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092.落日/end ...
-
江城一中。
苻晖闻言，抬头看向于辞，欲言又止。
他们都清楚江城一中对于辞来说意味着什么，难免有些担心这个考点会影响于辞考试的心态，但是看于辞这副样子，也不像是会被影响的人。
除了于辞，他们几个的考点都在省附。
沈延面上不显，还是悄悄捏了捏于辞的手，心里有了对策。
.
高中学三年都是冲着高考去的，但真到上了考场就会发现，高考也不过是一场寻常的考试罢了。
不出意外，又是一场大雨倾盆的考试。
高考前明明晴了好一阵子，高考当天又准时下起雨来。阴云密布，大雨冲刷路面，街上不见往日喧嚣，所有人都在为这场考试让步。
于辞站在走廊上，捧着生物笔记，打赏最后复习一下，视线瞟到熟悉的教学楼，有些恍惚：“啧。”
太凑巧了，他的考场和当年的中考考场在同一层楼。
三年一下子就过去了，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故地重游时，内心竟然比想象中的平静。
早上出门的时候，沈延神神秘秘地叫他在考场里待几分钟再出来。
“你可以在里头多逛逛，”沈延把小面包塞他嘴里，“过几分钟再出来哈。”
于辞嚼着面包，安静地看着他，微笑：“行。”
他不知道沈延又在计划什么，但他很愿意在这种小事情上迁就自己的alpha。
催促考生进场的广播又响了，走廊上一阵哗然，于辞放下本子，转身走进考场。
今年的高考卷对于辞来说并不算难，也就是平常刷题的难度。他提前二十分钟撂了笔，刚想提前交卷，捏起答题卡的手又放下了。
他想起来沈延要自己晚点出去，与其在外面撑伞等候，他更乐意待在空调房里等考试结束。
于辞的座位靠着窗，一偏头就能看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连着下了三天的大雨这会儿依稀有了要放晴的迹象，进考场前还黑得像晚上的天微微亮起来了。
考场里尽是笔尖在纸面划过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不时传来纸张被翻动发出的声响。
omega垂着眼皮，视线扫过答题卡上一行行字，为了提高卷面分，他还特意练了一阵子正楷体，看着工整舒适，但不是他平时习惯写的字体。
按动笔尖收回的声音陆续响起，越来越多人放下笔，翻着试卷来回检查。
窗外的雨声变小了，考试结束的广播终于响起，等待监考老师收卷的几分钟里，考场的氛围已经明显不一样了。
考生们如释重负，已经迅速收拾好文具，把桌子下的腿抽出来，准备监考老师一放行就冲出去。
“可以走了。”戴眼镜的监考员终于开口。
“老子他妈的终于自由了——！！！！”
“解放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奶奶的终于熬过来了——”
桌脚移动的声音和脚步声此起彼伏，和高中三年里每天下午放学的动静一样，像最动听的交响乐。他们兴高采烈地挤出走廊，安静了三天的城市迎来第一次真正的喧哗。
于辞安静地坐在考场里，看着拥挤的人流逐渐稀疏，才走出考场。外面还下着小雨，他撑开雨伞，背着包，避开水坑往外走。
高考刚刚结束，说不激动那是假的，但走出考场后面等待着他的，才是让他不敢轻易松懈的原因。
于辞的脚步放得很慢，又忍不住想走快点，好揭晓心里的答案。
已经走到一中的校门口了，前来接考的人群熙熙攘攘，放眼望去都是喜庆的红色。耳边全是欢声笑语，于辞感觉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他撑着伞站在校门口，看着人群，心一点点往下沉。
忽然，视线里闯入一抹亮色，于辞抬起眼，面露诧异，心脏砰砰直跳，震得他耳膜生疼。
……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alpha从人群中匆忙挤过，手里抱着一捧花，迈着大步朝他跑来，是沈延。
再仔细点看，沈延的身后还跟着苻晖他们，几人穿着省附校服，看着像一路跑过来的。
于辞嘴唇微张，一脸错愣地目送那几人一路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于辞！”黑发alpha终于穿过人群来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把他紧紧搂住，“我来给你接考了……哎哎哎？”
于辞还没回过神，被他扑得一歪，差点往后摔下去，好在沈延及时稳住身形。
“我靠你们两个——”后面赶来的苻晖已经懒得骂了，只得一巴掌拍在于辞背后，“快说感不感动！”
“快走吧辞哥我们去吃火锅！”年嵩兴冲冲地说，“沈延他姐姐说已经提前定了包厢！！就等我们过去了！！”
钱川和漆泽安还喘着气，一人搭了一只手在于辞肩上，没力气多说啥，但也不言而喻。
“喂……”
于辞被结结实实地搂着，下意识抬手环上沈延的背，说不出话来，一开口就哽咽了，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洇湿了校服领口。“不是，你们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这人的口是心非在场的几个人都一清二楚。
苻晖迅速掏出裤兜里的纸巾，眼疾手快地摁他脸上：“别哭了，刚考完试哭啥哭，感动就完了……也不用感动得这么剧烈。”
