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是星舰》沫问

45、045

　　白星苒感觉自己被一种暖洋洋的感觉环绕着，不仅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在这暖洋洋的包裹中，似乎还带着绵软的针，浑身上下在冲击中荡漾着。

　　“苒苒，已经开始星际跳跃了，有不舒服吗？”抱着她的人体贴地问道。

　　白星苒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摇了摇头，细细绒绒的头发挠过他的脖颈。
　　确实如阿晟所言，是另一种不好忍受的感觉，一阵一阵，连绵不绝。

　　“还记得你刚才问了我什么吗？”云暮晟的嗓音有些沙哑。
　　她有感觉，他也有。

　　“什么？”白星苒抬起眸，眼神有一瞬间迷茫，“这样就够了吗……是这……”
　　她的话还未来得及问完，他早已低下头，飞速啄了一下她的唇。

　　只一瞬，如一闪而过的流星，如爆炸绽放的星云，轻轻触碰又快速远去，留下柔软的质感于唇上。
　　但这短暂的停留，远比长久的牵手，大范围的拥抱更加的动人心魄，深入骨髓。

　　就好像一阵电流，从她的唇瞬间遍布全身，惊得她说不出话，做不出反应，只能怔怔地望着他。
　　她望着他炙热又带着赧然的眼神，像是望进了正被热流冲击的翻滚蓝潮中，溺得她一时忘记了呼吸。

　　“苒苒。”云暮晟见她半天不说话，先一步开口喊她，“你还记……”
　　白星苒闭上了唇，模糊不清地吐字：“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等发现他忍不住勾起了唇，她才意识到这次是在开玩笑。

　　“苒苒，不急，刚刚才进行第二次。”

　　第二次……星际跳跃？
　　“……”

　　*

　　白星苒做了个梦。
　　梦到了她的老爹，坐在船舱内擦拭着他的短刃。

　　她近身格斗技巧主要是老爹教的。
　　他刚刚和她训练完，一边用半湿的毛巾擦着，一边问她：“闺女哦，你以后要找什么样的男孩子呀。”

　　她躺在地上喘着气，只感觉到浑身酸疼，不满道：“反正不找你这样的。”

　　“那是自然。”对于这个答案，老爹一点不生气，“你也不能找那些弱不禁风的……反正若是哪里对你不好，你就学着我刚才教你的内容，拔出刀刃割破他的脖子。”
　　“……”

　　“那些只会说情话的男人，最是不靠谱了。虽然你不用找个像老爹这样的，起码得有属于自己的星舰吧？”老爹得意洋洋的扬眉，拍了拍身后的金属舱壁，发出有力的“碰碰”两声，似有若无地炫耀着他的星盗舰，“好了，休息完了就继续，不然连只会说情话的男人都能轻易扳倒你。”
　　“……”

　　后来，老爹知道她看上了那个路都走不利索的被囚禁者。

　　“哎，以后老爹如果英年早逝，你再找个残疾人……事先说明哦，我说的不是那小子哦，你这不是给自己增加负担吗？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么优秀，一定得找个配得上你的人才行！起码不会让你整天在太空里风餐露宿。”

　　“你在说什么呀老爹，我还没考虑的那么远呢。”白星苒随即辩解道“再说了，阿晟不是残疾……他可以走路的，就是走不了太久。”

　　老爹叹了口气：“……他又不能飞，走不了几步和残疾有什么区别。”

　　*

　　“苒苒……”

　　白星苒醒来的时候，依旧处在自己的精神力域中。
　　她枕在云暮晟的膝盖上，一睁眼便是他线条清晰的下颌。

　　“你做梦了？”他问她。
　　“嗯。”白星苒点头，她这才知道原来在精神力域中还能睡着，“我梦到了老爹，他说希望我未来托付的对象既有星舰还会飞。”

　　云暮晟没有质疑“会飞”这种奇怪的要素，他笑了笑：“那我岂不是完美满足？”
　　白星苒坐起了身，与他有模有样的辩论：“你不满足第一个条件，自己难道可以说成拥有自己的吗？”

　　面对她的说辞，他低头思索起来，竟一时觉得很有道理。
　　几个短暂的呼吸，他望向她:“那如果我把星辰号的最高指令权转交给你，你若是拥有了‘我’，那算不算变相的满足条件。毕竟你的养父比起看到你的另一半拥有星舰，更愿意看到你拥有星舰，不是吗？”

　　他的话，让白星苒怔怔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拥有我”，这是什么变相的虎狼之词。

　　“你不是一直想拥有属于自己的星舰吗？”见她没声，他又继续，话语间竟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
　　明明是将“自己”交给他，对他而言却不像是一时兴起的空穴来风，更是一直期待着的某种奢想。

