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李尔德真正的工作,是在异端审判所担任游骑队的队长。
游骑队,原名皇家骑士队,原本只负责皇室纠纷和护卫,联邦成立后,皇家骑士队被划拨给了负责追捕恐怖组织的异端审判所,改名游骑队,同时听任两边调遣。
三个月前,皇家博物馆一批国宝级艺术品被盗,游骑队根据种种线索分析追踪,潜伏数周后,在盗窃团伙将艺术品转移的途中成功突袭并截获一名匪徒。
此人是该组织的三把手,道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兼情报商人,是s级通缉令上令审判所头疼已久的头号通缉犯。
截获他,就意味着抓住了他背后庞大恐怖组织的冰山一角。
但可惜的是,在那次突袭行动中,此人脑袋受了重伤,失忆了,还聋了一只耳朵,记忆回到了还没加入组织前的15岁。
医院给出的诊断是,无法通过医学仪器判断他是真失忆还是假装失忆,只能通过其茫然无辜的眼神、对年份及常识的回答、骤然大变的性格窥其一二。
原本按律应该处以极刑,但李尔德提出了异议。
费了许多口舌,经过种种周折,他将他保了下来。
此人名为冯切斯特,失忆后的名字为——冯辛怜。
是李尔德如今的妻子。
“这么说你们是一见钟情?”麦克夫人惊讶地说。
义工社内,一群赋闲的太太又聚集在一起开小零食会,从邻里趣事聊到当今联邦形势,聊到皇太子和太子妃的婚事,八卦两个身份如此悬殊的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这当然没人知道,于是话题一转,拐到美貌与太子妃不相上下的冯辛怜身上。太太们八卦起他和李尔德的爱情故事。
冯辛怜滴溜溜转着眼睛,眼神在零食堆和冰柜上落一圈:“听故事总得给点报酬吧,那讲故事也口渴啊。”
“小鬼灵精。”何太太一瞥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冰的不行,不是说早上还有点头疼吗?”拿起一包坚果,“吃这个吧。”
巴旦木,勉强吧。冯辛怜收了,也不提口渴了,开始剥壳,边吃边说:“是说,李尔德当时在我兼职的餐馆里见了我,惊为天人,一下子就被我的美貌击中,于是对我展开热烈的追求。”
“我还以为是你追他呢。”一个太太说。
“凭什么?”嚼着坚果的发音含糊不清。
“李先生看起来就不像是会追人的人啊,你比较活泼,看起来是你追他的可能性比较大。”麦克夫人说。
“就是呢,李先生平时不苟言笑的……我都没见他笑过……”
你一言我一语。冯辛怜心说他在家对我笑的次数多了去了:“那我不清楚,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怎么不太可信。”
“真的呀。”虽然他擅自添加了很多夸张的形容词吧。不过他问李尔德的时候,李尔德差不多就是这么回答他的。
冯辛怜从医院里醒来的时候记忆停留在了15岁,也就是刚从福利院里出来的年纪。
按照联邦新规,长大后离开福利院的孩子都会被安排一份工作。冯辛怜当初学的是计算机,他应该会被安排去相关企业里敲代码。
据李尔德说,当初冯辛怜除了敲代码的工作,还额外做了个兼职,在一家餐馆做应侍生。他去到冯辛怜兼职的餐馆用餐后,对他一见钟情。
追求,送花约吃饭一起去剧院看戏,表白在一起,交往了一年后顺理成章地见了李尔德的双亲。
“然后他就跟我求婚啦!”照本宣科,把李尔德告诉他的内容一字不落地搬运,额外添加许多天花乱坠的形容。
这个社区里很多包办婚姻,太太们听得羡慕,追问细节。
“没想到李先生还挺浪漫的,他在哪儿跟你求的婚啊?”
“在德赛港的游轮上。”
“哇~”
“钻石还是宝石?捧花有吗?现场有没有小提琴配乐啊?”
“钻石。捧花应该有吧,小提琴?我不清楚诶,没问这么细。”冯辛怜挠挠头,倒是没有在这么有纪念意义的场面上瞎编。
“欸……”几个太太遗憾地拉长声音。
“那要不我问问他?”冯辛怜不忍看大家失望。
“可以吗?”麦克夫人支起脖子。
“会不会打扰到李先生上班啊。”另一个夫人也礼貌性地说。
“没事的,他不敢不理我。”冯辛怜说。
说着就将通讯器戴在手腕上,给李尔德拨号。第一次挂了,第二次没接。众太太面面相觑。没过几分钟,李尔德的电话回了过来,问他怎么了。
他说话时的声音压得很低,仔细听,他的背景有回音和一声很模糊的人声,应该是离他较远的人在说话。但过了一秒,他应该是开了背景音过滤,通讯器里就只有近在咫尺的他自己的声音了。
“怎么了?辛怜。”
“噢,没什么,”冯辛怜凝神细听的表情消散,说,“我就是想问你,你在游轮上向我求婚的时候,现场有小提琴奏乐吗?”
顿了一下,那边发出一声迟疑:“嗯?”
