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阁之花颐原篇》半壁墙

4、第四章 大打出手

　　【临帝城】的【玲珑阁】总部与各地的分部相比都可以称为宫殿了，其原本就是一个圣战时遗留下来的旧宫殿改造的，如今更是丝毫没有经历过浩劫痕迹了，大概也是因为【玲珑镜】这一神器的庇佑它才能在圣战中保存下来，而【玲珑镜】的本体现如今又无人可以移动，所以这【玲珑阁】本部的位置也不受皇城规划而改变，如今的【玲珑阁】已经成了旧城区唯一一座称得上宏伟的建筑了。

　　新城建立至今已有近百年，百年中【临帝城】但凡有点家世的高门大户都搬去了新城，如今的旧城除了卖不出去的荒废老宅，就是些平头老百姓了。也就【玲珑阁】附近略显繁华些。

　　正是半晌，旧城的人大都外出务农或者务工了，临近【玲珑阁】附近的街道看似有些大城市的样子，但人烟稀少，十分清净，但光看车辙和被踩踏得十分光滑的新新旧旧石板地面便可以想象入夜将会是怎样喧闹的景象。陆纤年不禁感叹道：“这地儿不错呀，若是晚来得闲能来此处养老不失为一件幸事啊。”

　　然而在陆纪森眼里却看不出什么好的光景，瞧这藏污纳垢的角落，泥泞的小巷，满是油污的门框，空气中还隐隐有些各种难以描述的复杂气味……

　　【玲珑阁】周围的街道倒是十分干净，这边的商铺也明显高档起来，【玲珑阁】门前站了两个人，显然是在等他们，还没等他们走近就已经对他们笑脸相迎了，一男一女两个美人十分养眼。

　　陆纪森认识其中一人，他看到这个与他年纪相仿长相俊丽又身材高挑的少年，他脸上的不屑就已经不打算掩饰了，他以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很不尊重的语气随口介绍道：“这位是【乐政宫】的乐纭景少爷。”

　　“身为异族的景少爷我自然是有听说过的，虽说如今异族增多，可我出来这十几天竟还是第一次遇到的我的同胞呢，而且还一次遇到两个。”陆纤年与陆纪森的态度截然相反，他对乐纭景十分友善，顺带还提了在这个场合本该透明的杳杳。

　　乐纭景没搭理陆纪森，甚至眼神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对陆纤年随和地客气道：“竟能让刚入城的先生听说过，看来我的名声还不小呢。刚好今天在这附近处理事情，听手下的人说先生要来【玲珑阁】，那我肯定是……”

　　还没等乐纭景说完，陆纪森便很不客气地大声打断道：“乐少爷，我们此来也是有公务在身，那就不耽误您做事了。”

　　“没事儿，没事儿，”还没等乐纭景反驳，陆纤年便率先回绝了陆纪森，不知是否是因为同为异族的原因，陆纤年对待乐纭景比对待陆纪森更友好亲切，“我的事儿本就没什么要紧的，这个时间景少爷都特意在此等候，一定是有一顿美餐在等着了。”

　　“先生真是‘神机妙算’，”乐纭景继续无视了陆纪森，对陆纤年邀请道：“就是不知先生是否赏光了。”

　　“那怎么能辜负景少爷的美意呢。”陆纤年欣然应邀。

　　“……”陆纪森觉得很没面子，原本是来办正事儿的，怎么这三言两语就被截胡了呢？还多次无视打断他，乐纭景也就算了，他们两个见了面本来就是谁都没给过谁好脸色，可这【仙宫】贵人怎么也……

　　乐纭景请客的地方就在【玲珑阁】东门对面，这家餐馆算是旧城区这边最为高档的餐馆之一了，可就算是再高档也不过只是平民区的高档程度，肯定是比不上【乐游街】的。

　　陆纪森十分看不上这小家子气的宴席，可扛架不住这位贵人很吃“亲民”这一套。虽然不过是拐个弯就到的事儿，但他们东瞧瞧西逛逛，也走了好一会儿，逐渐正午，街上的人也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他们说着客套闲话，就连杳杳也能插上两句，陆纪森只是笑脸相迎地简单附和却没说什么只言片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家小餐馆不属于【乐政宫】的直接管辖，只是乐纭景与这家老板有些私交。这里并不是江湖势力，来往的都是面相朴素的老百姓，也有稍微富贵些的。餐馆不小，装修干净简单，氛围也很温馨，更像是朋友家人聚餐的场合。楼下还有个大厅在摆喜宴，十分热闹，陆纤年很喜欢这里。

