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意》迟荔

3、苦甜

　　荣姨给温听意准备的早餐是自己烤的奶酪面包和酸奶，温听意快速地把面包吃完，看了眼时间，把酸奶塞进书包背在肩上，对还在厨房的荣姨打了声招呼：“荣姨我今天值日先走啦。”

　　荣姨从厨房里冒出个头：“路上注意安全。”
　　“好。”
　　少女的声音随着关门声戛然而止。

　　荣姨自己吃完早餐，准备去甜品铺子营业，刚换好鞋，大门口的门铃被人按响，短促的一声。
　　荣姨疑惑，出了门，隔着镂空铁门，她看见一抹颀长的身影。

　　“您好。”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声音清冷。
　　荣姨颔首：“你好，请问你是要找谁吗？”

　　面前的少年跟个混混儿似的，一头张扬的蓝发在阳光十分夺目，左耳还打着耳骨钉。

　　应该不是来找听意的吧。
　　荣姨戒备地扫了他一眼。

　　“阿姨您好，我是看见房屋出租的传单找过来的。”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团，展开，皱巴巴的纸上印着很明显的四个加粗大字字“房屋出租”，然后是一张图片和地址，“纱厂西路，229号，阿姨，是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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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城一中作为鹤城这个小城镇里升本率最高的高中，不少学生都争破头皮往里挤。温听意当初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鹤城一中，照片至今在还校门口的荣誉墙上挂着。

　　温听意在校门口遇见了齐舒语，两个人一起进了学校。

　　“听意，我听说咱们今年放暑假会早一点诶。”齐舒语故意“呜呜”了两声，表示“喜极而泣”。

　　齐舒语本身就很可爱，还擅长撒娇，对温听意撒起娇来那是一个流畅，而温听意也挺吃她这套的。

　　“等到开学我们就高三了。”温听意的手指摩挲着书包带子，垂下的眼眸里含着不明所以的情绪。
　　听了温听意这话齐舒语的最后一点安慰也没有了，她哭丧着一张脸，仰天长啸：“开学即地狱！”

　　现在还没到早读时间，各个班级打闹的声音都快要冲破教学楼顶了。但凡年级主任看见这场面，肯定又要开会“整治”了。

　　温听意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她把书包塞进桌兜里，去拿清洁工具和齐舒语一起去清洁区打扫。

　　“小齐美女，你就让我看看你作业呗，放学请你吃冰淇淋。”
　　温听意不用去看也知道是徐懿繁在求着齐舒语抄她的作业。

　　齐舒语周五上自习的时候被徐懿繁坑了一把漫画被巡视的年级主任给没收了，今天能让他抄作业除非脑袋被门夹了。徐懿繁见求齐舒语无果，把目标转移，像哈士奇似的蹭到了温听意面前。

　　“大班长。”徐懿繁双手合十连带着拜了三拜，“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齐舒语那样做中午去食堂吃饭阿姨不给她拿筷子，喝汤没有勺子。大班长人美心善，帮帮我吧。”
　　徐懿繁嘴皮子溜的不行，他自诩一班交际草，但凡有个活动什么的他都第一个上。

　　徐懿繁叨叨说个不停，还说什么“老张要是知道我没写他数学作业又让我罚抄名字三百遍了”。
　　徐懿繁名字笔画复杂，抄他个一百遍手都能废，更别说三百遍了。

　　温听意其实很担心徐懿繁下一秒会不会被齐舒语给一拳捶出教室。

　　齐舒语见徐懿繁围在温听意身边，走过去把温听意拉出来，对徐懿繁恶狠狠地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算用手抓饭吃我也不会让你成功抄到作业的，漫画书之仇不共戴天。”

　　高二一班的清洁区划分在学校大门那一片，跟高一一班的清洁区挨着。
　　进了一中大门，道路两边种着两排梧桐树，一直延伸到中央教学楼。梧桐树枝繁叶茂，落下一片片阴影在地上，偶尔有轻风拂过，会响起扑簌簌的树叶摩擦声。

　　温听意把落下来的梧桐树叶扫在一起，聚成一个小堆，然后去拿灰斗把它们扫进去。

　　“听意，今晚放学陪我去一趟书店。”
　　“嗯？”

　　“买漫画啊，我那本漫画看了一半被收了，心如刀割啊。”齐舒语说。
　　温听意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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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照例举行升旗仪式，结束后有十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有些人都趁这个时间补个作业。
　　比如徐懿繁，正当他补的笔都要飞起来了的时候，讲台上传来两声戒尺敲桌面的声音。

　　“安静。这两节课考试，赶紧收拾一下桌面，一会儿发卷子。”张铎是一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号称铁面无私大魔头，嘴是硬的，心也是冰冰的。

　　底下的人飞速收了桌面上的东西。

　　温听意把书放进桌兜，前面的人就已经把卷子传了过来，温听意接住，拿了卷子，往后传。

　　张铎在强调考试纪律，不过没人听他说话，一个个的闷声打哈欠。第一节课就考试，这不给人睡觉的机会。

　　温听意写着卷子，张铎偶尔从他身边走过去，然后停下来几秒看她一眼。温听意很不喜欢这样，但没办法，她总不能对张铎控诉。

　　温听意是班级第一，也是年级第一，从高一到现在就没掉下来过，张铎带了她两年，很欣赏她，不管是鹤城的数学竞赛还是嘉南市的，张铎都给她机会，温听意也争气，取得了不少好成绩。

