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拉斯特》影月之霜殇

80、（八十）东线起火

　　已经整整十一年，萨列欧没有像这样慌张过。

　　本以为已经逃离过去，在这片对兄妹而言的新大陆上不再会听到有人用故乡的语言，以“同胞”相称。这份慌张，与亚历克斯拉着琉赛亚出走那件事不可同日而语。

　　这份透心凉的惶恐和一时间难以回答的沉默，高阶萨满似乎觉察到了，他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来，用态度和语言安抚到：“别那么慌张，我可不是龙岛那些看守者的一员，不会特地来把流窜到龙岛之外的‘流放者’特地抓回去。我能感觉得到，你的细鳞都块吓得竖起来了。”

　　“您到底是……？”

　　“你那天应该听到我的低语了吧？放宽心，我现在不过是附身在一位祖金泽拉布高阶萨满身上的一届亡灵罢了。当然，我也是死神大人的信徒，生前也是一名黑龙，与你一样。”

　　“问题是，我要如何相信您的话？”如果只凭会龙语这一点，现在拉克索王国的龙魔导士也会。萨列欧不会轻易地承认自己是什么，那只会将自己和妹妹置于险境。

　　“你是被看守者中那位最友善的奥汀顿女士偷偷放出来的，她是圣塔莉萨第三代的守墓人。”

　　副军团长惊得头发都差点竖起来，脚步不禁向后退了整整一步。

　　“……您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是卡尔玛的信徒，那位大人会告诉我，我应该知道的事情。”图图利让他别那么发抖，萨列欧抹了一把额头上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冷汗，试图抑制住自己因为震惊而微微发抖的行为，尽管这样细微的细节在普通人看来近乎没有。“放轻松，我找你来还是跟公事有关，不会细究其他的。”

　　“啊，好的，您请说。”公事为什么还要单独邀约呢，萨列欧感到奇怪。不过，只要是因为公事，心里的大石头起码落下去一半的高度。

　　“今天和摄政王他们谈到了深埋在星叶山脉里的魔力炉的问题，白骑士提到延时破坏或者停止运作的策略。你知道紫钢那玩意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轻易炸开的，比起破坏，我更赞同停止运作，让敌人王都的防御结界降低防御能力。但你知道的，魔力炉的制作一直都是我们龙族在研发和管理，想要它听我们的话，必须使用我们的力量，届时，我们很可能要分头行动。”

　　“原来是这样……”萨列欧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滚落到地，“不过，如果我们那么做的话，会暴露的。”

　　“所以我们先要回王都去摸清已经到手的两台魔力炉的运作机制。只要摸清了，到时候去潜入的时候就照本宣科地做，拉克索王国的人不会感到特别奇怪，毕竟白骑士这样超纲的人已经刷新他们的认知上限。我又对他们说，死神卡尔玛大人在我们祖金泽拉布留有范例版本，只要技术基本相通，我可以指导你们。而且，我会建议执行潜入行动的人选，确保所有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人品正直的家伙。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有懂龙语的行动队员总比没有的好，我又不太建议好奇心过盛的龙魔导士。”

　　“我的确能想象，龙魔导士-萨尔迪斯阁下带着他的研究员们，可能会因为狂热的好奇心而误事，手脚和应变还没我们麻利。阁下需要我如何效力？”

　　“届时我们可能会分头行动，如果你有把握，就和亚历克斯一组，我和白骑士一组，瑟莉斯拉还有琉赛亚一组。”

　　“等等，我早就想问了……拉斯特小姐她，难道也是？”

　　“嘻……嘘。”老巨魔做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自由心证吧。不过，我觉得，我们的鼻子还是，挺灵的。”

　　萨列欧莫名感到安心，如果琉赛亚是在这样一位人士的监护下，那应该还算是安全的，理论上。可惜，这些秘密与可能性只能埋在心底了，就连亚历克斯也不能随便告诉，免得震撼他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如果你明天没有必要的军务，先去找摄政王要个手谕，然后我们回王都一趟，去盘整一下魔力炉的运作，虽然嘴上说着多少会一点，可也有好几年没碰，希望没忘完。”

　　“好的，我和您一起去。其他还有什么需要吩咐我的事吗？”

