快赶上她一个月生活费了。

　　几个柜姐欢天喜地的把两人送出门外，宴如惊手里挎着两个购物袋，伸手递给文可另外两个。
　　她脸上已经没有了那副悲伤模样，但是仍然惆怅。

　　文可默默接过购物袋。
　　仿佛被抽干阳气一样跟在她的身后。

　　“可可，我决定写一首新歌。”
　　“？什么……”文可还以为自己听错。

　　宴如惊回头看她，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就叫《代价》怎么样？”

　　“……”
　　想法不错。

　　下次别想了。

　　送宴如惊回家的路上，文可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唯一一次开口是刚上车那会儿，问宴如惊要去哪套房子。

　　“郊区那套吧，安静。”
　　不仅安静，知道的人也少。

　　现在外面多少媒体蹲着守着她几处房产，迫不及待想拿下她的头版独家。
　　粉色跑车驶入库中，文可跟着宴如惊一起上了楼。

　　宴如惊偏爱高楼层，二十六层的视野开阔，整片落地窗朝下望去是宽阔的江面。
　　文可蹬掉鞋子小跑两步到客厅中央，一个飞扑到云朵形状奶呼呼的白色的沙发上。

　　反观宴如惊内敛许多，她换了鞋子到衣帽间换了身休闲居家服，抱着新买的手机捣腾了许久。
　　常用的软件一个一个装好之后又费劲地登上自己的账号，宴如惊看着微信上面一大堆的消息觉得脑袋直晕。

　　从中筛选出一条和她今天所作所为最无关的，是经纪人周渺的消息——
　　【宴宴，接下来有一些工作安排，安排了几部综艺你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还有，小冉开学了，你这边要再找一个助理，不然工作不好进行。】

　　宴如惊点开几个综艺的简介看了一眼。
　　一个明星观察类恋综，一个旅游治愈系节目，还有一个益智类答题……

　　首先排除益智类答题。
　　紧接着……

　　宴如惊给周渺发了消息，【前两个节目有定下其他的嘉宾吗？】
　　周渺只负责宴如惊一个艺人，回复的很快，【有的，裴黎会去《一起游行四方》。】

　　宴如惊没见过裴黎，但他的名字却十分熟悉。
　　在正式拍摄《缈缈尘烟》之前宴琼给她做了不少的功课，提起过这个裴黎。

　　听闻他做演员许久一直没什么水花，却在今年年初的一部剧里面爆了。
　　虽然是演的温柔万年男二，人气却硬生生压过了男主肖承严。

　　周渺又发来几条消息，【肖承严会去恋综做观察。】
　　【最近恋综挺火的，可以考虑一下。】

　　【我选第二个吧，那个旅游类的。】
　　【不然再考虑一下？旅游类节目是为了响应文旅局政策推出的，效果可能不会太好。】

　　【不考虑了，就那个吧。】
　　【……为什么？】，周渺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宴如惊的理由简单，【不想坐着看别人谈恋爱。】
　　【我会忍不住的。】

　　【忍不住什么？】
　　【进度太慢了，忍不住帮她们谈。】

　　“……”
　　帮……不是，帮也就算了，怎么还帮她们？
　　姐姐你这是要一次谈几个？

　　周渺断不敢再劝，【行吧，我去谈，这个综艺耗时比较长，一期大概要三到五天。】
　　【知道了。】

　　“宴宴，你干什么呢？”
　　文可在沙发上躺了许久才回神，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餐桌边的宴如惊。

　　“招助理。”
　　宴如惊划着手机编写招聘要求，一边解释，“小冉只是暂时的，而且现在她开学了。”

　　“这种事情在你们公司随便找个人做不就行了？”

　　宴如惊掀了掀眼皮，“我没跟你说吗？”
　　“什么？”

　　“我哥把我公司管理权限关了，下了命令要我一切全都自己做。”
　　“卧槽！”文可猛然从沙发上坐起，“怎么严重的事儿你不说？刚才就在那顾着唱rap？”

　　“……”
　　“很严重吗？”宴如惊一只手托着脸，单手在手机屏幕上操作。

　　“那不让进会所很严重吗？”
　　“很严重。”

　　宴如惊一想起这件事就开始难过，叹了很长的一口气，“那简直是要了我的命！”

　　随便找了几个网站把招聘要求发出去，宴如惊以为很快便能收到一堆简历。
　　事实上，她确实收到了很多份。

　　三天过去，投递到她邮箱的未读消息有几百条。
　　宴如惊认认真真挑选了一个下午，最后以失败告终。

　　周渺拿着综艺合同来找她签约，看她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原本还想安慰几句。
　　一听说是因为没有招到助理，她也开始垂头丧气起来。

　　宴如惊抱着双腿坐在椅子上面，俨然一副乖巧模样，拿着笔在周渺送来的合同上签字。

　　“三百多个人啊，一个合适的都没有吗？”周渺不解，扯着椅子坐下接过鼠标。
　　宴如惊失落地摇摇头。

　　“这个女孩，应届生，大学刚毕业，不是挺好的吗？小姑娘还能有共同语言，你不也是去年大学毕业的？”
　　“不好，她才八十斤，我行李箱都比她沉。”

　　“那这个，男的，能搬东西，身高一米八，体重七十公斤。”
　　“不要不要，不太好看。”

