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是星舰》沫问

34、034

　　谢霍承认自己一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态势给震撼到了。

　　但是在看到与自己一步之隔的那台从联邦军事库带来的仿生战士时，他又冷笑着从鼻腔里喷出一股气。

　　在军事企业工作久了，他也不是没听说过那些不入流的星盗或是私人，将仿生人强行改装成军事型号的摸样。
　　到头来，全部是外表虚张声势的花架子。

　　面前的这些，在他看来也是一样的。

　　手腕上的通讯装置发出信号，短暂的一分钟，这座近百层的高楼外，几架军用机甲凌空而现。
　　作为军事企业的管理高层，谢霍最不缺的就是机甲。

　　从交易救人到仿生战士与联邦军人齐聚雾都集团大厦的一层，也就短短几分钟的功夫。

　　高层的风穿过空无一物的窗框流通整层，像是要把云也一起挤进来似的，将白星苒的黑裙下摆褶皱吹得摩挲作响。

　　她满脸镇定地立在两方包围圈的中央，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联邦军人说道：“你们一家人真奇怪，妹妹说我欺负她，哥哥说要帮妹妹算账，现在就连父亲都带着士兵和仿生人来抓我一个学生，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大动干戈？”

　　谢霍自然不会说出此行的目的是因为帝国那边的私下勾当，事实上，他也不清楚为什么怀特要这个女人。
　　但是学生？
　　恐怕搜遍整个宇宙，也就帝国的皇帝皇子出行能有这样的阵势了。

　　他不打算跟她一个小姑娘打嘴炮。
　　“上！”一个指令下，军人和仿生战士齐齐摆出进攻的架势。

　　“玛丽，威尔森，你们留一个保护苒苒。”云暮晟的声音紧随其后。

　　“哎呀，我可不想弄脏我的围裙。”玛丽假意哀叹一声，“那由我保护白小姐，人交给威尔森吧，”
　　已经上前一步的威尔森：“……”

　　威尔森独自对上谢霍带来的联邦仿生战士，剩下伫立在白星苒身后的防身战士则齐齐转身，发着光的眼睛对准窗外的机甲。

　　战斗一触即发。

　　姚辉也是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呼叫了几声手下的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几乎是猛扑向面前，将身体覆盖向包裹着自己孩子的那台营养仓。
　　准备用他人类的肉/体去保护已经没有任何生机的孩子。

　　白星苒安静地扫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想到了老爹临死前仍旧想着为她打开的那扇生之门。

　　“玛丽，不要让这个营养仓受损。”她轻悠悠地说完后也向前走去。
　　“诶？那白小姐你……”玛丽看看白星苒，又看看身后的营养仓。

　　“这不是还有三个人吗？”她轻描淡写地指了指谢霍，和他身后的两名军人，“我来对付。”
　　“那怎么行，这些人类交给我……”

　　玛丽的话还没说完白星苒就打断了她：“阿晟，我可以。”
　　她没有去否决玛丽，而是直接绕过玛丽去跟云暮晟对话:“我会小心的。”

　　她动身的时候，耳边的阿晟轻笑了一声：“玛丽，让苒苒来吧，你小心弄脏自己的围裙。”
　　被自己先前理由反驳的玛丽一脸无措，她的CPU硬是没有想出白小姐想亲自上的原因，她只觉得如果白小姐受伤了她不格式化简直无面以对。

　　白星苒当然不知道玛丽已经在驱动核心处理器进行忏悔了。
　　她上前的同时，只见谢霍皱眉往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的两名护卫迎战，随即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对付这个女人，两名军人绰绰有余。
　　她的机甲技术再厉害，那也是因为自己儿子精神力崩溃让出了冠军。再说，她现在可没驾驶机甲。
　　起码谢霍是这么想的。

　　白星苒几乎是一跃而上，在空中够出靴内藏着的那把刀刃。
　　她比驾驶机甲时还要灵活，脸上露出的表情，充满了一种和刚才截然不同的狠劲，让两名士兵齐齐愣了一下。

　　这两名士兵的精神力都比白星苒高不少，在精神力的控制上也不是一个学生可以比拟的。
　　他们也一致认为，无论这个女人身手是否厉害，精神力低是摆在那里的事实。
　　有时候只要她被其中一个人小小的影响，一点点动摇就会被抓到破绽，足以致命。

　　于是这场一对二的战斗，就这么开始了。

　　“苒苒可以吗……”星辰号上，看到这个情形的姚晚有些担心。
　　“我以为苒苒已经做过很多让你惊讶的事情了。”云暮晟变相回答了她。

　　云暮晟很想保护苒苒不再受伤害，但是他从来没有质疑过苒苒的能力。

　　即便过去了很久，他还是记得那一天。

　　*

　　女孩悄咪咪地背着自己的养父再次推开那扇关着自己的舱门，点缀着星子般黑曜曜的眼睛兴奋又炙热地望着他：“阿晟，我带你出去透透气怎么样？”
　　作为被囚禁者的他有些意外的停下正在研究矿石的工作，抬起了头：“透气？”