　　“谈不上吩咐，年轻人。如果闲的话，陪我这个故去的亡灵同胞在城墙上走走，我挺想知道你们犯了什么错会被龙岛流放，这部分，死神大人可没告诉过我。”

　　刚洗完澡的确没啥必要的紧急军务要处理，无非就是随着人类等种族的习惯按照时间来作息。萨列欧对于这位自称为同胞的“亡灵”黑龙很有兴趣，毕竟来这里十几年，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为人处世，既希望遇到同胞又害怕遇到同胞，既然对方对自己知根知底，只可能是死神告诉了信徒细节，即便不能完全放下防备，可自己的底细都已经被别人看穿关键，掩藏的意义也就不大了，聊聊也挺好，在这片大路上，难得遇到徘徊的黑龙之魂。

　　话说，大概千年前，圣塔莉萨发现了现在的“龙之岛”所在的远海孤立群岛，在那里设下锚点，打算用作龙族的备用基地。自龙谷被“黑核”的碎片局部污染后，龙族议会讨论建设现在的龙之岛作为第二故乡，当圣塔莉萨去世时，岛屿的主岛建设已经基本完工，足够供龙族们居住和持续开发建设。大概又过了不到百年，龙族渐渐地都搬离了北方大陆，前往无人打扰的远海孤岛定居，并持续研究圣塔莉萨留下来的“九重天计划”。

　　“九重天计划”旨在探索脚下大地与海洋之外，天穹中的一切。历史上，只有圣塔莉萨与她花上重金购买的方舟船城曾经冲破过重力和大气的束缚，前往过遥远的血月探求。不过，圣塔莉萨在她生命的倒计时那些年里，与作为一族领导层的龙族议会也产生了一些隔阂，议会对于她与古神那边有所勾搭，以及向恶魔所在的异界位面购买商品颇有微词。圣塔莉萨虽然表面上不在乎这些道德大棒，实际上在伯父卡尔玛的支持下，开始另有谋划。比如留在祖金泽拉布等遥远大路上散落的研究点，使用从血月带回来的研究样本拟造血月设施等等，这些东西留给外族或许还能创造更有趣的未来，反正是不想留给本族那些老顽固捡便宜。

　　因为最后塔莉萨将她的方舟船城隐匿起来，议会没法借用那台研究设施尖端且据说存储资源雄厚方舟船城，依靠龙族现在的技术，它们只将“九重天计划”研究到当时塔莉萨所定义的第“六重天”，距离突破重力束缚前往外太空还早得很。死神卡尔玛对此比较冷淡，无论龙族议会如何恳求、道歉和自我检讨过去的错，都不愿意回应，更别提将侄女的研究交给它们。

　　萨列欧自述，还在龙岛的时候，自己和妹妹是“九重天计划”最年轻的入职研究员，可是因为妹妹的一次疏忽，下班的时候忘记了调低魔力炉管道的流动阈值，导致魔力炉发生了连环爆炸，虽然没有出现同胞死亡，却也伤了一大片。之后，因为过失致多名同胞受伤，以及公用研究设备大片损毁，妹妹被判处两百年的监禁，自己作为监护人也有责任，判了一百年。

　　没有合适的监狱能让真龙的身躯挤进去蜷缩其中，因此龙之岛的监狱很特别，有一座被称为“流放岛”的大岛，专门关押犯错或者犯罪的真龙。岛上有着严厉的看守，一方面谨防它们逃跑，另一方面则是劳动改造。妹妹奥莉薇娅因为爆炸的缘故受了很难彻底痊愈的内伤，肢体上也有行动不便的地方，然而看守者并不因此对她有过多的同情，它们只认为犯了大的过错就应该用劳动来赔偿与赎罪。就这样过了十年，萨列欧有了想要逃走的想法，不为别的，看不得妹妹这样受罪——虽然妹妹自己认为犯下的错就应该接受惩罚。

　　岛上的七名看守者头领之一，奥汀顿女士发现了年轻的萨列欧的想法，问它想不想离开这里。萨列欧说想，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比如遥远的龙族故乡，尽管那里已经没有真龙的足迹，只要隐匿的好，一定能生存下去。

