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试用卡》四海本钙

2、一场回笼觉

　　02

　　林楚儿感觉眼皮格外的沉重，摸索着拿起手机，勉强睁开眼睛，发现不过是太阳刚落的时间，她有些怔怔，这一觉睡得可真沉，眼睛一睁一闭，天就黑了。
　　手机屏幕亮得有些晃眼，林楚儿眯起眼睛，轻轻吐了一口气。都过去多久了，这段时间却频繁地梦见他，今天已是连着第三天梦到了。梦里的场景余味尚存，在脑海里明明灭灭。
　　林楚儿心中滋味复杂，涩意密密麻麻游走开来，像是烧了半截的蜡炬，缓缓四散，升起了呛人的尘烟。她只觉得这烟如雾般笼罩了她，呼吸间都泛着淡淡的疼。
　　林楚儿坐起身子，斜倚着床头，只空空发着呆，随机放了首歌，阖了眼养神。
　　明明设了万年不变的静音，却还是“嗞嗞”震个不停，林楚儿“啧”一声，醒过神，打开聊天界面，是叶小薇发来的语音。
　　她点开了听，扬声器突兀地响起：“呼叫林楚儿！呼叫林楚儿！”那头的声音尖细，明快活泼。
　　林楚儿被惊了一跳，停顿了几秒后认命，她打字回复：“怎么啦？”
　　那头回得十分迅速，“你猜我碰见什么了！！！”看这感叹号的程度，似是有什么特别惊喜。林楚儿还没来得及回复，叶小薇已经劈头盖脸打来了电话。
　　林楚儿叹口气接起：“叶薇薇大小姐，您有什么事儿那么兴奋呀？”
　　“楚儿，我和那个周宁远一个小区诶！”怕她不记得似的，叶小薇兴高采烈补充道，“就那个政教处的，我们高中时新来那帅哥，你有印象吧！”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叶小薇的眉飞色舞，林楚儿却提不起劲儿来，她还是努力扬起音调迎合她，配合道：“我记得的。就那个总是一身黑的是吧？”
　　“对对对！”叶小薇忙不迭应道，“刚陪我妈下去买菜，看到有物业带他去看房呢！听我妈说是买了隔壁栋的顶楼。”
　　林楚儿默了一默，问她：“顶楼？”她换上一口心不在焉的腔调，“顶楼有什么好的。”
　　“哎呀，他那是买来当婚房的，听说年底就要结婚了！”叶小薇在电话那头感叹着，“帅哥也逃不过爱情的坟墓喔，也不知道他娶的是不是曾经最想娶得人......我以后一定要嫁给爱情......”
　　十几岁的年纪，女孩们总是聊着聊着便开始聊爱情，聊到什么都能跟爱与不爱扯上关系，好似天大地大，都没有什么能与一颗有情饮水饱的真心相提并论。
　　电话那头仍絮絮叨叨说着，林楚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声，直到叶妈妈喊她吃夜宵，叶小薇匆匆说了声“拜拜”，这场通话才算是结束。
　　林楚儿将手机往旁边一甩，见它在床上弹了一弹才静静地躺那不动了，一时情绪上头，怎么那么像我的一颗心呢？她心道自个儿怎么突然也开始伤春悲秋了，怕不是被叶小薇给传染了吧。这么想着，林楚儿扯着嘴角笑了笑。
　　这通电话和那几场莫名其妙的梦，如几块愈来愈大的石子，打破了她心内的和平，好似有一层又一层的水花飞溅起，然后重重拍打在她心上。
　　免不了的心烦意乱，林楚儿只觉脑袋嗡嗡地疼，她拽过被子蒙住脸，将自己缩成一团躺着，忍着一阵阵头疼，昏昏沉沉睡去。

