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动呀》忒尤浅

9、轻轻勾唇

　　谭玉欣闻声小跑过去，板着个脸扳开放在话筒上的手，冷冷的问道：“怎么回事，比赛过两天就开始了，你弄坏了赔得起？”

　　“不是，妹子，你咋不分青红皂白乱冤枉人呢？”杜勃皱着眉，不满的问。

　　“别乱喊，谁是你妹子！”谭玉欣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嫌恶。

　　“勃哥，咋回事？”胡昂黄听到争吵，连忙跑过来。

　　蹲在音响旁边的席杜冷冷的说：“我们在试音。”

　　谭玉欣的目光随意的瞥了眼穿着二中校服的三人，看起来痞气又社会，心里的厌恶更深。

　　捏着话筒的人方头大耳，体格魁梧，本来是张老实憨厚的脸，但他现在正扯着脸，表情显得狰狞可怕起来。

　　刚刚跑过来的人和蹲在音响旁边的人，都长的尖耳猴腮的，面色苍白的像吸了毒，身形也削瘦，两个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就你们这样的还试音，我看是来搞破坏的吧！二中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谭玉欣翻开本子，拧开笔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

　　席杜用舌头顶了顶后牙槽，缓缓起身，拳头微微捏紧，眼神极冷，他朝谭玉欣径直走来，仿佛下一刻他就要跳起来掐住谭玉欣的脖子。

　　“你……你要干什么？”

　　“我告诉你，这是一中！不是你们这些社会混混地痞流氓撒野的地方！”

　　谭玉欣捏紧了笔，惊恐的看着三人，小腿有点颤抖，脚步不停的往后退，然后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叫人。

　　胡昂黄沉着脸压下火气拉住席杜的手，敛眸冷声说：“不要在这里生事端，后面再动手也不迟。”

　　谭玉欣一打开门就遇到了许莱，她拉着许莱，一脸慌张厌恶的说：“我刚刚遇到了几个二中的人，他们果然像社会混混，太恶心了，身上全是穷酸样，有个人鞋子都破了一个洞……”

　　谭玉欣的话随着风飘进了厅内几个人的耳中。

　　杜勃脸色一横，大声问：“我他妈就这样干忍着？”

　　席杜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胡昂黄冷笑了一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余芠娆这一周都被林满拉着去舞蹈室看她排舞，可谓是风雨无阻，从不间断。

　　七八个女生穿着大红色的抹胸上衣，下边搭了一件白色短衣裙，露出一对莹白的藕臂和一双纤直的大长腿。音乐响起，随着她们四肢的摆动，胸前的亮片有节奏的起伏，裙角上扬，美得不像话。

　　余芠娆安安静静的蹲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

　　“小娆小娆，好看吧！”林满满头大汗的起身。

　　“嗯，好看。”余芠娆走过去挑了挑眉，弯着眼给林满递水，笑道：“多亏了我们美貌与舞技兼备的林大美人儿！”

　　“也多亏了我们气场与智慧强大的余大军师坐阵指导！”林满擦着汗，大笑着拍了拍余芠娆的肩膀。

　　余芠娆趁着空闲时间，急忙拿出上次月考的试卷，勾了几道错题准备抽时间问问陆蒹辞。

　　哼，谁还不是个爱学习的人了！

　　时间悄无声息的从指缝溜走，转眼之间又到了回家的时候了。

　　余芠娆在校门口前转悠着等陆蒹辞一起回家吃饭。陆女士做了满满一大桌陆蒹辞爱吃的菜，说是为了感谢他给余芠娆补习，余芠娆上次月考考得相当不错，而且学习兴趣学习自信也在提高。

　　等了十分钟，陆蒹辞居然还没来，余芠娆本来就是个暴脾气，急性子，在她感觉自己的怒气快要溢出来的时，她突然想到什么，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然后大脑卡机了五秒才反应过来，她居然没有加陆蒹辞！

　　好气！

　　她咬了咬牙，愤恨的将手机扔进书包里，抬起脚想走，却迟迟走不动。

　　算了，她就大发慈悲再给陆蒹辞一次机会，一分钟，就再等一分钟，过时不候！

　　在余芠娆默数到34秒的时候，陆蒹辞的大长腿终于出现在她视线里了。

　　“陆蒹辞，我要弄死你！”余芠娆抬眼，眼神里全是无限的凉凉杀意。

　　陆蒹辞微垂着眸看着她，眼神没有波澜，眸光一如既往的清清淡淡。

　　余芠娆就在原地咬着牙轻哼了一声，深吸了两口气，嘴里默念：“我不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努力将面部表情调整到最自然最从容淡定的状态。