　　奥汀顿女士真的放它们离开了流放者之岛，手段熟练，看起来还不像是第一次这么做。
　　——去往故地，寻求死神大人的庇护，但凡有它的神庙所在的地方，都能祈求它双翼阴影的遮蔽，隐匿好你们自己，不要对任何外族人说起自己是一名真龙。

　　萨列欧曾问过女士，为什么要帮自己和妹妹，它说，因为真正能突破九重天的希望，并不在这社会阶层固化的龙之岛上。你们待在这里也是损耗和浪费，乘着风，去往塔莉萨故去的土地，或许它/她的灵魂还留在那里呢。

　　因为流放岛的看守有职责去往外地抓回逃走的犯人，所以奥汀顿女士有途径让萨列欧兄妹俩离开本岛，就这样，兄妹俩磕磕碰碰，在一个不太走运的冬天登陆拉克索王国的边境，一路流浪到王都附近，并在猎场的雪地里迷了路，最后走运地遇到了炎誓家的巡猎队，被阿塔洛斯元帅救下，带回了家。从此以后，萨列欧在炎誓家族工作和任职，妹妹奥莉薇娅在王都经营了一家花店，慢慢养伤。

　　“原来如此，你们也是够辛苦的。那在炎誓家族的军队里待得如何？”

　　“别的不敢说，至少龙骑军团里我是稳当地立足了，就算亚历克斯没在也一样。我看得出，在亚历克斯下落不明并被谣传死亡期间，摄政王两次找我谈话，是有打算将龙骑军团交给我指挥的，毕竟我能将亚龙们教育得很好。此外，元帅一家都很信任我，他们在贵族中算是古老且不错的一支，亚历克斯离开期间，阿塔洛斯大人可是好几次嘱咐我一定要带好龙骑军团，不能让其他虎视眈眈的人抢了去。”

　　“行吧，看来这些人类还是值得你为之努力的，小伙子。”图图利亲切地像个长辈一样拍拍对方的肩膀，“如果他们能在得知你的身份之后态度还一如当初……就好了。算了，我们还是能藏多久就藏多久比较好，隐匿真实也是对流浪在外的真龙的终生考验。”

　　“那您的故事呢？”

　　“不值一提，稀里糊涂就死掉了，好像是被天命指定那样。不论如何，我现在为卡尔玛大人服务，而不是龙岛上那些思想守旧又顽固的议会老家伙们。”

　　“那您说，假如女神大人或者圣塔莉萨某一天归还这个世界的话，议会会是什么反应？”

　　“你也希望如此？”

　　“我只是个想看老家伙们吃瘪的年轻龙族罢了。说起来我早就很不爽，那些老家伙一边想无代价使用圣塔莉萨毕生心血的研究成果，却又对她的行动和生活方式各种旁敲侧击的指责，要求它（她）是一个符合教会教义的完美圣人。女神大人也是一样，就因为种族隔阂，它（她）没能和钟爱的人类骑士相处多久，议会就对那名骑士做了工作，让其离开了女神的近侧。用人类的话来说，这叫干的人事？”

　　听闻这番估计憋了很久才能倾诉的坦率发言，老巨魔咯咯地笑了：“等着，会有那么一天的。或许龙之岛还会是现在的样子并维持很久，然而我们则会在这片故土上有着崭新、有趣和刺激的生活……暂时忘掉那些老顽固吧。”

　　两人步行至城墙东侧的时候，图图利突然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竖立在城东方向的长明灯图腾，灯火正在用极为令人费解的姿势，仿佛是经历妖风摧残那样胡乱摇晃，萨列欧伸手感知，明明连微风都算不上：“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老巨魔立刻严肃起来，双眼微眯：“怕不是东线出了什么事……走，我们回指挥部去待着，或许不久之后真的会发生什么状况。”

　　时间已经濒临入夜，瑟莉斯拉已经打算押着琉赛亚回多弗尔去休息，明早再来，看到刚刚回来的图图利，拜托他和白骑士先在虹云台地这边值守一下，刚刚打着呵欠准备开启长图传送门的时候，摄政王卡图玛斯的声音就从指挥部外面穿墙而入：“拉斯特！你在吗！”

　　被打断回程休息的瑟莉斯拉一听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就知道百分之二百要加班，心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吼那么大声干嘛，我耳朵还没聋！什么破鸟蛋事又让你晚上不睡跑这来？！”

