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周目二：何渊（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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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的某个下午。
无风、无云、无尘。她看着眼前的景象，脑子里想象外面的世界。
“哒”地一声，诺兰打开她的房门。
“今天去外面。”它的电子音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却透着一股类似于得意的情绪。
很快，诺兰这种怪异的情绪得到了解释。
从两天前开始，任楚被要求每天注射两只为她量身定做的超级造血剂。而下午抽完血去注射造血剂时，她路过体征检测室门前。
那里停着辆医用小推车，上面盖一层白布。旁边有几个人正围着小推车说些什么。
任楚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懵圈，转头对上诺兰视线的时候，她一下子明白那上面躺着的是谁。
小圆。
“他今早居然妄想逃跑。”诺兰冰冷地说，“想逃跑的人类，最终都是这个下场。”
饶是心里惊涛骇浪，任楚也没敢驻足，步速不变跟着诺兰走，可它却忽然转过身，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像是胜利者的得意。
赤.裸裸的警告。
中途任楚上了个洗手间，隔间有个小姑娘在打电话，哭腔隐忍，絮絮叨叨地：
“那个小男孩最后哭出来的泪都是红的……爸，把我调走吧，这里真不是人呆的，我真的快要死了，那个小男孩一天要哭几百次，那些人根本不是人……”
任楚握紧了拳头。
再次回到关押自己的白色房间，她只觉得从脚底开始发冷。
她抱臂蹲在门后的角落里，想到小圆那双亮亮的蓝眼睛，他舔棒棒糖的样子……难过和恐惧同时涌上心头。
【小A：楚楚，对不起。我的信号全都被屏蔽了，不能探测位置。对不起。】
意料之中的事情，任楚本来也没指望能自己逃出去。这样的情形在恋爱游戏里，一看就是在为英雄救美的名场面打基础。
这个英雄会是何医生吗？
之后几天，任楚的食物全都变成了补血的猪肝、鸡血之类的，食物的量远超正常人的范围，她吃着只觉得反胃。
可又不能不吃，诺兰来拿餐盘的时候会检查盘里的东西，如果没被吃干净，它下次抽血会抽得格外多。
就算只为了活下去，也必须把这些吃掉。
虽然不知道是谁会来救自己……但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自己救出去的。尤其是，任楚一想到何渊说“再也不会忘记你了”的那个眼神，心里便得到一丝慰藉。
她什么忙都帮不上，那就努力吃饭，活得好好的，把自己照顾好。
后续几天，似乎研究需要，她的血被越抽越多。奇怪的是，她的脸色却逐渐变好不少。
任楚怀疑是新型的造血剂在起作用。也或许是自己一直积极暗示要好好活下去的缘故，她的状态调整得比前几天还要好。
刚抽完血，她甩甩那支酸胀发麻的手臂往回走，诺兰大概觉得经过小圆的教训，她不会再想着逃跑的事，最近都没有时刻跟在她身后。
任楚也抓住这个机会，特意绕了路，想多观察研究中心的内部结构，为之后可能的被救打基础。
二层的研究中心似乎更加私密，每间房都需要工作牌权限才能进入。任楚小心地观察着周围，发觉迎面来人的瞬间慌忙闪到楼梯间。
那人似乎正在看什么材料，跟同行的工作人员聊天：
“编号J4525，各项体征稳定，未出现新型造血剂排斥现象。”
这道声音——
任楚心脏被什么击中，瞪大双眼，似乎不可置信，即便冒险也要侧头去看。
真的是何渊。
她手指死死抓着墙壁，看那个熟悉的身影低头跟身边的其他研究人员聊检测报告。他颈间挂着一张银色金属制的工作牌。
任楚第一次感谢视力好居然有这么大的用处，上面写的是“IK高级研究员何渊，高级权限”。
见他们越来越近，任楚下意识躲进楼道门后。何渊似乎停下，正站在她左手侧的白墙面前，颀长的身影透过楼道网状的门，被分割成无数个菱形，落在任楚视野内的地面上，。
墙面经过识别，发出“滴滴”的感应声。
“高级研究院何渊，编号7-A01，拥有最高权限，身份已确认，允许进入生化H-30号实验室。”
紧接着，白墙突然往两边切分开，露出里面明亮的空间。
人一进去，门随之合上，隔绝了里面讨论的声音。
“何医生为什么劳心费力专门制造这种造血剂，那些研究对象，不太配用这些吧……”
“怎么不配？”何渊看他，眼神和平常明明没什么分别，却愣是让人压力倍增。
“不是，就是觉得之前的造血剂也完全够用了，不至于要您研究这些小东西……”见何渊面色逐渐发冷，研究员闭上嘴。
