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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一百一十八)令人战栗的白骑士 ...

  •   从暗黑船城买来的青桔与百香果干泡水,再放一点冰糖,是瑟莉斯拉最近对于饮料的喜好,她给白骑士倒了一杯,不着急送客。

      至于白骑士在离开的几十分钟里干了点什么,他很有心情地乐意与绯红魔女分享。

      原来,早在拍卖会场时,手下的虫使便已经遵循主人的意志,钻进了用来盛放拍卖金的箱子。待拍卖会结束,箱子被送进仓库,白骑士定位了大体位置,跟瑟莉斯拉打了招呼,直接传送去了虫使的所锚定的地点。

      不大的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值钱的东西,以海边的珍奇宝贝居多。什么珊瑚、珍珠、玛瑙、美丽巨大的贝壳、漂亮鱼类标本等等……此外就是各地通用的标准贵金属,黄金和白银。

      白骑士有理由怀疑这里如果不是城主的仓库,至少也是一位当地富庶的蛇人地主家的宝藏室。正在翻找着,外面传来蛇人阿谀奉承的讲话声,有人正在靠近宝藏室。

      他隐匿身形,躲进了房间的一隅。

      进来的是一名身形高大的蛛魔魔法师——从腰间的魔杖和饰品大概能判定身份,以及一名穿金戴银充满暴发户地主气息的蛇人。

      “刚才那个冤大头女人奉上的黄金就在此处,大人。”蛇人暴发户掀开箱子盖,“验过了,没问题,整整一百五十德本的黄金,处理掉塔姬特的那些家仆,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本以为最多能起拍价多一点处理掉就不错了,没想到有头铁的居然跟我安排的一些托硬杠起来,一问,说是塔姬特对她有救命之恩什么的,所以才要坚持买下那些家仆。”

      “塔姬特是帕尔密拉王国军方的抵抗派代表,可惜,她在王室里并没有过硬的支持者,那些保守派似乎也不喜欢她。据我的小道消息,某些算计得比我们还精的家伙,准备将她推上旧日之神的祭坛呢。”蛛魔魔法师一边用贪婪的目光凝视着指尖的黄金,一边毫无防备地吐露着外人急需知晓的内情,白骑士很期待他说得越多越好。

      “那个买下家仆的女人,您看如何是好?”

      “管它是哪个宫廷魔法师的得意门生,这都不重要。那些奴仆是否要再卖一笔钱,都随便你。”

      “我就知道大人您会这么说,请放心,我会努力再卖一次,依然给您分账的。嘿嘿,我早就派手下埋伏在酒店周围了,半夜动手,神不知鬼不觉!我会将那个女人剩下的金子也掏出来奉献给您的!当然……”蛇人暴发户搓搓手,心怀一点忐忑,“那个女人是宫廷魔法师的学徒的话,恐怕,要您出手才行。毕竟,她手下的侍女都会一点魔法……”

      “切,怂鬼,我就半夜给你出趟差好了,那我要七成。”

      “没问题!”

      蛛魔魔法师将自己那份分成的黄金装入布袋里,满意地抬了抬布袋子里沉甸甸的份量,转身准备离开,蛇人暴发户刚刚说完“恭送大人”几个字,忽然背后遭到一击重创,好像有一记十分沉重的闷棍,没打到后颈,而是直接打断了人身与蛇身连接的腰部,相当于脊椎的骨头。

      “嗷啊!”随着一声哭丧般的嚎叫,蛇人暴发户向前扑倒在地,腰身连接处的剧痛和对下半身无法控制的反馈让他惊惶尖叫,“啊!我不能动了!大人!帮帮我!”

      蛛魔魔法师正觉得蹊跷,环视四周似乎并没有别人,想来也不会有人胆敢闯入家丁们把守森严的宝藏室,那究竟是什么袭击了脚下的蛇人?

      魔法师谨慎地用微弱的魔法刺激那条蛇尾,看看它是否还能动,结果是,没有知觉。

      “这里藏有袭击者?”说罢,蛛魔魔法师念诵雷系法术的咒语,试图让整个宝藏室充满令人头皮发麻且会产生实际伤害与痛觉的雷系法术,然而,所有跃动的闪电却出乎意料地汇聚到一处,形成了皮球一样大小的球状闪电。这时,蛛魔魔法师自己都谨慎地开始向后退,他敏锐意识到魔法偏离了掌控。

      退到门边,本能想要夺门而逃,然而方才关上的门此刻再也无法用蛮力和魔法破解,在这连窗户都没有一扇的地下宝藏室,无法不令人产生绝大的恐慌。

      随着无形之手的一推,球状闪电以数倍量能的效果,冲击了蛛魔魔法师,他自己那点增强魔力抗性的防御法术在此不堪一击,发出被宰杀般尖叫,还带着被电击的颤音,回荡在隔音完美的地下室里,并不为外人所知晓。

      待所有肢体都麻痹到无法动弹,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头部下方,将其拽到空中,此时,一个被故意扭曲后的声音,犹如幽灵一样冒了出来。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无形之手的主人威严地降下指令,“说谎或者废话,会遭到惩罚。”

      “你、你是什么人!”