　　女孩凑到他身边，笑容像是宇宙中绽放的星云般灿烂：“老爹去黑市和人交易去了，很近的地方就有星盗酒吧，我偷偷带你去。”
　　云暮晟面对她，总能将冷漠又冰冷的表情转变得闲适又柔软：“你就不怕我跑了吗？”

　　又悄悄将他的轮椅推过来的白星苒很诚实地告诉他：“跑就跑了呗，你不跑怎么替我圆之前画的那些饼？不过你小心一些，这个空间站不太正规，全是星盗的人，你应付不了的。”
　　这个答案，让他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抬手将桌上的矿石塞入口袋：“那苒苒你得好好保护我才行。”

　　就这样，女孩推着他，绕过其他星盗船的船员，带他第一次离开了关押了他三个月的星盗舰。

　　他从未去过星盗酒吧，那里人声嘈杂，异味和粗鄙的言语不断，让他忍不住蹙眉。
　　很快，白星苒停在了一处人少的地方，面前是几台电子游戏机。

　　“想试试吗？我之前星盗舰停靠时总来玩，这附近也没有其他可玩的。”她指着面前一台印着《守卫战争》字样的游戏机问道。
　　“我不太擅长电子游戏。”云暮晟老实地告诉她。

　　“很简单的。”白星苒当着他的面，投入了1枚5星元的硬币，屏幕上的游戏就开始了。
　　“你必须不断躲避和射击，将迎面来的这些虫群杀死，只要你被它们的粘液碰到一次就会少一条命，期间会掉落各种限时加成。”她一边玩一边告诉他游戏规则，“当三条命全部用完，你的人物就死了，不然你就可以不停地玩。”

　　这个游戏是第一视角的射击游戏，需要非常灵敏的反应速度。
　　云暮晟没想到，白星苒玩得如此的熟练，有时候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有敌人出现的时候，她已经射击了。

　　“玩得多了，刷怪点在哪里都背下来了。”白星苒笑着解释，“之前2星元就能玩一次了，后来老板发现我三条命能玩一下午，重新设置了价格和难度。”
　　云暮晟没忍住笑了：“看来是怕你玩下去电费都赚不回来了。”

　　“哎呀。”随着一个失误，屏幕上的游戏结束。
　　排行榜跳出了清一色的[BXR]。
　　云暮晟：“……”

　　白星苒起身，将原本的椅子挪开，再将他推到游戏机前。
　　塞入游戏币后，一把竟持续了很久。

　　等游戏结束，他将排行榜上的一条[BXR]刷了下来。
　　想了想，他输入了一个[C]。

　　白星苒:“阿晟，原来你这么有天赋吗？那你开机甲是不是很厉害？”
　　云暮晟苦笑：“也就玩玩游戏可以，我父亲总说我空有精神力，身体一点不行，不能参加任何军事项目。”

　　帝国崇尚军事，他的精神力本被皇室视为希望，又因为他的残疾被一个又一个人惋惜地否定。
　　一侧目，却看到女孩不以为然的表情：“我不认为精神力会决定人的命运，就像我也不认为你的身体不好就可以否定你在其他方面的能力。如果身体不好，那就在其他地方超过别人呗。”

　　女孩的眼眸里带着很柔和的光，但他以为她只是在安慰他，所以很低地“嗯”了一声。

　　趁着她又开了一把新游戏，云暮晟无声按下轮椅上的按键，在她没有察觉中，退出了这座星盗酒吧。
　　在寻找通讯电话的路上，他却被星盗拦住了。

　　对方看他独自一人坐在轮椅上，嬉笑着想伸手来欺负他。
　　正当他准备用精神力控制对方时，一道身影降临，几乎是横空将其中一名星盗踹倒了墙上。

　　另一名星盗见状拿出了武器，还未来得及瞄准就被卸下制伏。
　　又是几拳后，两个大汉落荒而逃，只剩下那个瘦小的身影。

　　“我说过的，这里全是星盗的人，得小心一些的。”女孩看向他的神情没有一丝指责，反倒是询问他有没有受伤。
　　在得知他没有受伤后，她委屈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上面淤青了很小的一块：“阿晟，那两个人下手真重。”
　　“苒苒，你……”云暮晟想问她，是不是猜到他会逃跑，但在撞到她璀璨的眼眸中时，变成了温柔的，“对不起，回去我给你冰敷一下。”

