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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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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心里,究竟是怎样看待我的?”
“…”皇后的追问洪林答不上。张张口想说爱人,话到嘴边却卡住了。倘若自己对王的感情不是爱,对皇后就是了吗?
“带我走。我们一起走,好吗?”
“娘娘,臣…”洪林垂下头,“臣不能。”
“你…”皇后瞪大一双美目,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情。“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过只属于我们的平淡生活有何不好?”
“娘娘…微尘请您回寝宫。”洪林依旧低着头无法直视皇后的眼睛,“臣,臣是不会离开皇宫,不会离开殿下的,请您自重。”
“自重?!”皇后冷笑,“你现在口口声声称我为娘娘,圆房的时候你可曾把我当‘娘娘’看待?居然恬不知耻地和我说自重?你,懦夫!”旋即,皇后甩袖离去。
洪林将脸深深埋于双掌中。诚然,自己对皇后却已有情,但并不表示为此可以放弃王…这样的自己不是很卑鄙吗?
“我说,洪总管…你真是左右逢源啊。”朴胜基从走廊暗处出现,抱剑斜倚在门框上,一脸轻鄙之色。
“你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你可以来…我就不可以了?”朴胜基笑了笑,“洪总管真不愧为健龙卫的首领啊…先是诱惑殿下与枕边又勾引皇后私通,呵呵,这等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怕洪总管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吧?呵呵,小臣还是奉劝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呐。”
“闭嘴!”洪林冲过去,却被朴胜基敏捷地闪开。
“怎么?还想教训我?放马过来好了!”朴胜基握正手中的剑,“今夜我们堂堂正正比试一次!”
月下,刀光剑影,飞沙走石,剑所到之处草木皆断。
两人皆目露杀意,统统拿出真本事随时准备置对方于死地。怎奈两人本领平分秋色,最后自己手中的剑都指于对方颈部。
“不赖啊,本以为洪总管耽溺于枕席之爱疏忽了武功呢。”朴胜基调整下呼吸,脸上挂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朴胜基,你可以对我个人有成见,但请你不要侮辱殿下,以及皇后娘娘。”洪林紧了紧手中的剑柄。
“我的话句句属实,怎是侮辱?”
“你想怎样?你到底想怎样?”
“洪林,我告诉你!”朴胜基收敛笑意,“我想怎样?既然你一意想知道,那我就挑明好了!从小到大,无论剑术还是礼仪文章你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处处不如我的你凭什么当健龙卫的首领?凭什么…哼哼,凭的还不是你每日躺在殿下床上侍寝!我不服!你明白了?我就是看不起你,打心眼里鄙夷你!”
洪林颇感诧异,须臾开口道,“你只是不满我被选为健龙队的首领而已,是吧?既然是这样这个总管可以给你当。”
“呵呵…怎么,你又要去给王吹枕边风了?如此换来的头衔,我不稀罕。不稀罕。”朴胜基着重最后一句的语气。
“那你想要我怎样?”
“怎样也不怎样。”朴胜基忽然收回手中的剑,“还是那一句,希望你今后不要再迷惑殿下了。好自为之!”说完头也不回大步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只剩得洪林一人独自伫立于月下怅然无可宣泄。朴胜基此人虽然心术不正但他所言句句言中,自己无可辩驳。自己的确同时与王和皇后交合,已乱君臣之纲,置伦理道德于不顾。
…
事隔不多日王提出再次圆房的要求。
皇后与洪林均感尴尬,纷纷推辞其事。
“呵,在我面前已经如此步调一致了?“王心中暗想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地说到,“上次圆房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中殿没能怀上身孕,所以这次我决定让朴胜基来代替我圆房。”
皇后听闻此言顿时羞红了脸,推辞几句便愤愤起身回寝宫。
洪林有口难言,心中苦涩不已。偷睨王几眼却也从王的神情中看不出任何端倪。
“洪总管,最近想必公务缠身太过劳碌了,回去多休息休息吧。”说罢,王起身。
是夜,皇后找到洪林再次提出私奔的请求。
“娘娘,微臣不能。微臣不可离开皇宫,不可离开殿下。以后…以后不要再这样来往了,微臣送您回寝宫。”
洪林之所以拒绝与皇后一起逃出皇宫并非惧怕王,而是心中有份无法言表的东西,那东西入深水中坚韧的水草牢牢缚住自己的心——不能逃!绝不!几十年来的感情不是说抹杀就能抹杀得了的,再者如若当真私逃出宫了,日后事情曝光殿下的尊严岂不扫地落得让人耻笑?自己怎可以如此伤害王?绝对不能!