      “第一次警告。”一股冲击力极强的酸液直接蚀穿蛛魔覆盖身体的几丁质外壳,灼痛了外壳覆盖下柔软的身体内部,随之而来的,是某种窸窸窣窣的感觉从破口处开始往身体里钻。“回答我的问题:塔姬特将军被送往了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呀啊啊啊!”蛛魔试图魔法甚至自己分泌出来的蛛丝笼罩整个地下宝藏室,却网不住一个大活人。紧接着,钻入身体的那些虫子开始从内部啃食他的肌体和内脏组织,剧痛与恐慌刺激着魔法师的脑部,终于感受到了真实的恐惧,“我说!我说!”

      那些悉悉索索的啃食稍微暂停了一下,疼痛得以暂缓。

      “王都戈尔贡达!四王子所把控的枢密院!他们打算给塔姬特随便安个罪名,然后公开审判并处刑!”蛛魔魔法师竹筒倒豆子般呐喊出来,上气不接下气,“但是,想要召唤旧日之神的三王子派不会善罢甘休,他们随时会可能夺走塔姬特……所以……我们安排了最保险的运送措施,兵分三路……但我不知道运送的三条路线到底哪一条才是押送塔姬特囚车的队伍!上面不会将这件事让我知道!我、我只知道这么多!”

      “是么。”体内的虫使又开始吞噬肌体和内脏,一时间惨叫不休,其中混杂着求饶的哀嚎,可能自负的蛛魔魔法师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会向别人求饶的一天,“出发了几天了,预计多久到达王都?”

      “已经出发三天!预计到达戈尔贡达……顺利的话十天后!”

      “下一个问题,法尔尼鲁从别的世界掳来的异族被转移到哪里去了。”

      “这个就不确切了!上面对抓捕站立的四脚兽只是出于实验和补充劳动力!重点在于劫掠物资!因为我们随时可能对欧尔伽开战!”

      “为什么要对欧尔伽开战?因为黑水?”

      “不仅仅是黑水……上面寻求贵金属和稀有矿物,能直接产生兑换价值的那种!欧尔伽东南部和南部的矿山里就有!上面说,不能让那些连自己的文明都无法光耀大陆的蛮子,占据有价值的资源……”

      白骑士对这些争夺和即将发生的战争没甚兴趣,本地人随便怎么将这片大陆打烂都不关他事。但这个被派到此地来监督发配抵抗者势力的家伙,似乎还掌握了一点内幕。

      啧,白骑士嫌逐一逼问太麻烦。

      紧接着,蛛魔发出了比方才更加高亢的惨叫,身体抽搐、挣扎,却无法摆脱无形的桎梏,趴在地上的蛇人暴发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抱上的大腿历经自己难以想象的酷刑折磨。

      “好痛!什么东西在啃食我!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啊!啊!!好痛!!呼啊!好痛!我都告诉你了——”

      挣扎的模样像是溺水的生物,却明明能够呼吸,狼狈的惨状令人触目惊心。接下来,更多的几丁质外壳被噬咬成粉末跌落到地板上,肉渣、更多的血滴滴答答从外壳的缝隙中落下,掉在地板上,犹如一场漫长的酷刑。

      越是挣扎,掉落得越多,生命的沙漏落下得更快。

      “我的头!不要!不要吃掉我的脑子!啊!啊!啊啊啊——饶我一命吧!我愿意献上我所有的财富!”

      偏偏,白骑士是个足以是金钱如粪土的人。

      从未目击过如此酷刑的蛇人暴发户,胆子都吓破了,自己被一棍子打断脊骨,现在无甚知觉地趴在地上,努力支撑起上半身,却被迫目睹着自己方才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讨好的帝国人,此刻沦为不知名袭击者手下的拷问对象,甚至……喂食不知名生命体的食材。

      渐渐地,蛛魔魔法师没了声音,正确地说,是没了生息。

      通过吃掉蛛魔的脑子,白骑士从满足的虫使那里读取到了此人记忆中比较清晰的细节。
      当然,也没留给那个蛇人暴发户一条活路,理由不外是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打算去袭击瑟莉斯拉,以及她庇护的异族人。

      白骑士将录影用的S级魔石核心像玻璃骰子一样丢在茶几上,投影出来的整个过程,瑟莉斯拉看得明明白白,不时露出惬意的笑容。

      “看来我们爱好很相近。我喜欢从里面烤熟,你能从内部将他们变成一具空壳。辛苦你跑了好几趟。”

      “顺手除除垃圾罢了。赚的够值一趟跑路和下手的费用,何乐不为。明天几时出发?”去异度位面劫掠坏人这点,看来“行侠仗义”的白骑士乐此不疲。

      “明天上午我会先去王宫打听一下被劫掠者的具体人数和名单,营救的时候心里有个谱。”

      “那我也去‘他’那里露个面,打听一下教国损失的名单。”