　　她独自一人，在他面前干掉了两名持武器的星盗。
　　原来她不只是在安慰他。

　　*

　　将两名联邦军人解决时，白星苒从谢霍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不可思议。

　　“你是怎么同时抵抗得住他们的精神力控制的？”谢霍问道。
　　要知道，这两名士兵的优点就是对精神力的控制，他们能在对战的同时使用精神力压制敌人。

　　“很难吗？”白星苒眨了眨眼睛。

　　要知道，老爹曾经为了训练她薄弱的精神力，可是从来都没有手下留情过。
　　除了星级跳跃外，就算是A级的精神力试图影响她，她都可以短时间内抽离。

　　谢霍：“……”
　　不仅是这两名人类士兵，窗外驾驶机甲的下属也都被打落，只剩下一个个悬浮在窗外的仿生人。
　　它们的眼睛发着红光，幽森森地盯着他，仿佛只要它们的主人一声令下，就会将他拆成碎片。

　　而他带来的那架仿生战士——

　　他在学校内见过的，那架隶属C先生的仿生人，此时正一丝不苟地整理自己的黑色西服外套，胸口的红领结也被他摆正。
　　在他的跟前，那台堪称顶级武器的仿生人，正身体朝下，缺胳膊少腿的滋滋冒着白烟。

　　整个房间内，一片狼藉，但是敌人的士兵们却都安然无恙。

　　谢霍觉得自己在做梦。
　　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他后退两步，本想使用电梯，却发现电梯的按钮已经被刚才的冲突波及。
　　三思下，他一咬牙，冲破了重围，朝着窗外跳去。

　　说是冲破，其实根本没有人拦他。
　　或者懒得拦他。

　　在下落的过程中，他看到了隶属自己属下的机甲，七倒八歪地躺倒在下方的地面上。
　　他按下手腕上的呼叫器，自己那架机甲立马寻令而来，用驾驶舱接住了他。

　　随着面板上的同步率越来越高，机甲带着他回到了原本的高度。

　　他想起了姚辉口中提到的，这个女学生就是C先生的说辞。
　　那岂不是只要攻击她……

　　这个想法让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操作机甲的武器系统，瞄准此刻已经走到窗边的女人。
　　只要这一下，即便是那些仿生战士，也不一定能拦住。

　　目标已经确定，谢霍有些热血沸腾。
　　这一系列的事情，让他已经不奢望将这个女人活着带到怀特面前了。

　　就是现在，杀死她！
　　一秒后，没有爆炸声，也没有鲜血涌出。

　　白星苒依旧立在窗边，冷静地看着空中的机甲。

　　什么情况？
　　仅仅短暂的停滞，他的机甲开始下坠，机甲系统这时才像是反映了过来，红光与警报声一同响起。

　　“警告，四肢和头部高度损坏。”

　　谢霍：？
　　他明明没有看到任何人出手。
　　但是已经没有人可以解答他的疑问了，充气救生囊瞬间充满机甲舱将他包裹，迎接与地面的相拥。

　　只要站在高楼上的人才能看到，原本威风的机甲，突然间被闪过的红光切割，只剩下孤零零的驾驶舱一路下坠。

　　“阿晟，你做的？”白星苒抬头，仰望云端的星舰。
　　“他的武器系统已经瞄准你了。”云暮晟有些委屈地向她解释，“这种型号的机甲都有防护装置，死不了。”

　　这时，从其他通道涌上来的人终于到达了。
　　通向楼梯的门嘭得被踢开，花费了一点时间重新掌握了权利的姚兆出现：
　　“姚辉你这个叛徒，拿命来。”

　　看着几乎从精装变成毛坯的房间，还有一架架齐齐扭头看向他的金属仿生战士。
　　丝毫没注意窗外发生了什么的姚兆愣住了：“白小姐，您要我这个位置就直说，我给您就是。”

　　白星苒：？

　　******

　　雾城从白昼转至夜晚。
　　只有极少的人知道这段时间发生在这座小星球上的权力更替与轮转。

　　星辰号依旧停留在雾都集团上空，回来的除了白星苒，还有姚兆和他妻子的水晶棺。

　　水晶棺其实是一种做工更为精致的营养仓，用来存续死者的遗体。
　　白裙栖身的女人双眼平和地闭着，就像是睡着一样浸泡在营养液内。

　　对于复活自己母亲这件事，姚晚有些怨言父亲为什么从未对她提过。
　　经历了这些事后，姚兆还是选择告诉女儿，这件事他一年前就在抉择了，他原本不希望她承受那么多。

　　“C先生告诉过我，不是百分之百的成功。”姚兆望着自己妻子永驻的容颜道。
　　“不是百分百？”姚晚讶异。
　　这算什么？
　　“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姚兆诚实地告诉女儿，他只是想多一个希望。

