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拉斯特》影月之霜殇

120、（一百二十）贵族院的评议庭

　　在伊萨克的要求下，所有人转移至家主的书房中的小会客厅，他谨慎地布下了隔音结界。

　　“现在，我需要情报。”这里伊萨克实际地位最高、年龄最长，坐了主位，左右侧分别坐了白骑士和绯红勋爵，王太子一家人坐对面，银凤家坐了侧边，“殿下，以你所知，明天会在贵族院评议庭参加鉴定会的要人都会有哪些？”

　　“父王和母后在内的王族若干，教皇厅内阁及王都主教，死神神殿首席祭司，王都市政长官，以及所有在王都的公爵侯爵阶层家族代表，三位国立大法官，还有八位法师塔的塔主及首席学徒，大概是这些人。父王他们应该会在今晚八点以后给各位送紧急邀请函，这样的话，我们就没法再去求谁帮忙了。这毕竟是涉及到王室血脉存续的大事。”

　　“虽然我理解王家对于子嗣和血脉的执着，但搞这么大阵仗……还真是伤人心呐。”瑟莉斯拉话音刚落，对面的玛丽安娜又差点没忍住要泪水夺眶而出，憋屈到不行。绯红魔女从道具栏抽出一张手帕飘给了对面的玛丽，“别哭了，忠于魔女会的魔女，组织永远是她的后盾。拿出魔女会成员的气势来，明天到底谁审判谁，还犹未可知。”

　　“您说得对，绯红勋爵。”玛丽狠狠地擦掉余下的眼泪，推开丈夫的扶助，在沙发里挺直了自己的脊背，努力振作精神——毕竟，对面的上位者已经在帮她们了。“是我软弱了。”

　　“今晚开会，将法师塔的塔主们尽可能都叫来。反正国防要务的会议，他们也没什么特别能推脱的理由，当然，如果实在有一两个坚持不来，那也无妨。”

　　王太子阿格里尔读出了伊萨克话中的弦外之音：“莫非，您打算对魔导鉴定器下手？可是，您也说过，它很贵重，若是在明天出事会很……”

　　“殿下，魔导鉴定器并非不可影响……我是说，‘校正’。”忽然，白骑士接下了原本该是伊萨克的发言，“我们只要将魔导鉴定器调校到对您的未婚妻出具有利鉴定结果即可。”

　　校正国家的至宝——仅有一座的魔导鉴定器？！白骑士这是在随口胡诌么？！

　　“据我所知，魔导鉴定器是先史文明时期龙族给我们留下来的遗产，素来以融汇万物知识、客观公正而著称，就算是要启动和日常维护添加魔力能量，都要使用龙语才行。嗯……八大塔主里是有两位龙魔导士……即便如此，日常维护需要八大塔主共同参与才行，听说会消耗很多魔力。”玛丽安娜回忆到。

　　“所谓的维护，是将每个时代中鉴定器从未见过的新物件和知识录入进去，千年以来，法师塔始终都在默默地做这件事，细水长流，才有了现在，它看起来让你们觉得其无所不知。这就让它具备了可以被影响的机能。”

　　“只剩一晚上了……能来得及吗？”聪明的人不怀疑白骑士的能力，至多担心一下时间。

　　“应该可以……只要殿下今后继位，不追究我动了国宝就行。”

　　“我断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死神卡尔玛在上！伊萨克阁下也请为我见证！”开玩笑，在这个国家最不能得罪的人是谁，身为教国国民还是高层，心里能不清楚么。况且，能得到北伐远征英雄的帮忙，简直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幸运！

　　“那就请殿下配合我的恩师，做好您能做的事，淡然处之，千万别露出不该有的反应。剩下的，我来收拾。啊，对了，还一点——能请罗兹小姐随便拿出一件你日常佩戴的饰品吗。”白骑士用手示意将其放在茶几上。