      “我在想,如果蛛魔魔法师说的一切为真,那我们在王都戈尔贡达守株待兔不就结了。妲莉娅救下来的家仆们,稍微化化妆降低辨识度,散开在据说并不大的王都里,是比我们更优秀的眼线。毕竟,营救主母和家母的事,还是由她们亲自来做比较合适,我们无非是帮把手。”

      “不错的点子,我们的确没有必要追着三条线上的囚车跑。你打算怎么对待帕尔密拉的事?我是说你救回来的那些拉米亚。”

      “似乎如穿界门入门卷轴所描述的那样,这个世界居民的实力应该大体弱于我们,也就是说,如果我愿意,让妲莉娅成为真正的‘颠覆王国之女’,不是不可能,问题是,人家是否愿意去接受那些烂摊子。”瑟莉斯拉摇摇头,“我不喜欢让我的从者去干那些一听就让人十分为难的活。”

      “那你最好问清楚,事关我们要干涉她的世界到什么程度。”白骑士说,“如果仅仅是救出自己的母亲和家人,你可以给她们在这边谋个出路,然后救回我们世界被掳走的人,堵上蛛魔帝国开门的手段,就算完。若是有心拯救她的国家,付出的心血和努力可比前者辛苦十倍。”

      瑟莉斯拉从沙发里站起来,绕着客厅来回踱步。忽然,她问了白骑士一个毫无关联的问题:“你喜欢巧克力吗?”

      白骑士不明白为什么绯红魔女会突然问起这个:“一般,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嗯,非要说的话……恩师喜欢。”

      “哦?!”绯红魔女双眼放光,好像注入了一剂强心进似的。

      “记得他曾经提起,很久很久以前,与塔莉萨殿下一同去过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地图上找不到的遥远之所,从那里带回了可可果,种在了教国边境以南的地方,只有那里的气候才符合可可果的故乡。”

      “那他现在还喜欢巧克力么?”

      “在每年的情人节,恩师会收到很多或者是义理或者是真情实意的巧克力,但他都转手送给了教国各地的孤儿院。自己购买小部分送给送给中意的学徒或者关系较近的人。只有每年塔莉萨殿下生辰的纪念日,他会亲手制作巧克力,一半留给自己,一半送到塔莉萨殿下的庙堂中当做供品。”

      “这么痴情……呃,虔诚的吗?”

      “没什么不可理解的。那是对影响了他一生的友人最好的纪念。如果有一天,你走在了我的前面,我一定也会带着你做过的海鲜汤去扫墓的。”

      “……”瑟莉斯拉嘴角咧了咧,心想:我可谢谢你啊。

      假装在厨房忙碌实则将两堵墙后客厅的对话尽收耳边的图图利顿时拉下了脸色:亏我还在战场上对这家伙印象不错!瞧这说的什么晦气话!要不是看在这家伙随叫随到诚恳帮忙的份上,早处决丫的了!不行,冷静,瑟莉斯拉还需要他鞍前马后。啧,不是吧,我居然从这句晦气话里听出了几分傻不拉几的真心?

      咏风者越想越别扭,手上多打了几个鸡蛋也没注意。

      以前他问过瑟莉斯拉,与白骑士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很自然地说是朋友,至多是药剂商和购买者的关系。老实说,图图利是不全信的,白骑士的参战与全力以赴,成就了瑟莉斯拉在这场远征中的军功,即便是出于报恩,这样的报偿似乎也太过了。

      “我是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能不能去问问伊萨克阁下,是否当年同塔莉萨殿下带回可可果的地方,就是帕尔密拉呢?”

      “唔,这与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联么?”

      “你还记得吗?妲莉娅的简介中提到了太阳之龙。虽然我的联想听起来是勉强了些……但如果是冒险者中的先驱者,去了任何地方我都不会奇怪的。连我这样的人现在都学会了穿界门初级法术,想当年有着宏伟船城的塔莉萨殿下,一定带着她珍视的冒险家朋友去过我们未曾想过的世界和空间。”

      图图利愣住了,他的确对妲莉娅故乡的龙之传说感到好奇,是因为太阳之龙的名号会让自己想起亲爱的侄女,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过,塔莉萨会不会早就和她的冒险家朋友去过世界之壁的另一面?

      这是她的直觉吗?对于过去自己做过的事,会有灵魂上的残留印象?这么说来,在自己到达村子的第一顿晚饭时,她也说过“虽然不明白,但好像可以成为家人”那样的话……

      突然间,图图利的表情不再阴郁,反而变得欢喜起来,在他看来,绯红魔女的言语和行动足以让他值得高兴。只有在一旁用魔法帮忙打杂的渡鸦弗雷看着老爷子丰富变换的表情感到纳闷:“老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您的表情有点可怕哦……”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对帕尔密拉那边‘太阳之龙’的传说很感兴趣。”

      客厅那边的白骑士陷入思考当中。
      如果瑟莉斯拉的假说是真的,那么伊萨亚斯当年应该随塔莉萨去过那边,甚至有可能参与了驱赶旧日蛇神和蛛魔之神的战斗。也就是说,当年的两个国家还不叫这个名字。可太阳之龙的传说能在帕尔密拉留下来,想必在蛛魔帝国也会有铭刻记载。

