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拉斯特》影月之霜殇

149、（一百四十九）密谈

　　各地报上来的受灾状况和求援信息雪片似的飞来，文臣们几乎没有时间专门开会或者各自独立办公，国王已经开放了王宫最大的会议厅，摆好了桌椅，让他们带上属下，集中办公。恩底米亚的办公桌在最上座的地方，它现在是文臣们实质上的统括者。

　　萨塔亚曼图斯会让它忠实的傀儡国王作为巡视者和代理者走入繁忙的文臣中间，武将们的代表也随时在身边帮忙分析，最主要是随时领取命令，开赴目的地执行任务。

　　不断地有人进来又出去，德弗洛王国权力中心前所未有的勤劳与繁忙。

　　关于这种不应有的勤劳和繁忙，萨塔亚曼图斯感到后悔，它对今冬的凛冽是有些心理准备的，遗憾的是现实超过它的预计太多，让它忍不住怀疑卡尔玛是不是今年想多收割点灵魂去填冥域的窟窿。冷静下来，它否定了这种怀疑，寒潮对整片大陆来说都是挺公平的，而死神并不会专门去搞这种小动作，死神只专注于生命和死亡这个大循环的平衡，该项职责通常情况下十分严肃。

　　这个星球的气候在规律之中携裹着难以准确判断的极强随机气象，就连相对之下稍有余裕的西部星愿教会阵营都觉得今冬民生考卷在实际上，有点超纲。

　　身为神明，它没有谁可以去怪罪和抱怨，唯有脚踏实地，面对现实。恩底米亚便是它塑造出来的左膀右臂之一。不然，它就得全部累自己。有子嗣可以分担一下总是好的。

　　恩底米亚一出生就是作为文臣来培养的，身为父神，萨塔亚曼图斯知道这家伙天生体质弱项，让它去打仗，耐力和生命是妥妥的要害问题，不论给它增加多少的增益，一旦被敌对者破除，那便是致命危机。尽管塔莉萨这么厉害的人物已经逝去，死神依然还有身为神明的权威，这根优秀且具有纪念意义的独苗，它绝对不希望拿去送死。

　　德弗洛的历史上，恩底米亚醒着的那些日子里，王国的生活过得都会相对好一些。人们对神明子嗣的称呼并非“荣光的神之子”，而是“荣景之子”，意味带来繁荣的存在。一旦恩底米亚的身体出现问题，王国的好日子就会回归平庸，或者仅仅是比平庸稍好一点，过得去的那种，而萨塔亚曼图斯则会将恩底米亚回置到地下神殿继续维护，百年之间，不到困扰之时，不会让它出马。

　　古神对于它唯一认可的子嗣，心中是有愧疚的。此等身份放在别处，怎么都得养尊处优，最起码作为宗教的吉祥物供起来，令万人膜拜，而恩底米亚的使命只有一个——“延续这个属于父神的王国”。萨塔亚曼图斯并不想过于苛待这个孩子，所以，管束的职能很大一部分交给了伊萨亚斯，让它知道身为神之子也是要知道天高地厚的。

　　看着刚刚苏醒又陷入劳碌中的恩底米亚，它的心中忍不住又泛起愧疚。正在这时，萨塔亚曼图斯猛然觉得不太对劲，有种熟悉的、对立的、令它警觉的感觉在意识中像海潮的浪头向它打来，反应来傀儡人类国王的身体上就是突然倒抽一口凉气，脊背略微发冷。

　　原本还围绕着国王讨论和表述的朝臣们发现陛下脸色不对劲，连忙询问您怎么了。

　　它（他）抬手示意大家稍微安静一会，很快，周围的一片都随着神明的意志被潜移默化影响，大家纷纷安静下来，等待国王（神明）的发话。

　　“……恩底米亚。”

　　“我在，陛下（父神）。”在这种时候，明声是称呼“陛下”，作为二重音的暗声则是用虚空语尊称“父神”，是古神虔信者们特有的表达方式。

　　“派人去王宫广场前迎接，我能感觉到，拴在绯红勋爵腿上的咒锁正在从空中匀速并缓缓靠近和下降。她如果是用这种方式靠近王都，那么她可能是与伊萨亚斯同样，用了什么大型交通工具来的。”