　　“那这个呢？女孩儿，但是是练散打的，肯定体力不错，也不丑。”
　　“不行的，万一她生气了打我怎么办？我打不过她的。”

　　“这个……”
　　“这个……”
　　“这个……”

　　“不机灵。”
　　“不活泼。”
　　“太油腻。”

　　“……”
　　“综艺下周三开拍，你只剩下三天时间了。”
　　“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助理你是准备自己去吗？”

　　宴如惊把目光对准周渺，一副期待的小模样。
　　“别打我的主意，我没那么闲。”

　　“渺姐姐，不然你去跟我哥说说，让他帮我找个合适的怎么样？”
　　“没戏。”

　　周渺一口回绝，“你订婚那个烂摊子到现在还没收拾完呢，你们和言家的关系本来也没多好，现在更差了。”
　　“你哥哥现在正跟言修澄因为几个项目争的头破血流的，你确定要去火上浇油？”

　　可恶的言修澄！
　　竟然如此挑唆他们兄妹关系！

　　周渺算是自家公司的员工，所以无法帮宴如惊这个忙。
　　她能做的就是在拿着合同离开之前再三叮嘱，一定要在三天内找到个助理。

　　哪怕是路边捡来的都行。

　　紧箍咒一样念了好几遍，念得宴如惊头疼。

　　宴如惊的心烦仅在几秒之后便烟消云散，周渺很快给她发了一份第一期节目的大致流程过来。
　　稍微翻看两眼之后便觉得困。

　　抬手手臂朝上拉伸了下，宴如惊身体陷在柔软的床上很快入了梦。

　　铃——
　　铃铃——

　　手机的震动一声接着一声，宴如惊皱着眉头掀开眼皮又快速合上。
　　随后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捂住耳朵不想听。

　　铃声戛然而止。
　　两分钟之后又响了起来。

　　“……”
　　宴如惊烦躁地呼了口气出来，顺手拿着手机到眼前。

　　凌晨三点半。
　　哪个鬼打过来的电话？这么阴间。

　　屏幕上跳跃着的号码陌生，只标注了地址来自【潼湖】。
　　宴如惊点了接听键，随后失了力手机摔在柔软的棉被上，她仍闭着眼。
　　“喂……”

　　无意识的呢喃不太清晰的，透过话筒带着滋滋的电流声传到宋昱耳中。
　　“宴如惊吗？”

　　少有人叫她的大名。
　　宴如惊浑身打了个激灵。

　　缓缓掀起一半眼皮又拿起手机。
　　她的手机卡是昨天才补办的，通讯录应该也一起转移了，但这个号码没有任何的备注。

　　记忆中她也不曾去过潼湖。

　　“昂，谁啊？”
　　她警惕几分，忽然清醒了些。

　　刚拍的电视剧还没准备上映呢，总不会这么快就被她碰到传说中的私生了？
　　“我是宋昱。”

　　男人的声音有点好听。

　　谁？
　　送什么玉？

　　“不认识，挂了。”
　　“宴小姐，您欠我个人情。”

　　悬在红色挂断按键上面的手指顿住，宴如惊稍微回忆了下。
　　似乎有这么回事儿。

　　但过去了几天，她已经对那个白西装服务生没了兴趣。
　　现在只想睡觉。

　　宴如惊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她直截了当，“你想要点什么？”

　　电话那头喧闹，酒杯的声音叮叮咣咣。
　　“帮我找份工作可以吗？最近的就业市场不太好。”

　　“行。”
　　宴如惊想都没想就答应，“前台的工作怎么样？”

　　跟他之前那个服务生的工作差不多。

　　宋昱倒是不挑，“可以的，我什么时候可以入职？”

　　什么时候……
　　宴如惊忽然愣了下，犹豫着开口，“不好意思，这个职位好像目前不太缺人。”

　　就算缺人她也不知道。
　　宴琼还没给她把权限解开，现在公司的事情她置喙不了半点。

　　更别提还要安排人进去。
　　“嗯？”

　　“我缺个助理，你有兴趣吗？”
　　宴如惊努力回想着那个服务生的模样，有点忘了。

　　好像挺高的，能搬东西。
　　长得也不错。
　　临场反应也还行。

　　况且她现在已经对他没了兴趣。
　　俩人仅维持着工作的关系，这份工作对他来说也算长久。

　　“可以的，工资多少呢？”
　　“你很缺钱吗？”

　　“有点儿。”
　　宴如惊思考片刻，“八千吧，五险一金正常交，但是工作时长不太规律，几乎没什么固定的休息时间，能接受吗？”

　　“没问题，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
　　“第一月的工资，可以暂时预支一下吗？我需要现金。”

　　看得出来，他缺钱不像是装得。
　　宴如惊有点担心，“黄赌毒你沾了哪个？”

　　宋昱没因为她的不礼貌问题生气。
　　语气和缓地解释，“不好意思，我母亲在医院做手术，需要一笔费用。”

　　宴如惊：“……”
　　她真该死啊。

　　“抱歉……”
　　“没关系。”

　　宴如惊半坐起身子，抱着一坨被子在怀里。
　　“你着急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合同，我给你地址。”
　　“现金的话，需要等银行开门。”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