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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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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姨娘的丧事办完之后,聂蓉姐弟俩好生将养了几日,这才带着弟弟前来拜谢小王爷。
小王爷最近正烦恼朝臣们为靖临军捐款的积极性不够,数目太过寒碜,见到下首拜谢的聂家姐弟俩,头都没抬便打发了二人。
“你们姨娘之事,是侧妃要多管闲事,与本王无关。你们若是想谢,谢过侧妃便是。”
聂蓉带着聂锐深深叩头:“妾谢过小王爷给我们姐弟一个容身之所,大恩不忘,妾必粉身碎骨以报!”
聂锐跟只小木偶似的,在姐姐的提醒之下跟着叩头。
随后,聂蓉前去寻江颐,见到她便如见到了自己的主心骨,双膝跪地便流下泪来:“姐姐对我们姐弟的大恩,我没齿难忘。往后……往后姐姐在哪,我们姐弟便在哪儿!”
江颐:“……”这是要强卖给她?
大长公主身边效忠之人不少,她往日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谁知亲弟弟江留反手插了她一刀,让她对人性多了一份掂量,就算相信聂蓉此时所说皆发自肺腑,将来有了更大的利益引诱,说不定也会离开她。
她还开玩笑道:“要是将来我回吴国呢?”
聂蓉说的斩钉截铁:“无论姐姐去哪儿,我们姐弟便去哪儿,就算是去吴国,我们姐弟也一定跟着!”
她们姐弟在魏国再无牵绊,故而更无犹豫:“从此以后,我们姐弟俩就是姐姐的人了。”
江颐握着她的双手,将人搀了起来:“我说玩笑话呢,妹妹可别当真。你这话让小王爷听到,还当我要拐带他的美人,这罪名我可担不起。”
聂蓉双目灼灼,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小声说了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话:“姐姐知道我并不是小王爷的美人,我以后就是姐姐的人。”
江颐安抚了她们姐弟几句,让她们好生回去将养,摸摸聂锐的小脑袋:“这孩子身子骨也有些太弱了,叫我说竟不必着急读书,不如每日早起跟着府里侍卫先去锻炼身子,饮食上好生调养,等过几个月身子骨硬了再读书也不迟。”
聂蓉泪光盈然,只一径点头:“但凭姐姐安排。”
江颐后来在谢小王爷面前感叹:“我若是男子,面对这样的美人,也忍不住要收用。”
谢懿瞪了她一眼:“得亏你不是男子,不然便是个天生的色胚!”
大长公主对此竟不以为意,还有一套自己的理论:“这世上男子好色便自命风流,怎的女子便不能喜欢美人?”还拿前朝摄政太后豢养俊俏少年郎为例,振振有词:“世人皆逐权势,裹上了权势的外衣,美人还不是纷至沓来,何分男女?”
谢懿万没料到她竟说出此等大言不惭之语,忍不住捏着她脸颊磨牙:“你一个女儿家,不思忠贞,哪里来的这套歪理?你若是吴国大长公主,还不得广纳男宠?”
江颐誓必要将忠君扮演到底,“啪”的一巴掌打开谢小王爷的爪子,假作气愤道:“大长公主品性高洁,岂可拿来戏言?我行事如何敢比拟大长公主?”
她气恼的模样十足护主,倒将谢懿给唬住了,小霸王也觉得毫无顾忌提及往生者有些过份,连忙哄她:“好了好了,你就是个小人,满肚子小算盘,自是比不得吴国大长公主人品贵重,满朝敬服,是本王错了还不行嘛,以后不再提就是了。”
江颐毫不心虚的收了他的客气,这才有功夫关心他:“小王爷可有烦心之事?”
“本王烦心之事一大把,说出来难道你能替本王解决不成?”谢懿闲时拿她逗趣,越来越觉得这吴女胆大包天,说不得便有奇思妙想。
“不如王爷说说看?”
“还不是钱的事儿?”
谢懿一说,江颐便明白了:“想是那些人推三阻四不肯捐钱?靖临军造船无望?”
“老天真没白生你这副聪明模样。”谢懿心生欢喜,只觉她灵透,一提便猜到了:“不知本王的侧妃娘娘可有妙计?”
江颐跟吴国老臣子们不知道暗中较量过多少回,有时候行阳谋,有时候也会行事刁钻,当即笑道:“杀鸡儆猴,不如逮只鸡来宰宰?”
此言与谢懿所想不谋而合,他心中已有了合适的人选,便是与他向来不合的秦尚书,但还是想看看自家侧妃如何破局,遂笑道:“如何宰?”