　　陆蒹辞动了动唇，音调平缓，声线冷淡的解释：“帮老师做了点事。”

　　随后，他从包里摸出一个巧克力递给余芠娆，“老师给的。”

　　他原本是不想要的，但一想到耽误了这么多时间，校门口的某个小姑娘估计要闹脾气。

　　余芠娆一愣，怎么剧情跳跃这么大？

　　陆蒹辞以往也给过她吃的，不过是在补习的时候递了水果，像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气氛好像还是第一次，怎么有点男朋友哄撒娇生气的女朋友的错觉？而且按照陆蒹辞的性格，怎么会接老师的，他不应该懒得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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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芠娆有点风中凌乱了。

　　陆蒹辞身材修长，沉默着按照原来的姿势站着，似乎在等她的反应，也不着急。

　　余芠娆沉吟了半晌，用惊讶中带了点探究的眼光看了看他，慢吞吞的接过巧克力，撕开包装纸吃了一口。

　　嗯！

　　好吃！

　　她说：“我们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陆蒹辞微眯了一下眼睛，眸光微敛，好像在问“我们有什么可以联系的？”

　　余芠娆一噎，突然觉得手里的巧克力不香了，拳头也有点痒。

　　正当她要暴走的时候，陆蒹辞才慢吞吞的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点开微信。

　　余芠娆瞪了他一眼，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扯出手机扫了一下。

　　陆蒹辞的昵称叫“L”。余芠娆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系统提示：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陆蒹辞腿长，走在前面，和余芠娆拉开了一段距离，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更没有怜香惜玉的思想觉悟。

　　刚刚她那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想法是吃了屎吗！！！

　　简直放屁！

　　余芠娆很不满意，慢了脚步。

　　腿长了不起啊！

　　好吧，就是了不起。

　　她瘪了瘪嘴角，顺手给陆蒹辞发了几个生气的表情包。

　　听到消息提示音的陆蒹辞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下，然后一脸平淡的揣进兜里。

　　余芠娆等呀等，迟迟没有等来信息，界面上仍是那几个表情包在不停的跺着脚仰着头，看起来傻透了。

　　于是她一鼓作气发了一长串表情包，最后还发了一个喷火。

　　隔了几秒她听到陆某人的信息，只有一个“1”，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

　　余芠娆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冷笑一声，磨了一下牙，依然不动声色，甚至好脾气的开玩笑道：如果您不想搭理，您可以拉黑一条龙谢谢。

　　她又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回复，陆蒹辞的背影越来越小，脚步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余芠娆又准备进行下一轮的进攻，表达自己的怒火。

　　这次绿色的气泡前面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下面紧跟着一条消息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余芠娆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脸色如调色盘般变来变去，直勾勾的盯着微信界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很好！”

　　很好！第一次被拉黑了！很好！

　　很牛气！

　　等着！

　　陆蒹辞，此仇不报，我余芠娆改跟你姓！

　　事实是在几年后，余芠娆确实跟陆蒹辞姓了——姓陆名夫人。

　　“陆蒹辞，你们班表演什么节目？”正在埋头做题的余芠娆突然出声。

　　闻声，陆蒹辞拿着笔写字的手微顿了一下，这人明明在安安静静的算题，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问题，思维跳跃？

　　没听见陆蒹辞的回答，余芠娆仰了仰头，抬眼，视线就闯入了陆蒹辞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

　　陆蒹辞垂眸，继续写题，慢声道：“不知道。”

　　余芠娆放下笔，“不是，这你都不知道？”

　　“嗯。”

　　“我去，不是……”

　　“余芠娆，第三单元的单词背完了？”陆蒹辞合上题册，抬眼看向余芠娆。

　　余芠娆一阵心虚，被他这么一看，顿时就蔫了，小声说：“没……我还没……”

　　还不等她说完，陆蒹辞就打断她，“我知道你背完了，那就背背吧。”

　　陆蒹辞的手指点了两下桌面，轻轻勾了勾唇。

　　他是故意的！

　　陆阎王！

　　“陆阎王！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

　　“背！”

　　最终，在陆老师的强大淫威下，余芠娆小同学哼哼唧唧的表达了不满后，结结巴巴，勉勉强强，凄凄惨惨的背完了单词，两人才赶着去交流会。

　　余芠娆默默在心里又给陆蒹辞这无良商家记上了一笔。

　　暮色四合，街道两旁的路灯骤亮，高低错落的建筑上点缀着各色的霓虹灯，车辆飞驰而过，留下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回响。