“不过，何医生，”研究员总结刚才那份材料，“编号J4525的研究对象注射造血剂后是没什么排斥反应，但每天都会踹墙踹好几个小时。这好像不太好，要不要给她搭配使用一些镇静安眠的药物？”
踹墙踹好几个小时？她么？
不过也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哪里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研究员的错觉，他只觉得自己说了编号J4525的恶劣行为之后，何医生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不少？就连眼睛都隐隐带上了温和的笑意。
这是之前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的。
不过，哪里不好？
研究人员回想监控内容，那么白的墙，现在全是她的脚印子呢。而且经过他的观察，编号J4525会趁每日出去抽血的机会，专门去垃圾桶附近把鞋底能踩多脏踩多脏。
没等他说，何渊主动道：
“人具有记忆原形的特性，就像总是维持体积不变的生理盐水一样，如果受到挤压，便会往别的方向移动膨胀。”
何渊拿着滴管挤了一下，尾端立刻有一滴生理盐水滴出来。
“她受到的挤压力太大，就会想办法排遣出来。既然如此，我们不该插手压制人类这种惯性。”
而墙外与他们已经隔开的任楚心跳得奇快。
原来何医生居然是IK团队的核心人物吗？
她的脑子因为过度的高速旋转，血液堵成一团，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所以抓她的那些人里，其实也包括何渊？
不管这个问题的答案如何，都不重要了。
他的银色工作牌有高级权限，能进入这个建筑内的任何一间房，而她在里面煎熬、度日如年、以泪洗面，简直像被精神□□一样在里面，他从来都没有去看她哪怕一眼。
不，或许他常常会坐在冰冷的电子监控面前，看她在里面经历精神上的折磨摧残，心里还要暗笑她愚蠢好骗。
一想到被抓住前自己居然因为他烟花下一个浅浅的吻而心神荡漾，甚至虔诚地为他许愿，任楚只觉得心碎，而且一股恶心的感觉从下往上涌来。
她倔强地压制着眼泪，摇摇晃晃回了自己那个小房间。
她躺在床上，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直到画面停在烟花音乐节那天，她和小A讨论说自己决定要去救那二十个人那一刻。
多么可笑的善良啊。
那些跪在地上慌成孩子模样的中毒患者家属，他们一声一声的哭号在她脑海中重现，是那么清晰，但讽刺的是，任楚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痛苦和无力。
她的思想正在冰冷地观战，看他们跪在地上丑态百出。
如果再来一次……任楚闭上眼睛，如果再来一次就好了。
她冷漠残酷地想，下次就让这些人陪她一起下地狱吧。再有一次机会，她不会再这么不自量力。
即便有了这项能力，她也并非无所不能，光是保护自己，她就已经需要竭尽全力。
想通这些，她从床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用脚在墙上写下“不救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字，大概是情绪已经崩到极致，底线也全部抛弃，肩上不再有重重压着的责任，任楚居然一下子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诺兰面无表情的机械脸。
“醒醒，该补血了。”
任楚伸出胳膊侧头去看，看到墙面被自己踩得乱七八糟的模样，还有那三个大大的“不救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笑。
昨天是有点偏激了，可是自己那样想完全没有错。
注射过补血剂，任楚下床，对着那面墙看来看去，还是觉得那个“不”字别扭。
终于，她还是用袖口把“不救了”里面的“不”给擦掉。
虽然救不救都没有错，可不救的话，那就不是自己了。
因为她傻，所以才是任楚。而且，一定会有人来救她的，就算不是何医生，也一定会有人来救她的。
【小A：楚楚！】
小A惊慌失措地叫她。
【小A：你的精神值增加了！万年不动的精神值！】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周目二：何渊（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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