　　“啊，好的。”玛丽安娜下意识解下了自己的项链，恭恭敬敬放在桌子上。

　　白骑士的手悬在首饰上方，似乎是为首饰注入了星辰的光芒，十秒之后，光芒渐渐淡去，首饰似乎在外形上并无改变，或者有什么魔法特效。

　　“嚯？星辰幻象？”伊萨克可太懂他了，抬眼看了一眼对面，得意地笑到，“双保险，你们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请对附魔在这首饰上的幻象注入你们的思念和祈祷，将你们希望的结果具象化以及固定。毕竟……我不保证八位法师塔塔主里面有人会用鉴定技能，届时他们可能脱离鉴定器的结果对罗兹小姐进行带有主观性质的‘鉴定’。”

　　阿格里尔将首饰小心地捧起来，塞进玛丽安娜的手心里，与未婚妻的手握在一起，闭眼，虔诚祈祷：“我希望玛丽与其他女性一样，可以成为幸福的人。”

　　罗兹公爵则是看着他俩祈祷的模样，露出了难得放松的表情，随即，郑重地向师徒俩道谢。

　　“等你们度过难关，我总有事吩咐你们，之后再说。想来，天下总归是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们明白。能为教国的护国者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你的地位……还真是不得了。”先甭管人家是不是吹捧，这调门如此之高，瑟莉斯拉忍不住为之感慨，看起来教国不仅仅是教皇厅，从王室到贵族到社会，求着伊萨克的时候估计不会少。

　　“我这一百五十年多资历也不是白混的。”伊萨克笑眯眯地对瑟莉斯拉回应，似乎是在说，你可以多夸我一点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尽情地找我～”

　　为了不引人注目，等一切谈妥，伊萨克直接开了传送门送这对准夫妇和罗兹公爵离开银凤家。

　　“对了，我忘了问，假如明天的结果对这对准夫妇不利的话，除了现任王妃及其子之外，谁家会笑得最开心。”在花园喝茶时，瑟莉斯拉直截了当地询问伊萨克。

　　“怎么，你要替魔女会对同仕出头？”

　　“并不是，只是在想，明天混进庭审的话，朝哪里看，看谁脸上的表情最精彩。有些事情还是王太子殿下他们自己去处理，在继位之前先将记仇的小本子准备好。”

　　“恩人哪，这件事我有所了解。最积极想要推出自己女儿嫁给王太子殿下的，莫过于本国富商排名第二的克莱蒙（Klymon）家族。”家主奥德莱恩向瑟莉斯拉介绍——本国第一富商家族是直接隶属于王室的，冠王室银钥的姓氏，世世代代为王室挣钱，是国之政商；第二则是社会上依靠自己本事赚得盆满钵满的克莱蒙家，现在在王室和教皇厅这边两头都有经营；第三就是自己银凤家，很早就选择了抱教皇厅的大腿，连女儿和侄子所在的佣兵团都隶属于教皇厅。“因为教皇陛下最起码要三十岁最后才能考虑结婚（对于神职人员侍奉教廷是有相关规定的），克莱蒙家主认为自己的女儿等不到那么久，非常热衷于将女儿推介给王太子殿下，最近几年的每一次社交季宴会，都要缠着王太子殿下搭讪，不是出于社交季的礼仪和惯例，王太子殿下早就发火了。家主不甘心，又想办法去跟国王和王妃套近乎。”

　　“等等，家主，我有一点没理解。王妃和这家伙应该不是利益共同体吧？另外来一个能让王太子得到子嗣的女子，对王妃和她的儿子孙子之于王位这件事，恐怕是不利因素才对？”

　　“那可不一定。因为玛丽安娜·罗兹小姐是有一定实力的魔女，诅咒和下毒之类的手段恐怕很难蛮混过去，加之王太子特别关爱。若是一位非魔法师的女子，那整她可容易多了。”

　　“原来如此，感谢点拨。”

　　“不用不用。为您解惑是我的荣幸。”

　　“话说，教国第二的富商家族，跟你们家的竞争激烈不？”