　　乐纭景也很喜欢这里简单欢快的氛围，他很不喜欢【乐游街】那华丽的充斥着官场应酬气息的氛围。因为是异族的原因，这辈子八成都不可能有什么仕途了，就他的这些年的境遇，更不要说与那些趋炎附势的贵族攀关系了。虽然身为皇族，但乐纭景怕是要比一个寻常人家还要恨这贵族官场的乌烟瘴气了，毕竟他就是因为这些“乌烟瘴气”才家破人亡的。

　　“现在这世道对我们异族实在不太友好，就算是先生您怕也很难就任什么公职了。不知先生来【花颐原】可有什么打算？”乐纭景道。

　　“打算什么的？除了眼下要做的事，暂时还真没有仔细思虑过呢。”陆纤年叹了口气：“只是一定要是生财之道才行啊。想我这半月来身无分文真的是处处碰壁啊，真是不痛快，文明的世界也不全然都是好处呢，我都有些怀念以前那用拳头就能解决问题的日子了。”

　　“说起生财之道，那先生可是碰上专业的了，普天之下怕是不会再有比我乐氏一族更精于生财之道的了。先生可要经商吗？”乐纭景自豪地笑道。

　　“只是我这连本金都没有，经商怕还是要缓一缓了，等忙完眼下的事儿，多半是需要先打打工攒攒本钱了。”陆纤年郁闷道。

　　“那不如先生与我合作吧，我虽然没有权势，但经商的本钱算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乐少爷要经商？”一直没说话的陆纪森突然插话道：“您总不会还要在经营证上再作假吧？”

　　原本乐纭景就没给陆纪森好脸色，现在脸色更差了，狠狠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陆纪森倒是不觉尴尬，十分做作得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是故意似的，说道：“我可没听说您的考试禁令有被撤销啊？还是说您当年的作弊案翻案了？”

　　“嗯？”陆纤年好奇其中详情，道：“这是……”

　　没等陆纤年说什么，乐纭景十分阴冷地盯着陆纪森，恶狠狠地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件事还没完呢，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你背后的人做的龌龊事迟早会被我查出来的。”

　　陆纪森被他盯得心里有些毛毛的，更是不甘示弱道：“既然‘己莫为’，我又何须担心欲加之罪。”顿了顿更加不屑道：“倒是你，人证物证皆在，就凭你那些幼稚的手段还能骗得过【朽渊寺】的学者？既然做了就乖乖承认好了，非要把事情闹大，都已连累了你母亲为你要的‘清白’白白丢了性命，还不承认，怎的？你母亲的性命竟还没……”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砰”的一声，陆纪森便飞出去了，毫无防备的被揍到墙上去陆纪森本人也没想到自己会挨这么一拳，倒是没伤到，他还不至于弱到被乐纭景的一拳就给打伤，就是有点懵，以前也没少拿这事儿嘲笑乐纭景，但大都是给一个白眼就自己跑了，顶多就是嘴硬得顶一句，这次竟然动手了，还是当着外国使节的面，难道是怕丢人丢到国外去吗？想到这里，陆纪森更是不由暗自冷笑地想：就你这弱鸡也敢对我动手，怕是嫌自己不够丢人吧。

　　乐纭景收回拳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没资格提我母亲。”

　　“我没资格提，难道你这个让母亲替自己担罪的家伙就有资格吗？”陆纪森慢悠悠地起身，语气倒是更嚣张了。

　　乐纭景自知赤手空拳不是他的对手，便抄起手边的木椅朝他砸去，但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站稳的陆纪森既没躲也没有格挡，而是十分霸道地正面单手稳稳接下，迅速稳住身形顺势一抽便从他手里将椅子夺过了。这便是修行者和普通人的差距吗？在乐纭景的印象中他们的差距也不会比三年前毕业时差太多，他还一直以为就算对方是修行者，他也能在别的方面缩短其间的差距。然而事实上，修行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是一道极难跨越的鸿沟。

　　“资质平庸，品行不端，还要强装什么傲然风骨，真是给我们【花颐原】的丢脸，今天要不教训教训你，传出去岂不是要说我【花颐原】难治不正之风了？”陆纪森将椅子平稳放在地上，便一个快拳就将乐纭景放倒了。

