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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闹翻 ...

  •   赵克泞甩开人迅速跑回来,却只看到一溜儿拖拽的痕迹,倾盆大雨不断冲洗着路径,还是残留了些许痕迹。

      他仔仔细细地沿着痕迹沿途“清扫”,也一路寻找殷殷二人的踪迹。

      算是“老天保佑”,因为男孩儿失踪,村里许多人都跑去别的地方找人,尤其是男孩自己家反倒空空荡荡。

      这灯下黑方便了殷殷。

      她看了一眼满脸痴呆相的男孩,哼了一声,突然将他以倒栽葱的方式重重砸进化粪池里!

      男孩虽然变得痴傻,到底还残留有基本的分辨能力。

      更何况身处散发恶臭的粪坑。

      他挣扎尖叫地想要爬出来。

      殷殷早已迅速逃离附近,拍拍手准备去找赵爷爷报平安,一扭头却看到了赵克泞满脸失望地看着自己……

      上次见面,她还是那个虽然充满野气,但骨子里仍旧善良的孩子,可现在这都做了些什么?!

      赵克泞看着她倔强的表情,只能无力地看着。

      最终深叹一口气,将人带回了自己家。

      他却不知,殷殷在他拉过自己的手时,脑中紧绷的弦才缓缓松开。

      到了家里,赵爷爷也正在外面帮忙找人,赵克泞强硬地将殷殷拽进房间随手将门关上,横刀立马坐在椅子上,冷静地看着她。

      殷殷先是紧抿着嘴不发一语,最后还是扛不住这种无行的压力,磕磕巴巴地开口:“他……我没杀他。”

      “我知道,但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明不明白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殷殷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突然轻笑自嘲:“我知道,可是你不知道。”

      赵克泞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放软了姿态,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殷殷,你很聪明,但是你要记住,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赵六根吸毒想要害你,落得这个下场是他咎由自取,但是那个孩子他是无辜的,他……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把人给…我确信那时四周没有人,他再早也就是在我们说话时出现,可今天下这么大的暴雨,又隔得远,他不可能听清楚所有的话,可你却……直接拿刀去追?殷殷你想没想过如果他真的死在那儿,反而把赵六根的事情复杂了!”

      殷殷扭头:“说来说去,你无非是希望我不要伤害他!”她咬着牙突然提高了声音:“可那小畜生从小到大做过多少恶事,他凭什么还能好好地活着长大,那被他伤害过的人呢?从小就这么坏,爸妈也这么坏,长大了肯定也是个坏种,还不如现在就死了!”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许久,赵克泞才缓缓开口:“那我也是坏种么?我也应该现在就去死么?”

      他的父亲,也曾经是个臭名昭著的瘾君子,就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自己母亲早早在村民的白眼中去世,那个罪魁祸首却逃去了远方,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从小,我也是在村民的谩骂声中长大,在他们眼里我好像一定会成为像我父亲那样的人,没有人愿意和我们家打交道,殷殷是你,你忘了么?是你带着笑容和善意来到我和爷爷身边,小小年纪像个大人一样,站在桌椅上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说:哥哥你别管他们怎么说,他们就是嫉妒你比自家孩子聪明才故意这样说话,还鼓着脸说要咒他们嘴巴生疮!”赵克泞苦笑地摇着头。

      神态和语气却渐渐归于平静。

      他从未出现过的脆弱模样令殷殷心里涌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慌乱地握住赵克泞的手,试图解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他暴露,我不想…我不想坐牢,哥,我再也不想被人用那种鄙夷不屑的眼神看着了,他们都瞧不起我们,把我们当流氓当苍蝇……你别生我的气,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话”说着说着,眼眶中噙着泪,扑进了赵克泞怀里。

      赵克泞叹着气,缓缓抚摸她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我没有生气,我是担心你!我怕你误入歧途再也回不了头!”

      殷殷流着泪。

      是啊,上辈子她上了贼船,最后连累克泞哥成为了他自己内心最痛恨的那种人。

      自己怎么能忘记呢?

      这辈子,她怎么可以再连累他,让他再次为了自己走上歧路,从此双手沾满鲜血,内心深处无法安宁……

      就在赵克泞以为事情过去了的时候,殷殷突然从他臂弯里挣脱。

      神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嘲讽地说:“你是大圣人,我是真小人,咱们俩始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也不用再有什么联系了,今天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更不需要你自作多情来帮我。”

      说完冲出了屋子。

      赵克泞脸色大变追了出去。

      没跑几步听到远处传来震天响的哭喊,似乎有人哀嚎着叫:“幺儿,我滴个幺儿哦,是谁把你害成了这样?!”