　　“竞争的地方当然有，幸好不算多。他们在物流和转销贸易这块做得不错，赚的都是比较容易的快钱。他们一直有资助法师塔对魔法人才的培养，寻求魔法人才对家族生意所涉及的商会、商社等等的入职。您也知道，一位擅长传送法术的魔法师并不好培养。”

　　瑟莉斯拉清楚，擅长传送术的魔法师培养成功的概率是五十分之一。当下，大部分资质普通的法师学会传送术之后，传送的距离大约是五十到八十公里以内的范围，而且每日施法的次数在一至两次，对施法基础的魔石依赖度极大。而擅长传送术的法师，基础传送距离起底是八十公里以上，两百公里以内，每日施法次数在三至四次，对施法基础的魔石依赖度能控制到使用自身魔力加上魔石提供的魔力比例五五开的程度。至于优秀的像龙魔导士-萨尔迪斯老爷子那样的，起步三百公里，远至四百公里，每日施法次数五至七次，对魔石提供魔力的依赖度能降到百分之三十。历史上，大魔导师们的传送距离，单次最长的记录是四百五十二公里。

　　另外，传送术除了距离这个考核项，还有可携带人数、辎重、传送时舒适度等等考量要素。一般的魔法师带上几人小队往返营地和探险目的地不是问题，传送距离越长，对施法者的考验便越严苛。因此，传送长距离能让被携带者不出现身体各种不适，是每一位法师追求的目标。若是带货的话，需要考量的因素只有……生鲜的货物是否依旧生鲜和无恙。

　　以前提到过拉克索王国的主教们每年公休假想要去西海岸钓鱼，得拜托法师塔的大魔导师和他们的得意学徒，才能保证自己在传送横跨数千公里的旅程中少受些折腾。

　　说了这么多，回过头来，对于传送术人才的培养不需要刻意追求过高的品质和段位，能培养出数量足够多的人才，却也能够达到支撑起物流网络的程度，只是，这些人的使用会受到市面上魔石核心流通的制约。如果魔力炉能够遍布教国的各大城市，这些低阶的传送术施法者就可以源源不断从魔力炉的能量中受益，即便届时大城市之间有传送门往来，他们依然能在小城市的商贸和社会往来中发挥不错的作用。

　　奥德莱恩还补充到，自己家族与他们在物流方面也有合作，幸好大家在商事问题上从来都是在商言商，合作远远大于竞争，再者，自家独女是要继承家业的，根本不会与他家荣华富贵的小小野心撞了车。

　　结论就是：爱怎样怎样啦。

　　在与银凤家家主和继承人交谈的间隙，瑟莉斯拉询问白骑士，什么时候动手，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助。其实她对白骑士很有信心，相信此人既然提出，就一定能够做到。然而，白骑士仍然带着一丝执着的意味看向她，十分明确地回应：“需要你的帮助。”

　　这种被特定的、自己认可的人物所需要的感觉，瑟莉斯拉很是受用：“那行，我稍微回家去一会，有事拜托一下老爷子他们，大概晚饭时间回来。”

　　“去吧，我们会等你的~”伊萨克兴致勃勃地冲她挥手。

　　一时间，银凤家大宅里充满了晚上要干大事的期待感——虽然艾尔雅姐弟明白自己根本帮不上忙。她们所能做的就是招待好恩师和恩人们，并身为学徒，对恩师和白骑士之间相谈毫无身份和辈分之差点氛围表示极度羡慕。尽管上次德菲茵之旅，她和弟弟感受到了伊萨克的和善，可彼此之间的对话氛围依然是按照标准师徒模板来的。她感觉白骑士和恩师之间似乎完全不一样，白骑士一板一眼地按照模范学生的标准来回答和表达，然而伊萨克的语气那叫一个“宠”，总的来说就是——你想说什么都行，多说点也无妨呀。完全没有身为师长者，在其他学徒面前的强大威严和威压感。

　　瑟莉斯拉回到家里，在厨房找到了老爷子，老爷子刚刚卸下围裙，准备开饭。她也懒得回避老爷子的真正身份，直接了当地对图图利说：老爷子，有件急事相求，恳请您滥用职权一回。

