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周目二：何渊（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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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的风带着淡淡的油和孜然味道，混在嘈杂的人声中拂过任楚身旁。她被味道勾引得胃口大开，蘸着旁边芥末和山胡椒油以及香醋之类，将何渊剥的虾分几口吃掉，看到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眼神。
味道是真的不错，虽然卖相惨淡，可何渊细长的手指带着手套，卫生细节拉满。而且他剥虾的时候神色十分认真，剥完一盘又开始剥另外一盘，速度逐渐提升，像是在供人放松的夜市中学到一项剥虾技能，逐渐得心应手起来。
“何医生，”
任楚想起自己的任务，要凭空找出对何渊下毒手的人并不容易，对于什么信息都得不到的任楚来说，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如直接开口问。
“之前……你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何渊的神色闪过一丝细微的异样，却立马恢复平静。他明显想到任楚是在问哪方面。
“做医生，得罪人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何渊学着任楚蘸了一口酱料，目光淡淡看着旁边一桌趴在毛豆和落花生皮旁边睡觉的小女孩，语气变得极轻微：
“医患大部分都是对立的关系。医生从死神手里抢人，总有抢不过的，但家属一时无法接受亲人离世的事实，便会从医生的诊治、手术、护理等各个环节挑出可能的漏洞，来发泄亲人离世的悲痛。”
听到这种话，任楚不由得有些难过。
她小时候看病，总觉得医生板着脸，看起来不近人情得可怕，而且一旦有人在医院排队什么的从别处插到自己前面，还总会恶意揣测这个医生一定收了别人红包。
“何医生也被病人家属这样质疑过吗？”
“我倒是没有。”何渊淡淡道。
任楚：“……”
不愧是你。
“那……”为什么要给她说这个呢。
“只是你也知道，我的科室总有医生会被这样的事情缠上，出于主任医师身份，我被迫出面解决过好几起类似纠纷，大概表面熄火而内心火山蓄势待发的那些家属，会把仇恨转移到更容易被扒到信息的我身上。”
“毕竟，我的信息在网上已经漏成……”何渊有些笨拙地比划了一下，“你们应该是管那种东西叫筛子吧。”
“您对这些病人家属有什么印象吗？”
“没有。”何渊似乎知道自己的答案帮不上忙，立马加快了剥虾的速度，试图从另外一方面弥补记忆方面的不足。
任楚心想，这个范围还是有些大，而且他帮自己科室医生处理纠纷的话……何医生应该呆过二十多个科室吧。
看来从他本人这里得到信息是不可能了。
之前游戏给的背景说是一个被谁派来的演员搅乱了何渊的职业生涯。那个演员任楚昨晚也认真核对过了，他几乎不能称为演员，只是一名还没有毕业的戏剧学院大三学生。
想必也是因为他还显得很青涩的缘故，何渊才会如此信任他，全心全意致力于解决他的疑难心理。
如果只是学生、本人还没有出道的话，网上针对他的信息就少得可怜，可以说，新的一条线索就又断了。
“楚楚……还在想这件事吗？”
见她托腮思考得出神，何渊又将一盘新剥好的虾推到她桌边，“其实可以不用想这件事情了，虽然对我的生活是有一些影响，但我想……我也因此获利。”
“获利？”何渊的话提起任楚的兴趣。
“是的。”何渊淡淡说着，“刚出生的时候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第一次读小学，测验拿满分也没有觉得自己和另外那些人有任何不同，直到我保持满分的成绩一直到初中、高中……”
“我开始听到别人议论我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总是会用一种很特别的眼光打量我。”
和普通人不一样……那就是天才了啊。任楚想，原来何渊的天才人设并不仅仅立在医学事业上，他从小就是天才。
“逐渐，我才知道自己是个异类，所有人眼中的异类。好在我不是很在乎……后来眼睛出现问题，看到有评论说有缺陷的人才会真实，我觉得这样的自己才有生命力。”
“而且，如果没有这样命途的话，应该也不会吸引到楚楚吧。”
“是因为我生了病，所以楚楚才会带着任务到我身边来。”
他说话的语速、表情并未因内容有任何的变动，仍然平静，且带着理性分析的色彩。
只有任楚短暂地卡壳。他的情报这么精准的吗……
她才收到任务没多久啊。
任楚怀疑自己的游戏内容也已经漏成筛子了。
何渊的眼眸如往常一般清澈，在夜晚看人的时候显得异常明亮，就像乡村夜空中亮亮的星子，洁净且带着希望。即便有时候露出聪明的那面总是让任楚无法招架，却还是让她心头微起波澜。
“何医生……”
任楚忍不住叫他。
“自始至终，我的眼睛只能看见你，”何渊无视她的声音，有些虔诚地注视着任楚眼睛，“我可以对每一个病人温声细语。”
“但我只养过你建议我养的小鱼。”
任楚想起自己之前对他的错怪，心头微涩。
“我买的裙子也只想让你穿。”
何渊似乎知道任楚曾经介意他对每个人都同样温柔的事，所以今晚专门解释，不动声色为自己争取。
可是，任楚挠挠头。
“买裙子……就不用了吧。”她观察着何渊的脸色小小声说着，表情皱巴巴地，有些委屈。
说完好像又觉得这话有点渣，于是赶紧补救，“唔，我的意思是，母亲节的时候，你也可以送给妈妈一条裙子作为礼物呀。”
何渊：“这倒是一个很不错的提议。那今年我给母亲也准备一条。”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转移话题，又被何医生放在心上了。
“也不用，”任楚恨不得咬掉自己那笨得要死的舌头，“我的意思是，也不必非要买裙子当礼物的。”
“裙子很好看。”
何渊吸口气，两边的脸颊有一瞬间像吹气球一样鼓起来，然后一秒又把气吐出去。一个很孩子气的动作，但他做完之后的笑容，实在太过丰神俊朗，极有杀伤力。
“我喜欢送喜欢的人漂亮裙子穿。”他语气轻柔的缘故，在无边夜色中显得尤为缱绻。
任楚的脑子被他这个笑容闪到，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跟他争取什么。
而短暂空白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片蓝得几乎透明的海，小鱼正吐着灰色的泡泡：
「灰：她怎么还不来。」
又等了几分钟，小鱼变成了愤怒的红色，两边又小又短的鱼鳍努力抱在一起，作出一个不屑一顾的姿势：
「红：我是不会求她来找我的。」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周目二：何渊（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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