　　虽然快拳让乐纭景来不及躲闪，但他也能感知到陆纪森并没有使用灵力，只是单纯的修行者的体格较之普通人来说碾压式的强大，就算他比一般的普通人体格强些，也丝毫没有反抗之力，这让他更觉耻辱，这也是陆纪森在故意羞辱他。

　　陆纪森根本没有给他起身的机会，雨点般密集的拳风便一下不落地落到了他身上，虽然看似像是暴打，但却确实是在“教训”，陆纪森没用多大力气，更没有使用灵力，出拳快而准，准准地避开所有要害，就是伤皮不伤肉，伤肉不伤筋的程度，但也足够他疼上五六天。

　　陆纪森的“教训”很快就结束了，很是潇洒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然后对陆纤年温和说道：“让您见笑了，此处气氛看来不适合继续用餐了，不如我请您去【流焰庐】吧。”

　　陆纤年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全程都没有从椅子上离开过，甚至还在陆纪森“教训”乐纭景时美美地吃了一桌独食。杳杳更是不知该怎么办，不仅震惊于自己老板突然出手和突然被揍，也震惊于陆纤年毫不在意当下发生的事情便风卷残云地吃完了一整桌菜，像是几天没吃饭似的。虽然算是身为乐纭景的手下遇到自己老板被人暴打理应出手阻拦一下的，可在这里要么皇族要么外国使节，而且动手的还是陆皇帝的长曾孙，稍惹他不高兴了动动手指就能把自己碾死，她一个小小江湖人在这里就该是一个没长眼睛没长耳朵的下人，啥事儿都不该管，啥事儿也管不了。她这样一想心里舒坦多了，心想自己的老板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会怪罪的。

　　“嗯……”陆纤年并没有理会陆纪森只是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道：“我突然有了更好的主意，事不宜迟，我就先走了。”说完就直接转身跳窗而出，看来是急不可耐了。

　　既然都已经把请客的揍了一顿，主客也已经走了，陆纪森就更没理由呆在这里了，也不管乐纭景现在是怎么的神色，便甩甩袖子离去了。

　　【苍苍属】顶楼的房间里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乐纭景现在一点都没有被揍的郁闷和不甘，看他的神色反倒是心情挺好的样子。

　　“真担心希希，真的不会被认出来吗？”杳杳一边给乐纭景擦着药，一边担心道：“她那点本事我还是知道的，就凭她自己肯定会出问题的。”

　　“先生说不用担心就肯定没问题的。”乐纭景说的很轻巧也很笃定。

　　“可万一有什么意外，万一遇到什么厉害人物，被认出来了，可真的是死罪了，虽然少有人知道她是我们的人，可真因此丢了性命，实在是得不偿失呀。”杳杳并没有被乐纭景安慰到，依旧十分忧心。

　　“成不成的反正她也已经去了，按照计划消息很快就会传来了，看看传来的是什么消息不就清楚了。”

　　“也不知道先生去哪里了，可千万不要露面啊。”杳杳又操心道：“瞧先生那性子不甚稳重，又指不定会想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主意来。”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乐纭景对她有些不耐烦了。

　　“是您用的，我可一直都是疑他的。”杳杳有些怨怼地嗔怪道。

　　【苍苍属】的办事效率很快，陆纪森还没回到礼仪堂，他当着【仙宫】贵人的面把乐纭景暴打一顿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当然也传到了陆皇帝的耳朵了，不过陆皇帝也懒得管着流言蜚语。

　　现在到处都在传，陆纪森因为记恨乐纭景抢了自己在【仙宫】贵人面前的风头，便随便寻了由头将乐纭景羞辱了一番还打成了重伤，贵人不满陆纪森的人品当时就摔门而去。

　　听到这传言陆纪森又惊又怒，他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当时做的有什么不对，难道明知道乐纭景根本没有资格经商，说要跟陆纤年合作经商显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的，难道还要让贵人跳进他的火坑吗？明明品性不端的是乐纭景，他在蒙学毕业考试中作弊这事儿是板上钉钉的，早已人尽皆知，其母亲为此而死也是众所周知的，而且也是乐纭景先动的手，怎么这事儿就怪到自己头上来了？若当时不教训他一番，此时怕又是另一套更糟糕的说辞了吧。对着堂里诸多长辈的责怪，他烦躁的很，可也不可奈何。

　　想来那贵人虽然跳脱了些，可也不像是那么小心眼的人，那贵人神出鬼没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出现在他面前了，到时候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不攻自破。他这般对长辈们解释道，这些迂腐的官员们也只能这么相信了。

　　然而打脸就是来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