      “能带我去找妲莉娅吗?我想求证一件事。”

      瑟莉斯拉交待给机械星仆,让法师塔那边安顿族人的妲莉娅先回来一趟。

      妲莉娅匆匆赶回大宅,询问主人有何吩咐。

      瑟莉斯拉让她回答白骑士的提问,只要是自己知道的内容。

      “太阳之龙在神殿上的铭文?嗯,我曾随侍公主身边时,去神殿参观过。太阳之龙身边随侍着她一只都带在身边的金色闪耀的‘空骑士’,然后在本地大陆上招募了勇敢且出身在蛮荒之地的‘陆骑士’。前者身形应该是一种昆虫,后者可能是欧尔伽那边的兽人战士之类的。”

      “有更详细一点的描述吗?关于前者就行。”

      “至于是哪种昆虫,铭文里并没有记载到那么详细,只提到了一柄可怕的长柄镰刀,收割的敌人是兽人战士的几十倍。”

      “原来如此,谢谢。我明白了——他真的去过。”

      “你想让伊萨克也加入这场远征?”

      “不一定,他很忙的,肩负着教皇厅高层的安危,假如蛛魔帝国的传送门从沿海深入内陆,他必须及时履行职责。但……我想试试,恩师的震慑力是否还留在入侵者的历史记忆中。”

      瑟莉斯拉喜欢他这种杀人诛心的做法。

      客厅的挂钟已经走过了十点,白骑士从沙发里站起来,准备告辞。没料到,瑟莉斯拉却出言挽留:“要不要在我家留宿一晚?明天清晨我和你一起去教国,可能有些小事会去找银凤商会。”

      白骑士怔住了,以前对方从未有过这样的邀请,一时间不知道应该顺应留下还是坚持原则走掉。正在这时,端着做好的热腾腾的料理从厨房走出来的咏风者来到客厅,将食物交给妲莉雅,让她送去给自己的家仆。

      通过微不足道的一只蚂蚁的视角,以及自身的复眼视觉,白骑士知道这位关心“侄女”过度的死神老先生已经在走廊逗留了大概半分钟,才决定走进来。很难说对方心里到底是想自己拒绝掉赶快离开,还是对瑟莉斯拉的邀请胆敢拒绝的威吓。

      短暂思考数秒,为了与苏赛塔这个身份区分开来,白骑士点点头,做出顺应宅邸女主人邀请的回应:“那就打扰了。”

      三楼,临楼梯的一间是客房,虽说装修出来是为了留宿比较重要的访客,可至今为止都是空置。这不妨碍女主人依然每隔两天会来整理和收拾房间,偶尔还会在房间里停留,向窗外看看风景。

      作为冒险家,苏赛塔有时候不得不停留于城镇内的旅店,减少与其他种族冒险者习惯上的隔阂,过于柔软精致的床铺让它很难入睡,或许是有一种与自己巢穴疏离的不安感。这次却稍稍有些不同,这里是那位绯红魔女的家。尽管这座宅子的入住者已经多到可以媲美一座旅店,那种人来人往敌我难分、竞争感极强的不安却大大降低,三楼很清净,走廊尽头是非常安份的琉赛亚和亚历克斯,他们早早就回了房间。瑟莉斯拉将白骑士引进客房,告诉他可以随便观看这里的书籍或者使用书桌,有缺什么,联络斯黛拉即可。

      本以为她会留下来和自己聊点工作以外的话题,或者交流一些彼此过去的故事,然而瑟莉斯拉却似乎是记挂着工作上的事,先行离开。望着关上的房门,白骑士觉得有一点点的小失落,但很快平静下来,内心计算着时间,他还可以休息几小时。

      倚靠着床头的软垫,白骑士陷入了无梦的浅眠,即便如此,只要做到这种程度的放松,休息上四个小时,全天的精力都会回复。

      夜深,瑟莉斯拉在结束了与王都阿瑟玛那边凯茵的通讯后,提前拿到了拉克索王国累计被掠走失踪的最新人员名单,受害者已经进入了三位数的阶段,她越看越火大,内心将那群贪婪的入侵者一顿好骂,发誓让这些率先破坏世界之壁的贪婪者付出代价。

      当她踏出房间,准备去三楼叨扰白骑士的时候,走到二楼楼梯拐角才意识到,人家应该已经休息了,向斯黛拉核实的确如此之后,她耸肩,怒火蔫了下来,心想等他醒了再说。

      女主人的脚步声吵醒了同样睡在二楼创作间儿童摇摇床里的弗雷,它仔细判别脚步声,属于万恶的主人,心想着不会是半夜要去夜袭三楼的客人吧?那可得去听个墙角,到时候好向死神老爷子交待,可瑟莉斯拉并没有让它如愿,犹豫了一下又折回了房间,弗雷仔细思考了一下——可能只是上厕所。于是不再理会,翻身继续睡。