　　这话可让指挥部里的军团长等高官露出尴尬而不失矜持的礼貌表情，毕竟，就算是国王陛下和长公主们也不会对摄政王用这种语气说话。

　　卡图玛斯以极快的速度捏着一张羊皮信纸就冲了进来，全然不顾礼数：“东线出事了！”

　　刚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凳子，茶水还没喝一口，图图利和萨列欧闻言默契地相视一眼——玛德，果然。

　　炼金术师用明显是鄙视的眼神看向摄政王，分明是在说，东线出事，你身为拉克索王国最高军事长官，自己调度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晚上急吼吼地冲到这里来，截断我回家休息的退路？你不睡，我和琉赛亚还想休息呢。再说了，你让刚刚准备同样回各自住处休息一晚的其他军团长们怎么看怎么想？

　　“先别这样看着我，不到十万火急我也不想这么晚了来让你加班。嗯，白骑士呢？”

　　“他可能出去侦查了，我也不确切知道现在在哪，捡重点的快说，待会出去找找看。”一听十万火急，瑟莉斯拉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气，姑且先听听小王子到底要提什么要求，救援吗。

　　“东线联合军团遭遇了暴雨、洪水，然后是敌人的突袭。他们……部队被冲散了，损失惨重。而且有些部队之间相互失去了联系。”

　　“负责传送门的魔法师呢？”瑟莉斯拉就觉得不对劲，嗅到天气不对，毫无地利的状况下，军团指挥者应该不吝啬S级魔石核心的损耗也要后撤啊？“没有及时后撤？对天气和洪水没有准备应对预案？”

　　“问题可多，我也想知道答案，但成功撤王都的人大概只有二分之一。这意味着还有二万多的将士可能还在洪泛区，而且跟我们失去了联系。那边……雨还没停。”

　　“这么严重？！指挥官失职啊！他们走到地图的哪了，殿下？”阿塔洛斯元帅一听，哪怕是官场上竞争对手的队伍，作为一名王国军人，忍不住也会担心起数万本国将士的生命安危，惊得顿时困意全无。

　　来到指挥室的指挥桌沙盘前，卡图玛斯指着一处高地说，这里，薄暮高地。

　　薄暮高地上方有一条河，还是悬河的那种，恰逢汛期，暴雨一下，下方不算多么宽敞，被森林包围的冲积平原根本无力承担泄洪的作用。

　　国内总共没有几个祖金泽拉布来的正宗萨满，国内教授的学徒与自然沟通的能力远远没能达到他们那般精通、游刃有余的程度，尽管如此，在远征的队伍里至少保证了可以基本预测天气的人。据王室监军的汇报，的确预告了这个星期，东线会有暴雨，联合军团在进入那片不算宽阔的冲积平原，准备沿着山路向高地进军前，还停留了两道三天的时间来观测天气。逃回来的一部分人说，介于狮鹫军团没有在高地上空侦测到有敌人的踪迹，联合军团的指挥官古斯塔沃便下令进军，灰岚军团的统帅认为与其等待说不定一个星期内什么时候会下的暴雨，不如趁着艳阳天和没有敌人拖累，快速行军，全军突上高地。然而谁知道刚进入那片冲积平原，一个中午的功夫，就变天了。

　　最关键的是，在高地的森林里突然冲出来可能潜伏已久狼人军团，将刚刚站上高地的先头部队打了个措手不及。这还没完，他们一直在用幻术掩盖着高地悬河的真实情况，将高地悬河被堵了大概有半天多的河水炸开临时堤坝，一大股水流就冲了下来，在冲积平原上飞速扩散。

　　飞掠而下的蝙蝠骑士寻觅着正打算应急应变，开始读条传送门的魔法师，投掷非常恶心的牲畜粪便，用最野蛮恶劣的方法接连打断他们的施法，让魔法师们惊得叽哇乱叫。后来……后来就不是侥幸逃回来的那一半人能诉说的经历了。

　　“冒险行军不是不可以，舍得用S级魔石核心，开启跳怪模式，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地步。跟天斗，不用脑子只用勇气那怎么行。”瑟莉斯拉并不想对此表达明显的同情心，她最希望直接开骂。

　　“现在还不是检讨指挥官责任的时候，我希望你和你的小队能帮忙营救一部分失联的人，越多越好。”