待皇后失望离去,洪林即可赴厚花园向王请罪,只求王赐自己一死。
王怎会忍心赐死洪林。尽管他的背叛令自己受伤,难受不已,但若以后再见不到洪林其人自己会比此时难过一百倍甚至一千倍。
留洪林一人跪在御花园,王独自回宫凝视矮案上出现裂痕的黄铜镜。
“我会尽力修正先前的错误,就让错误到此为止好了。”
镜中王此刻适时出现于王的面前,“可以吗?你可以左右事情发展的方向吗?纵使你是君主,可你不是神。”
“你…你为何总是激怒我?难道你不是我本身吗?为何不站在我这一方?”王气恼地挑起双眉。
“我是你,你亦是我,千真万确。可是,我是你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一面,洞悉你内心任何一处角落,我知道你的一切,而你对我则不尽了解。”镜中王镇静漠然地回答,“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不要太过妄自尊大。”
“喀啦”,就在王的眼前,镜上的裂痕再度加深加长,而镜中的影像则恢复正常。
膝部的衣服被潮润的草地浸湿,湿凉的感觉令洪林不禁稍稍挪动身体,轻轻抬起头来,面前再熟悉不过的池塘,水面上弥漫着一层白雾,朦胧一片,不知是自己双眼因流泪而看不清景物还是夜晚气温所致.
水面上的白雾在膨胀,不断向四周扩散,眼看着就要将自己包拢起来.洪林大惊,欲起身却发现膝盖仿佛被胶水死死粘在了地面上,任怎么努力也站不起来.无奈,洪林迅速朝四下张望,企图求助,但远处御花园的侍卫却全当没看见这回事,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白雾已无比迫近自己,洪林下意识抬起手挡在眼前,之后便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天已大亮,自己四仰八叉躺在健龙道场上,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洪林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站了起来,活动下双腿发现身体已经复原.此时,脑中疑惑不已,昨晚…自己明明是一直跪在御花园的,是谁,为什么把自己搬到这里?
正思忖着,有人影朝这边走来.想必定是殿下.洪林立即埋头站定.
没错,前来之人正是王,身边还跟着洪林.只不过他们的样子是十几年前,年幼的王身后跟着矮一些一脸稚气的洪林,他们手中都执一把木剑.
洪林顿感喉头发紧,想说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年幼的王陪着年幼的洪林练习剑术,小洪林很卖力攻击,王则始终面带浅笑一味防御不肯贸然出手.
洪林焦急地绕着两人打转,生怕小洪林不知深浅伤到王,不一会儿竟然急得满头冒汗.
过去的真切地出现在眼前,致使洪林想起曾淡忘的回忆,殊不知儿时的自己竟如此莽撞无礼.他甚至冲过去挡在王面前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来挨小洪林的剑,可是集中精力练剑的两个人全都视其不存在,小洪林手中的木剑毫无阻碍地穿越了自己的身体,而被自己身后的王挡了回去.
这…洪林意识到,他们,根本看不到自己.这不是属于自己的时空,昨夜的怪雾把自己带回了过去!
忽然一阵眩晕,洪林扶头闭目,再睁开眼睛,天居然已经全黑了.而自己呢,忽而又出现在王的寝宫里.
卧房内,昏黄的烛灯将龙床上两人的姿影映在轻纱床罩上.
这种事,虽说自己与王已是做过无数次,但首次以局外人身份用第三视角审视自己曾作过的事,心下难免五味杂陈.
纱帐上的人影不停地变换令人羞涩的姿势,洪林看着也觉得脸颊发烫,欲转身离开却发现双脚又像是中了定身术怎么也挪不开步子.于是只好闭上眼睛不去看,可是心下却又有丝丝悸动忍不住继续窥探帐中内容.最后洪林只得眯着眼睛从眼缝中窥视自己与王欢爱的场面.
