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巷》墙灰

3、狐假虎威

　　那个女人看上去跟姥姥年纪差不多，叫住石娆，先是打量了一会，在石娆忍不住想要走人的时候，她才开口招呼道：“这不是于家大女儿的崽吗？长得可真像啊。”

　　这一嗓子，把周围几个人的注意都吸引过来了，说来也奇怪，这些人像是在等着她一样，眼神仿佛都写着不怀好意。

　　那个大娘还在浮夸地说着真像，就要上手来捏她的脸。

　　石娆哪能让她近身，她刚后退一步，就看见姥姥的门从里面被大力推开。

　　姥姥阴沉着脸盯着那只手，喝了一声：“谁敢碰！”

　　“裁缝家的老虔婆，你是也想被打断腿？”姥姥出来把地上一个男人的拐棍一把扔得老远。

　　裁缝家的大娘讪讪一笑，避开石娆姥姥犀利的目光，把被姥姥扔走拐棍的男人扶进屋了。

　　石娆看了一圈。发现这里面有两三个男人都拄着拐杖，这些男人看着她，又听道姥姥幽幽道：“给你爸报平安了吗？记得每天给你家里打电话。”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触碰到这些人的神经，刚才还凝在石娆身上的恶心目光一下子散得干净。

　　石娆松开了自己在包握着东西的手，背后已经沁了一层汗。

　　······

　　她跟着姥姥回了家，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姥姥进了房间，她跟着进去，却见姥姥在收拾着她的行李。

　　她忙拦住姥姥，想问个清楚，姥姥也只道你住这里不安全。

　　刚才那一幕她也看到了，但是她劝了奶奶，说要是住外边她一个女孩子更不安全，还说爸爸给在这边工作的朋友发了电报，过几天就会来照看一下。

　　这是实话实说，只不过那位朋友是石娆上学时候的朋友，一起留堂罚抄，后面人家跟着自家男人私奔到了上海，他男人好像就在巡捕房当差。况且她看今天那群人的架势，恐怕跟她母亲有些过节，这些姥姥肯定不会告诉她。

　　姥姥这才松口让她留下。

　　第二天一早，她给家里打过电话，没提昨天发生的事情，只是说一切都好，就草草挂了电话，她还得去巡捕房蹲人呢。

　　她在巡捕房对面的早点摊点了一碗芥菜小馄饨，坐在小桌边上慢慢吃，眼神却盯着对面的警察局门口。

　　她运气很好，小馄饨刚吃完，就看到熟悉的身影跟一个高大的男人亲密地贴在一起。

　　她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大声地冲着那两个身影大声喊道：“猪猪！”

　　朋友还像没听到，反倒是他身边那个男人冷眼盯向了他。

　　顺着爱人的目光，朱祝也看向了马路对面。

　　这一看他就惊喜地把身边的人抛下，跑过马路，被抛向的王长官黑着脸走了过来。

　　······

　　经过一番叙旧，王长官的眼神才好看些许，毕竟这两个人一个喜欢男人一个喜欢女人，八竿子也拉不到一块去，看朱祝要跟着石娆，怕他身上没带够钱，还打算从兜里掏出今天朱祝给了零花钱。石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大钞。

　　她，富婆，有钱。

　　朱祝在她身边也一副跟着富婆的样子，王长官默默把自己寒酸的零花钱塞回了口袋。

　　朱祝难道看他吃瘪，上去用力地啵了他一口，就无情地人丢下跑路了。

　　石娆把自己到了上海遇到的事情和盘托出，听得朱祝一阵心惊，当即就要回去让自家男人陪着石娆回去一趟。

　　石娆请小两口吃了一顿午饭，就带着两人回了平安巷，王长官还特别懂事地穿着制服别着枪。

　　一行人一路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姥姥家，平安巷不少人都忍不住眼神闪躲，就连迟钝的朱祝都觉得这里不对，等他们走过了巷口，那些人却仿佛放下了心，看向石娆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

　　石娆敏锐地感受到变化，看向巷口，那里的血还没洗干净，收回眼神时和王长官探究的视线碰在一起，显然，他也发现了。

　　见石娆带了客人，姥姥高兴地出来看，但目光触及王长官，她带笑的眉眼一下子冷了下来，但还是给他们倒了水备了点心,还没说几句话就说自己要睡午觉，把人晾在了客厅。

　　石娆有些尴尬，朱祝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姥是不是不喜欢生人？”

　　石娆顺着道：“可能是吧。”

　　王长官脸皮倒是厚，转移话题，“你应该知道这里死了个交际花？”

　　石娆点头，“我发现她和我们家可能还是相识。”

　　朱祝拄了王长官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长官受了这一下，不动声色继续道：“有关系那我就要继续说了。”

　　“那个案子可能悬了。”

　　石娆给他倒了一杯茶，洗耳恭听。

　　“那个案子完全没有目击证人，负责那个案子的警官怀疑是平安巷的人干的，但是没有证据，每个人都有目击证人，在加上死者社会关系复杂，不好查。”

　　“但是今天这么一遭，我觉得这的人恐怕心里有鬼。”

　　“多的不能说，但我觉得你还是带着你姥姥搬走一段时间会好一点。”

　　王长官的建议很实在，但是姥姥恐怕不容易劝。

　　况且，她也没想走，王长官来这一趟，没人敢动她，况且，她并不认为自己没有自保之力，她行李箱里还有一支袖珍手枪。

　　之前小姨那句话让她耿耿于怀。不该死的人死了，那么，在她温柔的小姨口中该死的人，究竟是谁呢？小姨和玉曼，又是怎样的关系呢？

　　突然，她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就看那些人肯不肯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