      无奈,瑟莉斯拉只能先去休息,嘱咐机械星仆在白骑士醒来之后唤醒自己。

      大约凌晨五点,白骑士醒来,咨询大宅的幽灵守护者现在几点,被告知时间后,意识到自己最终陷入深眠之后,安全感过剩,以至于超过了以往自律的休息时间。斯黛拉希望他不要自责,毕竟主人是希望客人好好休息的。对了,主人有留言,如果你醒了,她会来找,商讨关于后续营救的事。

      又过了一会,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埃尔文家的公鸡开始打鸣,渡鸦弗雷被吵醒,迷迷糊糊想下楼到客厅或者厨房找水喝,恰巧遇到女主人捧着她从暗黑船城得来的书典,一叠纸从自己房间走出,瑟莉斯拉见它醒了,拜托它去厨房找水喝的时候泡一壶咖啡到三楼的小会议室来。

      主人说话不难听,弗雷迷迷糊糊地点头,拍动翅膀,向楼下飞去,不一会,手脚麻利地泡好了一壶咖啡,找齐了方糖和牛奶,以及三个杯子。将咖啡托盘使用念力送上楼的时候,它早已清醒,一点都不敢将宝贵的咖啡撒出来,今年无论是可可豆还是咖啡豆都太难买了,死贵。

      会议室已经点了灯,此时外面的天空都还未破晓,从这里的窗户能看到日出所在的东方。

      瑟莉斯拉面前的几张纸记录了被蛛魔帝国伙同蛇人掠走的拉克索王国沿海城镇的居民,从姓名、年龄、性别到居住户籍,每人一到两行,写满了好几张纸,弗雷一目十行地扫视,嘟囔着真详细啊。女主人灌了半杯咖啡,说,摄政王已经嘱咐各地适时报送情况,所以这份名单更新及时,虽然在我们睡觉的半夜还会继续发生,但尽可能已经掌握到大部分,蛛魔们没有做到对人口的快速掳掠,有可能是考虑到如何安置和尽量利用这些抓走的劳动力,它们现在的优先级是值钱的财物。虽说人命更重要,但持续的劫掠会眼中影响沿海城市的治安秩序和商事流通,沿海贸易若是停了,继而这种袭扰和恐慌蔓延到内地,王国的经济会陷入困顿。

      白骑士冷不丁地强调:其实,他们在谋划一次对中型以上城市的袭击。

      瑟莉斯拉和弗雷瞪着他,想知道这个消息是否确切。

      “暂时无法得知它们打算袭击拉克索王国或者教国的何处,或许它们的斥候也在花时间侦查。不得不承认,我们很被动。它们自以为穿越世界之壁是特权,却不知道我们这边也可以。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我们或许要尽快了结帕尔密拉的事,将惩击直接送入法尔尼鲁的地下。”

      “我们连法尔尼鲁王都的都不知道在哪里。”瑟莉斯拉感到头大,据说蛛魔帝国的疆域相当宽阔,而且要找一座建在地下的城池……

      “没关系,大概已经知道了。”白骑士淡然且肯定地说,“我可以当向导。”

      “看来,你读取了倒霉蛋的记忆,我没猜错?”

      白骑士端起咖啡杯,轻嗅着咖啡的香味,品尝般慢慢饮下,自信又坚定地回答:“是的。”

      弗雷心情很复杂,记忆读取这种法术在龙族都是受到规制的,只有一部分成员——比如履行执法职责的搜寻者们、流放岛的看守者们以及龙族议会的高层在特定情况下使用。除了死神可以不受限制,毕竟,死后灵魂的种种都要归它管,何况活着的生物?同时,弗雷也明白,这种法术的效力受到施法对象的魔法抗性制约。面前这位人类圣骑士坦诚得如此轻描淡写,令它难免忿忿不平。

      饶是多看了几眼,忽然,弗雷不经意发现白骑士双手端起热咖啡杯的动作,怎么看都像是最近见过。便秘了一会,它才迟钝地想起,前不久来拜访过的苏赛塔有过类似的动作。

      在它的认知中……守护者苏赛塔和伊萨克的学徒白骑士,是两个人。拉克索王国史志中如实记载了他们合力击退雪峰魔鹰的战绩。它们各自擅长的武器截然不同。

      为什么方才会产生他们如此相似的错觉?弗雷在心底摇头,这种结论可不敢轻易下。

      等待图图利老爷子和琉赛亚他们都早起后,瑟莉斯拉给他们打过招呼,通过白骑士的传送门,去了教国的王都。

      天不亮,白骑士带着绯红魔女直奔首席高阶神殿骑士的宅邸,这个时候,伊萨克才刚刚起床,一听管家报白骑士来访,心中尚且有一丝慵懒,让“学徒”乖乖等着也无妨,紧接着管家说绯红勋爵一同来访,惊得飞速开始收拾自己,跌跌撞撞下了楼。

      原本心里美滋滋,想着苏赛塔终于知道带着塔莉萨来自己宅邸上门做客,双份的开心在看到两人严肃的神情之后憋了回去。心想这么早估计没吃早饭,吩咐管家准备早饭,然后主宾落座,将“学徒”带来的拷问报告和瑟莉斯拉带来的拉克索王国损失报告认真阅览,表情渐渐阴沉。

