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可怜今夜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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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衍明今日脾气颇好，耐心听完，左右只不过是些细枝末节的琐事，他向来于这事没什么耐心，今日里只不过皱着眉头听。
门外仆人传唤说是周家小姐来了。
乔衍明只挥挥手让里面的人散了。
周良夜踏入门内时恰好与一人擦肩而过，对方低着头眼睛瞟上，不动声色地扫了一遍。
乔衍明眉头紧锁，默不作声，沉默半晌之后问道：“你今日得空？”
周良夜回道：“殿下有请自是有空。”
乔衍明又不说话了。
那日光透过窗间，这二人彼此静坐，影子叠叠重重地落在一起。
直到好一会，乔衍明才好似从这醒过来一般。
“你怎么不去夏尔雅那里？”
他这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二人婚约本就是权宜之计，岌岌可危，周良夜与他人怎般又和他有何关系。再者，帝卿本就身份尊贵，他心思颇重，本就不耐和这闲云野鹤一般性子的人来往，说是好听闲云野鹤，说不好听的，胸无大志不思进取，这种人，他本就是看不太上。
这话一说出口就好像人丢脾气给相好的看一般。
乔衍明冷着一张脸，心里的心思混作一团涌上来。
周良夜原本是低头，现下抬眸，不紧不慢地说道：“先来后到。”
乔衍明看他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那要是他先来，你就先去他那里？”
一时间气氛又变得安静起来，这与刚才的安静截然不同，凝固又焦灼。
周良夜手指轻轻扣在桌沿上无声地敲击了几下，帝卿面上也看不出喜怒，好似刚才那话只是随口一问，周围的仆人头似乎都快低到地上去了，一个个缩着脖子。
她轻轻笑了起来，回道：“先来后到也有轻重缓急。”
乔衍明只是把手插进袖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周良夜，又走进几步，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她不明所以的表情，他于是露出一个笑来。
“走吧。”他抬起下巴说道。
那乌泱乌泱一片人跟着帝卿身后伺候，像是一大片乌云席卷过去，徒留下周良夜坐在原地。
她不明所以地发出疑惑：“啊？”
乔衍明走了一会，不见她在身边，回头看去，他站在门外，周良夜在门内，还是那个位置，只不过看着他。
乔衍明也不知是自己多想，他总觉得周良夜此时不在状态。
“你呆在哪里干什么？”那群乌云隔着二人，沉默着停滞在那。“等本君请你吗？”
周良夜走过来，穿过那群乌云，她走在乔衍明后半步的位置。
“走边上来，和你说话还得扭头。”
“是——”周良夜稍稍拖长了声音，走前一步与他并行。
乔衍明看她在自己身边上，心情畅快起来，两人并行，隔着点距离，乔衍明稍一低头，就看见两人的袖子不小心碰在一起。
他匆忙转移视线，侧目看去，周良夜安静走在他身旁，他只看见她侧颜，清风明月。
周良夜恰好转头看他，二人眼神对视，周良夜看这帝卿表情冷峻，但好似在发呆一般，眼神空茫。她于是忍不住露出个笑意。
乔衍明见她笑，只转头看那远处，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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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良夜走在帝卿边上，府中来来往往的人俱是行色匆忙，连连行礼避开这一大片人。
周良夜微微转头看向后方，心中忍不住联想到，这真的好似旅游团。
乔衍明伸手拽住周良夜袖子，把她拽到凉亭上，又对后面的人吩咐道：“收拾干净。”
周良夜被拽住袖子，也老实被抓，像个玩偶一般被安放妥当。
乔衍明放开袖子，他突然像是回忆起来一般，问道：“那日本君去花街，是你接本君回去？”
收拾安置的仆人听到这话，彼此之间默不作声地眼神对视，手下动作加快。
周良夜看向他，思索一番，说道：“是哪一次？”
乔衍明一顿，从嘴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自然是第一次！”
周良夜又问：“哪一次算第一次？”
乔衍明捏住扳指，表情愈冷，他吐出一口气，说道：“你宿在这里的那次。”