　　“是。我立刻带人去办理交接。”恩底米亚的心理有点不平衡与小嫉妒，为什么那边的人出手都这么阔绰，运载大量物品的铁皮河豚已经是量产型了？它们能造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心理如此嘀咕着，嘴上好歹没有暴露，恩底米亚二话没说振臂一呼，会议室跟着它出去了三分之一的文臣与武将。

　　始终觉得这份不安萦绕心头，国王稍微打发围着自己的一圈的朝臣们先去做自己分内的事，自己跟出去看看情况。

　　若不是久居此地、身上多少沾有一丁点虚空能量的本地人，其他“异物”进入德弗洛王都提尔帕提斯的结界需要许可，瑟莉斯拉及时将古神赐予的通行令用魔力启发，通行令上的魔力波纹投射在结界壁，结界壁缓缓咧开一条缝隙最后变成一个椭圆，将来访的铁皮“河豚”迎纳入结界内。

　　在斯黛拉的精细精准操作下，于德弗洛王国围观人群的瞩目中，涂装与伊萨亚斯那艘不太一样的“法尔尼鲁之纺锤”号，稳稳降落在王宫前广场上。

　　众人心疼刚刚修好的地板砖。想了想交接的物资，地板砖，以后再修就是。

　　舱门缓缓打开，果然是绯红勋爵拉斯特，只是，身后跟了一群其他“未经许可”登陆的家伙，恩底米亚已经不想去在乎这些家伙身份几何，可能是魔女的随从吧，哦，有几个看面相长得挺磕碜的。

　　“……你们的迎接恰到好处啊。”瑟莉斯拉看着乌泱泱的人群以及正从四面八方往王宫广场聚集的运输队伍，所有围观人群，站在最前面的那位是没见过的，带着圆框眼镜，英俊的年轻人，文弱书生的气质让人多少有一丁点自然的好感。

　　“初次见面，你是绯红勋爵-拉斯特小姐吧？我是恩底米亚，萨塔亚曼图斯之子。”

　　“……我第一次听说古神也有子嗣哎。你是……软泥吗？”瑟莉斯拉好奇的目光忍不住上下打量，可是对方头顶的龙角让她显然犹豫了。

　　“我是虚空幽龙。请问你为我们带来了什么物资？”这会不是套近乎的时候，对于女性，它秉持了伊萨亚斯的教导，礼节性尊敬且保持距离。在恩底米亚的眼中，异性是“麻烦的生物”。它所见过的异性，大都用敬畏的目光看待自己，即便幻容的模样选取了本来应该平易近人的温和的人类形象，然而隐藏不掉的龙角会将这番努力全部抹去，龙大概就应该是有角的，想想之后，恩底米亚决定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却依然会在背后听到异性们截然不同的评判。

　　或许因为面前这位绯红魔女是国外之人，她的眼中毫无敬畏之意，也不像伊萨亚斯那样有着长辈的评判目光，除了好奇，谈到工作，神色自若地应对，并给恩底米亚递上一张硬纸片，上面标好了品类简单的货物所有箱子的编号和每个箱子的重量：“暂时没精力去整点别的，两百四十吨的北境海鱼和五吨的鸡蛇兽的肉。这是我在几天内能筹措到的最便捷的物资了。”

　　“两百四十吨……几天？”轮到恩底米亚的目光在她与物资清单之间怀疑地来回闪烁。

　　“三天。累死我了。极限操作。如果不是考虑到赈灾需要，我不会做这种近乎竭泽而渔的事。带你的人上船搬东西。”

　　王都-提尔帕提斯有着古神结界的守护，此时温度都还能保有在零度到十度之间。“法尔尼鲁之纺锤”号的仓库存放温度保持在零下十八摄氏度，里面的冻货由强壮的虎人们推着运送到下层运输舱来，由德弗洛官方的运输队接货并运走。