“有没有嘛,我在义工社呢,太太们想听。”
“咳,有。”
太太们捧脸发出小声的“哇~”
“是哪首曲子?”
“《Liebesleid》”
太太们已经兴奋起来,小声地讨论有没有人听过这首曲子。冯辛怜的任务完成,缱绻地多流连一会儿,问他今晚是不是回不来。李尔德说会晚些,让他乖乖的,不要乱跑。
通讯结束,冯辛怜若有所思。兴奋的太太们转头扒拉他,说李先生好浪漫。叽叽喳喳讨论一会儿,冯辛怜却好像没了之前的兴致,跟着笑谈了几句,问:“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他背景里的人在说什么啊?”
“嗯?说什么?有人说话吗?”太太们都没听到。
“小怜的耳朵这么厉害呢?”何太太说。
冯辛怜凝神细想,也不太确定了。
他之前聋了一只耳,听什么都模模糊糊,现在好了,好得又有些出奇,令他不太敢相信。他怎么感觉李尔德不是在什么普通的地方,那个回音和那声模糊的……“王后殿下”?
是王后吗?
怎么感觉他在皇宫里。
可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食品公司职员,怎么会在皇宫里呢?
想着想着,头开始隐隐作痛。
失忆之后他落下了时不时头痛的毛病,就因为这个,李尔德才至今都不肯让他出去工作,并且拜托太太们多多帮忙看着他。
早上起床时就有点疼,但他觉得应该是昨晚运动的时候哭太狠了,吃了药压下去。没想到现在又隐隐有疼起来的趋势。
摒退杂念,他深呼吸几口气,太太们还挺高兴地在交谈,他想趁还没严重自己缓解一下。
“像我跟我先生是父母做主结婚的,他根本就没有向我求过婚,小怜真令人羡慕呀。”
扭头,麦克太太惊呼一声:“哎呀小怜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好差。”
其他太太也纷纷看过来,冯辛怜刚刚脸色还正常,此刻苍白得像鬼,不一会儿汗珠就布满了他的额头。
“是不是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带药了吗?”
“没带呢,我看见他空手来的。”
“快快快,回家歇着。”太太们手忙脚乱起来。
何太太身强力壮,一把掺起他:“我陪你回去。”
暮色四合,冯辛怜从沙发上醒来。李尔德还没回家,何太太在下午喂他吃完药照顾他睡下之后就已离去。夕阳正在西下,一束斜晖打在地板上,冯辛怜在黄昏的光晕中坐了会儿,看着墙上俩人的结婚照。
照片上俩人都穿着白西装,并肩而立,笑看镜头。
当初他在医院醒来时,浑身是伤,门口有大量警员看守。每个人都顶着一副严肃的面孔,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由于聋了一只耳朵,大部分他都听不清,偶尔几句听清的,他也稀里糊涂。什么迷途圣境,什么泄露……
“我为什么在这,玛丽亚、玛丽亚院长在哪……”他说的是福利院的院长。
病房里的人面面相觑,后来有好多天病房里都不再来人。
直到李尔德到来,他带着一束花,踩着晨光来到他的病房,对他说:“辛怜,对不起,我来迟了。”
冯辛怜问他是谁。
他说他是他的爱人。
冯辛怜直到离开福利院也不觉得自己会是个同性恋。虽说同性婚姻早已普及千百年,但他一直觉得那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看着李尔德,他又不太确定,李尔德长得太好看了。
他不太信任他,但是跟外面那些警员相比,他文质彬彬、芝兰玉树,看起来好太多。他告诉冯辛怜,他在通勤的途中遭遇恐怖组织犯案,他是无辜被牵连的路人。
“上班?我不是刚从福利院毕业吗?”
李尔德温柔地看着他:“你已经毕业很久了。”
“我们都已经结婚三年了。”
……
门响了一声,李尔德回来了。
“辛怜?怎么不开灯。”
冯辛怜坐在沙发上,向他伸长手,没回答他的问题,委屈巴巴的:“老公,今天我头疼。”
一边放下公文包,一边坐下搂住他:“我听何太太说了,怎么又疼了,昨晚着凉了?吃药了吗?”
“吃了,何太太喂我吃的。”
“那我改天得好好感谢她。”
“疼得厉害吗,是不是也没吃饭……”李尔德还在温柔地继续问。冯辛怜趴在他肩膀上,没回话。
他有点走神,听不进去。
李尔德的大衣上有很淡的檀香的味道。这种香是宫廷的专用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但他就是知道了。
“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李尔德正在说话,没听清,“嗯?”了一声问他。
“什么?”李尔德偏头。
“没。”
冯辛怜又没再继续问,盯着地毯上的一点花纹。
“我说我好想你啊。”
“粘人精。”李尔德摸摸他的头。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他在李尔德的身上闻到奇怪的味道了。自从他去上班之后,有好几次,他在他的身上闻到过火|药的味道。
他该问他的,原本也打算问他。
没问的原因是,他偶尔会想起来一些画面,渐渐的,断断续续恢复了一些片段的记忆。
那些记忆,跟李尔德告诉他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