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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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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承受魔力暴动的同时，自己竟然还能操纵魔力注入法器。
对于霍景行来说，这是一个奇迹，但也算不得奇迹。
说是奇迹，霍景行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在地狱之中，还分神关注人间之事。哪怕意志几乎磨灭殆尽，却仍然有股力量让他支撑法阵免受坍塌。
但说算不得奇迹，是因为这是第一次，他身处地狱却主动忽视周围的杂音——霍景行只在专注地听着一个人的声音。
他知道脑海里的一切皆是曾经过往，过眼云烟本该轻易随风消逝。
但当霍景行听到其中竟掺杂一声奉西洲的声音，意识便不由自主地集中过去。
他听到奉西洲笑着，问他是谁。
而随即是另一个声音替他做了答复——他听到那个声音也嗤笑一声，竟有些惊讶似的，反过来询问对方。
“你难道不认识我？”
霍景行想起来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了，是在他和奉西洲第一次见面时。
说来可笑，那时霍景行竟真自以为是的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听说过自己的名字。
而眼前冒出的这个一问三不知的人，多半是故意为了吊起他的兴趣。
第二次再见，奉西洲却已经是弑过神的举世天才，那英姿飒爽的身影明明只是轻飘飘地映入霍景行眼帘，却狠狠地撞进他的心里。
此后霍景行无数次将那份心情归类为一见钟情，但唯独到了这魔力暴动的地狱时，他才正视那时的自己。
除了悸动之外，恐怕还产生了名为嫉妒的情绪——嫉妒自己的大名哪怕再为现世所知，时间冲刷下也迟早会被遗忘；但奉西洲的名字将为载入史册，从此超脱生死的局限。
于是在一次次的暴动之下，霍景行逐渐扭曲的感情强化了这样的嫉妒。
他想，要是自己能独享那个名字就好了。
现在回想来，当奉西洲主动帮他舒缓暴动时，罪恶的种子就已经种下了。
“不要死……”
霍景行在直面他的扭曲和罪恶，后悔早已将他的内心腐蚀得千疮百孔。
在绝望和挣扎之中，他的喉咙里却自动涌出这一个愿望。
他不想让对方因为自己的过错死去。
喜爱的感情是真的，懊恼的感情是真的，想要拯救的心情也是真的。
“不要死。”
霍景行脑海里所有的声音在此时都汇集成了同样的三个字。
当霍景行魔力暴动引发阵法混乱的一瞬间，符灿就已经下意识察觉不妙。
他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现在都只凭着执念苦苦硬撑。
已经超出普通法阵承受范围的魔力仍在源源不断地注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所有人都在等这个遥远而虚幻的“尽头”。
符灿将破而后立四个字作为让自己坚持下去的信念，但他在心里默默倒数了无数个数之后，期待着的突破却仍没有到来。
但是魔力枯竭、脉络损毁严重的并发症先一步席卷了他的大脑。
他听到有人在质疑，自己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呢。
“这件事对你没有好处呀。”有一个声音嗤笑道。
太熟悉了，这个声音。
但符灿却一时半会想不起它的来源。
“你明明等了他那么久，值得吗？”那声音循循善诱，似乎在诚心劝诫符灿。
劝告他尽快收手吧，别再损害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符灿思来想去也没意识到究竟是谁的声音在这里蛊惑他心声，难道是自己在焦土频繁活动之时，又不知从哪里沾染了幻觉？
不对，虽说不出理由，符灿却本能地认为不对。
但随后他恍然大悟，这声音自产生之时没有半点要伤害他的意图。
——这是他自己的心声。
因为身体损害太过严重，他的身体自主产生幻觉，为了劝他放弃，为了劝他自救。
“值得吗？”“哪怕醒来，他恐怕也不会在意你吧？”“你不生气吗？”
耳边回荡的全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再加上全身的脉络如撕裂般疼痛，竟然让符灿真的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
——值得吗，我一直以来等待的洲哥，只是基于过去记忆的一个幻影吗？
——值得吗，等了那么久，你确定你能得到想要的回报吗？
人是由两面构成的，坚定的一面，和动摇的一面。
这是符灿动摇的一面。
“不，我不是为了那种事……”
符灿轻咬自己的舌尖，其实这点疼痛比起周身的魔力枯竭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但竟然让他守住了一丝清明。