江颐想到吴国那帮爱面子的老臣子们,不管私底下做了多少上不得台面的勾当,站在朝堂上各个人五人六,一副肱骨重臣的堂皇模样,有时候惹急了她,当堂揭破他们的面皮,那场面煞是好看。
她不由笑道:“宰鸡其实也分场合,譬如宰的惊天动地与宰的悄无声息,效果自然不同。小王爷既有合适的人选,不如就搭起台子宰的轰轰烈烈,让大家都瞧个热闹。小戏台呢,可以请一帮说唱班子游街送锦旗,大戏台还可以摆到宫里去,让陛下瞧瞧他座下各猴的道行?”
“锦旗是个什么东西?”谢懿好奇,心中不由重新掂量自家侧妃,她自称是宫人,可谈及朝中重臣,却多有藐视之意,也或不是吴国之臣的缘故。
江颐前世可见过不少锦旗,于是将锦旗之功用向谢小王爷普及,考虑到此间工艺,在朱红色缎子上印刷字体有难度,还强烈向小王爷推荐:“锦旗之上的字体可寻绣娘来,朱红色的缎子上用明黄色的丝线,最是夺目,制作精美送出去也有面子不是?”最重要的是省钱又美观。
“你个促狭鬼!”谢懿没想到还有这种表示感谢的旗子,他再绷不住笑了:“这是你们吴国的玩意儿吧。”又追后账:“朝中各位老大人若是知道你将他们比作猴,不将你扒皮拆骨才怪?”
“反正此话出得我口,入得小王爷耳,若有一二泄漏,便是小王爷您要置我于死地,我反正把账都算在小王爷头上!”
谢懿见她居然敢跟自己讨价还价,愈发觉得她有趣:“不想被扒皮拆骨,端看你如何表现了。”
当日,谢小王爷果然见识了自家侧妃巴结人的本事,端茶打扇格外殷勤,可惜茶是冷的,又已入冬,打扇便有些不合时宜,心凉身更凉,显见得她于巴结人一事上颇有几分笨拙,却又显出几分笨拙的可爱。
“你还是别巴结本王了。”谢小王爷嫌弃不已:“等着你巴结,说不定本王今日不但要闹肚子疼,还要落得个风寒头痛的毛病。”她这侍候人的功夫忒有些差了。
江颐立刻从善如流放下了扇子,自顾自斟了一杯热茶坐下来喝,气得谢懿直瞪她:“你是故意的吧?”
“小王爷盯着我的杯子,可茶水已沾了我的口水,不妥不妥。”江颐肚里闷笑,使劲埋汰他:“小王爷金尊玉贵,怎可喝我的残茶?”
谢懿现在才知道她是故意使坏,直气得撸袖子捉人:“你当本王好欺负?”
江颐扔下茶盏便要逃,哪及得过谢小王爷身高腿长,又是习武之人,身手敏捷,企图从门口逃出去未果之后,只好绕着室内的桌椅摆设逃窜,最后还是不敌对手,被捉了个正着。
对方逮着她四目相瞪,大概也还没想好如何惩治这促狭的女子,忽伸手在她肋下挠了两下,江颐不防他有此招,“咯”的笑出声来,只觉浑身汗毛都炸了,连头皮都发麻发痒,一句话脱口而出:“卑鄙,你……”
“你什么你?”谢懿一击得手,顿时尝到甜头,逮着她肋下痒痒肉不住挠,只挠得向来注意形象的自家侧妃笑瘫在他怀里,全然不由自己控制,连嘴硬的毛病似乎都得到了暂时的纠正:“小王爷……小王爷饶了我罢,是我错了,不该故意戏弄……”
房门外,谢芷君原本有事前来寻谢懿,听得房里肆无忌惮的笑闹声,默默站了片刻,似乎陷入了回忆一般,问侍立的萧重:“阿懿有多久没有这般笑过了?”
萧重不得不佩服吴女的手腕,竟然能逗得自家小王爷露出少年淘气的模样,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小王爷也有好些年没这么闹腾过了。”
谢小王爷从小便是个闹腾的性子,也就是后来身负重担,才渐渐收敛了性情,不再跳脱。
过得两日午后,谢懿特意挑秦尚书在衙署忙乱的时候,扔给江颐一套男装,兴致勃勃道:“换上,本王带你搭台子唱戏。”
江颐见他好似憋着笑要做坏事的模样,顿时心有灵犀:“莫非小王爷要亲自去送锦旗?”
“你是本王肚里蛔虫吧?”谢懿好笑的刮了下她的鼻子:“还不赶紧的!”
江颐兴冲冲换上男装,将头发仿着小王爷近侍的样子扎了起来,还跟他讨了张面具戴上:“大家都戴着面具,只有我露全脸也太扎眼了。”
小王爷牵着打扮一新的江颐打量,啧啧可惜:“儿郎是个好儿郎,可惜身量矮了几分,这气势上不免就差了些。”
江颐瞪他,可惜隔着面具,只有一双灿亮的眼眸,自然毫无威慑力,反而逗得谢小王爷直乐,还伸手去接:“小心眼珠子脱眶!”并且为自己扳回一城而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