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夜来花欲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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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容云结束一日游之后很久，依旧兴致勃勃，和兄长说到此事，还意犹未尽，未料到张其言面下一沉，张容云与自家兄长相处时日一多之后，自是怕了他这副面孔。
“叫你念书，怎么去这种地方？”
“兄长，我又没有…”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张其言捂住嘴咳嗽几声，他只说道：“万不可辜负自己的天赋，平白做那方仲永。”
张容云只好沉默，点头称是。
气氛变得安静下来，她低着头只看着衣服上的花纹，只听得张其言声音自上方传来，听不出喜怒来。
“你叫表妹送你去的吗？”
张容云一瞬间摸不着头脑，表妹，哪位？
“良夜？”她声音越发小了起来，“那倒不是。”
张容云虽然心中担忧，但更多想，良夜怎么就好端端的成了表妹了。
“你最好是。”张其言收敛了表情，因而面色倒是现出几分本色来，不近人情，他冷着一张脸，随即伸手示意，张容云闻弦知雅意，立马起身告退。
她刚接触张其言，还被他这副人前人后一套的变化莫测表情弄到不知所测，善解人意温文尔雅自是最好接近的人，但其实面热心冷，在自家妹妹面前也懒得勾着嘴角。
走到一半，她心中略有担心，这事会不会给良夜带来什么麻烦，但觉得自家兄长至多心中略有计较，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随即放下心来，全然忘了表妹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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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锦绣着身，双手一展，“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盈盈一笑，姿容姝丽，夕阳落下，透过府前的树叶，树影绰约落在女郎的袍间，那姿容姝丽的女郎冲他一笑，顾盼神飞。
周老太爷冲他一招手，他颔首低眉快步走过去，与女郎擦肩而过，老太爷虽是做出一副责骂的语气，但眼中满是笑意，指着周良夜，对他说道：“你这表妹可算把这灰扑扑的衣裳脱下，这一打扮可算是人模人样了。”
堂下的人纷纷笑作一团，打趣声一片。张其言只看表妹，只含笑不引人注意，那树影落在衣袂，怎么惹得心也乱。
只听表妹说道：“莫笑了，这衣裳可比我贵。”
“只让我呆坐着，做那美人花瓶，好给他脸上增光。”
周老太爷呸了一声，“看你这没出息。”他俯身轻拍周良夜的肩膀，“端看你这仪表堂堂，谁人不说一句玉树临风。”
周良夜皱着眉毛做出一副不敢恭维的表情来，语气带笑：“祖父可是自家瓜自家夸。”
帝卿的人到了，马车已经来了，表妹走了，张其言只看见那摆动的珠玉。
老太爷心情好，府中人心情也跟着好，言谈之间更是热闹非凡，张其言虽是面上带笑，但却好似和那女郎相携而去。
***
琉璃瓦顶，似金似玉；金顶红门，地铺白玉。
小公子跟着母亲，尽管在家中已然千叮咛万嘱咐，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发出一声声感叹，脸上带着好奇，脑袋左转右转，突然脑袋被人一拍。
只听得母亲轻声说：“不要东张西望。”
小公子讷讷不作声，只规规矩矩跟在母亲身后。
宫人疾步行走，衣袂分飞，庭前的舞姬乐人裙摆似花，丝竹悦耳，觥筹交错。
小公子坐在席中，一时放松，翡翠屏深月落，只看得一个一个锦衣绣服，玉冠缎靴，那高坐在堂前的公子冷肃着一张脸，旁人上来敬酒，也只是轻轻点头示意。
小公子只觉得那些金影好似全然代替了人影，只看了一会就觉得无聊，转头看向乐人的表演。
宴会尚未开始，小公子问着来往的宫人，跟着宫人前去净手，只待回来的时候，那领路的宫人已然找不到，这偌大的宫殿让他迷了眼，好似在同一个地方转悠。
