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二十岁》开拖拉机的玫瑰

4、他的眼

　　【那些人】
　　那一天酒吧里的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从没有见过那样好看而脆弱的人进过这家酒吧。
　　这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是许多失意的人、街溜子、二流子、烟花巷柳的人会来的地方。他们聚在这里互诉衷肠，肆意辱骂粗暴变态的客人，述说生活的不幸。
　　在男孩来之前，他们一直这样过，男孩走之后，还是照样过。只是在那短短的一小时里，他们视线一致地停留在某个地方，诡异地没有开口说出难听的脏话。
　　那个男孩，他太干净了。
　　干净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在躁动，有些人甚至屁股离了凳子准备前去献媚。
　　可惜被几个黑衣大汉拦了下来。
　　看这阵势，应该是哪家备受宠爱的小少爷出来找刺激的吧。
　　所有人都注视着纯洁的男孩，希望他可以瞧自己一眼。
　　可是他哭了，哭得让这世界上心最硬的人都能融化掉。
　　为什么他这么伤心？

　　【书玉】
　　早上醒来，那狗东西已经不见了。
　　可恶，身上都是他的味道，恶心死了，就像18岁那年一样。
　　我起得不早，屋内的帘子已经被拉起来了，或者从昨夜起根本没关。不过，谁在乎呢。
　　阳光透过厚重的玻璃射进来，我脱掉不知是谁为我换上的丝绸睡衣，让阳光刺进身体。
　　好脏。
　　晒了会儿太阳，我就去浴室将全身上下都洗了一遍。
　　太脏了，脏得我难以忍受。
　　洗漱后，我看着桌上摆着的煎焦的鸡蛋和牛奶，微微皱了眉。
　　“倒了，不然我不吃早饭。”
　　管家着急地看着我：“可是这是大少爷......”
　　我不再理会，跨步向门外走去。今天星期一，该上课的。虽然我现在还没去上课，鉴于宋苍投去的钱，应该也没人敢说什么。
　　几个保镖拦住了我：
　　“少爷，大少爷告诉您今天不用去学校了，顺便反省一下昨天犯的错。”
　　我怒目而视，然而起不到任何作用。
　　谁叫我只是半路捡来的“少爷”，而宋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呢？
　　可笑他们并不知道，没有我，也不会有今天的宋苍。
　　我安分地回到了卧室，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架上的书。
　　“书玉！”
　　我以为是幻听，怎么会有人找我呢，被囚禁了将近三年，宋苍几乎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我。
　　“宋书玉！快出来看看！”
　　真的有人在叫我！
　　宋苍在我的卧室安的玻璃太厚了，声音有些失真。
　　我跑到窗边，看见下面有个人影在向我招手。
　　仔细一看，竟然是秦越！
　　可是这时候他不应该正在上课吗？
　　我怀着疑惑，下楼去找他。
　　“少爷......真的不行。大少爷说了，您今天只要跨出别墅一步，就将我们全部辞退。”
　　我被拦着，一步也不准踏出别墅。
　　我几乎气得快要发疯，宋苍这个狗东西！
　　看着站在大门口向我疯狂招手的秦越，我感到无比的丢脸以及愤怒。
　　“够了！你们不准我出去，那我邀请同学来家里玩总可以吧？”
　　保镖互看几眼，似乎在斟酌什么。
　　“这个大少爷没提过，应该可以，都是不能太久。”
　　我看着大门开后，秦越奔向我的动作，忽然感觉到一股久违的心悸。
　　可是，不够。
　　“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他气喘吁吁，佝着身子抬头问我。
　　“因为我不想。你还不是。”
　　秦越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因为我担心你嘛，我怕原因是因为昨天我惹你生气了，你不愿意见到我，所以才没来上课。”
　　他太单纯，太美好了。我不敢奢求去触碰。原本想要报复一切人的心思在此刻得到片刻安宁。
　　是了，我不该将自己的痛楚转移给像秦越这样美好的人。那样几乎是犯罪。
　　我凝视着他，不知不觉呆住了。
　　他俊朗的轮廓、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下垂的眼尾。像只大狗狗。
　　“你还好吗？”
　　秦越红着张俊脸，将我从走神中唤醒。
　　“没事，我没事......你走吧。这里不能久留。”
　　我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你明天来上课吗？”
　　秦越清润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带起阵阵颤栗。
　　“我尽量。”
　　走出大门，秦越黑着一张脸打出了一个号码：
　　“叫你查的查到了吗？”
　　“......”

　　【秦越】
　　在他前二十年里，他从来不相信有什么一见钟情。开玩笑，见色起意还差不多。
　　直到那天在学校的路上见到一个人。那个人，身上夹杂着矛盾的气息，眼睛里全是滔天的绝望，他一眼望去，差点以为那是个死人。可是接触后又发觉，那人身上有着深藏着的生机。如果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都不会看出宋书玉的问题，但是他看出来了。
　　他从小就是家族的继承人，承担着家族兴盛的使命。从来没有人知道他阳光开朗的外表下，是怎样的阴暗晦涩。
　　那一天，他找到了同类。
　　终于可以不用在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人舔舐伤口。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把自己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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