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无颜女(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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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
…………
凯亚抱着胳膊靠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瞧，年轻女郎站在裸露的礁石上，头发在风里飞。她似有所感，掐灭手里的烟，暗红的火星归于暗淡，她无奈地笑着回头。
“不是吧，我又不是需要紧盯着的小孩子。”
凯亚向她走过去，脚下凝聚了冰元素的力量，长靴踏在冰面上，干脆利落地到了她身边。
“你知道吗？就是你这幅太豁达的模样让人害怕。”
他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和她一起去看月光下舐岸的微波，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也觉得有杯酒才尽兴。
她却并不接凯亚的话头，调侃地盯着他的脚底，清了清嗓子问，“怎么，不装啦？”
这个时候的凯亚还不能光明正大地使用元素力才对。
凯亚沉吟片刻，“总感觉知道了你的秘密后，你就有点怕我……所以再向你坦诚一些，也好有点准备。”
她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凯亚一会儿，“早就想说了，你绝对没想起全部的记忆。”
玩家笑吟吟伸出手。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灰握住了，少年瘦白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力道很轻，却不容置疑般扣住了她的手背。
她知道凯亚这个个体的所有秘密。
包括亚尔伯里奇这个家族，不是坎瑞亚王族，可拥有这个姓氏的凯亚确实是王族的血脉。
……不用多说，就是提瓦特版赵氏孤儿的故事了。
她埋进凯亚的怀里，声音沉闷，“这名勇敢的骑士，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你怀里的是一名邪恶的女巫，在猎巫战争中幸存苟活的可怕存在。她为了报答你的善意，决定嫁给你。”
骑士的手指梳理她的长发，莞尔道，“那我希望这不是一个故事，或者说，就算是梦，爷长久一点。”
他眼里流淌着辉映星河的，静谧的海，阮佳看不见他眼里的星星，只能看见随着海水退潮偶尔发亮的贝类，还有逐渐向她袭来的黑暗。
她只能抱得再紧了些，继续说。
“女巫拥有神奇的魔法，她能变成所有美丽的足够取悦别人，取悦自己的姿态，但时效只有半天。好在，她能选择是白天还是黑夜，但选择对女巫来说太困难了……她想把这个难题交给眼前的骑士。”
“那么亲爱的，请听题，如果是你，我甜蜜的男孩，我可爱的丈夫，请告诉我，我该怎么转变自己的姿态呢？”
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抚上了凯亚的胸膛，感受心脏的每一次震颤。仿佛回答错误，她就要把这个男人的心脏，挖出一条血淋淋的通路。
“如果是我的话，如果你在意他人的眼光，可以在他人面前展现你美丽的姿态，我包容你的一切软弱。”
“……”
“如果你比起那些，更在乎我眼中的你，那让我独占你的美也没什么糟糕的。”
凯亚活动了下肩膀，“怎么样，这个答案如何，你该决定亲吻我还是杀掉我了。”
阮佳把他大敞的领子往里扯了扯。
“不是标准答案……但我很满意。亲吻的话，也只能亲你的额头啦。”
她双手撑着凯亚的肩膀，踮起脚来吻他的额头，却被他揽住腰，顺势吻在了她的唇上。
“总是你在玩弄我，那未免有失公允，该轮到我问你了吧？”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些气恼，“随便你问，凡是我能回答的。”
“……迪卢克的答案是什么?”
凯亚知道迪卢克失踪了一上午。
“和你一样。”
“你和他去做什么了?”
“这是盘问吗……好吧好吧，补上宴会上放他鸽子的歉意，我和他跳舞了。”
就在千风神殿，音乐全靠枫丹的发条八音盒。
但在一个旋身后，他突然问，“过几天就是我的成人礼了，第一支舞能交给你吗？”
美艳的女郎只是笑着抚上鬓角，应了声好。
…………
偏爱都是有条件的。
女妖吻上骑士的唇，她愿意把一切盛大的柔情倾注给他，作为代价……不论发现了什么秘密，他都必须保持缄默。
女妖握上骑士的手，表示自己要离开蒙德了，“自从来到这里，整个人都安逸了，工作和家里都没能顾及……我也该回去了。”
“当然，我也会时不时回来看看的……但你知道，但那时可能就不是这幅面容啦。”
那我该如何认出你呢？
迪卢克的目光无声地谴责她，她侧首抽了一支烟，“被认出来才是我失败了呢，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坏人。这次走的很急……作为补偿，我送给了你一份礼物。”
这份礼物已经发出，但或许要等到十年，或者二十年才能拆开。
凯亚和迪卢克两人的心结。
离心的开始。
…………
那是一个欢乐美好的开始。
莱艮芬德老爷为了庆祝自己儿子的成年礼，除了上流贵族中的宴会，天使的馈赠同样也觥筹交错。
他坐在马车上，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中有喜悦，也有几分惆怅和遗憾。他没能做到的事，儿子迪卢克都出色地完成了……回应了他的期许，而非逼迫下的无可奈何。
凯亚那孩子……虽然心里存着秘密，但和迪卢克一同长大，兄弟两人默契合作，都是蒙德城中的少年英才。
他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应该是那么想的。
