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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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刺客扮作侍奉的下人混入宴会，因为室内容纳不了许多人，所以真正的刺客其实只有五人，一人负责制造混乱，另外四人负责刺杀刘备等人。
而室外刘备麾下的卫士见房门被堵，绕道两侧欲破窗而入，却被另一批突然杀出来的甲士迎头痛击，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不知有多少奴婢因此无辜丧命。
内外皆僵持，倒是这里先利落地解决了一个，甘霖竖起大拇指道：“准头不错。”
郑娘子被夸下意识一喜，待反应过来又立刻绷紧嘴角、抬高下巴，恢复以往用鼻孔看人的模样。
甘霖不以为意：“快！把剑给我，这个换你来。”
“为，为什么？”
“那厮不慎落剑，被你一刺即中是运气好。他若手中挥剑，你敢杀吗？”
郑娘子梗着脖子不动也不回答，甘霖的火气又蹿上来，直接走过去夺了剑，这才发现她在浑身发抖。
郑娘子顿时一脸羞愤欲死：“我，我腿软走不了了。”
刚才杀人的时候完全没感觉，直到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这才开始后怕起来。身为黄夫人最信重的近侍，莫说亲手杀人了，她可是连只鸡都没杀过呀！
“我来吧。”袁葳从屏风后走出来。
若不是她突然出声，甘霖还没发现她居然一直躲在屏风后面观察局势。
袁葳就坐在刘备左侧，刺客如果要杀在场所有人，必然能看见离刘备最近的袁葳。但那些刺客就好像完全看不见她似的。
所以她走到屏风后面，等待胜利方的出现。刘备若还能活，那么她依然是刘备的袁夫人。若谋划这场刺杀的人赢了，想要最快安定徐州，获得外援，那么娶一个近在眼前的袁术之女似乎也不错，谁知道呢？
可偏有一个变数。
袁葳握住那铜制的灯架，很沉，这就能给她自救的勇气和力量吗？
“尽量往腰腹撞，那里没有肋骨保护，更能伤人。”甘霖叮嘱道，随即被袁葳怪异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这没干过粗活的娇小姐到底能不能行？
事实证明——不行，力气不是一天就能够催生出来的。
袁葳提着灯架根本就跑不快，也便谈不上什么偷袭了，对方一侧身就轻易躲开。她用尽全身力气却扑了个空，直接被裙摆绊倒整个人摔在地上。
甘霖觉得有点心累：果然不穿裙子是对的。算了，还是我自己上吧。
没有过多的思考时间，被袁葳“偷袭”的那人便盯上了甘霖，飞快一剑兜头砍了下来，她抬手格挡，却也挡得很吃力。
不过这和力气没多大关系，是她不会剑术，拿剑格挡的姿势不对，也不会借力卸力。
所以只能扬长避短了。招数虽然老套，可是很管用。
甘霖弓腿猛地一提，随即是今日众人听到的最为凄厉的一声嚎叫：“嗷——”
啧，男人就是脆弱，一碰就碎。
大概是叫声实在太过于凄厉，瞬间引得众人侧目。
只见那人一手捂住□□，弯着身子像只虾米，脸上布满水渍，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泪水。而甘霖神情冷漠不耐烦，一剑就将他捅了个对穿。
“嘶！”不知道是谁倒吸了口冷气。
五个刺客就剩下仨。甘霖看准时机，扔给关羽一把短剑。二爷不愧是二爷，有剑在手迅速就解决掉了余下三人，美髯在空中飘飘，看起来毫不费力的样子。
甘霖一脸崇拜地看向关羽，关羽却突然觉得心里发毛，赶紧退到刘备身后。
甘霖上前扶起袁葳，衣裳沾血的郑娘子从另一具尸体旁小步走到袁葳身后。袁葳此时心中正为自己摔倒而羞脑，眉眼间难得带上了几分戾气。
麋竺不明底细，以为甘霖也是袁夫人的侍女，心道两个侍女都如此剽悍，袁氏瞧着也不甚和善，他是想把妹妹许给刘备，位份低些也无妨，可并不是想送妹妹去死！看来此事，还是要缓缓再议。
里面安静下来，外面的哭杀声便清晰起来。糜竺和陈登对视一眼，分别捡起地上的短剑护身，出门去收拾局面。
刘备跪坐在坐具上，右手捂着沁出血迹的左肩，神色还算平静。
厅中一片狼藉，但陶商的座席依旧保留着他离去时的样子。案桌上摆有水壶，这是他方才以水代酒敬刘备所用。
甘霖提了水壶过来，对刘备说道：“请使君解衣，清洗下伤口。”
众人顿时目光各异，大概是从没见过这样混不吝的女子，全然不考虑男女大防。但她担心的是不知刺客剑上有没有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可能会引发伤口感染，没有医用酒精消毒，那么用清水冲洗也算有些作用。男女大防何足挂齿，再说又没有要他全脱光！
甘霖脑子里念头飞转的时候，刘备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随后默默解衣。外衣一解，便露出里面贴身穿着的皮甲来。
