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心中有个白月光》树十八

37、第 37 章

　　商云蓁没有察觉到萧妄语气中的异样，神色自然地点点头。

　　“既清楚他是被栽赃的，若为此受罪，难道不该担心？”

　　萧妄一顿，面无表情道：“别忘了，刺客做假口供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若刺客所言是真的，你的担心岂不成了笑话。”

　　商云蓁眉头微蹙，终是琢磨出了一点不对劲儿的地方。

　　萧妄这厮怎么听着语气阴阳怪气的？

　　她抿抿唇，说：“宁王是不是幕后指使之人，端看之后会不会有新的证据，这一点太子殿下比我清楚，不必用话讽刺我，至于我……他曾经帮过我,担心他的情况是人之常情。”

　　萧妄下意识想要追问细节，萧翊帮过她什么？

　　可又觉得问出来显得他特别在意似的，他冷哼一声：“那就希望你的担心不会是多余。”

　　商云蓁瞥他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萧妄见此，这才后悔自己嘴上不饶人，轻咳一声喊住她：“你今日特意等在这里不就是想要知道宁王的情况吗，就这么走了？”

　　商云蓁回头看他：“殿下愿意认真与我说？”

　　萧妄不想她心里还藏着事就去歇息，这样睡眠定然不会安稳。

　　“孤好好与你说就是。”

　　商云蓁闻言，转身折回。

　　两人对坐榻上。

　　“你还想知道什么？若是担心宁王受刑便大可不必，孤已经叮嘱过看守的狱卒，在无旨意下来前不可提审刑讯。”萧妄说道。

　　商云蓁点点头，心定了几分，又问：“今日那些朝中大臣如何反应？”

　　萧妄挑眉，勾了勾唇：“说起来今日最有意思的便是朝上那些老臣们的嘴脸，往日对孤这不满，那也不满，如今听闻宁王要害孤，也不等事情查明，竟一个个急着站出来开始替孤斥责宁王，要求严惩。”

　　“太子妃，你说这是为何？”

　　商云蓁见他看着自己，嘴唇也不免弯了起来。

　　“这其中自然有真心为你着想的，不过我瞧着更多的人是急于给宁王定罪。”

　　她微顿，想到什么，连忙说道：“朝中若是这个风向，那么宁王就更不可能是刺客背后的人，刺客的口供一定是假的！”

　　萧妄听到这话，眼中不自觉划过一丝赞许之色。

　　“不错，荣家或者说是荣贵妃最开始是希望能一次性解决孤与宁王，他们没想到孤能活下来，而孤既然活着，必然会全力彻查此事。”

　　说到这里，萧妄深邃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凝在商云蓁的脸上，脑海中再次闪过她替他挡下刺客那一剑的画面。

　　那一瞬间，哪怕现在想起，他的心还是会剧烈而又快速地跳动。

　　他在后怕。

　　萧妄的声音忽然停下，商云蓁下意识看向他，这才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脸看，眼神中的情绪复杂又陌生。

　　“太子殿下，你怎么了？”

　　清亮又不失柔和的低问打破了一时的沉默，萧妄倏地回神，在对上她疑惑的视线时下意识垂落眼眸。

　　“咳，没事，孤刚刚说到哪儿了？”

　　商云蓁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奈何正事在前，她只能压下心头的疑惑。

　　“说殿下一定会彻查此事。”

　　萧妄嗯了一声：“荣贵妃哪怕做足准备，仍旧会担心被孤查到什么，所以她必须将宁王这个替罪羊定死。”

　　“这些年来，尤其是从荣贵妃代掌凤印开始，荣家在京中四处结交朝臣，用钱诱惑抑或是以结亲的方式，总之如今朝中已遍布荣家党羽。”

　　“这些人在这种时候就有了用处，今早朝会一人一句迫使父皇下令将宁王关进诏狱，这是第一步，之后宁王身边包括宁王府所有人都会受到盘查审问。”

　　商云蓁一听，立刻觉出不对：“荣贵妃会在王府那些下人身上做手脚？若是在王府某个人身上又或是某一间屋子里找到刺客有关的证据，那么宁王的罪就再洗刷不清了。”

　　萧妄显然早就想到这点，神色平静地点点头：“在宁王府找出有关刺客的证据是必然的。”

　　“那我们该如何，盯紧王府，抓住那个动手脚的人？”商云蓁问。

　　萧妄摇头，道：“伪造证据一事不论刺杀成功与否他们都会做，恐怕证据早就已经藏在王府的某一处。”

　　商云蓁闻言，心沉了沉。

　　萧妄见她这幅神色，忍不住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证据被找到未必是一件坏事，只有找到证据，才能更好抓住王府中藏着的荣贵妃的内应。”

　　商云蓁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点点头。

　　说到这里，萧妄没再继续下去。

　　时辰已经不早，若不是为了安商云蓁的心，前面那些话他甚至都不会说。

　　商云蓁也没再接着询问，原本她想确认的也仅仅是萧翊的情况。

　　很快，两个人先后上了床。

　　商云蓁早先服用了汤药，里面安神的效果很是显著，没一会儿她就睡了过去。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这两日伤口逐渐痊愈的缘故，她没再像先前那样紧绷着身子，只能仰躺或者向右侧卧，反而慢慢地转过身，脸蛋朝向萧妄。