      听完苏赛塔和瑟莉斯拉的补充解释,伊萨克不禁露出阴冷的笑容,在教国绝大部分人看来,能让首席高阶神殿骑士露出这样的表情,倒霉蛋的这辈子和下辈子都要彻底完了:“法尔尼鲁的蛛丝我还记得,号称大陆最强的锁链,在我的迷宫之镰下脆弱得就像是案板上的土豆片。这些不自量力的蛛魔之神的后裔胆敢来袭扰我们,啧,我心头真不是滋味。”

      “暂且放下它们的旧日之神,考虑考虑这一千年里可能发生的变化。我深度怀疑那边有人得到了打破世界与次元之壁的力量,不击杀施法者,我们的世界将饱受其扰。”

      “哎,要是塔莉萨的船城还在就好了……当时我就是坐她的船,穿过了世界之壁,去那边游山玩水,顺带将两个迁怒于我们路人的粗鲁动物打败……”

      苏赛塔赶紧给伊萨克的回忆装个刹车:“别忙沉溺于回忆,我刚才报告过的,蛛魔帝国可能对沿海的三个城市发起据点攻占进攻,你打算怎么应对。”

      “我是教皇厅的最高武官,不是教国国防军的最高统帅。”伊萨克索性摆出一副躺平的样子。

      “那我们算是白来了,”苏赛塔知道损友的脾性,“瑟莉斯拉,我们走。”

      “哎——我开玩笑的,你别这样。好啦,虽然沿海防御不归我管,我还是会将重要信息告知国王那边的。问题在于,本国沿海城市那么多,至少是三十多个里面赌三个,我要是猜错了,岂不是在全国人民面前丢教皇厅的脸?有些不喜欢我的家伙巴不得我对坏事负责然后下台滚蛋。”

      “别撒娇,你是在乎这些小事的人么。”别人可以赶你,伊恩家族敢轻易放走你?苏赛塔很清楚,伊恩家族相当倚重伊萨克,算是把家族的大半部分命运都赌给首席武官的信誉了。伊萨克保了他们家族两代无忧,这已经是第三代。

      “倒真不是。这样,既然你们都来了,跟我去个地方,说不定能找到下一步的线索。昨晚我亲自去沿海某个受袭的城市,逮了个疑似将领模样的蛛魔回来,丢给了异端审问局。怎样,要不要去看看?”

      苏赛塔点头,对瑟莉斯拉示意自己需要进一步补充信息佐证判断,绯红魔女并不拒绝那种地方,反而很有兴趣去参观。

      “对了,能帮我找一下银凤姐弟吗?稍微有点商务上的事情想找她俩。”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塔莉萨转生者的任何拜托,对他就是头等大事,伊萨克扭头往门外望去,摇了摇手铃,中年管家从外面快步走到主人跟前站定,聆听吩咐,“拿我的帖子,到银凤家叫醒姐弟俩,尽快赶到异端审问局找我们。”

      “遵命,主人。”管家快步离开。

      异端审问局位于教廷所在区域一隅,作为教廷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用来审问在迦迪亚境内宣扬离谱到不行的异教,包括信仰古神的教徒。理论上,多洛汶这样虔诚的古神信徒没正当理由,一踏入教国境内,异端审问局就有理由抓它去局子里喝茶。

      从伊萨克宅邸到异端审问局,基本是对角线方向,毕竟伊萨克选房子的时候选了教皇厅周围区域最靠边的一栋。首席高阶神殿骑士带领他的客人乘着马车慢慢悠悠往局子那边走,管家则持主人的帖子骑马飞奔向住得不算多远的银凤家宅邸赶去。

      从结果而言,银凤家姐弟同样是睡得迷迷糊糊,被家主奥德莱恩从床铺上扯起来,告诉他俩恩师有请,姐弟俩浑身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匆匆忙忙换好骑士正装,准备去觐见恩师,结果一听地点是在异端审问局,两人面面相觑,费解之余,还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即便知道恩师是异端审问局的坐镇人,但局外之人听到那里,最正常的反应,还是要抖一下,反思自己最近有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渎神行为。

      异端审问局里以及附近教皇厅附属机构,都有不少伊萨克的学徒或者是教授过的非正式学徒,当首席随便点了几个学徒跟着过来看热闹,陆陆续续就有好些人翘班或者请假,决定去局子里看个究竟,不是随便什么犯人都配让伊萨克亲自审问。姐弟俩发现自己不是唯独被召唤来的,算是悄悄松了口气。

      “白骑士?!”学徒与非正式学徒们最为惊讶的,还是踪迹缥缈的白色幽灵此刻跟在了恩师身边,那身醒目的银色盔甲,甚至能让绯红发色的瑟莉斯拉在他们的眼里都黯然失色。

      哈……瑟莉斯拉并不迟钝,她能感觉到空气里充满了一种浓重的竞争氛围,若是说他们当中羡慕的情绪没有到达嫉妒这般高度,那绝对是在说谎。不为别的,白骑士-艾斯特·维亚尔德能紧随恩师身后,那便是一种荣耀,加之被盟国破例册封为“凛冬之锋”勋爵,授星辰勋章和荣誉国民称号,以及那一系列决定战局走向的功绩,师兄弟师姐妹们都能酸到整口牙都掉完,在心底责怪他怎么能如此贪婪,将这么多人协作才可以完成的伟业都完成了,其他人这辈子都很难再挣。

      银凤家姐弟是最有体会的,回来之后不少同门借着上门之机大倒此类苦水,但听闻是白骑士向魔女屈膝才为姐弟俩赢得龙血石挽回性命时,又哑口无言。嫉妒归嫉妒,但谁又能真心去讨厌这样一位正直的同门呢?

