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又当女高了》先倩

11、第 11 章

　　。 窗外树影婆娑，许一航早已安静躺下许久。
　　江家苗知道他没睡，一只脚还伸在被子外，她坐在她床边，看着蒙在被子里的身影许久才开口。
　　“航航，你别怪姐姐多事，我知道你今天肯定很难过。虽然，你从来没有说过想妈妈，但我知道，你很爱她。”
　　柜子上饼干盒仍旧摆在老地方，盖子被放在一旁。
　　“你是不是有时候也会羡慕许俊涛，季洁那么凶的人对许俊涛却那么温柔。羡慕别的小朋友每天放学的时候妈妈早早等在门外。羡慕....今天你妈妈怀里那个小孩...”
　　许一航把被子掀开，瘪着嘴有些委屈的看向江家苗，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但其实你根本不用羡慕其他人，你不用想为什么妈妈不爱我，怀疑自己到底值不值得被爱。你这么听话成绩这么好，你完完全全值得被爱，我和姑姑这么喜欢你，许俊涛和浩浩也这么喜欢和你玩。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慧眼识珠，也并非能事事如意。你得学会接受生活中的不完美，不必祈求那些微不足道的爱，即使没有这些，你也能过的很开心、快乐。”
　　“而且，在姐姐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我最爱的小朋友。”
　　江家苗声音轻柔，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
　　许一航再也忍不住，扑进江家苗怀里大哭起来。
　　感受着肩膀上穿来的湿意，江家苗轻轻顺着许一航的背。
　　月色皎皎清亮，晚风中有桂花香。二零一六年十月的某一个夜晚，许一航好像理解了江家苗之前说过的：不是所有的爱都是生活必需品。
　　有的人终日盼着别人施舍的爱如水中浮萍般存活着；有的人只需凭借自己就足以将生活过得活色生香。
　　航航，向前走吧。
　　路的尽头是朝阳。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航航早就被他爸爸就回去了，江家苗起床，忽地发现自己枕头边压着个什么东西，她抽出来一看——是姚莉凌的照片。
　　航航把它留在了这。
　　江家苗终于笑了出来，这是不是代表着，其实她已经改变了些什么。
　　命运的齿轮吱吱作响，这一次，她偏要跑在它前面。
　　时间来到十一月，天气早有寒意。江家苗听着许开馨的咳嗽声，突然想起十七岁的时候，许开馨确实得了场重感冒——许开馨那会不爱穿厚衣服，整日穿着薄长袖忙前忙后，而江家苗爸爸他又一直在国外，江家苗每天在上学，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导致许开馨开始的小感冒逐渐加重，最后硬是在医院躺了一周多才好转。
　　“妈，天气变冷了，你多穿点。”
　　“好好好。”
　　许开馨嘴上答应着，眼睛盯着电视，身子还是坐在沙发上并未动弹。
　　“妈！”
　　许开馨这才慢吞吞回到卧室去加衣。
　　最近几天上学前，江家苗都是监督许开馨穿上厚衣服才出门上学。这天，闹钟没及时响，江家苗起晚了，慌慌张张打理好自己，她还是耐着性子亲自看着许开馨换上毛衣才急匆匆跑出门。
　　下公交车后江家苗埋头就往崇青校门口冲，都没来得及买早餐，中途还看见了唐朗清和凌亭亭——凌亭亭将手中的豆浆鸡蛋递给唐朗清，唐朗清摇头拒绝。
　　这俩人真奇怪，送早餐不知道走进来再送吗？熊正启可是一会儿就要关校门了。
　　上了两节课江家苗正准备趴在桌子上补眠，班长突然走到讲台上，语气凝重“同学们，相信大家也知道了，校门口那家卖鸡蛋灌饼的李阿姨的老公得癌症了，他们家条件不怎么好，李阿姨平时人这么好，我们给她想想办法吧。”
　　江家苗正准备趴下的身子一顿，李阿姨...她前两天还在她那儿买早餐来着，没看出来李阿姨有什么异样啊。
　　陈洋扭头看见江家苗疑惑的表情，他解释道：“其实李阿姨她老公得癌症有一个多月了，之前李阿姨一直坚持一边出摊撑着一边照顾她老公，听说这次是进行到最关键的手术部分了，李阿姨现在连摊都没出，每天都在医院照顾他老公呢，好像是房子也卖了，但手术费还差十来万呢，唉。”
　　江家苗想起那个每天在煎饼摊对每个学生都笑呵呵的李阿姨，她慈眉善目，身上的围裙总是干干净净的，她加的小料绝对是这一众摊子里最足的哪一个，有时候还会免费请没钱吃早餐的学生吃灌饼。