      村里接连发生大事,村长再也坐不住了,紧急召开村民大会,赵克泞追了一半就被刚刚回来的赵爷爷拉住。

      “好端端的人就这么跌进粪坑里摔傻了,不过他们家那个娃也是太调皮。”赵爷爷唉声叹气拉着赵克泞:“村长要开大会说事了,咱们家这些年虽然不怎么吱声,这种时候还是要去一下。”

      赵克泞急得头上冒汗,他担心殷殷想不开还会做什么冲动的事情,这次回来她实在太异常。

      可他不敢跟爷爷说,怕万一给老人家急出个好歹来。

      “爷爷,殷殷她……我有事找她。”赵克泞说得含含糊糊。

      赵爷爷却哼着气说:“让你去找人,结果去了半天连个影子也没带回来,幸好刚才正好碰到殷殷,你这个小子”

      刚被“冷脸”了一场,紧接着又一口大锅背下来。

      赵克泞只能接着苦笑。

      好在赵爷爷说殷殷也是去晒谷场参加村民大会。

      爷孙俩赶到时,场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村长暂时还没出现,只有某位族老站在上面呼吁一定要找出伤害他孙子的人。

      好巧不巧,这个族老正是那晚说要拿殷殷的彩礼钱来给老畜生治丧的那个。

      人潮攒动,大家都在议论这几天接连发生的所有事情,只觉得十分邪门,许多人都提出想要找个算命师傅来看看。

      但幸灾乐祸的也不少,尤其是往日和族老家发生过摩擦的人。

      “就那个死崽子,还能是谁害的?估摸着就是他自己喜欢吃屎跳进去的呗。”

      “照我说就是报应,过年偷偷钻到我家小姑子床底下,要不是我正好想着过年打扫看到了,晚上洗澡的时候还不被他看光?到时候又变成我小姑子耐不住寂寞偷人了,谁不知道就他那孙子最下贱!”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条命没了。”

      “没了就没了,又不是我们害得,还催着村长搞个什么村民大会,真是闲的没事干。”

      族老家的小伙妇女们眼神凶狠地盯着这些人,不停扫视着,试图从在场人的反应里看出什么来。

      村长和其他几个老人赶来时,场面已经有点失控。

      不少人跟族老家开始起冲突,互相推搡着,还有人直接高声骂这是活该。

      顿时将矛盾激化。

      方才小声议论讽刺的几个人都被拎出来挨了顿打。

      被打的人起家族的人赶到后,立马开始群起反击相殴。

      场面彻底失控。

      一百来号人打成一团,但凡有个新仇旧恨的通通趁机下场。

      好在赵克泞爷孙俩来得晚,站的位置也比较靠近外层,一看场面不对劲,他立刻拉着爷爷离开。

      躲在树上围观的殷殷目送了赵家爷孙离开后,也跳下来,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转身离开。

      最终,赵家村因为发生了严重的整村群殴事件令多人受伤住院,促使大量公安进驻调查,好巧不巧碰到新官上任三把火,刚从部队转业来的新任局长下了严肃处理参与斗殴的所有人。

      在调查中过程中还发现了赵家村里面那座臭名昭著却又历史悠久的“弃婴塔”,最终以不符合社会价值为由彻底封住,不允许任何人再使用它,甚至还专门立了块牌子详细解释并痛骂这种封建残毒的存在,警示后人。

      村长因为管控不当被撤销职务。

      那位族老因为怂恿闹事连同全家一起被拘留了好几天。

      赵家村的风气为之一清。

      自从那次不愉快的分别,赵克泞再也没在村里见过殷殷。

      好在殷殷离开前特意留了封信给赵爷爷,信里说她找到了亲生父母的消息,要回去和亲人团聚,让他放心。

      绝口未提过赵克泞。

      村子里发生这样的事情,除了赵家爷孙也没人再关注是否少了一个女孩儿。

      又因为她从未办理过户籍,在全村人有意无意的忽略下,公安竟没有发现村里消失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

      此刻,殷殷已经站在了县城的客运汽车站里,她要坐车先去火车站,再坐十几个小时绿皮车慢慢摇到目的地——南市!

      哪里是卓家的大本营,也是她上辈子魂断之所。

      殷殷晃了晃头,不去想那些太遥远的事情,扭头进了客运汽车站的公厕。

      狭小密闭的空间排了很长的队,再加上许多人不喜欢便前便后冲冲水,本就闷闭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刺眼的臭气。

      就在快排到她时,有个中年妇女突然亲昵地凑过来问她是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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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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