　　不论怎样，瑟莉斯拉对自己有事相求，他完全不计回报，本能地就开心，只是不会在脸上表现得特别明显，倚老卖老还是要装一装的——问她啥事。

　　瑟莉斯拉言简意赅说明了来自教国储君的“要命”的紧急请求。

　　图图利一听，轻松：“嗨，我还以为啥事呢。从我的角度而言，他们的祈祷和供奉，我都有收到，然而当时确实没有甄选到最合适的灵魂。既然这么急，我会给他们再选选合适、够格的灵魂。不过，怀孕的话，也许要等到明年才有可能了。你说明天贵族院的评议庭上有我的首席祭司要去？那行，我会为他俩说点好话的。另外，你也要适当索取一点报酬才行。免费的帮助要么会让他们觉得你人善可欺，要么警惕心过剩认为你日后所求的回报会极为可怕。”

　　“老爷子放心，我想好了，反正是在那位殿下职权范围之内能解决的事。”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白骑士借用了银凤家的一间书房，将从蛛魔帝国将领脑子里读取的军事要情和信息提前梳理了出来，这时，伊萨克才意识到，对方在某些军事装备上得到了超过教国的先进装备，那些玩意很久以前在塔莉萨的魔典里见过，昂贵且效率高、威力大，若是不在有效时间内控制住，会造成绝大的伤亡。

　　“要是她和她的船城还在就好了。”伊萨克哀叹到，“这些装备和浮空舰艇虽然优越于我们的生物空军，但绝对不是她和她的船城的对手。这次我也没法袖手旁观了……啧，必须让东部的驻守军队提高警惕，若是德弗洛趁机打过来，我没法双线作战。”

　　“若是超过我们参与的艾切王国的远征那种武装程度，这可能谈不上是水平相当的战争！”艾尔雅惊讶地感慨，“至少我们还没有浮在空中自由飞行和随意轰击地面的船舰！”

　　“这么报告上去，将领和大臣们会不会认为是危言耸听？”伏罗希的担忧很有道理，毕竟白骑士画出来的，那种超过现在人们想象的物体，在一些好不容易流传下来的史前典籍里还能找到边边角角的概念，而那些概念都来自圣塔莉萨对于另外维度世界物品的引进。然而让伏罗希他们和许多人至今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塔莉萨在去世之前将自己从另外维度世界里买来的一些高规格物品全部秘密封存，据说连龙族都碰不到。难道“从恶魔手中购来”就是一切的原罪，龙族议会的谴责让塔莉萨对此心怀忿恨吗？

　　“当然是要开诚布公地讲出来，至于是不是危言耸听，届时看前线的压力就明白了。若敌人至今还没有将大杀器拿出来，他们的目的大概只是为了先劫掠更多的劳动力。以及试探我们的抵抗和反攻是怎么程度的武力。记得我从塔莉萨的魔典上看过，大型的船舰会非常非常昂贵，无论是保养、补给还是弹药和能源。我想，不是战况到最激烈的程度，他们或许不会动用昂贵的武装浮空舰艇。如果动用，那基本就是要打决定胜局的战争了。”

　　“那……我国会不会变成一片焦土啊？”家主奥德莱恩十分担忧。

　　“我不敢保证。”伊萨克有些沉痛地说。“依照白骑士所言，蛛魔帝国购买了十艘浮空舰艇。假如分开执行任务，一艘针对一座城镇，我和他实在分身乏术。”

　　连教国首屈一指的护国者都这么说，身为普通民众的银凤家更是心里没底。

　　“而且，很难说，敌人会不会去进攻我们的盟国，让两个国家都陷入火海，无法相互救援？”家主夫人欧缇娜提出了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明晚见分晓，如果敌人进攻武器的确超过了我们现在正常部队的防御手段，我就让王室向盟国提出正式警告。”