迪卢克虽然觉得今天的父亲有些奇怪，但看他涌上酒意的脸颊，也觉得只是父亲太过开心，喝醉了。
莱艮芬德老爷的手指习惯性得想要敲击肘侧的盒子，又意识到过去的自己不常做这个动作，中途止住了。
她平静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就像她与迪卢克跳舞时，冷静地问出了不少信息，将对她没有防备的莱艮芬德老爷劫掠进密室一样。
她对着五花大绑目光惊疑不定的中年男人，语调平静地说出了一切。
对方的目光宽和平静，即便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也无意挣扎，反而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那你想要怎么做呢？如果那是命中注定，我虽然遗憾，却并不强求。但是你，孩子，你并没有为谁牺牲的义务。”
……
哪有什么多大义凛然，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啊。
【系统，就像你说的那样，npc只要完成自己的轨迹就好，不改变剧情就好】
【那莱艮芬德死去，也是认知中的剧情，只要依旧发生，细节如何，也无所谓吧】
药效只有48h，她已经将一切改头换面，莱艮芬德老爷面对尘埃落定的现状，如果信守承诺，就不会主动亮出自己的身份。
【……第三次了】
她听见了系统的叹气声。。
【阮佳，你这次的动静太大，别说是她，我也护不住你了】
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住邪眼的耗损，她连肉身带伪装一寸寸灰飞烟灭。
凯亚带着援军来了，但是来晚了，他攥住缰绳，一时间心中也复杂难言。
似乎自己被切割成了两个人，一个直觉眼前的场景荒谬离奇，错愕悲哀，另一个却以高高在上的态度评判一切。
他在雨里站了一会儿，忽然又听见身旁骑士惊呼一声，一匹马焦急地冲着前面嘶鸣。
骑士忙着安抚马匹，这是一只刚刚能承载成年人重量的马，因为性格活泼又聪明，才早早买来自己驯的。
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凯亚的拳头攥紧，指甲掐进了肉里，月牙形的凹陷伤口渗出血来。
他感到头晕目眩，仿佛一切历史重演……
他意识到了那个秘密是什么。
………………
原初之人，在风神哼唱的歌谣里。
伊米尔的脑髓化作天空云海，其他神化作江河，化作山脉……
创世对那些神明来说，或许是本能，或许是宁愿割舍自己而造物的喜悦吧。可为什么自己会痛苦呢?
她茫然地感受自己浑身撕裂的痛苦，好像自己是一块布，被撕烂成条，填补漏洞。
她感受到有人在居高临下打量自己，如同看客打量斗兽场内被老虎啃咬的尸骸。
“她的性格已经有意往奉献，刻板，怯懦，自卑来塑造了吧？”
“……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她没有乖乖听话，服从安排?”
“或许是那群啃咬树心的害虫蛊惑了她。”
“居然还没死?明明已经没了脑子啊……噗，既然那么喜欢和那帮害虫为伍，就让她变成怪物，变成虫子。”
神侍恭顺柔谨，好声劝慰了许久，等到那位一脸得意离开，她见四下无人，才走到那池子边，将肩膀以下只剩下脊椎的怪物打捞了上来。
那张脸像是被腐蚀的雕像一样可怖，不断复原，又不断被破坏。
神使已经分辨不出，她还是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位友人了。
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如果自己的友人经历了一次次的洗脑，拆解，重组……她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神使没有因为那可怕的样貌恐惧，但却因为自己的猜想动摇了。
【把我放回去，那人要回来了】
“……好。”
果然没有多久，那人就笑嘻嘻回来，瞧见她血肉嶙峋的模样，忽然拍手笑了，“有点像那个魔物……就是兽境猎犬是吧，安排在死域周围吧。”
“让可靠的巡林员清理掉她，这幅模样，真晦气。”
讨厌！讨厌！恶心！恶心！
见不得光的存在，只配做最下贱污秽的虫子！
丢进深渊那个垃圾场里好了。
…………
骸骨被扭曲成了兽境猎犬，就像坎瑞亚人被诅咒为丘丘人一样。
魔物虽然能够繁衍，却没有灵魂。见证真相的坎瑞亚人，作为人死去，禁忌的真相依旧会进入地脉，污染源头。
但是作为魔物，死了就只是滋养地脉的烟尘，干干净净。
利用到最后一丝骨血也不剩。
……
它是从魔兽尸骸上生出的一只虫，吮吸青草的汁液为生，被贪玩的孩子捉到手里，孩子将它的头浸到水里。
“书上说的是真的耶，你看，它泡了这么久都不死唉。”
小孩子掐着祂的腹部，浸入水里，虫子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你既然都知道了，就把它丢开吧，非要用它的死才能验证你的猜想吗？”
一旁生着狐耳的小孩子拧眉问他。
抓虫子玩的小孩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把虫子放到了随便哪片草叶上。
只可惜这只虫子确实不太幸运。
……它被一只饥饿的母蟑螂吃掉了，就在刚才，饥饿的母蟑螂咬掉了丈夫的脑袋，为产卵准备能量。
【她还活着？！】
【别激动，找到了，虽然不知道原因……等等，她死了】
【我口口口口你口口他口的！】
【别轻举妄动，你已经死了一次了，而且那个方士……算了，在事态转变前我不能说】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无颜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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