于辞充耳不闻，手指攥紧沈延的校服，浑身颤抖。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于辞就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是他的好朋友们一直拽着他往外走，慢慢把他拉出那个深渊。
把他紧紧抱住的这个alpha少年，不由分说地闯入他的生活，一步步了结他内心最深处的遗憾，让他重新感受到自己仍然活着的实感。
他无法用贫瘠的言语表达他的欢喜，只能任泪水划过脸颊。
“谢谢……”
一缕残阳刺破阴云，灰蒙蒙的天被粉红色的云霞取代。连着下了三天的大雨，天色总算放晴了。
十五岁等不来的夏天，终于在十八岁姗姗来迟。
于辞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沈延无奈地把花束塞到他怀里，空出手来给他擦眼泪：“别哭了，还在外面呢，嗯？”
其实高考结束出来激动得泪奔的人不在少数，周围人也没对他们过多关注，只有路过会打量一下这几个穿着省附校服的高材生。
于辞的眼泪收放自如，慢慢平静下来，看着手里沾了雨珠的花束，又抬头看几人被淋湿的头发：“你们，从省附跑过来的？”
“当然啊，这个时间点哪里都堵车，只能跑过来，”苻晖对自己的体力又充满自信，一抬下巴，“花是沈延姐姐买过来的，她开的机车，估计这会被堵路上了，说是让我们先去火锅店坐着。”
“高考完啥饭店都被订满了，”漆泽安问，“你姐得是提前多久定的包厢啊……”
“……应该也是我家的店，”沈延替于辞把伞收好，思索片刻，“去年有段时间我妈特别爱吃火锅，我爹干脆就把她爱吃那家店给收了，我姐应该是临时通知店里把vip包厢收拾出来。”
“……”
“离这儿挺近的，我把定位发你们了，要不你们先过去？”
四个大灯泡骂骂咧咧地走了。
天晴了，于辞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眉眼弯弯，用手抚掉花瓣上的水珠：“那我们现在过去吧，我饿了。”
男生刚哭过的眼尾泛着红，鼻头也是红红的，看着格外可爱，沈延低头，飞快地在他额头啄了一下，连声应道：“好好好好好。”
结果刚亲完小男友，一抬头，对上表情复杂的老许。
沈延：“………………”
老许：“…………”
于辞一回头：“。”
“内个，老许……”沈延发觉大事不妙，“其实我们刚刚……”
“……”老许装了几秒，觉得好笑，没绷住，挥挥手，“怕啥呢，高考都考完了，我哪里还管的了你们谈情说爱？”
对哦，高考已经结束了，高中也结束了。
沈延恍然，原来他们已经不算早恋了。
“你们两个，已经在拍拖了？”老许一脸八卦，“我算不算牵了条红线？”
“我还以为你要问我考得怎么样呢，”于辞叹了口气，“为人师表，竟然这么八卦。”
“人之常情。”老许拍拍于辞的肩膀，“我相信你的嘛，看你这样子就不像发挥失常的。”
于辞低头，笑了：“谢谢老师。”
老许突然安静下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于辞，有些欣慰地笑了。
于辞不解地挑眉：“咋了？”
“你现在比高一刚入学那会儿有生气多了，”老许说，“你刚刚上高中那时候，看着文文静静的，也好，现在更好了。”
于辞微怔，握着沈延的手指微微收紧。沈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牵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
目睹小情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的老许：“……”
沈延看到老许脸上的嫌弃表情，刚想说话，被兜里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他连忙掏出来一看，是沈酒。
“沈延你们几个跑迷路了？”女alpha利落的声线从那边传来，“我已经在火锅这儿了，你们麻溜点行不？六点多了想拖到啥时候？”
“哎我知道了知道了，”沈延有些汗颜，“现在过去现在过去——记得点锅番茄的，于辞不喜欢辣汤。”
他挂了电话，看着班主任，欲言又止。
老许没好气地赶人：“去去去，我不拦着你们了，我也要吃饭去了，你们是考完了，接下来才有我们老师忙的嘞！”
“辛苦了许总！”沈延眼尾弯弯，一抬胳膊象征性地冲老许挥了挥，拉起于辞就跑。
于辞没防备，被他拽了个踉跄，一巴掌扇过去：“跑慢点！”
沈延连连赔不是，放慢速度。
考场附近的人已经少了一些，跑起来也不会撞到人。
两人在下过雨的水泥地大步奔跑，不时踩到水坑，水花打湿了雾蓝色的校服裤腿，但也无所谓了。
被踩起波澜的水面光怪陆离，在夕阳的照射下，像撒了一层碎金，波光粼粼。
于辞注视着alpha的脊背，嘴角上扬：“沈延。”
“嗯？”
于辞突然停住，一使劲把前面的沈延也扯了回来，没等alpha反应过来，他拽着面前人衣领，仰头吻了上去。
少年在落日余晖下接了绵长旖旎的吻，分开时，对方眼里都只剩下细碎的笑意。
“我真的好喜欢你。”
end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092.落日/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