　　晚饭后，伊萨克受邀去了王宫的议事堂，白骑士在上午的情报已经传进王宫，王太子阿格里尔便有理由上报父王事态严重，让所有在王都的高级将领和八位法师塔的塔主前来开会商讨对策。然而还是有两位找了借口没去，留在贵族院的评议庭附近，对已经悄悄搬进评议庭的魔导鉴定器进行暗中保护。

　　晚上八点以后，来自王宫的秘密邀请函递给了各路要员，虽然他们其中有些人非常惊讶、认为这样做并不妥当，却也被王室未来的继承人这个十分现实的问题所困，不好意思不出席。

　　教国国王明白自己这样做对儿子和他所爱的人是一种伤害，却又觉得无可奈何，这会，他的长子还在议事堂主持着国防会议，自己却要将伤害的刀一一递出去。

　　孩子啊，希望你不要太过怨恨，这都是为了王国的未来，我们一族的血脉延续……原谅父亲吧……你的母后若是还在，应该也会赞同我的……

　　对于这件事，现任王妃和她的儿子儿媳则是基本作壁上观。
　　他们可能需要付出一个孩子作为前期代价，在几十年后安安稳稳地全数收回应得的利益。即便第一个孩子会让他们相当的不舍，可今后，若是这孩子继位大统，作为直系血亲，他们将尊享血脉延续到无尽荣耀。何况，她们与王太子准夫妇的表面关系看起来还过得去，所以，这种事，要沉得住气，才能得到最大的回报。

　　另一边，克莱蒙家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自身，而是诸多盯准了王太子妃和未来王后位置的家族。或许未来国王需要很多社会上的势力的鼎力相助才能坐稳江山，可对爱情与青梅竹马记忆特别执着的现任王太子丝毫没有改弦更张的意思，在他看来，自己选择的妻子都守不住，何谈守住这份江山。

　　贵族院本来就是个有风就起浪的池塘，池塘下面潜藏了多少鳄鱼等着分食利益，哼……

　　晚十一点，教国的国都渐渐陷入了沉睡和安宁，与其他城市的风俗文化不同，这里很少有通宵夜市，人们的生活规律特别健康。白骑士在首席高阶神殿骑士的府邸待到他认为合适的点，对早就等到不耐烦的绯红魔女示意，咱们可以出发了，反正伊萨克今天开会大概可能开到十二点才散场。

　　从自己的法师塔传来不好的消息，留下没去开会的两位法师塔塔主、大魔导师觉得十分蹊跷。前来报告的学徒慌张地告诉师尊，不知道研习召唤魔物的学徒哪里发生了失误，误将血月魔物召唤了出来，法师塔那边此刻正一片大乱，等级未知的血月魔物正在法师塔周边肆虐，恳请两位师尊立刻赶回退治。

　　心想其他几位还在开国防防务会议这会都没散场回去，事态或许不是一般严重，应该也不会有人敢胆大包天劫掠国之重器，于是留下首席学徒在此地看守，自己则回去处理法师塔的事故，不然明天不好对王宫交代。

　　正在这时，瑟莉斯拉派遣从者弗雷扮作笼罩在斗篷里的坏法师，来到了评议庭的附近，大胆袭扰大魔导师的首席学徒们。难得万恶的主人允许它在不致人死亡或者重伤的情况下小试身手，并许诺给他做新的美食，被人管饭还能经常被投喂新式食物，感觉很好的宅龙现在很乐意为她效劳。

　　它甚至故意模仿螳螂妖法师的施法手段和痕迹，还有恣意张狂的笑声，毫不掩饰地宣言，难得你们会将它搬出防守严密的法师塔领域，我便要夺走教国的国宝和知识的根基，云云。

　　在不断增援的魔法师和王都军队的面前，弗雷假装极限接近评议堂和里面安置地魔导鉴定器，并且用魔法打穿了结界和玻璃窗，在魔导鉴定器的外层留下了创击的明显凹痕和刮痕，再假装不敌众位魔法师的合力攻击而不得不尖叫着撤退。

