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浸溶溶月》羽姬之虞

4、静夜沉沉(3)

　　次日清晨，刚刚破晓，第一缕晨光刚刚洒下。林月梨就早早牵了孤尘的手跪在大堂上等着林家的当家人的到来。她挺直了腰板，紧紧闭着双眼，强迫自己不看不听。
　　来来往往的下人没有一个敢稍稍流露一点关心，权当活生生跪着的两个人是隐形的，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毕竟这件事对林家来说一直是不可提的莫大耻辱，老爷会如何处置这逆女，没有人敢给出个保证。

　　两个下人躲在门边偷眼看笔直跪着的昔日的大小姐，二人窃窃私语说着林家竭力掩盖的秘事。
　　“这就是大小姐？我怎么从未见过”
　　“这大小姐三年前可就弃家而走了，知道么，这大小姐可不一般，可是跟人私奔走的。”
　　“怎么，林家小姐也做得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怪不得，我来了2年可没人提过她。”
　　“可不是，老爷当初可是发话权当没有过这个女儿。你看看，如今连女儿都有了，还好意思回来。”
　　“不过也真是个美人呢。”
　　“那是，想当初多少人要死要活地要娶她呢。不过，你是没见过，当年带大小姐走的那位荣公子，真正是玉树临风。要说皮相，也就那荣公子配得上大小姐。只是可惜了，那荣公子，我一看上去就知道他是个登徒子。你看看如今，这小姐是真正人色两空，到头还不是地回来求老爷，夫人。”
　　“回来求有用么？凭着老爷，二少爷的脾性，能容得下这么个败坏门楣的贱货么。”

　　一个时辰过去，林家的当家人终于是姗姗来迟。
　　林全安一眼都不看已经跪得脸色发白的女儿，径直坐在了大堂的主位上，端起一杯新沏的茶，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
　　“阿梨都跪了这么久了，你就让她起来吧。”坐在一旁的林夫人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向夫君询问。看着堂下脸色苍白的女儿和那个小小的孩子，常年吃斋念佛的林夫人到底是于心不忍。
　　林全安的眼睁都不睁，只是淡淡发话：“这家几时轮到女人做主了。月溪，把家法拿上来。”身为一家之主，林全安自有不怒自威的底蕴。
　　名唤林月溪的林家大少爷恭恭敬敬地请出一根荆条，走到了跪着的妹妹林月梨的身边。林月溪的笑看得一旁的孤尘不寒而栗，他说：“妹妹，三年不见，倒是越来越生得好了。只是可惜，这副皮相没给我们林家带来什么好处，只是让林家丢尽颜面。”林月溪边说，边挥动荆条抽打林月梨。荆条浸过盐水，一打便是一条血痕。
　　林月梨早早料到了会受的刑罚，嘴唇死死地咬住，一声痛都不肯哼。她把惊恐的孤尘搂在怀里，身上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袭来。不多时，衣衫已是被汗血浸透。

　　孤尘睁着水灵灵的一双眼睛，无限惊恐地看着冷漠地抽打着母亲的男人，一个和长得很像的男人。如果不是早早母亲就警告她不论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可以说话，都不可以哭，此时恐怕早就忍不住哭起来。

　　荆条结结实实地打了20下后，林月溪停了手，和没事人一样笑着说：“到底是我们林家的人呢。这20下，算是欢迎妹妹你回来的贺仪。”
　　“多谢……大哥。”林月梨整个人将要晕死过，这样的家法，她一个女子能撑下来也算是异事了。
　　“月溪，你退下，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当。”林全安睁开一双鹰一样的眼，寒光一闪立刻震住了林月溪。林全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堂下脸色如尸般苍白，却还是倔强地迎着自己眼神的小女儿，“我是不可能收留无用之人。你若是要再进林家大门，你就必须证明你能给这个家带来利益。”
　　“爹爹，想要月梨怎么做？”
　　林全安冷笑了一下说：“不错，果然流着我林全安的血。我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条路，我承认你是我的女儿，你把这个小杂种给杀了，然后嫁给同日堂堂主莫日杰做妾。”
　　同日堂堂主，莫日杰已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只是手上握着的势力让林全安一直对他忌惮三分。在商言商，若是能与其联姻，对林家的生意必是有莫大的帮助。林全安瞥了一眼躲在女儿怀里的那个外孙女，虽然看上去是个乖巧漂亮的小娃娃。不过在他看来，这样一个东西根本是个累赘。
　　尽管林月梨对父亲的冷血和卑鄙已是看得很透，可还是被这个厚颜无耻的条件给惊吓到。她下意思再抱紧了孤尘，林月梨有一些些担心女儿是否听懂了小杂种这个词的意思。
　　“看来妹妹和你的女儿是母女情深呢。”林月溪在一旁冷眼看胞妹母女，妹妹对这个小贱种的这份情让林月溪觉得非常可笑。在林家，没有利用的价值的东西，从来没有人会去爱。
　　林全安抿了一口茶后开口说：“阿梨，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为了你好。这第一条路自然是你今后最好的出路。”
　　“多谢爹爹为女儿考虑，只是阿梨选第二条。”

　　尘儿，娘亲绝对不会丢下你；尘儿，娘亲为了你什么都可以。

　　“第二条路，我会给你500两供你们母女生活。”林全安淡淡地说道，侍立在他身边的林月溪听着父亲的话身子却一阵发寒。他知道接下来的条件，他也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像父亲一样这么平淡地处理一单生意，一单卖掉自己骨肉的生意。
　　林月梨蹙眉看向一派风平浪静，悠闲自得的父亲，她意识到危险，以林全安的为人，根本不可以给出这么划算的条件。背地里绝对有更是可怖的交易。
　　“条件是什么？”
　　“很简单，阿梨你从此以后与我林家再无瓜葛，且——”林全安的脸上有鬼一样可怖的气势，“你要去侍奉莫堂主父子一晚，换来我们林家的生意。反正阿梨也不是什么处子之身了，这笔交易对你很划得来。500两也足够你们母子日后开销。你要做的也不过是张开两条腿而已。”
　　躺在母亲怀里的孤尘明显感觉到了母亲的颤抖，她抬头看母亲，一向平静温婉的母亲第一次惊慌失措地颤抖着。母亲看着对面她该叫外公的陌生男人，一脸难以置信。孤尘在林月梨的恐惧和惊愕中一时忘了母亲给的叮嘱，抬头唤了一声：“娘亲。”
　　林月梨未从自己的惊怔中被唤回，她木然地低头看了看怀里甜美乖巧的女儿，她的颤抖更加厉害。林月梨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的手慢慢抬起放到了孤尘的脖颈上。
　　那么细那么柔软的骨头，稍稍一用力就会断的。
　　“娘亲！”孤尘觉察到母亲的不对劲，并不推开母亲恰在她脖子上的手，只是抬头轻轻又唤了一声。
　　林月梨的手垂下，她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冷汗直流。

　　“好，我选第二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