　　为什么上天会对这么善良的女人如此残忍呢？江家苗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钱来准备交给班长。
　　回到家后，发现许开馨正躺在沙发上，一直不停咳嗽，说话声音嘶哑，面色潮红。江家苗摸了一下许开馨的额头，烫的吓人。
　　江家苗急急忙忙把许开馨送进了医院，挂号的时候，许开馨身上穿的还是江家苗早上出门前让她加的毛衣。
　　明明已经做好防护了，为什么还是还那一次一模一样，许开馨还是患上重感冒得住院输液治疗。
　　课间，江家苗倚在走廊外的栏杆上，昨天回家的时候，她看见李阿姨在一边拆自己的摊子一边抹眼泪。十一月的月考成绩也已经出来了，她二十几名，除了数学成绩其余都一塌糊涂，特别是英语，简直不忍直视。第一名是向嘉，刚被广播叫去开会。
　　底下香樟依旧，郁郁葱葱。在江家苗的记忆里，高二楼下的树永远四季常青。
　　是不是有些事在还未发生时就早已写好剧本。李阿姨这样积极乐观的对抗病魔，癌症还是把她的丈夫带走；明明已经叫妈妈加衣服了，仍旧患上重感冒；电话里的航航不知怎得话比以前更少了，似乎那天的把照片给江家苗只是她的幻觉。
　　所以她回到过去的意义是什么呢？
　　她只是想要让航航避开那些糟糕的事，健健康康的长大。但现在看来，所有事情的发生都好像还是在预兆着轨迹并没有偏离，哪怕有一点改变，也只是昙花一现。
　　风声入耳，她抬眼望天，眼中满是迷茫。
　　一双修长的手臂忽地突然也压向栏杆——是俞润。
　　“怎么了啊，江同学。”
　　俞润声音清冽，眉宇疏朗，江家苗看向他的眼睛，俞润眼眸黑亮，像是浸润在山泉水般。
　　“俞润，我是说假如，假如我提前知道某件事的结局，但现在我重新回到了这件事的开端，我很想很想去改变它，做了很多努力，可好像无济于事，我应该怎么办呢。”
　　江家苗声音杳不可闻，似乎风一吹就能捏碎。
　　俞润莞尔，“既然你已经回到了这件事的开端，就代表你有机会去改变它。那就代表结局就还没被写好，抛开那些顾虑，多从各各方面去验证，不用过多纠结于结果会怎样，只管做下去就好。”
　　“接受和打破，都一样勇敢。”
　　俞润话语坚定，意气风发地看向走廊外的风景。带有十七岁少年不服输的韧劲却又由着独属于自己的清隽温润。
　　他有着同龄人身上的朝气热血，却能在很多时候抽身游离在大众视线之外，站在背后自信的对这个世界指点江山，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江家苗终于懂了为什么当年他们学校会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了，俞润并非空有一副好皮囊，也不是只知道将书本里的死知识往卷子上塞，仗着学霸光环在崇青畅行无阻，他对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他只是很少主动表达，大多时候只是随大流表现出众人想要看的样子。
　　其实他，金玉其外，其中也内秀。
　　大课间有三十分钟，同学们们三三两两的穿梭在走廊上上厕所或是打闹，阵阵风吹过，校服荡起一角。
　　两人对视良久。
　　“好了，我去开会了。”
　　俞润摸摸江家苗的头，顺着西头走去下楼。
　　绯意蓦地爬上江家苗的双颊，但她此刻也突然顿悟，对啊，她可以验证啊，既然那个佛像能让她从二十四岁回到十七岁，那可不可以也让她从十七岁回到二十四岁呢？她只要回到二十四岁，再看看那个饼干盒，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姚莉凌照片，就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用了。
　　即便高二的现在所做的没改变航航的死，但只要二十四岁那个世界的饼干盒没有姚莉凌的照片，就代表其实她所作所为有在改变这个世界。
　　就代表，她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西头走廊尽出，俞润背影高大，正准备下楼，校服被它撑得有型，光看背影就赏心悦目。
　　但其实年级部位于一楼最东处，从一班后门口拐弯下楼就可直达。
　　有心者不用教，他们早就在心里划好路线图，款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