　　王都深夜的不宁最终也传达到了上层，就在王太子代父亲主持国防会议即将宣布散会的档口，传来了贵族院评议庭受袭的消息，惹来众人一片惊诧。

　　只有伊萨克不为所动。
　　“哼，若是真有螳螂妖这等异族闯进王都捣乱，必定逃不出我的监控，只有可能是什么家伙故意装作螳螂妖术者前来实行袭扰之事。唔，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国之重器忽然搬到了贵族院的评议庭？又是谁能让这件事暴露出去？”既然明日的监督见证会，是王室给教皇厅高层发邀请函，他当然可以装傻“我来开会了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堂堂正正地提出疑问。

　　王太子也会意，跟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发出厉声质问。

　　最终国王驳回了质问，告诉长子，明天到贵族院评议庭来了就知道了。

　　散会后，国王紧急召见八位法师塔塔主，质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容许国之重器遇袭，负责看守的两位才对国王陈情，实在是后院起火，出了意外。

　　真的会是意外吗？国王不悦且怀疑地质问。
　　难道是阿格里尔事先知道了明天的事……

　　但是，我们不认为殿下可以找来很高能的人，有能力在一晚上就动了魔导鉴定器，魔导鉴定器的维护是很精密的工作，而且会消耗很多很多魔力，那种消耗大到我们需要一齐工作才能较为轻松地完成。再说了，擅动国之重器，身为储君，他不会不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

　　八位塔主一致赞同这种观点。

　　国王还是不太放心，让他们明天将备用的一台准备好，早晨临时入场，换掉轻微受损的那台。
　　哼，那个老婆奴的孩子，我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么……恐怕他在我内庭这边的线人，早就得到消息了。

　　既然曾经是一位深爱发妻的丈夫，有这样的儿子也不足为怪，他的两位孩子都还是很忠实于家庭的。国王很了解自己的长子，只是因为自己的行为和决定也不算光彩，他决定不去追究长子可能做过的事，只有明天的结果是最重要的，需要由国内最有权重的人们来见证，才能决定今后的方向——换掉准王太子妃，或者过继侄子。他需要他们的建议。

　　幸好，对外而言，法师塔没有声张过还有魔导鉴定器的备用机这件事。这样一来，明日的鉴定就一定是公正的。

　　大清早，王太子和未婚妻便接到了父王的旨意，尽快赶到贵族院评议庭报道。

　　大约八点半，受邀的人们渐渐齐聚一堂，评议庭的席位上坐满了身份高贵的权贵者。王太子和未婚妻也已经被告知了今天评议会的内容和主旨，阿格里尔顿时暴跳如雷，不为别的，就只为这是对妻子和自己绝大的侮辱，或许是因为震惊过度，玛丽安娜支撑不住，当场昏倒。

　　主题过于严肃，由不得王太子和未婚妻胡闹或者耍性子，国王不得不放下身段拜托教国武力值的天花板，由伊萨克在尽量不伤害阿格里尔的情况下，将愤怒挣扎的王太子拎到他该坐的椅子上，在各种魔法或者力量的招待下，“坐好”。

　　“父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你有想过我的立场？！”被硬性摁进座位的王太子放弃原本的矜持礼仪君臣之道，对这样决定的父王大声嘶吼，无论他是否得到了帮助和保险的允诺，当下的情感足以让他憎恨自己的父亲还有自己的身份以及这无情无奈的王室规则，“你想看到你的儿子还没结婚就解除婚约，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今后痛苦一生吗？！”

　　国王痛苦地闭眼，并非冷血地回应：“原谅我，孩子，为了王室的未来，这是必须确认的一个步骤。除非……你们之间的确可以结下未来的果实。如果我错了，我愿意为你和玛丽安娜付出任何的赔偿。”