　　唐棠看着前面溺在灯火阑珊的少年，眼底淌过一阵的暖意与眷恋，此情此景一如昨日。

　　高一的寒假，唐棠穿着新买的浅色呢子大衣，挎着最喜欢的XSTA红棕色牛皮小方包，拿着一个白色小礼盒，欢欢喜喜的去网吧找白若珽。

　　灯火彻明的黑夜里，唐棠紧张的微缩着肩头，捏着小礼盒的手指尖微微泛白，羞怯怯的说：“白若珽，我……我……我喜欢你！”

　　白若珽顿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茫然的转过头看着唐棠，缓慢的问：“你说什么？”

　　唐棠以为他没听清，正犹豫着怎么再次开口，突然对上他比平时更加严肃正经的目光，心里越发没底气，转念一想，她已经拖太久了，若再不出手，难免夜长梦多。

　　闭眼，吸气，抬头，再睁眼，带着“英勇就义”的决心一鼓作气大声喊出来：“白若珽，我——唐棠喜欢你！”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驻足。

　　唐棠喊完，心里的巨石落地，摒弃了周围的一切，眼中只有一个带着星光的少年。

　　她是多么期待他的回答，眼底的柔情爱意溢了一地。

　　白若珽心头一滞，笑意僵在嘴角，不自在的转身，沉默了一阵才开口：“对不起。”

　　少年的话一落，天地失色，万灯俱灭。终是碎了满城月光，凉了无限柔情与爱意。

　　唐棠满带笑意的目光一点点暗沉下去，她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的耸了一下肩，笑得勉强：“你是不是……是不是得给我一个放弃的理由啊。”

　　“我有喜欢的人，喜欢了很久。”

　　这句话随风散落在唐棠的心里每个角落，一针一针刺伤了所有皮肉，迸出了血。

　　唐棠仰头看了看天，真难过啊。

　　白若珽说出“喜欢的人”这四个字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眼里有光，嘴角下意识的弯起，语气里带着温柔和爱意。

　　她从天而降的少年，她的白月光她的朱砂痣，她的美好青春编织者，她奋力奔向的人啊，终是发乎情，止乎礼。

　　退一步，他们还能做朋友，对吧。

　　“白若珽，给我买只甜筒。”唐棠从回忆里拔出身来，吸了一口气，放松情绪。

　　“等着。”前面的少年回头，嘴角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仿佛已经过了万年，依旧。

　　依旧是朋友。

　　“淦！这小学生走位太垃圾了！”唐棠把鼠标往桌上一推，背往后仰，磨了磨牙，仰头盯着天花板，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白若珽，笑得阴森，“要不开语音骂他，说开就开，忍不住了！”

　　她扑腾起来，抓过鼠标，点开语音。

　　白若珽不置可否的弯了弯唇：“逮着劲儿骂！”

　　“就是那个叫‘为人师表’那个，就你这技术，还为人师表，还是去当几年小学生修炼修炼吧！”白若珽打头阵。

　　“不是，小兄弟，你怎么这样说呢？好歹我是个老……”

　　“老什么老，我知道你老，但你也别倚老卖老，搁这儿坑队友呢！你自己说说这都被你坑了几句了？！我心脏病都被你气出来了！”

　　“'咋还有个小妹妹？”

　　“哼，你莫不是看不起，你唐姐一个闪现都可以闪死你。”

　　“那‘社会珽哥’‘吃糖棠’两位大神带带我？”

　　“跟紧点！”

　　“好嘞！大神！”

　　“‘小学生’你跟唐姐走下路拿蓝。”

　　“嗯，好。”

　　“‘小学生’你先跑，有埋伏。”

　　“好！”

　　“‘小学生’你去带兵偷塔。”

　　“收到。”

　　“白若珽，这‘小学生’太听话了吧！”唐棠眉飞色舞的说着，喝了一大口冰镇酸梅汁，冰凉的液体滑过干燥的喉咙，那叫一个爽！

　　“该去一中了，交流会要开始了，老班会清人。”

　　白若珽扯下耳机，随意的揉了揉头发，松松垮垮的挂着书包，抬脚走了。

　　此时，另一边。谭玉欣缩在冰冷的墙角，全身颤抖着，泪水不停的往外流：“你们是谁，我告诉你们我爸是一中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