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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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尔德说他从福利院毕业之后就在一家企业当码农，但是偶尔午夜梦回，他会梦到一些不一样的场景。
漆黑肮脏的地下拳馆，染满鲜血的擂台，令人闻之欲呕的鼎沸人声……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看到自己站在擂台上，感受到从四肢百骸传来的兴奋的心跳声，以及癫狂的杀意。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杀人，画面通常不是连贯的，经常一个梦里画面一转，他会从擂台上回到狭小的挂满油污的厨房。
肥头大耳的厨师在边抽烟边炒菜，而他面无表情地给外面看起来不怎么讲究的食客端上不怎么讲究的食物……
餐馆的一见钟情，是在这种餐馆？
李尔德在厨房给他做饭，宽肩窄腰，挽起袖子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右小臂侧面有一道很长的旧伤疤，看起来是刀伤。
而这种伤，他自己身上也有。
“辛怜，帮我拿个盘子。”
“辛怜？”
“嗯？”他回神。
“盘子。”
“噢噢。”
“想什么呢？”李尔德接过盘子，轻轻敲了下他的脑门，眼神很温柔。
“没什么。”冯辛怜抱住他的腰，撒娇道，“饿得脑袋空空啦，饿死啦，搞快点呀。”
不管了，管他呢。不一样又怎样，反正已经是过去了，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温馨的家，明亮的厨房，贴心温暖的爱人。这是他从小在福利院时就有的梦想，现在全都已经实现了，虽然爱人是男的吧。但那又如何，不管以前他做过什么，不管李尔德是不是骗他，他喜欢这样的日子，不想改变现状。
这也是他一直没有询问李尔德的原因。
珍惜当下。
“李尔德，你喜欢我吗？”晚上，他躺在李尔德的怀里，睁着眼睛问他。
“怎么突然这么问？”李尔德单手搂着他。三个月了，冯辛怜身上总算丰腴了些。刚受伤那段时间，他整日整夜不敢睡觉，也不肯让任何人靠近，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吃他送过去的任何东西，没多久就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他好说歹说，废了许多心思，终于让他放松警惕，从愿意吃下他送的第一口食物到现在，冯辛怜大概长了十五斤。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就是想知道呀，我一直都没问过你，你也不说。”
“喜欢。”
“喜欢哪里？”
李尔德说：“哪里都喜欢。”
答案太笼统，那就相当于没回答。冯辛怜不太满意，但是他抬眼，在月光下看到李尔德的耳根有点发红。算啦，李尔德一直都不太会说情话，他知道的。
他伸手环过李尔德的胸膛：“李尔德。”
“嗯？”
“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李尔德静静的。
“所以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长久久地陪着我。”
良久，没听到回答，他恼怒地抬头：“你听到没有！”
李尔德笑着摸摸他脑袋：“成语不错。”
“福利院又不是不上学！”
“回答呢？”
“嗯。”
吵吵闹闹地睡了。
冯辛怜猜李尔德的工作并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是在食品公司的市场营销部上班。具体是什么，李尔德既然不愿意说，他也不想去深究，但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工作，他凭直觉能感受到。
皇太子即将要大婚，全城的物价都上涨了。麦克夫人的水果店开了多年，不好意思涨价，只好想办法换供货商，正巧她在社区里看到了城郊有个价格优惠的农场张贴了小广告，于是叫闲着没事的冯辛怜陪她去碰碰运气。
“你的头疼好了吧？”
“好了好了。”冯辛怜背着一背包的零食，对要出远门很兴奋。
临出发时，何太太也跑了过来，自告奋勇要帮忙。三个人一台车，冯辛怜坐在敞开的车斗里，快乐得像出门放风的狗。
到了果园仍然止不住，麦克夫人看完水果，觉得品质不错，在跟果园老板讲价，他兴冲冲杀过去直接砍了三分之一。
“你这果园刚扩张不久吧，你看那片都是头茬果，个头小小的，虽然甜，但想必不太好卖；而且你这地方又偏又远，你特地到城里去打广告，应该稳定的客源也不多，我们是老店，稳定，而且你跟我们合作，方圆几个社区的客源我们都可以给你介绍过来的，再优惠一成，怎么样？”
老板擦擦汗，叫了伙计，让带他到别处再逛吃逛吃。
“老哥，你这就没必要了，哎呀……”不过还是给了老板面子，跟着伙计走了。
“这片冬枣长挺好啊……”冯辛怜边逛边摘。
伙计看了他好几次。
“怎么了？都要合作的关系了，吃两个果这么小气。”
“没。”伙计深深看了他一眼，说，“您随便吃。”回头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何太太。摘了几颗枣放他手里。
冯辛怜抬头看了他一眼，跟着枣子放到他手里的还有一张字条。
那头有人喊伙计过去帮忙，他应了：“屋里还有茶，逛累了可以坐着歇会儿。”
伙计走了。
冯辛怜稍稍张开手掌，字条上写着：甩开这女人，到屋后等我。
合拢手掌，回头一望，伙计已经没影儿了。
他望着手里的果子怔神。寒风乍起，刮得人一阵激灵，几片叶子落入他的衣领，刺挠得他回神。
