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巷》墙灰

8、心虚

　　刚才还围在一起的众人瞬间就如鸟兽散，他们用水冲掉门口的血，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压抑着，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不可言说之物。

　　石娆看完了热闹，就回房去睡回笼觉了。

　　不得不说，人呀一旦做了亏心事，就算是没鬼也怕鬼来敲门。那些人效率很高地不知道从哪座观请来了一个道士，咿咿呀呀地在外面跳大神。

　　石娆没嫌他们吵，他们竟自己找上门来。

　　石娆开了门，没让他们进屋。

　　他们也不讲究，直接在门口厚着脸皮开口，说他们请道士来是给玉曼的爹做的法事，大家街里街坊的，想让她家也出一份。

　　石娆冷笑一下，看着对门新帖上去的黄符，给玉曼那烟鬼爹做法事是假，花钱买自己安心是真。就这样还想着让别人出钱来避祸，恐怕是真神难救。

　　门外的几人被石娆盯得不自在，又说让她姥姥出来，其中裁缝家的儿子就想闯进去找人。

　　石娆把人拦住，猛地用力把人推了一个趔趄，裁缝家的儿子也没想到石娆一个女孩子力气这么大，整个人毫无防备被推了几步，等站稳后看向石娆的眼神已然带上了几分不善。

　　这次，姥姥从里屋走来。

　　她冷漠地盯着门外的几个跳梁小丑，几个人有些心虚地回避了目光，又赔着笑把刚才跟石娆说的那套要钱的说辞又讲了一遍。

　　姥姥听完，抛下一句“我们家不信这个”，就关上了门。

　　石娆想到刚才那几个人吃瘪的样子就想笑。

　　门外的几人没要到钱，变了嘴脸，在门口唾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走了。

　　······

　　法事一做完，平安巷又恢复了往日的吵闹，像是之前那些血腥从未发生过一般。

　　人们表面上正常，实际上心里怀着什么鬼胎只有自己知道。

　　石娆没空去猜那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她和她姥姥面对着面，屋内气氛有些凝重。

　　姥姥无疑是是认定了那些人和玉曼的死有关，那么她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只是吓唬他们，让他们自露马脚吗？

　　姥姥没否定石娆的猜测，只是强调，做错事的人总要付出代价，又提醒石娆说你还是个小孩，有些事情不要刨根问底，也不要管太多。

　　虽然没明说，石娆觉得她姥姥之后还会有动作，不由得有些担心，万一被发现了，还不知道那些人会对姥姥做什么。

　　石娆想了想，去了一趟警察局找了王长官，说自家姥姥年纪大了，怕有人欺负她，想找个人帮忙照顾。

　　王长官效率很快，第二天就介绍了一个强壮的本地女人给石娆。

　　石娆对这个叫阿梅的女人很满意，当天就带着她回姥姥家安置下来。

　　阿梅是从上海农村的乡下来到城里的。家里男人是个教书匠，带着她和女儿在城里安了家，前几年女儿生病，几乎掏空了两口子的积蓄，尽管后面有好心人帮助，女儿还是没留住，男人也因为太过劳累成了个药罐子，现在回了乡下家里疗养。

　　姥姥看见石娆把人带回来，就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只是她是个厚道人，阿梅命苦，手脚又麻利，她也没去故意挑刺。

　　家里多了一个人，倒也没什么影响。只是邻里嘴碎的会酸几句，说都有钱到请保姆了，还住这干什么。

　　晚上的时候，玉曼会飘出来和石娆聊天，聊姥姥，聊小姨，聊上海。她们几乎无话不谈，只是有关石娆母亲，于骄走的时候玉曼还不是很大，记得的东西有限，除去自己记得的，剩下的就是从她姥姥那听到的。

　　有时候石娆会觉得很遗憾，如果玉曼还活着，她们会不会更加契合。

　　装神弄鬼的姥姥被新来的保姆看住了，日子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很快就到了玉曼的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