　　琉赛亚用担忧和急切的目光望着姐姐，治愈者救死扶伤的意志已经刻入灵魂和骨髓。

　　“都入夜了，你叫我怎么找人……我是说搜罗幸存者。”

　　“我相信你有办法的，能尽量寻找到更多的人。另外我也派了大魔导师带队去救援。”

　　“对了，你提起白骑士……教国的那支佣兵团呢？”

　　“我正想说……下落不明。所以才希望白骑士也去。”

　　“啧。”瑟莉斯拉心情烦躁，嘴角狠狠一撇，看起来恨不得把指挥过失的家伙就地切片烤了。图图利赶紧安抚她别积气，扭头对摄政王说，加班可以，请一定不要忘记紧急加班的报酬，瑟莉斯拉可不是你应该随便呼来喝去的下属，琉赛亚也是，我和白骑士同理。

　　卡图玛斯迅速整理态度和仪容，再次郑重拜托他们，务必为还没有回来的失散将士帮助一把，自己一定会将紧急救助的事项记录进战后的论功行赏，如果有现在就需要的报酬请务必不要客气。军团长们也郑重地用军礼和焦急的神色和语气拜托他们一定要想想办法，萨列欧甚至主动请缨要跟着图图利他们去帮忙，阿塔洛斯让他别忘捎上自家的亚历克斯，带一部分龙骑军团也去，能捞几个人上龙背也是好事情。

　　“走吧。”眼见半个屋子的人都如此恳求，瑟莉斯拉脸上不高兴却也没说多话，从道具栏里拿出法杖，依靠魔法悬浮在背上，对家人们招呼了一声，转身就走出了指挥室。在走出指挥室之前，停住脚步扭头对摄政王叮嘱了一句，“你就别来瞎掺和了，太危险。”

　　“嗯。”卡图玛斯这次决定乖乖听劝，并期望瑟莉斯拉能给他们带回更多人幸存的消息。

　　“叫人把坐标给我，或者到过那里人带回来的沾满泥水的任何信物。”

　　“我立刻差人取给你。”

　　“行，我去找找白骑士，找到了立刻就出发。”

　　走出指挥室，瑟莉斯拉当即让机械星仆全域呼叫白骑士，大概五分钟过去，白骑士才匆匆忙忙通过传送门出现在她面前。瑟莉斯拉问他那边到底有什么事，拖了几分钟才回来。

　　介于瑟莉斯拉身后跟了其他人，白骑士没有明说，只是小声说临时有事回去了一趟，紧急救援是吗，我们立刻出发，趁情况还没有继续恶化，救援黄金时间。

　　即便如此，折腾了二十分钟，瑟莉斯拉一行才勉强到达了东线联合军团被冲散的最初地点，天色已经暗到很难用人的肉眼来辨别景色的程度……这还是夏天。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能见度提前变差，天上看不到半颗夏日夜晚的星星。

　　萨列欧征询他们的意见，究竟是分头行动还是集体行动。虽然他也不认为入夜之后分开行动会是个好主意，但更多的人一定分散在各处等待救援。

　　“别急，等我十分钟。”瑟莉斯拉就地召唤了磷火的萤火虫，这些点缀着幽蓝磷火的小虫子们飞快分散，超四面八方飞去。当然，这不过是一个障眼的小戏法，若是在自家人面前她当然无须掩饰，然而在萨列欧和一干龙骑士们面前，就不能公然召唤并对机械星仆下令，即使下达指令，也必须隐秘地让斯黛拉去执行。

　　斯黛拉明白她的意思，将扫描方圆大约四十平方公里的土地，寻找幸存的拉克索王国将士，以及失踪的教国佣兵团。眼下只能是哪一块聚集的幸存者多一点就先接触，如果互相距离不太远，才可能让会开远距离传送门的队员分开行动。

　　龙骑士们显得很焦躁，他们知道应该信任龙骑将大人所信赖的房东大姐，可这十分钟对他们来说也是度秒如年。听闻友军有难，哪怕是竞争对手的队伍，士兵们也毫无任何冷血的想法。

　　侦测结束，瑟莉斯拉对着跟来的人一挥手里的法杖：“救援队的成员们，上工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