　　订婚三年了没有孩子——两人之间任谁一方都是肯定有问题的。这种默然的现实足以让周遭关注着王室血脉延续到人们做出如此的猜测。今天不过是王室将遮羞布主动揭开，再征求意见，做出一个无奈的新抉择罢了。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我的问题！为什么要让玛丽站上被评审的席位！”阿格里尔继续狂暴地输出愤恨的词句，“她是我最爱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她的尊严！动用魔导鉴定器来鉴定一位魔女的生育能力？亏你们想的出来！圣塔莉萨殿下绝对会诅咒这种行径的！魔女会也会的！”

　　“你若是在意魔女会的看法，那你就去找一位能给你诞下继承人的成员！”国王的心气也起来了，这个平日里最器重的孩子竟然为了所爱之人不惜放弃王室成员的义务，跟自己当着这么多国内权贵的面前顶嘴，还不顾礼仪教化地大声嘶吼，要不是受制于桎梏，这孩子估计能冲过来跳脸直接以下犯上殴打老父亲。不过，或许是在意伊萨克的观感，国王没敢提圣塔莉萨相关的任何词句，弄不好就是大雷点。眼下国防要务吃紧的关头，护国者是绝对绝对不能惹的。

　　周围的见证者很理智地没有任何人插话，包括那些希望从这次评议会上获取好处的人。被王太子记恨上的话，他今后不知道要怎样讨回来。现在，就让国王一个人充当背锅侠吧。

　　“记住你现在的话，父亲！你会后悔的！”光是目睹阿格里尔现在的表情和动作，下一秒跟他的老父亲断绝父子关系都是有可能的。

　　“别管他！”国王大手一挥，朗声到，“鉴定仪式开始！”

　　“放开我！要鉴定！先鉴定我！做事要公平！还是说，你们当中有人，要故意陷害我的玛丽！”王太子挣扎得很凶，这种坚定的态度让参加评议的人议论纷纷，连负责启动魔导鉴定器的法师塔塔主们也面面相觑，显露了犹豫。一国未来的储君……有意见，好歹稍微尊重一下？不然以后可有得小鞋穿？

　　这时，坐在前排的伊萨克忽然起身，打了个响指，解开了阿格里尔身上的束缚：“殿下，您今天真的很失态，全然没有一国储君的风范……不过，事出有因，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这时，他牛头看向稍微坐高两排的国王的方向，朗声到，“陛下，恕我冒昧，我认为殿下的坚持很有道理。单方面对一位魔女的审查并不公平，这会影响到‘常青的魔女会’对于教国历来的支持，想来您也已经得知，现任的‘红莲’是真龙之中的执法者，手段和脾气，都挺暴烈，而且在魔女会可谓一家独大，被其他几位晋升魔女所尊敬……所以？”

　　国王突然感到很是尴尬，有些手足无措，没想到受邀而来的首席高阶神殿骑士会被长子的坚持所说服，再者，他的话不无道理，很快影响了其他的权贵们，有些人还挺想看看是否真是王室传承人自身的问题。不过，有着鉴定技能的法师塔的塔主们比较确定地告诉过国王，殿下没什么问题的。

　　“好吧！我同意了。”在大家小有期盼的目光和议论中，国王答应了长子的要求，虽然这很丢王室的脸面，传出去迟早会让人议论纷纷。

　　顶着未消的余怒，王太子阿格里尔大步流星地踏入魔导鉴定器的中央，用眼神示意法师塔塔主们，动手，搞快点，我不怕把自己剖了大大咧咧展示在人前，反正丢的都是老头子的脸。

　　玛丽安娜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她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表情和情绪，因为现在，她的的确确看到了阿格里尔对自己绝对的维护——是的，王太子完全不必这么做，静待一切顺其自然发展即可，反正伊萨克和白骑士已经承诺了今日的结局会对他们有利。可阿格里尔依然坚持分担这份被剖开摊在阳光下暴晒的耻辱，就因为这样能降低外界的观点给自己带来的耻辱感。

　　所谓同甘共苦，夫妻齐心，大抵如此。

　　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腹部，她真的好想用一个事实去打痛那些想要在这场评议审查里获取利益的混蛋们的脸。这样的话，她和未婚夫就能真正地完成婚礼，过着旁人羡慕的幸福生活了，再也不用像今天一样成为待宰羔羊。