　　恩底米亚与大家一起对每一个箱子都开箱验货，就连古神也驱使着傀儡国王亲自登舰视察。运输用的箱子是德弗洛方提供的，半透明，里面装的什么货物几乎可以做到一眼明白，但亲自打开看感觉还是有点不同，会发现里面是已经剖好的冻鱼，几乎分发下去便立刻能成为百姓家中的盘中餐。每一条金线蓝鳍鲔的金线是已经被挑掉，撇开这些细节而言，绯红勋爵所提供的每一条鱼的重量都不下两百千克。

　　随便找一柄利刃切开一条鲔鱼的肉，断面显示出温和的暗红色，它用魔法将其解冻，直接将一小片切下来的肉生啖，口感和肉质都相当不错，恩底米亚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个鱼，在拉克索王国国内，价格是——”瑟莉斯拉简单介绍了一下价格，“不是谁都能在北境的海里捞上来这么多的。”

　　绯红勋爵所言的价格，能让恩底米亚身后一干文臣们听了都能昏倒的程度，他们纷纷惶恐，王室到底支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钱来买这批鱼。

　　“既然是为神明服务，价格咱就按优惠了算。我只希望这些救命的鱼能真切地到达每一座城市需要它的地方。”

　　“那是自然。”

　　傀儡国王的目光扫过瑟莉斯拉身边围着的那些“从者”，很快，目光锁定到了她身边的巨魔。

　　图图利觉察了古神的目光，有意有所指地朝古神这边瞥了一眼，算作应答。

　　【……别处说话。】

　　用意念暗语传达后，傀儡国王很快下舰，将剩下的事情拜托给了恩底米亚。

　　图图利靠近瑟莉斯拉低语到：“‘那家伙’似乎找我有点事，我先去一趟，暂时不用管我。”

　　“好的，老爷子，我知道了。”

　　在琉赛亚、弗雷和其他从者疑惑的目光中，咏风者图图利走下运输舰，很快，国王的侍从为他引导，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王宫广场。

　　萨塔亚曼图斯自然不会将卡尔玛引到自己地下神殿的心室，它在王宫里招待了这位对立阵营的神明。

　　没想到你还会亲自踏上我的地盘。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态度，胆敢如此压榨她为你做事，你的胆量又恢复以往了？”

　　一千年前我都敢，没道理一千年后不敢。倒是你，将她复苏的消息藏着掖着，不告诉我和伊萨亚斯，是想独占她的照顾和时间吗。

　　“认清你的立场，软泥。我是她的亲属，你和伊萨亚斯都是外来者。”

　　萨塔亚曼图斯感到很不悦。
　　一时间房间里满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幸好此处没有别人存在。

　　……德弗洛并不欢迎你的到来，死神。

　　“我来与不来，自然死亡的数量都不会有多大波动，只在于你们的应急应对措施是否奏效。再者，我只是以‘咏风者图图利’这个南国巨魔，以及她的家人的身份过来随便看看。想观察你的王朝在这个凛冬期间是否足够狼狈。”

　　这样下去你会把聊天的余裕全部杀死。

　　“那你为什么不开个好头，换个我们之间能谈得拢的话题。”

　　古神审慎思考了一小会。
　　为什么她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复苏？

　　巨魔萨满摇头到：“不知道，这取决于她的意志。就连记忆不承袭这件事我都不明白原因。如果逮着现在的她去质问为什么不承袭以前的记忆，估计她会很生气。所以还是别问了。或许每个生命，都期待在轮回的系统里找到旅途上的新体验。”

　　可我希望……

　　“我还希望呢。”卡尔玛打断萨塔亚曼图斯的吞吞吐吐，“我们念旧，她却没有，所以有种被抛下的挫败感，她对我都感到厌倦了吗。”

　　一听厌倦，古神的精神同样低落了一个等级，屋内的气氛更加压抑，毕竟，两位神明的心情都不好，此时此刻王宫内外都觉得气温仿佛陡降了十度，王都的守护结界效果立竿见影地打了折扣。