　　温听意听见脚步离开的声音，松了口气。

　　有人安分写卷子，后排有的人绞尽脑汁怎么抄卷子。

　　温听意写最后一道大题的时候后脑勺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她分了个眼神往地下看，一个白色的小纸团正躺在她桌脚边。温听意抬眼看讲台上，张铎正坐在那里看教案。

　　温听意又听见后面的人压低嗓子说：“喂，捡开。”
　　女生的声音很不耐烦。

　　张铎扫了一眼下面，又继续看教案。

　　温听意当没听见，加速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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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聋子是吧。”
　　“让你捡起来给我你当听不见？”
　　温听意被传纸条的两名女生堵在女厕所门口。

　　其中一个头发烫着卷儿的女生叫楼玟西，人是高二刚开学转来的，是班里出了名的不学无术的富家女，据说给一中盖了一栋楼，不然以她那烂成绩怎么能进一中来上学。她校内张扬的不得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爸给学校捐了楼，校外和职高的混一起，被人叫大姐，得意洋洋的。

　　楼玟西抄着双臂，一双眼睛冒着火苗，涂着口红的嘴唇像是吞了人似的。
　　她比温听意稍高些，但还是昂着头，瞳仁往下瞪着她。

　　“当时老师往下面看了。”温听意回道。
　　楼玟西“啧”了声，嫌弃地说：“下次考试给我传答案，不然你给我等着。”末了，补了一句，“真是晦气。”

　　楼玟西跟她的“小姐妹”一起离开，窗外的一束阳光漏了进来，照在她的头顶上，可以看清光线里细小的灰尘颗粒。

　　温听意回到教室的时候齐舒语在找她。

　　“去哪儿了？刚刚在跟徐懿繁玩打手游戏，他真菜。”齐舒语扬了扬手里的饭卡，“未来三天的饭有了。”
　　温听意笑了笑。

　　齐舒语听见后面两排的大笑声，偷瞄了一眼，低声道：“你没回来的时候老张找楼玟西不知道干嘛去了，这不，回来的时候脸臭死了。”

　　楼玟西才回教室，按道理她应该比温听意要早回来。
　　温听意心里想的什么就说了：“可能因为……传纸条吧。”

　　齐舒语瞪大了眼睛：“她可真敢啊，回回被抓回回传，有个好爹就是了不起，不然老张早停她课了。”

　　徐懿繁这大嗓门又在叫了：“齐舒语你玩不玩了！”
　　“玩玩玩！”齐舒语连忙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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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仙女不小心打翻了橘红色的染料，澄净的碧空逐渐染上大片的颜色。云朵缓慢地翻涌着，像是绵绵的橘子味棉花糖。
　　落下的余晖有一部分洒进了教学楼里，瓷砖映着明亮的金色。

　　周一老师们开例会，自习取消。

　　温听意收拾好书包和齐舒语一起去书店。

　　齐舒语回家不需要经过平安巷，所以她来平安巷这边的次数不多。看着巷口的蓝白色指示牌，她想起来昨天给温听意说的传闻。

　　“你说里面会不会有血啊？”齐舒语问，一副好奇却害怕的模样。
　　温听意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大白天的别瞎想啦，快走。”
　　“哦。”

　　两人去了新华书店，这书店离学校很近，而且这里也有齐舒语追的漫画。
　　齐舒语进了书店就直奔最里面的书架。

　　温听意没去跟着，随便绕着各个书架转悠，看有没有合眼缘的书。
　　不过还没一分钟，齐舒语又跑了回来，兴致冲冲的。

　　“怎么了？”温听意问。
　　齐舒语很神秘的把手罩在嘴巴上，小声对她说：“帅哥啊。”

　　温听意疑惑。
　　“就在那边卖漫画。”齐舒语拉着温听意就要过去。

　　温听意没有多大兴趣，但还是任由她拉着自己。
　　只不过齐舒语再次回到那个地方时，木椅子上空无一人，更别说帅哥了。

　　齐舒语挠了挠头：“不会走了吧。”
　　温听意：“可能吧。”
　　“太可惜了，本来想让你看一眼的。”齐舒语“啧”了声，开始挑漫画书。

　　陪齐舒语买完漫画后两人分道扬镳回家。温听意回家的时候闻见路边有卖梅花小蛋糕的，很香甜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子里，没忍住，买了一袋子。

　　她觉得荣姨肯定会说“你要是想吃我烤给你呀”。温听意勾唇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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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门口好像有人。
　　温听意眯了眯眼睛。
　　门口的灯光洋洋洒洒地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挺拔的身姿。

　　温听意往前走了几步，在他身后停下。还没出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她听见面前的男生低着头说话。

　　“行了我知道，过几天去学校。不至于流落街头，我打工了，你别操闲心，几张破卡没了我还活不成了？”
　　他的声音压抑着一丝无奈。

　　他挂了电话，转身想走，没料到身后有人，差点撞上温听意。

　　温听意也被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手一松，一袋子的梅花小蛋糕滚了一地。

　　又见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