　　躺在外侧的萧妄起初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直到右手贴上来一个温软的身躯。

　　他瞬间睁开眼，正好看见商云蓁翻过最后一次身，侧卧着额头抵在了他胳膊上。

　　太医叮嘱过，商云蓁的伤口只要不大幅度地拉扯，就不会再裂开出血，甚至偶尔向左侧卧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可萧妄却不免想到之前商云蓁的睡相。

　　极其不稳定！

　　若是不小心扯到伤口，这么些天的静养就白费了，而且还得再受一遍疼。

　　萧妄越想越发觉得不妥，沉默片刻后他坐起身，将商云蓁打横抱了起来，放在自己原先睡过的位置，而他则睡在了里侧。

　　他又想到方才商云蓁贴着自己的样子，索性伸出手将她揽进了怀中。

　　她只是喜欢靠着自己睡，这点需求他能满足。

　　正这么想着，怀里的人忽然动了下。

　　商云蓁被惊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抬头，却只能看见一个下巴。

　　她觉得这个下巴的轮廓线条有些眼熟，下意识以为自己又在梦里见到了萧昀，没有多想只嘟囔了一声便重新闭上眼，身体甚至还往前靠了靠，整个脑袋几乎贴在了萧妄胸膛上。

　　这种身体的亲近让萧妄有些不大自在，但也仅此而已，他并未抗拒。

　　两个人就这样身贴着身睡了一夜。

　　次日醒来，商云蓁发现自己竟睡在了床外侧。

　　她下意识探头往床下看去，确认地上没掉人这才松口气。

　　半夏走过来时正好见到这一幕，她连忙大步上前，将商云蓁扶着重新躺下。

　　“姑娘，你做什么呢？”

　　虽然床榻不算很高，可半个身子挂在外面还是有些吓人，尤其是商云蓁后肩处的伤还没好全，要是因为这个动作拉扯到伤口就糟糕了。

　　商云蓁没有解释，而是问：“我怎么睡在外面？”

　　半夏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眨眨眼回道：“姑娘难道没印象吗？”

　　“什么印象？”商云蓁有些茫然。

　　半夏说：“今早我过来时，姑娘是在太子殿下怀里睡着的。”

　　商云蓁怔住：“什么？”

　　一瞬间，有些模糊的记忆涌入大脑。

　　所以昨晚那不是梦，眼前的人不是萧昀，而是萧妄？

　　她重重闭了下眼，无奈道：“我好像又梦见萧昀了，自从进过他的园寝回来我便时常这样。”

　　那日甚至还喝醉酒将萧妄认成萧昀，那一夜的糊涂事直到现在想起她都还有些懊恼。

　　半夏见商云蓁愁眉难解，忽然开口：“姑娘，其实近来太子殿下待你挺好的，昨日檀嬷嬷还来问我姑娘爱吃什么，说是殿下吩咐记录，好让膳房平日里多做些姑娘喜欢的吃食。”

　　商云蓁抬眼看她：“你……想说什么？”

　　有些话半夏藏在心中许久，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如今看到商云蓁为此烦恼痛苦，索性直言道：“姑娘，萧公子已经离开了，我们试着把他忘了吧，或许忘记以后你会轻松一些。”

　　商云蓁每回梦见萧昀都会很开心，可那些终究是梦境，是虚假的。

　　她不想商云蓁到最后把自己折磨得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事实上，现在已经隐隐有这种迹象。

　　一次认错或许是意外，可时常认错，只可能是商云蓁在自欺欺人，她看着和萧昀有着相似面容的萧妄，骗自己他就是萧昀，以此让她内心得到片刻的欢.愉。

　　半夏不懂情.爱，可她了解商云蓁。

　　十四岁的商云蓁被商家冷视苛待的时候，尚且敢孤身一人从燕京跑回北境，那是因为她足够有勇气面对她所谓的亲人并不爱自己的事实。

　　而四年后的现在，商云蓁却不敢承认萧昀早已离开。

　　半夏的话让商云蓁沉默许久，一直到陈太医过来复诊，她还在想着半夏的话。

　　“太子妃之后还要继续服药，外用内服缺一不可……”

　　陈太医絮絮叨叨地说着，等说完才发现面前的人正双眼无神地盯着殿内某一处角落。

　　半夏也察觉到商云蓁的出神，忙接下太医的话：“陈太医，奴婢记下了，之后会好好照看太子妃的。”

　　陈太医颔首，却并未直接离开。

　　他看着商云蓁，再次唤道：“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殿下……”

　　三遍之后，商云蓁总算回过神来，她愣了愣，想起来自己还在听医嘱。

　　“哦，陈太医，我都记着了。”她胡乱地应着。

　　陈太医神色凝重，道：“太子妃，这几日外面风和日丽，很适合出去走走，您病得久躺得也久，精神不好是正常的，多出去散散心或许会好些。”

　　商云蓁意识到太医是误会了什么，不过她也没解释，淡淡笑了下点头：“也好。”

　　她并不是应付太医，用过午膳没多久，她便带着半夏和流莺往御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