　　不过，就连伊萨亚斯都不在她念旧的范围，我忽然又感到了些许心理平衡。
　　古神自我宽慰到。

　　“也对。哼。”死神想了想，是这个理。

　　你打算就一直这样陪她玩过家家玩到多久。

　　“她愿意多久就多久，就算过去的回忆无法找回也没关系。回忆什么的，去制造就好。”

　　……我还是希望她能恢复记忆，关于“方舟”的事，还有想追问的地方。

　　“为什么会提起‘方舟’，这个国家的国民应该还没打算推翻你，星愿教会的阵营一时半会也不会联合起来端了你的地下老巢。再者，你的存在，对这片大陆上的民生，意义很大。”

　　她为我们准备了“方舟”，意思是为我们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以备我们终有一天要带着子民逃亡。以前，我认为，只要能遏止住“黑核”碎片和零星的异象者活动，将找到的每一块碎片都投入无尽虚空的各个角落，让它们永不相见，不得回还，这颗星球上便没有什么能真正威胁到我们。但这次，伊萨亚斯带来异界蛛魔入侵的消息，我才真正意识到，这颗星球也不再绝对安全。在塔莉萨的认知中，我们守住“立足之地”的把握是多少？

　　“……虽然我的权限是星球的死神，可惜，这份权限在面对外界来客时也不是绝对。”卡尔玛舒展自己的手，对于自己的力量和权柄有些不那么自信，“既然你说起这个，我忽然回忆起她以前跟我谈过的一种‘可能性’。”

　　是怎样的假设。

　　死神严肃且神秘地转述到：“她对我说：你认为我们在那场战斗的最后，所见的‘黑太阳’本体，真的只有那么‘一点’吗？”

　　古神傀儡猛然倒抽一口凉气，左手紧紧抠住椅子扶手，脸色发青。

　　“冷静点，别再回忆自爆的事。”对面反应足够明显，卡尔玛知道自己的话估计吓到它了，“她的意思是，最坏情况，或许那颗不算很大的黑色球体，仅仅只是‘黑太阳’阿尔榭尔投射到本宇宙、次元各个位面的信号反馈体。”

　　……！！
　　傀儡国王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
　　这话让我冷静，可有点困难。

　　“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这个公敌会刚好找到我们双方正在激战的战场来。很大的一种可能性，我们之间的斗争引发了强大的特殊波动，引来了阿尔榭尔的注意，才向这片大陆派遣了先遣分身。或许，‘黑太阳’需要吸收类似于我们这等存在的力量，才能恢复其自身完整的神形与神性。星球上有着强大力量的存在，都有可能成为她复活的食粮。”

　　哈啊……原来如此，她才会做好让我们跑路的准备，不惜与恶魔达成交易，都要备下“方舟”。
　　可惜，凡夫俗子只会对她的选择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这些家伙，我才不许他们的脏脚踏上她允诺的求生之路。

　　“没有必要讨论蝼蚁的命运。还是想想怎么避免走到最坏的一步。平日里，甄选灵魂进入轮回系统都要占用相当一部分精力，我可不想费心费力，再去甄选活着的这么多生命谁有资格进入方舟。”

　　真龙一族关于血月的研究有进展否？以她的观点，血月之力是天赐的、距离我们最近的、可防御异象之力的特殊力量。

　　死神不屑地回答：“指望那些胆小怕事的家伙，还不如指望你的旧部。自从血月的天象仪杖真货失窃之后，它们根本不敢做相关的稍大一点规模的实验。”

　　但她似乎并不希望伊萨亚斯成为最后的晋升者，原因未知。她只是告诫我，伊萨亚斯很重要。

　　“入得了她眼的存在当然重要。既然她有她的理由，那便算了……再说，现在不是又出了一个身负血月之力的白骑士？”

　　你足够了解这名白骑士？伊萨亚斯从没跟我说起过他的事，还是多洛汶回来报告的。

　　卡尔玛摇摇头：“别提了，仅那个碧岚镜湖的守护者就让我足够困惑，这次又多出来一个白骑士。怎样，在这边的数日，你是否看透了白骑士的本质？”