　　天上星图变换，白星苒抬手覆在了云暮晟的脖颈上，她能清晰感受到手心下的温度和带给自己的感触。

　　“阿晟，我之前确实想买一艘星舰，原因你也是知道的……”白星苒回答道，她的眼眸和这里的天空一样美丽，“但我并不想拥有‘你’，因为对我而言，你不是什么可以被任何人包括我在内拥有的一件物品，即便你失去了人类的身体，你对我而言也是活生生的存在。”

　　她安静地望着他，时间好像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直到他一声没坑地将她重新抱进怀里，强有力的精神力铺天盖地的，宛如炙热的温泉将她浸泡在其中，狂热的泉水贪婪的舔舐过她的四肢和背脊。
　　只要再近一步，好像就会将她整个人拉进其中沉溺。

　　在白星苒以为自己可能会因为这猛烈的刺激失去意识时，云暮晟放开了她：“苒苒，快到了。”

　　什么快到了？
　　她愣了一瞬，才想起来所做的这一切，初衷只是为了在赶一场考试的途中，避免星际跳跃给她精神力带来的损伤。

　　她缓过神来，从温暖的营养液里睁开了眼睛，爬起来擦干了身体。

　　“大概还有十多分钟，就能抵达第一星系的联邦空间站了。”云暮晟出现在穿戴整齐的她身侧，告诉她。

　　白星苒点了点头，迎面撞到了正在被玛丽猛拍后背，正在咳嗽的程之。
　　她这才想起来，星辰号上不止她一个人类。

　　“……他还好吧？”她有些忧虑地问道。
　　委托物没带回去也就算了，如果连带回去的儿子都废了的话，不知道那位军事高官会不会立马发动军舰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他刚不小心被营养仓内的液体呛到了，问题不大。”玛丽替疯狂摆手的程之回答完，拖着他进医疗室休息。

　　白星苒还是有点怀疑：“他扛过了六次星际跳跃？”
　　明明之前白星苒的一点小伤口玛丽都在意的要命，被营养液呛到竟然问题不大。
　　再加上六次星际跳跃，即便是精神力等级有A，她都质疑不会一点影响没有。

　　“我提前让玛丽带他进了营养仓，进行镇定和催眠后，持续的电磁保护流和药物也能中和跳跃带来的负面影响。”云暮晟解释道，“只要让他的精神力感知不到压力就行了。”
　　“那这个方法是不是其实也适用于我？”白星苒确实是听说过这种方法的，只不过这种方法费时费钱，自然不会用在军事上。

　　“是。”云暮晟回答的不假思索。
　　“那为什么……”

　　“我忘记了。”他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极快地撇开视线，虚心地回答道，“我当时忘记了，你进了营养仓我才想起来。”
　　看着他心虚的表情，白星苒的笑声没能绷住，她“哦”了一声：“原来是忘记了呀，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想抱抱我呢。”

　　“苒苒……”云暮晟有些好气又好笑，“我当然是真的想……”

　　突然，他止住了后半句话，眼神陡然变得冷冽又严肃。

　　“发生什么了？”

　　白星苒刚问出口，身前便浮现出一块有一块拼接起来的虚拟屏幕。

　　屏幕上，小型飞船和几艘护航舰由远及近地迎面驶来，跟在身后的，是三艘银白色的星舰。
　　最中间的那一艘，躯体庞大如山，两翼延伸出的起降平台，坚实又平稳。前方舰头侧面的标志，表明它联邦军舰的身份。

　　这些艘舰船分散开，形成了一个长条形的阵型，占据了星辰号视野内的四面八方。
　　段时间内，他们被联邦的军舰包围了。

　　白星苒跟着眯起了眸。

　　这些人不可能是程军科的人，用自己的孩子下套抓捕他们，对方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是秦年。”云暮晟紧接着她的思绪告诉她。
　　这是秦年的军舰队，他认了出来，所以暂时没有反击，任由自己被包围。

　　秦年？
　　白星苒想起来了，云暮晟从未向秦年表明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这不应该是他摆出这种阵势的理由。

　　“他们向我发起了通讯。”意识到是秦年后，云暮晟收敛了一些威凜。

　　最近的舱室正好是书房，通讯接通时，白星苒已经坐在了书房写字桌前的椅子上。

　　屏幕上，出现了秦年的影像。
　　“C先生，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一谈。”
　　对于C先生模糊的虚拟人像，他似乎也早已习惯。

　　“什么事？”回答他的云暮晟，已经换了一种嗓音，和过去的星辰使用的声音很像。

　　“联邦军事法庭近期审讯了一名军犯，从他的口中我得知了一些和你相关的巧合，所以我想亲自和你聊一聊，确认一下事情的真伪。”秦年郑重地直视屏幕，表情不似以往的漫不经心。

