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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   闻让一声令下,韩绎举刀示意,神机营立刻展开对形,屠杀开始了。
      周围的一切犹如人间地狱。
      我倒在原地,仍就不能动弹。眼里尽是血肉模糊的残肢,鲜血溅到我的脸上,热辣辣的疼痛,胃里不停的有东西要翻腾出来。可我耳里却只有一个声音“我们是要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这个时候也该醒了。”
      我不是死了吗?这是谁在说话,声音好生熟悉。
      “小六,小六”那人轻柔的抚摩着我的头发:“别再睡了,快醒醒!”
      是谁?是谁?
      我困难地张开眼,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我身边,慢慢的重叠在一起。努力地定睛一看,竟是司马尧章!
      他身后,一个青年持剑而立,一双死灰色的眼睛按在一张犹如一潭死水的脸上,教人不寒而立。
      是燕一!
      我心中一惊,不知道是扯动了哪处的伤口,立时痛彻心扉。
      “不要动,伤口很深。”说罢,便向燕一点点头,那燕一再也不看我一眼,一言不发,转身便走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满脑子的念头飞过,却理不出一条脉路。
      “小六,很疼吗?”他摸着我的头道:“对不起,是司马哥哥不好。”
      司马哥哥!你肯让我叫你司马哥哥了吗?
      “要瞒过韩校尉总得下点儿本,好在燕一轻功了得,你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实在是想大叫,却仍旧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别急。”司马尧章端来一碗茶,仔细的送到我嘴边,柔声道:“别急着说话,你受了伤,药力还未退。”然后,又替我掖好被子,擦了擦汗,说道:“你晕了三天,都靠这些药物续命,算是从鬼门关里走了回来,只是将来恐怕要落下病根。”
      “我知道,现在你心里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司马哥哥会告诉你。”
      他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静静道:“小六,你还记得,那年我被父亲赶出家门的事吗?你二哥同你四哥还向我父亲求情,却都被父亲拦了回来。”
      记得的,我还记得二哥、四哥要为你鉴行,我求了好久,他们也不让我跟去。
      “我父亲是一代大儒,为人刚直,却不是食古不化的腐儒。当年与人狎妓,虽然太过孟浪,却决不会让父亲如此大怒。”
      不错,贵族子弟们寻花问柳,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那些金榜提名的举人,朝廷更是有旨意,可告三个月的大假,衣锦还乡。重了榜的举子们无不是在勾栏里呼朋唤友,与人结伴狎妓,真是如同奉了圣旨一般。
      司马尧章道:“其实我心里多少有些明白,那时,朝廷里奸佞当道,那些阉党更是猖狂的无法无天,旧臣中死的死,亡的亡。父亲更是中流砥柱,他若再避事退隐,这局势真是不堪想象。”
      “他一人在朝中苦苦支撑,其实,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罢了。父亲赶我出家门,实是想保全我一条性命!”
      “后来,我一人我四处游历,在江湖中也认识了些朋友,这些年,多少也学会了点道理。有些事若只往直中取,便是千难、万难。若是曲中求,却能事半功倍。我父亲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老人家毕生的心愿就是能辅佐名君,建立《三代之治》中所说的理想国家,他把自己的一切全部投入到这个理想中去,最后,却是这个结果!我亲眼所见,他是死不瞑目!”
      “难道,老师也是我父皇害死的吗?” 我颤抖的发不出声来。
      司马尧章微微苦笑了一阵才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
      “小六,你别哭。”他轻轻的擦着我的泪,柔声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些年,你也受苦了!”
      “父亲没能实现的理想也许能在我手里实现!” 说到这,司马尧章的眼里顿时升起一蔟火焰 “当日我在太学院入仕,就以下定决心跟随陛下,开创盛世基业,再也不会回头。自古做大事者,不是名垂千史,就是遗臭万年。我司马尧章矢志不移,誓要辅佐陛下,建立一个前无古人的大帝国。”
      “那年,陛下进京做质子,我以觉得此人必不是凡,后来宗正王‘清君侧’起事,陛下肃清阉党,杀伐果断。如今新朝建立,陛下支持改革,正是我前所未有的好时机。”
      “要强国,就要先变法。要改革,就必须排除眼前的绊脚石。韩纲,必须死,他身后的门阀、家族何等错综复杂,韩纲也只是个引子,只有把旧势力连根拔起,新法才能畅通无阻。为了国家,死所少人也是值得的!”
      这些血淋淋的话就从他的嘴里这样天经地义地说不来!
      司马哥哥,你怎么能把老师的理想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拿来作为杀人的理由!
      司马尧章顿了顿才道:“小六,只是害苦了你!”
      “陛下安排你住宁王府,故意的放松守备,实在是早就料到,韩纲会来狭持于你。”
      故意的!都是故意的!
      “让韩纲控制禁军、买通宫中内侍、宦官也是早有安排的。”
      都是假的?
      司马尧章一顿,似是以料到我心中所想,道:“大婚,却是真的。”
      “小六,你还是老样子,你太单纯。陛下城府之深,世所罕见,他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目的,有计划的。所有的事情都是陛下安排的。”
      都是有目地的!都是有目地的!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听。伤口刺着心窝,剧烈的疼痛,反而无比的清醒。
      你们杀人放火都是情是可原的!你们做事都有自己非做不可的理由,你们活着就是要做那些非做不可的事!那我呢,我又要做什么,我又是为了什么活着?
      我一激动,立时血气翻腾,胸口更是炸开似的疼痛,只觉得口中一甜,又再晕了过去。

      那晚之后,每当耳边响起钟声之时,燕一便为我运功疗伤,喂完药物之后,立刻点我昏睡穴。
      这样昏昏沉沉了数日,耳边只是单调的钟声,却不知今昔何昔,即便每日清醒的片刻,脑中也一片空白。
      司马尧章偶尔也会来看我,陪着我说些话,无不是朝中的变局同新法的成就。只是闻让的消息,只字不提。
      “小六,今日精神好些了吗?” 司马尧章柔声道:“这些天,你恐怕也想了很多,告诉司马哥哥。”
      我抬头望着他,胸口猛的一紧,揪心的疼痛,心中万般思绪闪过,冲口而出的却是:“让我再见他一眼。”
      他一楞,苦笑着摇摇头道:“小六,你如今活着,已是个天大的秘密。”
      随即正色道:“你活着,有多少人想打着‘夹天子,以令诸侯’的念头,又有多少人想以此攻击陛下的德行而反对改革。你想过吗?”
      我知道的,可我就是忍不住的要想他。想起从前的那些日子,还有他那些似真似假的话,我真想要问问他,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司马尧章怜惜地看着我,却斩钉截铁地道:“宁王府是不能回了,陛下也是决不能再见。”
      他轻轻的摸着我的头:“别怪司马哥哥,长痛不如短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不,我不怪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的。我低下头,想起右脚上仍旧系着的那把小金锁。闻让,你果真是把我锁住了。
      且是永不超生!
      “你伤虽好了,但病根不易除,法门寺虽隐秘,却不是久留之处。”
      原来此处就是‘法门寺’,想起当日……
      “我已替你安排好了。让人护送你去石家庄,庄主与我司马家是世代的姻亲,这是你的户籍证,以后这世上只有石宁,再也没有宁王贺捷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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