看着看着竟也受其感染,感觉一阵兴奋由下往上冲,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令自己浑身热痒难耐.按奈半天终于忍不住不顾脚下束缚,用力快速冲向龙床,一把撩开纱帐.
床上的人仿佛早已预料到此事,两人均□□已极其撩人的姿态躺在那里,斜眼乜着站在床前的洪林.
洪林满脸通红,汗流不住,不停地咽口水,手抓着纱布帘不停颤抖,手中的纱布都被浸湿了一大块.
王就在自己面前,亲吻躺在身边的洪林.一边吻一边以挑衅的眼神瞥自己,那眼神好像在说:我爱的洪林就在我身边,一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而你,是什么呢?
洪林感到头痛欲裂,几欲站立不住险些栽倒于床边.
再一次大喘着气睁开眼,眼前是御花园平静的池塘,自己仍跪在昨晚的地方,面前的草地上似乎满是自己的汗水和泪水,身上的内衣也因出汗而湿粘粘裹在了身上.
身着青衣的王出现在洪林面前,居高临下睥睨着他.
“都想清楚了?”王以一贯温和的语气开口.
“…是.”含混的回答几乎令红利自己都听不清.昨晚冲击仍在脑中挥之不去.
“最近的事变太多了,或许我们应该尽快忘记那些烦恼,恢复和过去一样的生活.”王转过身,双手背后慢慢踱起步子.
“微臣…”洪林深深低下头,”…是.”
…
洪林又一次对王的感情迷茫起来。是爱抑或不是爱?如果不是爱为何在那晚跪于御花园看到过去幻象之时体内会产生与皇后死缠时同样的冲动?可是对皇后…自己也不能或者说不敢坦言那便是爱。
正统的书中早已把男风划为禁忌划为另类,唯有男女之配,才是阴阳调和才是顺应天意。尽管洪林心中不十分认可这种观点,但不管怎么说,书中描写的也好,戏剧里所唱所演也好多半都是在宣扬男女之爱——唯有男女之爱才是正途。
几根乌发被揪断缠于手中的桃木梳上。
“臣,臣该死!”洪林赶紧低头认罪。
“你,刚刚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王一直凝望着带着裂痕的黄铜镜,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反而平和地问到。
“臣在悔过。”洪林试图搪塞。
“哦?”王好奇地转过头去。
洪林瞄了一眼镜子上的裂纹。“臣在想,如果有幸出使西域的话,臣会谋得一面最上等的玉镜献给殿下。”
“呵呵。”王开心地笑了,“那是再好不过。可是,西域…那实在是太遥远了。为了一面镜子要放你去那么遥远的地方…”
“为了殿下,臣万死不辞。”
“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抬起头来吧。”王冲他摆摆手,“这面镜子,我很喜欢,不想换掉。”说着,王微笑着扭头看向镜面。
洪林也跟着朝镜子里看,黄铜镜上的裂纹刚好横亘于两人之间。
“殿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臣听闻民间流传,说出现裂痕的镜子是不祥之兆,应立即毁掉。”
王楞了半晌。“哈哈哈。民间流传之事岂可当真?”
“臣…微臣只是不想殿下冒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面镜子而已,能有多不幸。你过于忧虑了。”王轻拍洪林的肩膀。
洪林低头不语。
王对着镜中自己的影子说,“这次正式的再问你一次吧,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皇宫,隐姓埋名到民间去生活吗?”
“…”
“我不勉强你立即回答,给你时间考虑。”王继续说下去,“还是说,这里,你有什么割舍不下的?”
皇后不久前才要自己一同私奔,如今殿下也做了同样的打算,洪林确不知怎样才好,只能默然无语。此刻脑中偏偏闪出了与皇后在御书房偷情的场面。自己割舍不下的是皇后?若说自己对皇后无情那是天大的谎话,但自己已不想再奢求什么,只要远远遥望着她便好了,可如若日后再见不到她的面,自己…踌躇了,没想到自己竟是个左右摇摆的懦弱之人。
“我可以为你放弃这个国家,甚至一切。”王仍旧对着镜子坦言,“希望你能尽快把浮躁之心安定下来。”
王终归是君主,即便表达得再如何婉转,他最终仍是要让一切按照他的想法来进行。就像现在,倘若自己直言只想远望着皇后并且在心里祝福她已足够——这话绝不能说出口,并且发誓不会再背叛殿下,估计王听了必然雷霆大怒。
“臣一定一定认真考虑。”洪林最后只叩首作此回应。
表面故作沉静不表示心里真的能释怀。人最多也只能察言观色透过神态语言来推测他人的内心活动,然而又有谁真的明了谁心里真实的想法呢?