　　“我来说吧。”云暮晟的声音响起，“我答应过会给苒苒一个解释。”
　　他没有在姚兆面前现身，只是用他的声音单纯地叙述。

　　白星苒也是在今天，第一次明确了阿晟给她的手链上的石头的用处——可以储存精神力。

　　这让她忽然想起了，过去在老爹的星盗舰上，阿晟向她请求的第一样物品，就是他随身物品中的那块透明的石头。
　　之后的日子里，她经常发现他，没日没夜地研究那块单调的石头。

　　当时她只认为他是一个科研人员，对矿石有着好奇心和求知欲而已。
　　即便后来那枚石头，成为他送她手链中一个小小的装饰品时，她也没有多想过什么。

　　……

　　用阿晟的话来说，精神力相当于一个人的本质，身体只是人类的皮囊，大脑则是精神力的载体。
　　换言之，只要能将找到新的载体，人就是永生的。

　　精神力是无形的，无法触摸也无法捕捉。
　　但既然人类可以控制自己的精神力，那是不是也可以转移自己的精神力？

　　这种石头，就是云暮晟发现的，一种可以承载精神力的新型载体。
　　但是光有载体是不够的，人还需要有身体，有触觉。

　　这种时候，人造仿生人就派上了用处。
　　将将死之人的精神力转移到机械上，让精神力代替CPU。
　　听上去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不全是无法实现。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让令夫人的精神力进入矿石载体，并与仿生人相连。”

　　白星苒这时才知道，出现在雾都大楼里那架仿生人的用处。

　　只不过这种方法不是百分百成功的，一种就像是姚辉的儿子那样，精神力早就比生命体征先一步消散。
　　还有一种就是人类的精神力薄弱，同步过程中，会直接造成精神体的痛苦，有可能一些人无法承受得了这种痛苦。
　　就算以上都做到了，也有人的精神力无法和仿生人的系统完全同步融合。

　　姚晚的母亲更加特殊，她已经逝世了很多年。
　　虽然姚兆很努力地保留了她的精神力，她依旧会像是一个不再有用处的电池，精神力就像是电量一点点流失。

　　很有可能就算是成功让姚晚的母亲通过仿生人的身躯苏醒，也无法再活几年时光。

　　解说到这里时，姚晚忽然就跑至父亲面前，很是生气地锤了他一下。
　　“爸爸，你真是自私啊！”

　　姚辉愣了一下，他的女儿很叛逆，但是从来没有直面指责过他，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合格的父亲。
　　“对不起晚晚，我确实应该早点告诉……”

　　“不是我！”姚晚打断他，“你把妈妈复活这件事，你不跟我说就算了，你竟然也不去考虑妈妈的感受！”
　　“如果没有成功，她的精神力面临痛苦消失了怎么办？”
　　“如果成为一个机器人，不是她愿意的怎么办？”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些啊！”

　　“你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问我想什么，就让我按照你的想法做事。现在也不考虑妈妈想要什么，就根据自己的意愿自私地将她复活！”
　　此时的姚晚，一点不像那个漫天想法的小女生，而是通红着眼，一股脑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一声声来自女儿的训斥，让这位父亲有些哑口无言。

　　白星苒抿了抿唇，默默地退出了这个舱室，让他们父女俩先自己解决这番矛盾。

　　面前的舱门一关上，云暮晟便出现在了白星苒身边：“没想到你这个朋友认真起来还挺有想法。”
　　白星苒却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露出半点笑容，垂着眼眸问道：“阿晟，你也是用了这种办法吗？”

　　云暮晟低低地“嗯”了一声。
　　白星苒：“你刚刚说，在同步过程中，会产生痛苦……很疼吗？”

　　云暮晟眼睫轻颤，他没想到，苒苒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很疼吗？大概是很疼的。

　　如果说肉/体受伤只是一种外在的疼痛的话，精神力上的疼痛大概就像是一种对灵魂的直接刺激。
　　这种刺激，已经不能用疼痛简单的形容了。

　　他答应过白星苒不会欺骗她，于是换了种说法：“已经过去了。”
　　白星苒安静地眨了眨眼睛，眼眸上似有水雾氤氲：“很疼是吗？”

　　“苒苒，我的精神力或许比你想象中要强一些。”云暮晟的嗓音放得很温软，“不要为我难过了好吗？”
　　“谁为你难过了。”白星苒别过头去不看他。

　　“苒苒，你是不是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你，是不是就不会面临这种痛苦？”云暮晟问道。

　　白星苒睁大了双眼，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

　　云暮晟的眼眸柔和地弯起，轻声对她道：“不要这么想，我现在非常庆幸当初这么做了。因为见到你还活着的喜悦，远超我当初面临过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