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一年》巍月九江

13、程溪山

　　程溪山今天过的很火大。或者说，他从昨天开始就过的很火大。

　　本来在徐家汇抓了两个活口还是很有成就感的，而且郑明义最近非常明显的不想管，最近自己放手放脚实在是很痛快。
　　前几天太太回来还说郑嫂子最近好像弄到了一套香岛的房子。就郑明义家这样的，程溪山看不上。

　　本来都不错，徐家汇抓的那人马上就要审出来了，上次咖啡厅那个也磨了好几天看着也快有效果了。这怎么就一回头的功夫人就没气儿了。还有医院那个女的，眼看着这几天就能醒了，非得晚上来一出，得了，又得等着了。好好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就差这临门一脚，就差这临门一脚！

　　他从柜子里拿出牙粉抹了抹，拿牙刷潦草刷了刷，就听见旁边一个声音，“程队长，也给我刷刷呗，我昨天就没刷牙。”

　　程溪山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徐家汇这人临死之前说了半句，“侦缉队三队……”自己也不可能抓住这人的把柄。但是也正是因为只有半句，而这人又和郑明义沾了点亲戚，自己早把他拉到下面先打他三天再审，也不至于绑在这儿给自己添堵了。

　　宁怀逸这个人，他程溪山就是看不上。他就觉得在什么岗位就干什么活儿，哎，这人偏不，分外的不做便算了，分内的也不做，成天不是去舞厅就是去饭馆，不踢他一脚他肯定不动，你踢他一脚吧他说不定也不动。反正就是说什么都不好使，什么气撒出去就像撒在棉花上连个声儿都听不见。还听说他有个妹妹，程溪山真为他妹妹可惜，有这么一哥哥早晚得被教不成样子。
　　不过昨晚盯梢的来报说宁家进了杀手，但是被吕微诚拦了，程溪山对这个看起来清瘦的吕微诚还是多了点想法。

　　他又看见宁怀逸坐在沙发上笑的呲了两排牙。同样是黄埔的，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程溪山想起自己的妹妹。如果妹妹当年也像昨晚他妹子一样有人陪着，那是不是……不提这个。

　　其实对于宁怀逸是不是什么地下分子程溪山没怎么怀疑过，就宁怀逸那样，人家地下分子能看得上他？说他是军／统还不一定，毕竟人家才是那个有经费选人又刁钻的。

　　但是黄鹂最近闹的太凶，就因为这个，郑明义好几次去梅机关都要被揪着不放，可能这也是这个老头想把权甩下来的原因吧。而且现在肯定是有渗透进来的，哪方的就说不准了，但现在该审的死了，该说话的躺医院还没醒呢，那就算抓不住，也得有点东西交差吧。那程溪山就正好抓住了宁怀逸的小辫子这不巧了吗？
　　“程队长，给我喝杯水呗。”
　　“你给我老实点！再说话直接送到梅机关。”

　　刘墨昨天晚上提的那点他觉得很重要，为什么昨天一晚上就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很可能就是一帮人干的，这就好像他当年打仗的时候，一个大的战斗打响绝对不可能只在一个战壕的一个地方，必定是要多点开花分散敌军注意力不让火力集中。

　　“程队长觉得，这帮人是谁哪呢？”
　　“如果是军统，那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灭／口，如果是地下党的话……”程溪山没想出所以然来。
　　如果是地下分子，锄奸队也不会去除掉一个小女孩啊。
　　“那程队长，如果，今晚的入室杀手，并不是真正的杀手呢？”

　　程溪山没有说话，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宁怀逸在他们那里的分量一定很重，他们既要算好小女孩不能一个人在家，又要保证吕队长可以对付这个杀手，这个消息还要传出来。而且在医院里他们也要保证自己在“灭／口”的时间点正好要被看见。可是那女的的气管都被切开了。

　　“会不会过于缜密了？”
　　“程队，如果一件事情办的极其缜密而只是为了给一个人洗脱嫌隙，那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
　　“黄鹂。”程溪山想到了，他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能吗？就宁怀逸那死样子？他是黄鹂我就是黄鹂他大爷。

　　不能吧。
　　“那……”程溪山搓了搓手，擦掉了手心的汗，“如果是这样，黄鹂很快就会出现，然后为宁怀逸洗脱嫌隙。”

　　只要生变，宁怀逸就是黄鹂。

　　那现在程溪山剩下的，只有漫长的等待。他喝了一口水，又白了宁怀逸一眼。他最讨厌等待。

　　要不说这地下分子取代号，就是爱取些什么，黄鹂，电灯，医生，秋水…… 非得带点什么隐藏意义，故弄玄虚。
　　他觉得如果他是那帮人的领导，任务完成了才最重要，这哪怕叫个狗蛋又有什么关系。

　　他没理会宁怀逸在他身后叫他让他带什么包子，拿了抽屉里的钱就到了楼下早点铺。可他还没吃上一口，“轰”！他回头一看，司令部的一个窗户里一下冒出阵阵浓烟，紧接着又是一声，“轰！”。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那正是自己的办公室。
　　“哎呦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