手上原本已经减弱的魔力又被他重新恢复，他像是要摆脱这般动摇似的重新数着数。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过去的幻影，那一切的等待都如同笑话一般不值。
——但他不要那个幻影，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幻影。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极其贪心的人，所以他想要的是和洲哥一起的未来。
九十八。
九十九。
一百。
……
如此重复了不知多少次以后，符灿终于等到那枚戒指爆发一声蜂鸣。
霍景行也注意到这般变化。
在短促的蜂鸣之后，戒托上的宝石缓缓产生裂痕，在一声脆响后四分五裂。
就像是要把刚才吸收的所有光芒都释放出来似的，在场所有人眼前像是生长出一个太阳。
随后太阳缓缓降落，落到法阵中心正昏迷着的那人身上。
——
距奉西洲苏醒，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其实从日历上看，从他住院，到使用聚灵法阵维持生命，再到治愈法咒生效，也不过才经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
甚至目光放得更长远些，从奉西洲离开霍家到现在，也不过经历了六个月左右的时光。
但当他身形轻快地踏在阳光路下，无需焦虑和躲藏，再回过头来看这些日子的经历，实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似乎这种日子他实在久违了。
今天奉西洲一个人出了门，没有目的地，只为了闲逛，像是要好好看看这段时间他错过的这座城市。
出门的时候倒花费了不少时间，全是因为家里有个唠叨的小家伙。
符灿因为那件事伤了脉络，最近休假在家，等奉西洲找到方法准备给他治疗。
“洲哥，不披一件外套再出门吗？”
“午饭真的不在家里吃吗？”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哭笑不得地回答了符灿的所有问题，奉西洲苦笑着拍一拍人脑袋，笑话他怎么这么麻烦。
但刚踏出家门的时候，奉西洲想了想，又转身回来。
“洲哥你忘带什么东西了吗……”
给了符灿一个大大的拥抱。
……
第一个目的地去了驱魔人协会，出走了这么几年，大部分人早就忘了他的声音和样貌。
但奉西洲的大名还是一如既往地如雷贯耳，轻轻三个字引得大厅众人频频侧目。
让他一进门不得不先打断，自己的狂热粉丝的招呼声。
“小祝，不，小海同学，你的热情我心领了。”但咱们下次注意点场合行吗。
奉西洲无奈想着，看这影响多不好。
乔禾，乔老师，今天在协会里也是一如既往地忙碌。
但再忙，也有疯狂嫌弃奉西洲的时间。
“你这小子，当时那个复活咒是怎么完成的？快给我再展示展示。”看到奉西洲进来，乔禾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催促人过来帮助自己的实验。
奉西洲本想推辞来着，他腹诽道自己可是大病初愈呢。
但想到乔老师才不管他是不是病患的正义铁拳，奉西洲又认怂地咳嗽一声，认命地把咒语的要义一一讲述一遍。
“你这小子，太遭人嫉妒了！”乔老师正义的铁拳最后还是捶在奉西洲胸口。
奉西洲却笑了笑。
紧接着对人说了声谢谢。
乔禾心想完了，自己刚才把奉西洲锤傻了。
明明从来不会道谢的家伙竟然说了谢谢，完了，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升起来了。
……
奉西洲本来没有第二个目的地的，只打算在街上随意走走。
但路上遇到了霍景行，他便顺带接受了邀请，兜兜转转回到霍家的庄园。
“奉哥你可算来了，我跟你说这段时间我都要忙死了！”
霍泽图给了奉西洲一个熊抱，顺便一瞥旁边的霍景行，略略两声像是抱怨。
他此时的确急需一个倾诉对象。
这段时间霍景行需要静养，只能让他代行家主职位。
人都要给累死了好吗？
但霍泽图还没来得及吐槽，就看到他的蠢哥哥在奉西洲身后，给出一个威胁的眼神。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就先把奉哥让给你。”
他自认为自己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弟弟，诶，为哥哥的感情大事操碎了心。
于是霍景行带着奉西洲走在庭院里，花叶簌簌，四处一片静悄悄。
“西洲。”
“嗯？”
“西洲。”
“嗯。”
“西洲。”
“……有什么话你说吧，我听着呢。”
连续被叫了几声名字，也没见霍景行开口，奉西洲有点着急，出声催促他。
“我可以重新追你吗？”
于是霍景行顺势停下，在等待一个回答。
奉西洲笑了，也停在他的面前。
“看你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