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是星舰》沫问

30、030

　　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冻得白星苒浑身发冷。
　　她的脑海里却满满都是星辰和阿晟之间的联系。

　　星辰为她建造了一间由玛丽打理的花园，兴冲冲地展示在她面前，因为她跟阿晟说过想要在星舰上种花。
　　星辰让她自己去空间站挑选喜欢的食材由仿生人制作食物，因为她跟阿晟说过她总是吃各种奇怪口味的营养液。
　　他为她布置她喜欢的房间，做她喜欢吃的蛋炒饭，带她去看她梦想中的星河……

　　她本该被时间冲淡的过去的记忆，万缕千丝与现在联系在一起，又变得历历在目。
　　她喜欢的那个人没有死，但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

　　简陋的小屋挡不住轰鸣的雨声，一道电光划过天际破开倾盆的雨水将小屋内骤然打亮,将星舰的机械部件印在墙面上，宛如一只庞然巨兽立在房间中央，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震耳的咆哮。
　　这道咆哮不像是来自天空的惊雷，更像是来自地面的怒吼。

　　白星苒起身走到窗边，只见远处的一家发电厂似是被闪电击中，在雨幕的冲击下，火花依然蔓延开。
　　冰冷的雨水与灼热的火焰对恃，水汽蒸腾着四散开，本就浓见度低的雨夜再次被蒙上一层厚厚的纱布。

　　这个贫穷区域内本就稀少的灯光，随着断电也一盏一盏灭去。

　　那个位置，是她下午进入雾城的方向。
　　在这场雨与雾的掩护下，是回星辰号的最好时机。
　　想到星辰号，白星苒的手指就不自觉地蜷缩。

　　她回身将东西收拾好，将巴掌大的行程记录仪用塑料纸和胶带一层层缠好后裹在怀里。
　　打开门的那一刻，她想了想又折回过来，取过那枚已经碎裂的辉石吊坠后，毅然决然地冲入大雨中。

　　不知道跑了多久，白星苒看到了停在大雨中的那台送她们从星辰号落地的飞船。
　　飞船旁，一道笔直的人影伫立在那，和金属飞行器一同被大雨冲淋。

　　白星苒的心跳漏了一拍，却在靠近后发现，那只是一台人形仿生战士。
　　它的眼睛在看到白星苒的那一刻亮了亮，弯腰拉开飞船的门，似恭迎她进入。

　　她不知道的是，在雾城的中心区，原本已经悄无声息包围了雾都集团塔楼的仿生人们，在同一时间选择撤离。

　　……

　　白星苒就这么捧着一小包东西，浑身湿漉漉地回到了星辰号上。

　　走进星舰内第一眼见到的是姚晚，小姑娘没地方坐，就蜷靠在舱壁上。
　　父亲和朋友共同陷入困境的想法，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局促不安。

　　在看到白星苒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涌了出来。

　　“呜呜呜太好了苒苒你没事，我以为你被姚叔杀死了。”姚晚不顾白星苒湿透的衣物，抱住了她。
　　“我没事，我正好绕路回去拿了点东西。”白星苒安抚性地拍了拍姚晚的背。

　　姚晚平静了一会，然后抵着白星苒的耳边低声道：“你知道吗苒苒？你的老板好可怕。”
　　白星苒的背脊一僵，她这才意识到，她日思夜想的阿晟很有可能正在看着她。

　　“怎么了？”白星苒悄声问姚晚。
　　“我回来的时候，等了你一会，没等到。我问了星辰，他说和你的通讯断开了……过了一会他就派了一堆仿生人去找你……”

　　那个时候，这个在苒苒面前温柔的星舰主人，用一种克制又凌冽的语气对着不知何处下了指令：“去找苒苒。”
　　几十架冰冷的躯壳从姚晚身边擦过，一跃出舱门，消失在了千米高空的雨雾中。

　　这是姚晚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仿生人。
　　明明看不到这位舰长的身影，但她却觉得他面对白星苒的失踪所产生的不安一点不比她这个好姐妹要少。

　　甚至怀疑，如若是一时找不到，他能做出把这座星球都翻过来举动。

　　姚晚不知道如何形容当时的感觉，明明就是一句话，但是她就是觉得，很可怕。

　　“姚晚小姐，如果让你感到害怕的话，我为此感到抱歉。”
　　“啊！”星辰的声音，让姚晚像一只炸毛的猫一般跳开。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的悄悄话的，但是耳麦在上舰时就自己连上了。”星辰无奈地解释。

　　白星苒这才想起，仍旧黏在耳廓上的那只耳麦。
　　姚晚贴在她耳边讲话，等于贴在星辰耳边讲话。

　　白星苒：“……”
　　她一言不发地取下，抓在手心里。

　　“呀苒苒，你受伤了？”姚晚忽然惊道。

　　顺着姚晚的目光，白星苒这才发现自己大腿上的一道血痕。
　　应该是打斗时擦到的伤口，痕迹不深，一直贴着湿透的裤子，她竟一点没有发觉。

　　星辰的声音随即而至：“伤的严重吗？”

　　这让白星苒想起自己曾经有一次跟老爹闯荡完手臂缠着一处绷带去找阿晟。
　　原本低头正在专心于自己事情的阿晟在看到她的手臂时，手中的精密仪器脱落摔在地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苒苒，你的手怎么了？”

　　“伤口很浅，你放心。”
　　她当时对阿晟是这么说的，现在也是对星辰这么说的。

　　“那……”星辰迟疑了一瞬，又放轻声音告诉他，“玛丽去找你了，她很快就会赶回来，你要不先去把湿衣服换下来，然后去医疗室。”
　　好像他说话声音再响一些，就会震疼她的伤口似的。