　　……说来惭愧，无法真正解析。我们可是有着神明的权限，看到的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圣骑士。我不相信所见即所得，伊萨亚斯必定隐瞒了关于这名白骑士的一切。

　　“我不在乎伊萨亚斯隐瞒了什么。比起这些，我更关心这名晋升候选者是否值得信任。我的族人们小心翼翼地在箱庭中观察与培育血月设施，它们得出的结论是：血月设施及其一切的子民残暴、血腥，或者狡猾、奸诈，毫无道德可言。它们的内部小社会都是为了征服与吞并同类而存在，对外来势力毫不客气，从而宣泄它们无处可去的力量。一切都是血月杆菌的意志，我并不奇怪。”

　　可是伊萨亚斯的心智战胜了血月杆菌对宿主的控制，想必……白骑士也是。

　　“暂时不能这么下结论，萨塔亚曼图斯。伊萨亚斯足够强，而且它是在与我们足够相熟，在文明世界成长之后，才涉猎了血月之力。我认为白骑士虽然‘效仿’他的恩师，却存在不足，以我在北伐中的见闻，他似乎需求药物才能抑制血月之力带来的副作用。”

　　真遗憾，原来是“残次品”。

　　“你也没资格贬低人家。好歹是北伐的大功臣，你这要是来一两个‘凛冬之锋’，嗯，或者伊萨亚斯和他的爱徒都还留在德弗洛，估计这会西部阵营就会主动接洽，暗地里捐赠一点救援物资了。”

　　你不嘲讽我是会死吗。

　　“我本来就是本地第一位死者。”

　　谈话又尬住了一会，古神才缓缓开口。
　　你觉得根据现有信息，还有什么能够阻止黑太阳阿尔榭尔利用我们来复活？

　　“我有个想法，但不知道你是否看得上。”

　　讲。

　　“假设，黑太阳阿尔榭尔的搜寻末端（分身）是嗅着味来的，那么必定是当时的神明大战所释放出的力量与神力波纹惊扰了漂流中的搜寻末端。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可以有这几条路：一是停战，底线是至少不要再次爆发神明级别的战争，以免引来更多的‘同类物品’。二是继续扫除搜寻末端的碎片和漆黑的异象者，避免它们将搜寻末端还原。三是想办法培养出一位可以与我们结盟的血月晋升者，拿到完全的血月之力，保护我们的星球。”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很赞同，死神。嗯……追加我这边的信息，关于黑蜂山谷的观测。

　　卡尔玛很有兴趣，此时此刻，本应对立的神明在交换情报与分析。

　　据观测，在山谷里种植黑核碎片的异象者会每日都会围在黑核碎片祭台周围，向天空朝拜，不论白天黑夜。但仅有一种例外，就是血月之夜。它们会作鸟兽散状躲入山洞中，直到血月之夜过去。结合你所言的可能性，那么，这些异象者应该是在对某个天外来客祈祷，而那黑核碎片就是信号发射器的雏形，因为过于小而能力微弱，它们才要种植。而当初闯入纷争的那个搜寻末端，等待我们双方都精疲力尽的时候，才突然冒出来，打算同时压制我们，吸收力量。若是当时得逞，大概这颗星球会是黑太阳阿尔榭尔复活的最初基石。

　　“庆幸的是，你的应激反应将其破坏得很及时，想必是在其发讯之前就毁掉了它。否则，第二个第三个接着来，当时精疲力尽的我们大概无法战胜。虽然，作为死神，我认为当时大陆的惨状令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消，但好歹独立自主的根基保留了下来。”

　　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奴隶。

　　“我也是。”严肃地说完前半句之后，卡尔玛决定还是再戏弄它一下，“但你可以成为她的宠物。”

　　滚。

　　死神卡尔玛耸肩，麻溜地走掉。

　　停战……吗？
　　这么多年以来，萨塔亚曼图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思考这件事。

　　以神明之威权，停战不过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可敌对了如此长久的时光，想要双方都重新削减敌意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卡尔玛似乎不会摁头去让星愿教会先跳出来突兀地宣扬“和平”，当然，自己也不会。那么，从默认的非战状态到双方都能默许接受的“停战”，需要一个契机。