      被俘虏的蛛魔将领自从丢进拷问室以来就没让它再动弹过,从物理到魔法的禁锢将其几对步足捆得死死的,自主逃脱的可能性是百分之零,充其量能略微挣扎表示尚有一些生息。

      “对不起,恩师,这家伙软硬不吃,没有半分屈服的意思。”虽然负责刑讯的审问官听不懂语言,但伊萨克懂,说是只要这家伙有屈服的意思就来报告。整晚过去审问官一无所获,无论如何造成疼痛,使用精神魔法尝试瓦解心智防御,对方似乎封锁了自己的声带似的,沉默不言,犹如行尸走肉。

      蛛魔的四目注视着面前这金色铠甲的神殿骑士,从前呼后拥的状况判断出身份尊贵,它记起了此人应该是昨日在突袭时反过来将自己的部队突袭,生擒自己的那名敌人。憎恨在墨色的瞳孔中燃烧,只可惜自己的身体被束缚得无法动弹。

      “意识清醒,看起来,魔力抗性不低。”伊萨克当然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大致的情绪,扭头问他的下属或者学徒们,“……用尽所有的拷问手段了?”

      审问官们惭愧地低下头,表示自己暂时无能为力。

      即便语言不通,蛛魔将领也从阅读氛围中得到这些审问官无能的自惭,发出咯咯的笑声:“【异界蛛魔语】你们这些两脚兽,休想从我这里得到情报!”

      “【异界蛛魔语】这就得意了?看来高兴得还是早了点。”

      蛛魔将领一愣,显然是很意外面前有人居然能通晓己方的语言:“【异界蛛魔语】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晓我们的语言?!”

      “【异界蛛魔语】当年我斩断你们神明的蛛丝时,你的上辈子连一颗小小的原子都不是。”

      “【异界蛛魔语】吹牛吧你!我才不会相信!”金色的昆虫骑士用锋利的镰刀斩断蛛丝和步足,这些细节记录在了法尔尼鲁帝国的对逝去神明记载的史志中,即便是耻辱,它们也牢牢谨记。但那都是一千年前的事了,一千年过去,除了巨龙可能活着,其他动物都没有那种长生的资本。所以,被俘的蛛魔不愿意去相信这种“极其可能”的事。

      “【异界蛛魔语】无所谓,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只问你一句,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骨灰拌盐,自己选。”

      “【异界蛛魔语】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报,这些人做不到,你也不行。”

      “【异界蛛魔语】真的吗?”

      “【异界蛛魔语】要杀就杀,皇帝会为远征者复仇的。”

      之后,无论伊萨克如何挑衅,蛛魔将领没有再回答任何话,哪怕他动了惩戒之鞭。

      “省点力气,它闭锁了痛觉和声带。”瑟莉斯拉通过“龙视”分析了蛛魔将领的状态。

      “也对。”不过才动了三鞭,伊萨克还没过瘾,但继续鞭笞下去,这个灵魂差不多就半残,最后也就什么都不剩,是挺没意义的。忽然,他很恶趣味地对白骑士说,“既然你难得来一趟异端审问局,你有什么有效的方法可以给他们示范一下?”

      “……确定要我来?”白骑士愣了一下,这本不是他的职责范围内。

      “我是让你给他们露一手。”

      “遵命。”白骑士欣然领命,向蛛魔将领靠近,从道具栏顺手摸出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对着蛛魔甲壳薄弱的肢体与躯干连接处一把捅了进去,墨绿色的血液顺着开槽的匕首流出,滴到拷问室的地板上,蛛魔将领抖都没有抖一下,用沉默表达对手段的轻蔑。

      捅伤的地方并非血管发达之处,血流了一小会之后越来越少,围观群众们不知道为什么白骑士不接着再捅它几个窟窿,让这家伙体会一下顽固带来的恐惧。他们嘟囔着“下手太轻”之类的小小埋怨,不知道白骑士还能干什么。

      出人意料地,白骑士抬起手来,从掌心召唤了一只猩红色流光萦绕的虫子,圆胖胖的,有几分瓢虫的感觉,却……更像是夏天草丛里会钻进人腿肌肉中的蜱虫。他二话不说将虫子丢到还在滴血的伤口上,嗅到血腥味的虫使兴奋起来,从伤口处往躯体深处钻去。

      即便断开痛觉,对于异物钻到身体里的异样感,蛛魔将领还是十分抗拒的,尤其是它发现那虫子像是在极短时间内分裂成复数,并且开始啃噬肌体和内部组织时,它终于有了一丝肢体动作上的动摇。

      “它动了!并非毫无感觉!会成功吗?”围观人士议论到。

      “【异界蛛魔语】就算死去,我也不会告诉你们任何!”