每个人的心都是一座迷城,纵使自己本身也未必能够顺利从起点走出自己内心的终点,更何况本不相干的外人呢?
深夜,王侧卧在床上回忆这许多年来洪林对自己的顺从与恭敬,那些,有多少是出于真心又有多少只单单是屈于自己的地位呢?高坐于众生之上,身边自是少不了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人,看着那些人貌合神离的笑容自己便反感不已。不希望洪林对自己抱以与那些人同样的感情,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呆在自己身边,这等屈从自己不稀罕!
稍稍转身,以余光瞄视躺在床另一边的洪林。他的身体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起伏。
王轻轻坐起身来,久久注视着身边的人。
“洪林,你究竟在多大程度上了解我的真实想法呢?”
窗外的月光反射在黄铜镜上熠熠发光。
王忽然觉得自己竟是何等的孤独!身边看似永远不缺少谈话的对象,而能真身促膝谈心者却无一人。再没有皇后那件事横刀插入之前,至少洪林是自己能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的——朋友,而现在在某种程度上则成了同床异梦人。多么祈望没有发生过皇后的事,但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业已发生的事就再不能退回去改变。是啊,破镜焉何能重圆?
在不打扰洪林的情况下,王悄悄起身,慢慢从床边踱到黄铜镜前。
“告诉我,结局是善,还是恶?”王在心中默默问着镜中王。
“结局究竟为善或为恶,完全在于你从什么角度去理解。”片刻之后,镜中王冷冰冰地回答。
“好就是好,坏便是坏,我要的只是客观事实。”
“那样的东西,我无法给你。”
随着镜子的裂纹再度加深镜中王消失了。
王身后白天刚画好的双人骑射图也映在镜面上,裂纹不偏不倚刚好隔在画中2人之间。
“的确不吉利!”王瞅瞅了熟睡中的洪林,他似乎什么看不到镜中的奇妙现象,也不会知道自己与镜中人的对话。似乎…镜中王只在自己面前现身。
越看那道裂痕心里越是不舒服,王走到画前,端详一阵便动身将其置于镜子照不到的更高的位置。
…
寝宫内熏香袅袅缭绕,王凝眉注视着跪于自己面前的朴胜基。
朴胜基为掩饰心虚目光一直落在面前的地板上。不错,自己早看洪林不爽,一心想除掉他,于是便把洪林与皇后私通之事大添笔墨告之于王,尽管心下也晓得王并不是全都蒙在鼓里,不过经自己这番图说想必王这次会狠下心来致他于死地。
“杀。”王拍案,最终铿锵有力地吐出这个字。
从皇后因自尽被太医救起那日,得知已身怀有孕起,王心底已萌起杀意。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但凡知道内情的人都心里有数。
“杀!知情者一个不留!”
与其眼睁睁让你逃离我的掌心不如干脆把你毁在我手里!面对洪林又一次地背叛以及皇后的怀孕都把王往绝境里推,此时王已如困兽无法再理智,冷傲与凛冽刻于其面相之上,愈来愈趋向镜中王。
“洪林,这是你逼我的。我本已打算慢慢忘记不愉快,想要原谅你。而你…而你怎么能?!”
阴暗的牢房里,王喘着粗气独自站在木栏前,怒视已被处以宫刑仍在昏迷不醒的洪林。
“你起来告诉我!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啊?!你就当真那么爱中殿?!既然这样,那这么多年以来,我是什么?你的掌中玩物?!那好,那好,我倒要看看以后你还拿什么来玩!”王恨恨地在心里咒骂后拂袖大步离去。
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洪林浑浑噩噩的头脑中始终徘徊着这个问题。自己怎么又惹殿下动怒了呢,明明已经下决心与皇后了断了啊,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呢?