乔衍明只听得她一声轻笑，好似胸腔里发出闷闷的声音，那声音悠悠从身边传来：“那算得上是我第一次。”
帝卿耐着性子和这人有来有回好几次，她这人面上端庄老实的样子，这来回对话是个傻子也知道她内里不知憋着什么坏。
乔衍明转头看她，周良夜一副认真的模样，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使坏的心思。
乔衍明皱着眉头盯着她，仆人收拾妥当正准备上报退下，只看见身份尊贵的帝卿和那位未来驸马俩人站在亭边，帝卿冷着一张脸，但周良夜似乎不受影响，她身量颇高，和帝卿站在一起颇为相彰，二人气氛好似自成一派。
乔衍明转头看凉亭已经布置妥当，踏步上前，朝她一抬下巴，眼神示意。
周良夜坐在他身边，下意识拿起茶具。
乔衍明拿她的话堵她：“那你第一次去花街那次可是接本君回来。”顺便一拍她的胳膊，让她收手。
周良夜放下茶壶，撑住自己的脸，广袖落在桌前，乔衍明忍住不看。
“回殿下的话，是的。”
乔衍明伸手把她袖子放下，顺手而为一般自然，只是周良夜稍微觉得不自在，但很快收下情绪，乔衍明一直看他，自是知道她表情变化。
乔衍明心情颇好，就继续问下去，“叫你来，可有委屈？”
周良夜回道：“自然没有。”
乔衍明表情丝毫没变，只细细看她，周良夜眸光清冽，与他对视。
乔衍明只勾出个笑来，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来：“是吗？”
“自然。”周良夜接上话头。
乔衍明听她接话，斜睨她，阴阳怪气道：“你怎么什么话都要接上一遍。”
周良夜摸了摸鼻子：“可能…习惯成自然？”
＊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夏尔雅已然习惯于应邀不上周良夜的情况，他只说道：“不过是几步路，也懒得她。”
听云沉默地低下头，没有细说周家的人说自家小姐出门去，说了也是阻挡不住自家主子的。
夏尔雅细细用绢布从指尖擦拭干净，对着那镜子挑眉一笑，镜子中的人眉飞入鬓，金冠束发，他颇感得意，想自己这姿色也算是不错，绝绝胜于某人。
只待他坐在周府内，冷着一张脸听着说什么小姐出门之类的话，心情绝对算不上畅快。
周玉书安静地注视着这位公子，从一开始入府的喜形于色，听闻周良夜出门的消息之后脸色就变得不好，但堪堪维持住，端坐在这，似乎是要等到天荒地老一般。
周玉书今日原本不想出面，论关系亲疏，周玉文性格更活泼些，和自家姐姐的朋友都能聊上几句，但他昨日归家之后，似乎是惹出些许麻烦，老老实实窝在房内不出门。
周玉书只好充当这缓冲的中间人，招待着客人。
夏尔雅忍住气问道：“可知道去哪儿了？”
周玉文只摇头回道：“不知。”
“哼。”夏尔雅冷哼一声，心想道，这人出门可好，也不知道赴谁的约去，连我都不来见，也不知道见哪位大人物去了。
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猛一转头，正准备发问，看那小子一脸老实，也知道他不知道些什么，就只说道：“没什么事，我在这里等她回来。”
夏尔雅清清楚楚明白谁人截了自己的胡，他攥着拳头，复又展开，指尖在桌子上断断续续地敲着。
周玉书轻轻点头，仆人放下点心和茶水，这气氛一下子安静起来。
夏尔雅见他还坐在这里，冲他摆摆手，对他说：“没什么事，你忙自己的去吧，我这儿熟悉的很，可以自己来。”
周玉书回道：“总归是客人，不好让您一人坐在这里。”
“没事。”夏尔雅只笑了下，漫不经心回道：“我连周良夜的屋子都去过去好几回了，不用这些虚礼。”
周玉书低着头，眉头紧蹙，心中闷气。
夏尔雅站起身来，对他说到：“反正良夜也没回来，那我就去她屋子坐坐，左右是等她，不如我在她那里等着。”
周玉书也站起身，说道：“郡君还是在这里等吧，姐姐她回来可能还需要等些时候。”
夏尔雅回头看他，他自然知道周良夜有两个弟弟，平日里相处不见她多有提起，就算提起这人也不甚在意，再者这周府他也走过不知道多少回了，均是错开，没见过多少次面，只依稀有个印象。
今天不软不硬地碰了个钉子，夏尔雅面上不显，但着实觉得他没有眼力见，口中仍说到：“那我就四处走走。”
而后又跟上一句，“左右不进她屋子罢了。”
周玉书垂下眼睑，默默不语，夏尔雅见他这副模样，继而问道：“这样可行？”
周玉书抬起头来，说道：“自然可以，郡君可需要人在旁伺候着？”
夏尔雅一摆手，说道：“不需要。”直直向外走去，复而又转头对他说道：“这周府，本君可是相当熟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可怜今夜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