好不容易见着一些人，小公子急匆匆跑去想要问路，那些人却推搡起来，居然在这僻静地方动起手来了，他顿时吓到不敢乱动，只悄悄躲在边上。
待那群人散去，他探出去偷看，这皇宫真可怕，居然说打就打。一个身影蜷缩在那里，小公子于心不忍，四处看去，跑过去，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他鼻息。
好像还活着。
小公子庆幸他还活着，下一瞬却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扶起那个宫人，却忽视了自己的力量，两人一起摔了个趔趄，那人好像被摔痛了，咳嗽几声，睁开眼来，血糊住了他的眼睛，视线不清。
“我自己走…”他模模糊糊地说，嘴里含着血，一起咽下。
“那就好。”小公子放心爬了起来，皱着眉看着自家衣服的脏污，拍了拍衣服，只看那人慢慢站起来，他问起路来。
却被那七转八拐的路又一次绕晕了脑子，只说道：“你还能走吗？拜托你领我一段路。”
那宫人低着头咳嗽，只向前带路，待二人走的远了点，虽是僻静，但小公子好像认出路来了，忍不住心生喜意，他转头向那人说：“我知道路了……你自己，啊！”
话还未说完，身子结结实实撞到了人，他摸着后脑勺，下意识想要责骂。
只听得清冽的声音在上方传来，身子被扶正，眼前出现了一幅天人的面貌，“没有事吧？”
小公子只看那红唇抿出一道弧度，珠玉只不过是黑发的点缀，如云似雾，他只闭着嘴，眼神直愣愣的，只顾着点头，于是红唇露出几分白来，“走路须得小心些。”
那女郎站直身子，看到后面低着头浑身脏污血迹的宫人，不说话，只侧着身子给小公子让路。小公子红着脸问她，可知如何去往大明宫。
女郎的声音清冽温和，小公子盯着女郎，又连忙转头不作声响，那女郎指完路，问二人可是遭到什么难处。
“没有的事。”小公子机灵回话，只说自己迷了路，幸好遇见她们，那宫人头低着，一声不响。
女郎和他们一同出来了，来往的人顿时多了起来，女郎给小公子招来一个宫人，示意小公子跟着去即可，小公子念念不舍地转头看向那女郎，只看见她侧身向那宫人说些什么，广袖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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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玉只低着头，深怕浑身脏污，污了贵人的眼，血糊在脸上，他只模糊看清贵人的衣服，面上一丝冰凉，手帕轻柔按在脸上，冷玉一触即分。
“拿着这药，快些下去包扎吧。”那贵人只塞给他一个锦囊，他只听得那声音说道：“金疮药你应该是认得的，若是发热了须吃那药丸。”
他急忙跪下谢恩，那贵人也跟着蹲下身来，对他说：“趁人乱，快些回去吧。”
招玉拿衣袖擦干净眼睛，看向那贵人，只看见她背影，玄衣金绣，身姿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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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魂不守舍坐入席内，父亲盯他一会，耳语道：“你怎么去这么久？”
他只说，自己不小心迷了路，一时去的久了。
殿前上座的公子仍是那副面容，嘴角抿直，兴致不高，黑色广袖垂在膝上，旁边似是留着一个空位。
他看了一会，忍不住问父亲，殿前那位公子是谁？
父亲瞪了他一眼，说是帝卿殿下，叫他小声些。
乐人玩起颠球来，音乐欢快。
小公子吃了些糕点，悄悄打量帝卿，帝卿百无聊赖地转起杯子来，琉璃盏透着莹润的光泽。
小公子见帝卿终于变化了表情，眼角挑起，作出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来，身边的空位已然落座，黑色广袖轻轻落在一起。
女郎把被百般折磨的琉璃盏扶正，莹润的酒水落入杯中，眉梢轻扬，风动花落，铺地数层，好似如雪如霜，清丽冷冽。
小公子只看那金碧辉煌，好似明珠在世，只听那琴声汹涌澎拜，汇入大江大河，最终趋于平静，只留余音。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夜来花欲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