　　“只是聊一聊，就要出动这么大的阵势吗？”云暮晟是了解自己这位兄弟的。
　　口中说着聊一聊这种轻松的话语，实则态度很强硬，拿着枪指着你“请”你去聊。

　　“确实只是聊一聊，没有别的意思。”秦年的手指缓慢敲击了两下桌面，又蜷曲着停了下来，“只不过，为了避免双方不够坦诚，我想要与你面对面坐下来，好好地亲自聊一聊。”

　　白星苒抬眸，看向云暮晟，听到了他极轻的一声笑。
　　明白他和她此时的想法是一样的：原来目的是在这里。

　　“如果我拒绝呢？”云暮晟问。
　　“C先生，你误会了。我是隶属联邦的指挥官，不会没有证据地强迫任何普通人，你现在也可以随时离开，我的军队不会拦你。”秦年的口吻又轻巧起来，“不过鉴于你和军事罪犯有关联，为了联邦的安全着想，短期内希望你不要出现在联邦军队的管辖范围内，起码请不要出现在我的管辖范围内。”

　　“哦，原来是联邦指挥官。”云暮晟挑衅道，“不说我还以为是哪方剽悍的星盗。”
　　“那现在你知道了，我可是联邦登记在册的。”秦年也不退让，“你现在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是好好聊一聊还是离开。在这期间，我的停舰平台随时欢迎你的飞船。”

　　通讯挂断，露出白星苒托着腮弯眸看他的表情。
　　“想好了吗，要不要和同母异父的兄弟好好聊一聊？”

　　面对白星苒，云暮晟全然没有了刚才和秦年对话的气场，他向她承认：“和他相认，从未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那和我呢？”白星苒笑着反问。
　　“是我从未后悔做的一个决定。”干净整洁的书房内，他凝视着她，珍重地回答。

　　可惜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阿晟。”白星苒朝着椅背自在地一靠，“那又轮到我这个被冠名的‘C先生’出马了。”

　　……

　　秦年的军舰，迎来的不是来自星辰号的飞船，而是一架白色的机甲。
　　珍珠白的金属机身在散发着光和热的恒星照耀下，像是宇宙中一颗璀璨的启明星，机甲浑身的线条兼具坚韧与美感，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从被围绕的星舰侧舱飞出，飞向了秦年所在的指挥舰。

　　其他舰船本想进行拦截，被秦年制止了。
　　这架机甲，他在莫菲大学的机甲对抗赛上见过，自然不会忘记。

　　那是属于第一名的，名为白星苒的机甲。
　　也是晟哥曾经嘱托他照顾的，所恋之人的机甲。

　　他想过C先生或许不会现身而选择离开，又或许让其他人代替他来隐藏自己。
　　没能想到，却让这个女人出面。

　　秦年有些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
　　他选择亲自去迎接她。

　　从机甲下来的白星苒，穿着白色的宇宙驾驶用机甲服，柔软的机甲服，完美贴合了她的身形，将她的身体曲线勾勒而出。
　　正式的机甲服衬托下，她的两处首饰显得有些夺目，简单又不失精雅的透明宝石手链，和一枚亮闪闪的耳钉，凸显了她所拥有的女性魅力。

　　“好久不见，秦指挥官。”白星苒率先打招呼。
　　“没想到真是你，白小姐。”秦年挑眉。

　　秦年这句话说的很晦涩，他没有说清楚，究竟是“没想到C先生真是你”，还是“没想到真是你来”。
　　他是故意的，不细问，也不解释。
　　白星苒也微笑着，不去细答。

　　直到真正的面对面而坐，秦年才发现这个女人生和当初见到的有些许不同。
　　先不提她骤然拔高的精神力等级，光是给人的感觉，和之前相比都有些不同。

　　他不清楚她过去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云暮晟的死对她的影响程度。但第一次和她接触时，她就像是一颗孤零零的星子，远看闪耀夺目，近看创伤嶙峋，看似坚强的外表下，脆弱又易碎。
　　现在的她，散发着鲜活又灼热的光芒，比起易碎的星子，她更像一轮晕着漂亮暖色的小行星，自信地坐在他对面。

　　“白小姐，虽然你和我提过，你认识C先生。”对于白星苒，秦年的口吻要缓和很多，“但我应该表达的很清楚，我想面见的，是C先生本人。”
　　他了解分寸，没有去询问白星苒为何会在C先生的星舰上，只是单纯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白星苒双手交叠于膝盖上：“C先生本来就是个代号，只要能解答你的疑惑，是不是C先生本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以为秦年会像其他人一样，质疑她是否是C先生，又或是将她默认为C先生。
　　但他仅仅是看了她一会，扯了扯嘴角，那道疤痕也随着他的笑渐深：“也是。”
　　仿佛刚才不见到本人不退让的军官原则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秦年是这样的，对外人绝不松口，对自己人很好说话。”云暮晟在她耳边轻声解释，“看来我出事前发出去的那条消息很管用。”