“嘎啦”,牢房的大门打开了。
是谁?殿下吗?洪林努力睁开双眼,眼前依稀出现健龙卫几个兄弟的模样。
“你们…”
不等洪林的话说完,兄弟们便一人一边将他架出牢房。
一路坐于马背上被疼痛折磨致使洪林的思维几次中断无法完整地思考什么。
是殿下的命令,要放自己走?殿下要实现一起逃离的诺言,他是不是随后也会跟来呢?洪林期盼是这样。
然而却得到了事与愿违的答案。
把自己从牢里弄出来的确是要救自己一命,但这是皇后的命令而并非王。
从兄弟们口中得到的事实自己无法相信,他不能相信王一夜之间变成了丧心病狂的杀人狂,更无法相信自己一人之过竟要连累如此多的兄弟偿命。
洪林不相信,始终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顾兄弟们的阻拦,策马飞奔回城。
…
无论如何拷问都得不到洪林的趋向,王已是大为火光。回到寝宫也无法平静下来,把外面所有的侍从都赶走了,一人在寝宫内踱来踱去。
黄铜镜映着烛光一闪一闪在自己眼前晃,令自己更加烦躁不已。
“目前的形势,无论怎么看都算不得好吧?”
镜中王没有出现。
哼!王一怒之下一把将镜子甩到地上,镜面着地彻底裂成两瓣。
眼看着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们——现在他们的头颅高挂于城墙之上,那一张张鲜活生动会笑会怒的面孔如今面如死灰透出阴冷的死亡气息。洪林心凉了,心中抱有的那一丝侥幸彻底幻灭。
“殿下,我的过错我愿意偿命,为何要连累无辜的人遭殃?你已不是我认识的殿下了!我朝夕陪伴着的殿下,他知书达理,温和宽厚,而你,如今已成了魔鬼,既然祸因我而起,那么就由我最终来了结吧!”
洪林笃定决心,手执一剑,单枪匹马杀进皇宫。皇宫侍从武士们的鲜血溅在自己身上,自己没有愧意反而激起了心底的邪气。
直至洪林杀入王的寝宫。而王此刻则如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般平静,似乎已料到早晚有此一遇。
再见到王,洪林心下稍稍一颤,但这时即便想回转也早已没有余地。发生过的事永远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自己不能原谅王丧心病狂的行为,而王也不可能原谅自己几次三番的背叛。
虽然侍卫已告知自己洪总管杀进来了,但自己非但不恼怒心里反而有些惊喜——又能见到他了。
不是不爱,只是扭曲的爱已无法再继续。
明白了,但为时已晚。
一边与洪林刀剑相向,王一边在心中自我批判:我的错,太过妒忌,被妒忌蒙蔽了正常的思维,我不想,但是我控制不了心中的妒火,如若我能以得过且过的态度面这些事,那么…但是不可能,除非爱你没有那么深。
“我始终是个自私的人,舍不下一己对皇后的私欲,我罪该万死。我方才明白我心里确实的感受,昏迷之下疼痛之时心心念念不忘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时至今日我得以确定。但皇后和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我只希望殿下能放过他们。我宁可用我的生命去交换。”洪林企图以眼神及神态告之王自己最后的心愿,剑锋之下已含蓄地表露出愿意死在王剑下,而王却不会意,几次即将命中之时却又减轻了力道。
“爱之深恨之切。洪林我恨你,恨你的背叛,所以我不会让你一死了之,我要你生不如死。”
在洪林看破了双人骑射图之后,王的恨意终于达到顶峰。
倘若两人能把此时把心中的想法以语言袒露出来或许结局还会有以一线转机。但王的骄傲以及任性不容得他说出真心话,而洪林一心求死不想再给王心软的机会,便故意要更加激怒他。
…
最终王的剑刺中了洪林。而王并没有得到报复的快意反而一下子犹如坠入冰窟般绝望,洪林死了,自己剩余的人生将全部是徒劳。
洪林即将走到生命最后一刻之时,王蓄意要他刺死自己,洪林体会到了。
当两人的肉身慢慢变冷,灵魂飘出躯壳之时。
王问洪林:“最后的问题,你为何否定,为何让我不得瞑目?”
洪林笑了笑,“殿下,如果让您得意欣慰,你再转世不是要将我忘记?我不想那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