　　说起来，伊萨亚斯带来了它在教国的学徒，似乎在走访王都的交易市场……

　　“交易”是最朴素的“往来”，只要双方的高层都默许这种温和的“往来”，至少会是比较好的一种开始。

　　王都提尔帕提斯有南北两个大型交易市场，另外三处中型交易市场，伊萨克的学徒们挨个拜访这些集市，认真地做着市场调查。

　　“坎坎坎……坎帕陆行鸟？”伏罗希注视着高高围栏里的陆行鸟，“呜哇它站起来了！”

　　“我的天，从头到脚应该有三米多……”艾尔雅仰着脖子，手上都忘了记笔记，“比我们那的足足要高一米的样子！而且壮了不止一圈！”

　　“以前听说过，我们那里的法夕陆行鸟其实是这边陆行鸟的亲戚，可能是环境演化，食物易得，才让它们越变越矮。看看这家伙，就算伏罗希全身重甲，我认为它也能驮着健步如飞。”诺伊尔兴奋地上下打量这高大且局部纤细的禽类生物。

　　“就是就是，看看着腿，挨上一脚，那体验绝对美妙。”萨布罗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宰了的话，肉好不好吃。”异端审问官阿加莎条件发射想去摸匕首，但被高大的陆行鸟死死盯住，眼神愈发不善的它显然是觉察到某种小小的恶意，最终阿加莎收回了自己有点那么欠的手。

　　艾尔雅向老板询问这种陆行鸟的蛋有多大，老板一路小跑，去蓬里陆行鸟的窝中掏了一个给他们展示：“喏，这么大。”

　　“这几乎有人类的婴儿那么大了。”伏罗希摸摸蛋壳，并轻轻敲击，壳略厚。

　　老板连连点头，殷勤推销：“就算你们突发奇想想吃它的蛋，都得找一口底很大的煎锅。对了，真的好吃哦~~就是价钱比较贵，要二十枚金币一个，吃了保证你精神满满，有些身体虚弱的人进补也会考虑它的蛋。如何，来一个吗？”

　　看着老板极力推销的样子，五个人显得有些犹豫，抱着蛋的老板不遗余力地继续冲他们说到：“今天天气不知怎的突然降温波动，对孵蛋有些不利，你们就当拿回去找人下厨吃了算了。我给你们便宜两个金币，怎么样？”

　　“这种陆行鸟冬天也能下蛋？”伏罗希指着蛋问。

　　“零上五度的样子，饲料与饮用水充足，有合适的产蛋场所，它们照样会下蛋和孵蛋，一次一到两枚。一般能赌到两枚就比较划算。你们打算回去喂啊？”

　　“想……试着喂一下，也想尝尝蛋的味道……”

　　“那我建议你们来四个，两个吃，两个孵，要是能赌到一公一母，你们就中奖啦。”

　　五个人还是显得略有犹豫，面面相觑。

　　“今天特价优惠！四个五十！卖完这份今天我也可以收摊了！听说王都的各大酒馆饭店都收到了来自王宫分发的北境特产海鱼！我准备去尝尝鲜呢！刚才路过的人奔走相告，说是价格很实惠，鱼也很不错！怎样，买了去试试，大不了孵不出来就都吃了，不亏！”老板似乎是使出了遭遇便秘的力气，急着下班。

　　最后大伙都看向银凤家未来的家主，艾尔雅想了想，试试就试试，大不了进肚子，好吃就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这种生物并未沾染虚空能量，食用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付讫来自恩师提供的本地货币后，将蛋小心地装进容量定额的魔法背包，交易算是结束。卖陆行鸟和鸟蛋的老板忙不迭地将围裙和靴子换掉，拍拍身上，心急火燎地打算往最近的酒馆赶去。

　　尽管银凤家已经早就尝过鲜，但其他人并没有体验过。出于好奇和社会调查，他们请求老板带个路，也想去酒馆尝尝传闻中的北境特产海鱼。

　　陆行鸟老板高高兴兴地领他们去了最近的酒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