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交错的爱情冒险》符

27、27

　　白晓峰终于知道阿天那句话的意思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了解，那样在一起的时间还能长点。”

　　他按下红色的结束键，用力地按了很久，直到屏幕没了颜色一片漆黑，还按着。耳边施倩的话在不断回放，一遍一遍，越来越大声，最后化成尖锐的鸣音，从外耳刺入脑内，在发白的脑内世界里强烈回响。

　　好难受……白晓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手机从不够长的电源线脱落，掉在地上。

　　鸣音中，他听到母亲的尖叫、奶奶的微笑，还有李傲涛的那句“相信我”。

　　白晓峰有种感觉，从一开始就错了，10岁时的车祸中死的应该是自己，这样活着的父母可以再生一个听话的孩子，奶奶也不用在敬老院过余生，自己更不会沦为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这样软弱、任性又肮脏的自己就不该存在。

　　白小山在半夜中醒来，躺在狭小的钢丝床上，穿着三天没换的衣服，裤脚上还沾着泥浆。他眨了两下眼睛，灰黑色的天花板看上去很脏。

　　17年前，小山就知道晓峰是个傻瓜，只是没料到，17年后，他还能更傻。

　　从床上爬起来，钢丝的声音在夜里咯吱咯吱响。小山翻出换洗的衣物，走进浴室，用5分钟的时间就让自己回复到清爽的状态。然后打开李傲涛送的那台笔记本电脑。

　　浴室的灯没有关，房间里的灯没有开，电脑的荧光照在小山没有起伏的脸上。他打开网页，登陆自己的邮箱，点开其中一份邮件，里面没有文字内容，但有很多图片附件。从李傲涛的户口簿到帐户信息，凡是能在他家里找的文件、证件，基本全在了，都是用李傲涛的手机拍下来后，发至这个邮箱。虽然手机拍得不是很清晰，但有自动对焦功能至少能让上面的字都依稀可辨，比如户口簿婚姻状态那栏上的“离婚”两字。

　　不过现在翻出这个也没有用，晓峰已经看不到了，他躲到内心深处的角落拒绝外界的一切。更何况，小山也不觉得这个离婚能说明什么问题，前妻一个电话就这么十万火急的去了香港，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当然，他从来没有相信过那个男人就是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很多，首先就是处理奶奶的身后事。敬老院的领导是好人来着，答应协助什么都不懂的白晓峰从火化到安葬的各色适宜。事实上，连抢救时的医疗费也是院方垫付的——刚刚还清助学贷款的白晓峰显然没有存款来偿付这笔医疗费和丧葬费。

　　虽然这笔钱对他来说相当可观，但也不是什么特别巨大的数字，如果认真工作，省吃俭用，再打另一份兼职的话，或许2年内就能还清。另一种方法是找李傲涛哭诉下，相信对于他这种大款来说这点钱还是舍得的。但这么做的问题是，自己有没有这个演技在李傲涛面前保持小兔子的伪装，更重要的是，拿了他的钱后再说分手什么的，是不是会被□□追杀？

　　显然惹这种麻烦毫无必要，他完全可以做个折中些的打算。关掉邮箱，打开被遗忘很久的PCD，小山决定彻底发挥一下自己的专长。

　　在第N次听到“你所拨打的手机已关机”后，李傲涛想扔手机的冲动已经到了爆发的极限。

　　“小洁已经睡了。”房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合上，穿着改良版中式旗袍的女人向他走来，顺手拿起沙发上的小包，掏出细长的香烟。

　　李傲涛面无表情地替她点上烟。

　　“抱歉，过年的时候这里的房间很紧俏，我也只能订到这么一间套间。要麻烦你和阿天睡次卧了。”女人吐出烟圈，目光瞥向窗外依然灯光闪烁的迪斯尼夜景。

　　“我可以睡沙发。”坐在客厅另一端的阿天回答。

　　而李傲涛捏着手机什么都没说。

　　“你在给人打电话吗？情人？”女人饶有兴趣地翘起嘴角。

　　李傲涛叹了口气：“和你没有关系。”

　　“离了婚，就没关系了吗？真是冷淡呢。”施珊在她前夫身边的沙发坐下，优雅地抽着烟，“我打扰到你了？如果你不方便带小洁，可以直说。”

　　抬头看看天花板又看向脚小的地毯，李傲涛烦躁地不知道如何回答。“为什么离婚的时候你没说你怀孕了？”

　　“因为那时我也不知道。”施珊两手一摊，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为什么知道后，没告诉我？”天知道一天前，他接到施珊电话，听说自己凭空多出一个女儿时是多么混乱。是的，他压根不相信施珊的话，直到亲眼见到小洁。做父母的是不是都有种天份，能在见到自己孩子的瞬间被某个声音击中，说着，没错，这确实是我的亲骨肉。事实上，谁都在说小洁和他有一样的眼睛、鼻子和耳朵，剩下的部分则像她妈妈。

　　“因为我不想把孩子交给同性恋爸爸。”施珊笑了，随即甩了甩手，“我开玩笑的，主要是我觉得我能养这个孩子，告诉你反而会有一堆麻烦事。”

　　她说的其实也没错。如果她生的是男孩，李家那边怎么都会抢过去的；女孩的话，虽然没那么激烈，但也总要争取的。施李两家如果为此失了和气，对谁都不好。

　　“那你现在说是什么意思？”

　　“再过几个月，我要结婚了。”

　　“哈？”

　　“我要结婚了，听不懂吗？具体日子还没定，总归在5、6月份吧。结婚之前要准备的事情一大堆，我没法照顾小洁。之后还要渡蜜月，一年内我还想多过些二人世界。”

　　真是逍遥快活啊。李傲涛摇着头说不出话来。

　　“所以，如果你也有情人要过两人世界，早点说。我把小洁交给我妈妈照顾也是可以的。”

　　“我没这么说，我可以带小洁。”李傲涛不知道要怎么做一个父亲，他只是没法在这个时候推开自己的女儿。而且小白兔应该会谅解的吧。不行了，又想听到白晓峰的声音了，到底为什么连着两天都关机。是因为奶奶出了什么事？之前通话的时候，隐约有听到一些……可恶，两边都放不下。

　　施珊默默打量自顾冥想的李傲涛好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让对方相当莫名其妙。

　　“你刚才是想打电话给情人吧？”施珊用香烟指了指他手里捏着的手机，眼神颇有深意，“一脸焦急是因为没有联系上？看上去，你很想早点回去。我真没有料到你现在有能让你如此在意的对象，不用勉强哦，明天我可以自己带小洁去海洋公园。”

　　“不用，小洁想玩什么我都会陪她的。”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李傲涛走向冰箱，取出一罐啤酒，仰头灌下一大口。