　　圣塔莉萨，请保佑你最虔诚的信徒吧……

　　鉴定结果显示，王太子的身体没有问题，生育能力也是正常的。
　　全场无声地松了口气，好歹王室的颜面保住了大半。这种笑话并不好笑，若是出了岔子，传出去就是国际笑话。德弗洛那边绝对会笑——你看你们的女神保佑了什么玩意。

　　压力来到玛丽安娜·罗兹这边。
　　是死是活就此一搏了。尽管下意识想握住被施法过的项链，但她冷静地自制住动作，最终看起来只像是握拳的动作，又给予阿格里尔一个自信振作的微笑，哪怕她现在看起来眼圈微红，承受了不小的委屈。

　　法师塔主们再次启动了魔导鉴定器，站在鉴定器的法阵当中，玛丽安娜的表情没有任何不安，她坚定且镇静，迎接一场决定命运的审判。

　　在场所有的人——除了少部分知情人，都屏住呼吸，身体前倾，密切关注着魔导鉴定器的鉴定结论。魔导机械咔哒咔哒地显示出字幕，仿佛敲击在众人的心坎上。

　　在场的人们发出类似于“嚯~”的感叹声，表情各异。

　　国王的表情是最为复杂的，他满脸惊讶，因为机器鉴定的结果和法师塔塔主给的鉴定剧透完全不同。而且这没法责怪任何人对鉴定器动手脚之类，毕竟是自己决定临时更换备用机的。惊讶过后，他又感到欣喜，这么说，长子的坚持也没有错，王室不用大费周章更换准王太子妃，也不用从第二王子的膝下将唯一的孩子剥夺，过继给长子，犯不着到家庭离散的地步。

　　这个打脸来得很猛，甚至有些疼痛，但老父亲的心底又是欢喜的，因为国之重器比任何人的主观“鉴定技能”来的客观得多，也更容易说服众人。

　　阿格里尔爆发出欢喜的吼声，他猛地朝玛丽安娜扑过去，将未婚妻抱起来，骄傲地向父亲宣告：“看到了吧！这就是你要的鉴定结果！玛丽她没有任何过错和瑕疵！或许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这……”国王尴尬地看向法师塔某几位塔主。有着鉴定技能的塔主们，时隔数月，再次对玛丽安娜使用技能，看到的结果和过去的结果似乎截然不同——幸好，人类所能持有的鉴定技能等级并不算高，不能像机械星仆-斯黛拉那样进行绝对的透视，将根源都梳理出来，他们一般只能看个大概，这对玛丽安娜而言，可谓是一种侥幸。此时，他们都背后毛毛的，国王的眼中已经流露出对他们极大的不信任，这种不信任不知道该用多少努力去挽回。“我知道了，孩子。我会让宫廷礼部将今天的鉴定结果昭告社会的。”

　　“知道我为什么有鉴定技能却不想掺合这件事了吗？”伊萨克哂笑着看向尴尬万分的国王，“陛下，有些时候，多给年轻人一些信任，这样才能家庭和睦呀。”

　　“我们的首席说得对，陛下。”教皇伊恩三世对自己的教授者附和到，“女神一定会以她的星光照耀和祝福银钥王室，我们身为神职者，也会尽力为王室祈祷。”

　　国王及其周边的席位，某几人的脸色不算好看，却也矜持着，既然教皇和首席高阶神殿骑士都发言了，她们还是得露出顺从与附和的苦笑，小声地说出一些附和当下气氛的话。

　　这时，死神卡尔玛在教国的首席祭司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袭黑衣很是显眼，他看起来有话要说，于是评议堂又很快安静了下来，恭敬地等待。

　　“现在，由我传达——掌控生死循环的伟大冥域之主、最初的亡者、沉眠之父-卡尔玛大人的神谕。”

　　几乎整个议事堂的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连伊萨克也装模作样地顺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