　　白星苒“嗯”了一声，在姚晚的陪同下去换了身衣服。

　　“你的叔叔显然想从你的父亲那里得到什么，她找你要么打算从你这里知道答案，要么打算用你威胁你的父亲。”白星苒将身上潮黏的衣物剥落，再用毛巾擦干，“我相信很大可能性，你的父亲还活着。”
　　换上干燥整洁的衣物后，看着一脸疲惫和哭痕的姚晚，白星苒慰藉地补充：“你先睡一觉，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想办法。”

　　姚晚正要感动地说点什么，就听到面前的好姐妹又道：“如果你也出事了，我可就没有人可以讨债了。”
　　姚晚：“？”

　　……

　　独自一人进入医疗室后，白星苒径直走向药品柜，取下了生理盐水和伤口修复液为自己处理伤口。

　　“你可以等玛丽来，她……”
　　“没关系，我以前经常为自己处理伤口。”

　　白星苒打断星辰。
　　她此刻穿了一条纯白色的睡裙，半只膝盖曲折在单人病床上，往伤口处冲刷着生理盐水。
　　白皙的大腿上那道手指长度的细口，在她的指缝间若隐若现。

　　医疗室内很安静，只有白星苒处理伤口时轻微的动静时不时响起。
　　她的表情也很平静，没有露出伤口被盐水刺激的一丝痛楚。

　　“星辰，我曾经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冲刷完伤口，她将瓶盖盖好放在一边。
　　“你说的是你跟我提过的那个男朋友是吗？”星辰问道。

　　“嗯。”她极低地应了一声，“最初认识他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一个很冷漠的人，整天摆着张臭脸，我有些看不惯，就总去打扰和捉弄他。后来我们熟络起来，会聊很多很多事情，他和老爹星盗舰上的那些臭烘烘的大叔们不同，他说的话有时候很深奥，但我依旧很喜欢听他讲话。”

　　“渐渐地，他也越发的温柔细语起来，总是会主动去了解我，聊我感兴趣的话题。尽管我知道，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从我这里获得一个身为被囚禁者得不到的东西而已。”白星苒用棉签蘸取了一些修复液，涂抹在伤口上。

　　星辰没有说话，她就继续说，像是轻声呢喃的自言自语：“我替他从老爹那里求来了他随身携带的研究包，只因为他说他是一名研究员，他想要继续自己手里的研究。我知道他问我要平板是想尝试求助外界，但我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说他想要一些机械零部件，我从老爹那里拿不到，就偷偷趁着去黑市的时候买给他。我甚至还带着他这个老爹的囚禁者，跑去星盗酒吧玩。”

　　床头柜上的小黄花此时已经卸去了裙瓣，只剩下生机藤藤的绿色根茎和绿条。

　　“我其实有时候并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我，我只知道有一次我发现他见到我受伤会关心我，下一次我就故意把绷带扯得很宽很明显，让他注意到。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其实很喜欢他，特别喜欢，喜欢他对我笑，喜欢他担心我，喜欢他哄我。”

　　星辰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她，她的头发没有完全吹干，碎发和鬓角黏在额头上，每次提到“他”时，她的眉眼都会情不自禁地弯起。
　　“那么他呢……你认为他喜欢你吗？”他颇有些生硬地、恂恂地吐出这句话。

　　“我不知道。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但是他却连自己真正的身份和名字都未曾告诉过我。我以为他其实不喜欢我，他又将自己唯一逃生的机会让给了我。”白星苒慢慢地抬起左手，那条本来被淋湿的手链，已经被她擦拭得干净皞明，“他送我了这条手链，说想和我拥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星舰，一起探索这个宇宙的每个角落。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我有时候反而不知道他这么做，他说这些话，究竟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对欺骗我的内疚。如果只是内疚的话，他对自己的惩罚是不是过于严重了。”

　　白星苒漾着细碎星子的眼眸合上又张开，嘴角抿出一个笑容来：“不论如何，我都是爱着他的，过去是，现在也是。所以我的梦想是拥有一艘战舰，既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又能不让我们被讨厌的人欺负。”

　　空荡的白色房间里，回荡着白星苒直白的深情与爱慕。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你想要一艘星舰，想要钱的原因……”星辰在这一刻恍然大悟。
　　“嗯，我最初还想过，如果你对我另有所图的话，我就想办法劫下你的星舰，从此少努力一百年。”白星苒告诉她。

　　“星辰。”蓦地，白星苒的口吻平稳了下来，“你说过，只要我猜到真相，你就会把一切都毫不保留的告诉我是吗？”

　　房间内安静了几秒，便听到星辰轻轻地“嗯”了一声：“是的。”

　　“那么，请你告诉我，他是否也依旧喜欢我，依旧爱着我？”她唐突地问道。
　　就好像那个真相，她已经知道了一样。

　　她仰起头，望着天花板，再次问道：“你是他，对吗？”

　　医疗室再次陷入了无声的安谧中。

　　不知道等了多久，舱门开启，门外的玛丽慌张的一声“白小姐你受伤了吗？！”
　　还未来得及察觉此刻房间内不对劲气氛的仿生人，后手就被从后走来的威尔森面带笑容地拖走。
　　舱门又合上。

　　“苒苒……”星辰终于出声了，“不是因为内疚。”

　　他这声亲昵的呼唤，让白星苒悬着的心神放了下来。
　　“那是什么？”

　　她的这个问题，似乎让对方有些为难，他小心、又带着腼腆的，用他原本的嗓音回答道：“是因为喜欢……”

　　“苒苒，我也还喜欢你，我也还爱着你。”

　　今天两更是分开的！别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