　　白星苒嘴角若有似无地翘起，缓缓地“哦”地扬了一声，同时回应了两个人。

　　“想必你也认识谢霍。”秦年这才开始讲述此行的目的。

　　谢霍因为在私人机甲设立杀伤性武器和滥用职权，被秦年逮捕，送上了军事法庭。在审讯中，他坚称自己以联邦军队名义搜查载客舰和申请仿生战士的使用，都是为了搜寻偷走机密文件的一名手下的叛徒。
　　但涉及这名叛徒的信息，谢霍提供的证据并不全面，甚至可以称得上拙劣，所以军事法庭有理由相信他这么做另有企图。

　　“你知道当初C先生让我暗中帮你，给予的筹码是什么吗？”
　　“什么？”

　　“他说会交给我某样我作为联邦军人会感兴趣的照片，后来他也确实传输给了我。”
　　秦年边说边将某张照片，摆在了白星苒面前。又用手指点了点。
　　示意就是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白星苒见过，正是谢霍和帝国军方在酒吧交易的场景。
　　是云暮晟录下的片段中的一张。

　　“看来你见过这张照片。”秦年从白星苒的眼神中读出了些什么。
　　白星苒不置可否：“所以你怀疑，谢霍隐藏的内容，和这场交易有关？”

　　“不只是有关，我有理由怀疑，谢霍在叛国。”秦年的眸色渐深，“他口中泄露军事机密的人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你找C先生，就是想确认这点是吗？”白星苒问道。

　　“当然不止这些。”秦年从立在身后的年轻军人手中接过了某种小巧的音频设备，放置在白星苒面前的桌上。
　　按下了放音键。

　　“……放开我，我干了什么不重要！”设备内，传来了谢霍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不就是私自在机甲上安装了武器，丢了一台仿生战士和伤到了几个下属吗？你们不知道那个C先生，才是真正的可怕，她的仿生战士多到可以组成一个小队！”
　　“我有理由怀疑她正在做危害联邦安全的勾当，你们应该去抓她，而不是抓我！”

　　“你见过C先生？”有个男人的声音问道。
　　“见过啊，是个女人，就是那个机甲赛打伤我儿子的，反正姚辉那个家伙喊她C先生，她一个人干掉了我两名护卫兵。”
　　“你们不知道，她还有一艘战舰，直接从高空射穿了我的防榴弹级别的机甲。”

　　音频在这里被秦年按掉。

　　白星苒：“……”
　　云暮晟：“……”

　　她知道为什么秦年见她的第一句会是“没想到真是你”。
　　先前零零总总没有点破一切的对话，八成是他的试探。

　　“放心，这段录音被当成了胡言乱语，只有我听过。”秦年告诉白星苒，话语内涵，“毕竟怎么可能有私人拥有那么多高精密的仿生战士呢。”
　　“确实不可能，他弄错了。”白星苒有些庆幸，当初特意去见秦年表明自己的身份。

　　秦年敛去笑意：“既然如此，那么白小姐可以替我解惑吗？C先生应该清楚，谢霍和帝国的交易品到底是什么，他滥用职权出行的目的又是什么。”

　　白星苒眨了眨眼睛。
　　前者C先生是清楚的，但是后者，她记得谢霍当时好像要抓她，至于原因，她没有关心过。
　　“是呀，C先生应该清楚的。”
　　她学着秦年，也沿用了C先生这个代号。

　　“苒苒，我也不是什么都清楚。”云暮晟的口吻听上去有些冤枉。

　　“对了……”秦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抬起了眸慎重地望向她，“你似乎比我更清楚C先生的身份了，那个人，是我猜测中的那样吗？”

　　对秦年而言，他不相信白星苒和C先生是同一个人。
　　他再次提起了自己的猜测。

　　——晟哥是不是没有死。

　　在他的注视下，白星苒有一种不忍心撒谎的情绪。
　　或许对秦年而言，他的晟哥于他而言，就如阿晟如她而言一般重要。

　　终于，在秦年展露出深究表情的同时，白星苒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但是我现在来不及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事情。”

　　“哦，有什么急事吗？”秦年疑惑。
　　“嗯，我的考试要开始了，为此我进行了六次星际跳跃赶回来。”白星苒认真地回答，“急，很急。”

　　秦年：？
　　六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