片刻后。
何太太略带责怪地看着他：“都叫你不要吃那么多枣子了，这东西伤胃的，要我扶你去吗？”
“不用啦，我估计要蹲好一会儿。”冯辛怜皱着眉，一张脸苦不堪言。
离得远了，他的表情恢复自然，遁入屋后，仿佛天生就拥有演戏的天赋。
只是他等了好久那伙计都没出现。他不该来，理智明明是这么告诉他的，一个不认识的人留了一句莫名的话而已，他为什么要来？转身欲走时，伙计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他抬头，那伙计从屋顶跳下：“我观察了你十分钟。”
“冯切斯特，你的警觉性竟然退化成这样。”
冯切斯特，谁？
冯辛怜紧紧地盯着他。
伙计也看着他，眼神如鹰隼般锋利：“你是真的失忆了？”
“你认识我？”
伙计围着他绕了好几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圈：“啧啧，养得细皮嫩肉，不仅警觉性下降了，脑子也变笨了，你看不出来那女人是负责来盯着你的？”
那女人，何太太？
“不说人话，那我们就没有谈的必要了。”冯辛怜转身欲走。
“你知道你丈夫是什么人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冯辛怜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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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辛怜出发时背包里是鼓鼓囊囊的一兜零食，回程时里面放了一台高级芯脑。那个伙计叮嘱他，到家时不要立即拿出来，找个安全的地方再使用。
“你那亲亲丈夫一定在你们那所谓的家里安装了监控，全天候地看着你。”
“你胡扯。”
“不信你就试试看好了，失忆了，学的技能没忘吧，刚拜师时你就是顶级的黑客了，你自己黑进他的服务器试试看。”那个伙计说。
冯辛怜不做声，阴阴地盯着他。
那个伙计笑了：“就是这种眼神，才是我认识的冯切斯特该有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冯辛怜说。
“贾斯廷，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师哥。”
冯辛怜没跟他握手。他笑了下收回去：“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自己验证一下的，那个女人，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你走哪儿她都跟到哪儿。”
“她全名何贤闵，是游骑队的暗探，以前都在国际大型案件中潜伏当线人，李尔德用她来盯着你，属实是相当重视你了。”
回城的路不太平坦，皮卡一颠一颠的，冯辛怜的脑袋随着坑洼上下起伏。
他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何太太关心他道：“怎么回程这么蔫儿呢？是肚子还不舒服吗？”
冯辛怜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在旁边啪啪打字，防窥光幕 ，他看不见内容。但他莫名想起昨天自己头痛，李尔德回来时说消息是何太太告诉他的。他俩什么时候交换通讯方式的呢？他怎么一点不记得，平时也没见他们怎么说话。
这想法不对，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被贾斯廷的话带跑偏了，可他没法停下来。
他在社区里跟何太太关系最好，是因为何太太跟他同样赋闲在家，最有空，最开始他在家养伤时，就是她三不五时地到家来找自己讲讲话。
仔细想想……似乎她每次来都是在李尔德外出不在的时候。昨天他不舒服，也是何太太陪他回家照顾他喂他吃药，他昨天头太疼不记得了，他有告诉何太太药瓶放在哪里吗？
越想心越乱，勉强对何太太挤出一个笑：“早知道不吃那么多枣了。”
“我说什么来着。”何太太说。
入了城，快到附近街道的时候冯辛怜说想下去消食儿走回家，何太太也跟了下来，说是不放心他一个人。
一路无话。冯辛怜心乱乱的。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过去做了什么，也可以不在意李尔德是不是骗他。可是……如果现在的生活全都是假的呢？
何太太一路送他到了家门口，还想陪他进去坐坐。冯辛怜礼貌拒绝了：“我回家找点胃药吃吃就好了。”
进了家门，他抬眼扫视这个熟悉的家。雕着鹰隼浮雕的玄关拱门，深色胡桃木地板，宽大的布艺沙发，窗边的淡色纱帘……这里有监控？
怎么会呢？
他没有把包里的芯脑拿出来。理智告诉他这太可笑了，这是他生活了三个月的家，怎么可能有监控而他一点都没察觉呢？还需要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陌生人来告诉他？可是潜意识里，他听从了贾斯廷的叮嘱。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下意识地翻胃药出来，心不在焉令他没拿稳瓶子。瓶子骨碌碌地滚进了柜底，他探半个身子进去胡乱摸索，一抬眼，他看见柜底黏着一个黑漆漆圆溜溜的小玩意儿。
脑子过电般，跟莫名其妙知道李尔德身上的香味是宫廷专用香一样，他几乎一瞬间就无师自通——那东西是辅助收音装置。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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