　　------

　　次日清晨，林楚儿尚在梦中，林父已来拍门，“快起床，你姑姑要过来！”拍门声未歇，林父补充道，“你表哥也来，他们马上就到了，快起床收拾收拾，别让人家等！”
　　林楚儿含糊应了一声，她睁不开眼睛，正是睡得沉沉的当口，脑中一片混沌，连意识都是模糊的。
　　她撑起身子，仍是闭着眼，随手摸到外套披上，慢腾腾地下了床，似随时
　　会再倒回床上一般。意识还没完全回来，林楚儿全凭着直觉踩住了拖鞋，晃晃悠悠出了房门。
　　一番洗漱完毕，林楚儿仍是呆呆的，给自己薄薄抹了层面霜，她人还是软绵无力着，提不起劲来。
　　下了楼，看见林父正在厨房熬红豆粥，客厅的窗外天色还有些昏沉，林楚儿抬头看了看挂钟，秒针嘀嗒嘀嗒，分钟不偏不倚划分开界限，落在四分之三处。
　　六点四十五分？
　　林楚儿怀疑自己睡昏了头，瞪大了眼睛凑近瞧，怕不是看错了时间吧。
　　果然看错了......
　　居然是五点四十五分！
　　林楚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跺脚喊道：“爸！”她算是明白什么叫怒发冲冠了，起床气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一团团火气聚集起来，凝成一股郁气。林楚儿忿懑不已，“那么早，你喊我做什么！谁会那么早来啊！”
　　嚷着嚷着，她声音就轻下来了。算了，自己早已不是小孩了，只会对着父母吼算什么本事，父亲也无恶意。
　　林楚儿心中内疚，起床气倏尔就散了。一通发泄下来，原本还睡眼惺忪的，这下倒是彻底清醒了。
　　她小跑进厨房，看着林父的头发中已夹杂了些许白发，心中更是暗悔。
　　林父倒没有生气，看着林楚儿从小咋咋唬唬的，长大了还一如既往的闹腾，他心里高兴。他反倒是生怕女儿突然静下来，像隔壁邻居那女儿，在外头吃了亏性子大转，回了家每日里郁郁寡欢没点生气。
　　“你瞎喊什么呢？”林父扭头看她，“你妈妈还在睡觉，你动静轻点，她昨晚上没睡好，别吵醒她。”
　　林父换上了小火煮着，他又教训道：“你这样披头散发的，待会儿怎么见客？”
　　林楚儿放缓语气，应他：“哎呀，这样头皮才舒服啦。”她踮起脚看看锅里，红豆粥一点都没有要熟的意思。
　　林楚儿低声抱怨道：“你怎么那么叫我，这才六点不到呢！”伸手摸摸肚子，都瘪进去了，“爸，我快饿死啦！”
　　林父听见这话，嗤笑她：“你就知道吃。”话虽这么说，人倒是没闲下来，林父拿过几个鸡蛋，“我给你煮几个鸡蛋，差不多七分钟，七分钟的口感最好。”
　　林楚儿点点头，回到客厅，如同一只等待着被投喂的小猫，懒懒躺在沙发上拨弄着遥控器。

　　------

　　“鸡蛋好了，快趁热吃。”林父端着盘子递过来。
　　林楚儿仔细剥着蛋壳，刚出锅的总归是有些烫手，她手指细长白嫩，被鸡蛋这么一烫，指尖微微泛着红。
　　电视里，早间新闻开始播放起预备铃，五点五十九分，林楚儿默默喟叹一声，颇有些惋惜这美好的赖床时光，决定将这几只鸡蛋速战速决，好再回去补个回笼觉。
　　心动不如行动，林楚儿轻轻吹着气，呼了呼手指，忍着烫，也不顾忌着噎去，几口解决了两个鸡蛋。
　　她站起身，瞥了眼电视，正正好六点整。
　　还可以睡上两小时，她心想。
　　于是将遥控器一扔，蹬蹬蹬就往楼梯跑，用着百米冲刺的速度，飞扑向她的小床。
　　柔软的床荡了一荡，迎接住她。林楚儿将脸埋在枕头里蹭了蹭，我心安处即是吾床的感想充斥了她的内心。
　　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意很快袭来，林楚儿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而轻缓，再度沉入了梦乡。
　　逐渐有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不偏不倚便映照在人脸上，带着些微的暖。窗外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叽叽啾啾地吵闹着，扑腾着翅膀，不住扇打着窗外的藤蔓。
　　林楚儿缓缓睁开眼，这次倒没有太迷糊，可算是睡饱了。
　　她满足地长叹一口气，“嗯啊——”，憋足劲伸了个懒腰坐起。
　　外套却不知被抛去了哪里，大概是睡前太过迫不及待，随手扔得远了。
　　林楚儿起身，绕着床转了一圈，仍是找不见踪影。她也懒得再找，踢踏着拖鞋又再去洗漱，估计表哥和姑姑快来了，先整理好自己再说。
　　水龙头哗啦啦的响着，林楚儿双手捧着水往脸上贴，冲去脸上洗面奶的泡泡，只觉得触感一阵滑腻。她满足地睁开眼往镜子上贴，心中美滋滋的。
　　定睛一看，我怎么扎着马尾呢！林楚儿一惊，明明是散着头发睡的，难不成老爹趁我睡着进来给我绑了头发？她甩了甩头，这可是真的睡昏头了，怎么可能呢！
　　她打开卫生间的灯，细细看着，镜中的少女两颊微鼓，刚睡醒的红晕还没散去，更是映衬得皮肤白嫩透亮，脸上还带着少许婴儿肥，眼睛透亮的，直直盯着自己。
　　黑眼圈也没了……
　　脸颊瘦下去的婴儿肥又回来了……
　　高中时代的马尾辫......
　　找不到的睡衣外套......
　　林楚儿心中震颤，她扭头环顾四周，家里的装潢近几年都没变过，这卫生间看起来，着实是新了一些。
　　架上挂着的几条毛巾吸引了她的注意，这好像，是几年前用的款式。
　　她又看向洗漱台，整齐的牙杯上，电动牙刷变成了普通牙刷，这好像，也是几年前一家人用的。
　　林楚儿一时反应不过来，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忽的想起什么，往房间的方向疾步走去。
　　她掀开被子翻找着，总算摸到了手机。是高中时用的那款，背面是她一直喜欢的哆啦A梦。
　　林楚儿定定地站在那儿，脑中一片空白，她伸手使劲拧了自己一把，手臂迅速显出了一道红印，疼得很。
　　我是穿越了吗？
　　还是说，这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