那是两当铠式的皮甲，一片胸甲在前，一片背甲在后，腰上束带，肩上用带前后扣联。因为肩上的防护不足，这才受伤。
甘霖眉毛一挑，赞赏地点头。刘备来参加陶谦丧礼，还贴身着皮甲，心思要比她想象的谨慎得多啊。谨慎没什么不好，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刘备解到亵衣时，便只肯露出受伤的肩膀和手臂，其他位置都用衣服遮严实，什么点也没露！
没看头。甘霖心中“啧”了一声，搬来另一个坐具，让他仰面平躺好，随后用凉水冲洗伤口后。
她不懂医，仅观察伤口的皮肉绽开的深度约半寸，估计应该只是皮肉伤，接下去两天只要不发热，问题就不大。
甘霖往衣兜里掏出一叠随身厕纸，呃，这个纸质糙是糙了点，但吸血水还是蛮管用的。至于包扎用的布，那就从刘备的亵衣上取了——
谁让这该死的有权人，亵衣居然是用绮做的！织素为文曰绮，织彩为文曰锦①。看着衣服素白色平平无奇，在不同角度下却能看见花纹，呈现出丝织物的光彩来。
什么叫低调的奢华？这就是了。
刘备看着被撕得一塌糊涂的亵衣下摆，顿时一阵痛心。但瞥见甘霖面无表情，也不敢多说什么。
有关羽帮忙重新穿好衣服后的刘备端坐，孔融哂然一笑，和他与陈珪谈说起来。
“公子商有古君子之风，无知宵小作乱，能得几时？”
陶商被趁乱挟持走，因为现下刘备没出事，孔融才能这样云淡风轻。如若不然，莫说他支持刘备入主徐州，就凭他一直以来瞧不起丹阳武夫的模样，也足够讨一顿毒打。
陈珪却没有他这么乐观，“曹豹发怒离席，随即刘使君遇刺，曹宏挟持走长公子。他们已图穷匕见，再调动驻营丹阳兵作乱，徐州遂将大乱！”
这场火并如果免不了，对徐州就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其实有一个迅速的破局方法，那就是让陶谦的两个儿子都死掉。
为了徐州之利，他可以下这样的狠心。但为了陈氏之名，他不能这样做。要是有人能……
陈珪看了看刘备，还是没说话。他与刘备交往的时间不算长，但足够让他看清这个人身上的优点和缺点。仁义是刘备的优点，同样也是他的缺点。
陶商定然是活不成了。甘霖此时目光沉沉地看向那用空了的水壶。
陶商此人，说得好听点，是有古君子之风，说难听点就是脑子一根筋，不懂得虚与委蛇。
曹宏将他挟持走，如果他肯配合或许还有条活路，如果不肯配合，那他们必定要将他杀掉，毕竟陶谦还有个小儿子。傀儡，当然还是懦弱不知事的孺子更好。
麋竺和陈登安然无恙地回来，可见陶府内的动乱已平。但接下去该如何？
陈珪将儿子陈登招来，询问情况后，附耳密语了几句。
“现在刺客皆亡，没人知道他们是受谁指使。如若曹豹等人愿意接受这个说法，那是最好。否则便只能刀兵相见！”
刘备虽仁善，但也绝不是个任人拿捏的好性子，一番话说得杀气腾腾，立刻命关羽前去点兵。
“慢！”陈珪诧异地看向一同出声的人，是那杀人的侍女。
甘霖未作犹豫，说得极快：“曹豹先离，曹宏带走长公子，许耽亦不知所踪，三人分明早有串联，但各自麾下的士兵却不是都驻扎在一起。现在前去曹豹、许耽军，所过之处，与众宣扬曹宏杀死长公子，欲挟小公子反，独霸徐州！”
关羽：“可长公子生死尚不知啊！”
甘霖：“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抢占先机！”
万一曹宏杀了陶商之后，又知晓刘备没死，把脏水泼到刘备这边来，那可就难说清楚了。
甘霖：“重要的是要独独把曹宏一人架在火上烤，要鼓动人心，要真假难辨，要众口铄金逼得他们内讧。这件事，非口舌利者不能为！另外，要派人立刻把小公子找来！我恐其已为许耽所得！”
刘备深以为然，立刻重新部署：“既如此，有请孔北海和陈先生走这一趟，云长和元龙分别带兵随之，请子仲派人寻找小公子。诸位，请尽力将两位公子平安带回。”
陈登心中大为诧异，因为甘霖的计策，与父亲方才在他耳边所言大差不离。不同的是，父亲让他去寻找小公子，要令其意外而亡。
陈珪亦是诧异甘霖之言，但他更加诧异的是，刘备对她的言听计从。
“刘使君且慢，口舌之利，不足以鼓动人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趟还需请麋别驾。”
麋竺乃徐州首富，人所皆知，他要说拿出万金奖赏，没人会不相信。陈珪这番话是老成之言，刘备也认为有道理，遂将陈登和糜竺的任命对调。
甘霖意味深长的目光在陈珪父子身上转了一圈，对刘备说道：“使君，仲渊队中有善射者，不若随陈典农同去援救？”
夏侯博为队率，辖五十人。甘霖所谓的善射者，就是什长阳群。
刘备以为她是想趁机提拔下家人，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没有多想便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