      伊萨克向最偏爱的“学徒”转述了对方的负隅顽抗。

      白骑士不为所动,他仅仅是用布静静地擦掉匕首上的污血。瑟莉斯拉见过他的本事,知道他只是在慢慢地等待成果。

      渐渐地,所有的人都能听到从蛛魔身体里传来的咯嚓咯嚓的噬咬的声音,像是一堆食兽蚁在一块聚餐,大快朵颐。那种声音规律且整齐,听得人不寒而栗。蛛魔原本硕大滚圆的腹部像个漏气的皮球,逐渐瘪了下去,连上方保护用的几丁质外壳都托不起,吃完了最肥美的地方还不够,虫使来到肢体的部分,逐渐将可食用的□□组织吃光,围观群众们肉眼可见,已经不再是一只虫子,而是一团物体在表皮下疯狂蠕动——奔着剩下可食用的直立躯干部分一路噬咬过去。

      知道自己注定命丧于此,蛛魔将领仅仅留下一句“你们不会得逞,法尔尼鲁万岁,皇帝万岁”的遗言,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言语。

      悉悉索索的噬咬声终于在数分钟后停了下来,此时,用锁链吊着的,不过是蛛魔将领的一具空壳罢了。猩红虫使撬开皮囊的薄弱处,钻了出来,变得比刚才大了不少,飞回白骑士的手上,透过那半透明的身躯,似乎能看到形似猪脑一样的组织,完整地包裹在身体里。

      目光在脑子和皮囊之间徘徊,围观群众不约而同寒毛倒竖,除了伊萨克和瑟莉斯拉。想必今晚,许多人的梦里都会是无比渗人的噬咬声在无尽循环,身上任何一处抽筋或者肌肉搏动,都会幻觉为那位受刑者同样的体验。

      伊萨克眨眨眼,说,原来这些家伙的脑子还不如成年人类的一个拳头大,你弄这么完整的出来,是想给博物馆增加一样战利品吗?

      “信息提取完毕。”白骑士将虫使放进一个玻璃器皿里,让审问官随便找一个盛有防腐液体的容器来,以后这个就是教国对待侵略者该怎么做的新教学标本了。审问官慌忙问下属哪里有白骑士说的东西赶紧快去找,下属连忙答应,旁边的瑟莉斯拉笑了,说你们怎么不问问身为炼金术师的我呢,遂拿出日常盛放标本的液体罐子,将那蛛魔的脑子放置进去,盖紧盖子。

      “如何?”伊萨克问。

      “信息量很多,给我一点时间来记录。这家伙恰巧知道预定进攻的地点——西海岸北部国境线南端依次向南的三个城镇,它们希望将其作为掠夺计划的起始地点,这样的话,能顺利派出陆军,而且,对蛛丝封锁线构成非常有信心。时间约是明日晚上,行动规模是每一处城镇约五百名蛛魔精锐士兵。而且,它们在试图侦查我国的王都,虽然这会花上一些时间。”

      “这些孽畜竟然敢觊觎我们的王都?!”银凤家大小姐登时怒发冲冠,“不行!恩师!我们一定要在海岸线上将它们打回老家去!”

      “你说得有道理,艾尔雅。不过,处于防御不利的还是我们这边。”

      “为什么这么说?”艾尔雅不认为恩师是那种不自信的人。

      “好几天过去,对方的暗探应该趁着夜色开始深入内陆才对,王都所在的地理位置暴露只是时间问题。我会将情报告知王室和教皇厅,提前做好准备。”

      “恩师,我们能做什么?”随着伏罗希的自告奋勇,其他学徒和非学徒纷纷附和到。

      “第一,在这里目击与听到的一切都埋在心里,切记管好你们的嘴。第二,想去西海岸立功的来找我报名。第三,随时等候我或者教皇厅的召唤和命令。放心,总有地方发挥你们余热。”

      伊萨克将蛛魔将领的皮囊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栏,说是要在前线让那些不知进退的入侵者知道入侵的下场。当伊萨克带着白骑士他们离开异端审问局时,从审问官到看热闹的其他部门的围观者,无不用敬畏的目光目送白骑士和首席高阶神殿骑士,切身领会到盟国远征军在战场上领会到的白骑士的恐怖,以及神秘到不可知的三朝元老。

      他根本不需要对方开口——从这时起,审问官们的概念中才有了“零口供”这样的概念。
      同样的,他们在心底大概猜到了一点,与首席一样,那位白骑士,很可能不是人类。
      以至于他们进一步怀疑走在旁边的绯红勋爵也不是。

      即便如此,他们会严格且自律地遵守伊萨克的指令,一个字都不会乱说。
      除非想像刚才那样,从里面被吃个干净。

      TBC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一百一十八)令人战栗的白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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